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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寒铮先是被一干士兵拥立为将军,后来又直接挂旗,打算在岭南道自立称王。

    这是寒山月的意思。

    坐以待毙,只能画地为牢。

    人自生来,无不在枷锁之内,挣脱了这道枷锁,终将所向披靡。

    她说,她终于能将寒家,放心地交给四叔了。

    她要寒铮答应她一件事,将来无论是令仪,还是他自己的那双儿女,家主的位置,有能者居之。

    寒铮答应了,他红着眼睛,落泪叫了她的名字:「阿月,四叔能做到,且一定会做到。」

    她不是寒山玉,是寒山月。

    可是直到临死,她才做回了自己。

    她道:「四叔,阿月有劳了。」

    寒山月死后不久,令仪和嘉娘便失踪了。

    有人说,是趁乱时嘉娘偷偷带她走的。

    寒铮率兵守城的时候,在朝廷的队营,看到了令仪的尸体。

    当年寒府内那名叫云州的侍卫,是徐阉的义子。

    他真是好狠的心,误以为令仪是寒山月的孩子,杀死后绑到了阵前祭旗。

    令仪才三岁。

    嘉娘疯了一般,举起匕首刺向他。

    然后她被乱箭射死。

    那日我并不在现场,听寒铮道,他将云州斩于马下,为令仪报了仇。

    天下纷争的开端,是颠覆一个不仁的皇帝。

    有纷争,就势必会死人。

    任何人都有可能会死,包括令仪。

    我依旧是哭不出来的胡阿宝,

    没有例外。

    那年我十九岁,回首过往,

    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没有阿爹,没有寒山月,没有令仪,

    也没有嘉娘。

    哦,我还有阿莘。

    她比从前又老了,鬓间已经有了许多白发。

    寒四爷不在府内,他的夫人是个彪悍的采珠女,

    可与他一同翻身上马,

    逐鹿天下。

    阿莘老了,

    总说她想回家。

    我执拗不过她,最终只得安排了马车和侍从,仔细叮嘱一番后,送她返乡。

    自她离开,

    我越发觉得自己是困顿于深宅之中,生无可恋了。

    写字,

    画画,弹琴,

    均不能使我不再寂寞。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我去扒了寒山月的坟。

    下葬之时,

    她嘴里含着青珠,埋了半年,

    仍旧栩栩如生,仿佛刚死一般。

    我将她从棺材里背了出来。

    她的尸体一点也不重,

    而我力气一点也不小。

    我就这么背着她前行,一步步地往前走,还算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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