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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他这样一说,把邵承昀所能拿捏到的最后一点优势也抹掉了。

    男人的侧颊动了动,然后说了一句已经不像是他会说的话,“有些只读一年的学校也有类似的课程,我再帮你看看。”

    辛榕听后,不明显地笑了一下,说,“Exeter学院这边,我只剩一份推荐信了。”

    邵承昀这下彻底不说话了。两年太长,可能发生很多事,邵承昀心里没底。

    辛榕才22岁,他的经历和阅历远非寻常学生可比。如果再给他一个全新的天地,他会有多惊艳,邵承昀都不敢想。

    辛榕随后站了起来,说,“我先走了,谢谢你陪我打球。”

    再继续等下去,就像是辛榕过于期待这份推荐信。辛榕不愿意给邵承昀这种误解。

    邵承昀来不及说什么,辛榕站起了身,拉上羽绒服的拉链,两手揣入兜里。

    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被衣领遮去一半,在球场射灯的照耀下,睫毛投落小片的阴影,掩住了眼眸。他皮肤偏冷白,眼尾微微下垂,骨相优越所以不管穿什么衣服都显得清俊修长。

    这是最近常常出现在邵承昀梦中的身影。此后若要再见,就要长途飞行十余小时横跨半个地球了。

    辛榕走后,邵承昀独自在球场边坐了很久。

    新的一周开始,辛榕没有在豪丽的员工食堂里见到邵承昀,只收到一条信息,说孩子有人接了。

    此后一连三天,辛榕回家时,糖糖都吃过饭坐在客厅里看动画片。但是邵承昀好像就能算着与他错过的那几分钟里,没有打过照面。

    直到周四的晚上,辛榕收到了一条邵承昀发来的信息。

    ——豪丽的推荐信和邮轮工作的推荐信都准备好了,找个时间给你。糖糖的领养手续律师已经在办。

    最终还是邵承昀妥协了。

    推荐信、两年留学,远距离且不确定的感情状态,邵承昀都只能接受。

    此后的一个多月里,他每个周末都尝试与辛榕见面,教他注册了学院方面的新生活动小组,教他注册了海外社交账号,教他在英国生活学习所需准备的一切。

    邵承昀就算再不情愿,也必须面对现实。

    防是防不住的,他只能让辛榕施展,也以自己的经验为他铺路。希望那些学院里毫无底气的小年轻们,根本比不上自己这样阅历丰富的年上恋人,更不要随便打辛榕的主意。

    最终辛榕买了一张飞往英国的单程机票。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在假期回国,也无法预计返回的日期。也许假期里要打工要实习,总之不管是钱或时间,他都没有回国的条件。

    出发那天,孟冬林和于聪这些朋友都去机场送他,老宋夫妻带着糖糖也去了。

    小姑娘在海关入口前紧紧抱着辛榕不肯撒手,后来辛榕许诺给她寄芭比娃娃,每天都可以视频,她才被转抱回了宋太太怀里。

    邵承昀没去送机,只给辛榕传了一条信息,写着简短的“一路平安”。

    这天下午他有一场季度会议,散会以后抬腕一看时间,差不多是飞机起飞的点了。

    邵承昀坐回电脑前,调出工作日程,查看了一遍自己此后两个月的安排,又挤了挤各项日程,最终得以挤出连续五天的假期。

    然后他给自己订了一张一个半月后飞往英国的机票。

    第60章

    我叫路易斯,正在追求辛榕

    在辛榕出国之前,邵承昀主动提出让他开通一个社交账号,说来是有些私心的。

    辛榕到了那么一处青春洋溢的校园里,或许过段时间也会弄个脸书或者ig的账号与朋友互动。邵承昀想着先让他申请了,这样偶尔还能看看他的动态。

    邵承昀等来的第一次更新是在辛榕入校的三天后,他的脸书账号上传了一张从宿舍窗口往外看的风景照,配文是Spring

    in

    Devonshire(德文郡的春天)。

    英格兰校园里特有的红砖墙建筑,以及四周环绕的绿色植被,透过电脑屏幕一下映入邵承昀眼中。在他盯着屏幕的那短短几分钟里,原本心里隐伏多日的焦虑感也被迅速催生出来了。

    北京时间已是暮色四合的傍晚,而辛榕那里还是阳光明媚的正午。这七个小时的时差总是让他们两人处在不同的明暗处,就连早安都不说到一块去。

    那天晚上邵承昀在工作时好几次点开了附有电子客票的邮件,确认那趟飞往英国的机票行程。好像他多看一次,飞往英国的时间就能提前一点。

    此后辛榕大概每周都会发布一次动态,起先只是简单的校内外的景致或建筑,后来逐渐增加了他与同学的一些合照。

    照片里的男孩带着棒球帽,穿着帽衫或薄毛衣,模样还是那么好看,眼里的光芒却更甚从前了。

    不管是不是正对着镜头,他都常常被置于拍摄的中心位置。有的同学揽着他的肩,或与他一同比出搞笑的姿势,总之看得出来辛榕在学校里适应得很好。过得忙碌、充实,还交了不少朋友。

    从理性方面而言,邵承昀知道这次求学机会是辛榕渴望已久的,也想让他好好度过这段校园时光,学有所成,可是情感上难免变得患得患失。

    他这么一个自认为定力很足的人,在即将飞往英国的一个多月里,实实在在地煎熬了一把。

    辛榕在离开前答应过他,会与他保持联系。

    可是以两人目前的关系,说不上什么亲密的话。邵承昀也没办法让自己没话找话地去问辛榕每天在干什么,所以他们的联系大概就保持在一周一次的频率。

    每到周末,邵承昀就会发信息去问问辛榕这一周过得好不好。如果辛榕正忙着,就要等上几个小时、甚至有时邵承昀已经睡到半夜了,才会收到回复。

    其中有一个周末,邵承昀带了玩具和小纱裙去老宋家看糖糖,正巧遇到辛榕打来视频电话。

    于是邵承昀蹭着糖糖的电话份额,见到了分别已有一月的辛榕。

    那天辛榕穿了一件浅色外套,坐在学生活动室的一个角落里。就像他上传的照片一样,人看起来挺精神的,说话声音不大,或是怕打扰到其他同学,但是脸上一直有笑容。

    辛榕先和糖糖说了一会儿,他贴近了屏幕,以温和的声音告诉小孩“哥哥也抱抱你”,然后又问了问同样养在宋家的小乌龟123在换过鱼缸以后适不适应,最后才与邵承昀聊了几句。

    大概是碍于老宋夫妻在场,孩子也在,辛榕和邵承昀聊天的语气比较淡,没说什么特别的内容,话题大都与专业课程有关,对自己的生活提得很少。

    邵承昀沦落至此,人不如龟。辛榕挂电话前,糖糖抱着手机凑上去亲了一下,辛榕对她说了“哥哥也想你”,而邵承昀只得到一声客气又疏远的“再见”。

    当天回家以后,邵承昀独自在书房里坐了会儿,烦闷之中拉开抽屉,对着放在里面的两个戒指盒出神。其中一个放有戒指,另一个则是空的。

    辛榕扔掉的那枚最终还是没有找回来。

    最后邵承昀把抽屉阖上,掏出手机给辛榕发了两条信息。

    ——宝贝,很想你。

    ——我订了下周四的航班飞英国,落地是当地时间12号下午四点。

    这次辛榕的回复还算及时:12号那天我有课,不能去机场接你。如果你来学校,我可以请你吃顿饭。

    -

    辛榕出国后的态度,很像是邵承昀在某个阶段对待他的那样,不承诺,也不拒绝。

    当然辛榕不全是有意为之的。他的课业繁重一个仅仅两年就要修完的正规学位,毕业压力可想而知,实在不容许他走神去想别的事。

    尽管他做得隐晦,但那些发布在脸书上的动态其实都是给邵承昀看的。不是为了和什么同学朋友互动。

    现阶段辛榕只能以较为隐秘的方式对待感情。

    这两年的分开是必要的,辛榕坚定地认为。他自己需要沉淀和成长,而邵承昀如果在两年后仍然愿意以宽容的态度等他回国,这份感情才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在他入学一个多月后,邵承昀第一次飞来英国看他。

    这趟长途旅行是很折腾的,辛榕也知道。如果有办法制止邵承昀,他会让他不要来,因为不单有11个小时的飞行时长,还要再开车三个多小时从伦敦到德文郡,而仅仅两天过后,邵承昀又要以同样地方式返回国内。

    再加上时差的影响,这五天来回奔波实在是太累人了。

    那一天两人见面时已是深夜。邵承昀先去酒店办理了入住,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所以辛榕基本没从他脸上看出多少舟车劳顿的痕迹。

    由于酒店就坐落在学校广场附近,邵承昀步行至图书馆门口,等辛榕出来。途中发了一条信息说明自己的位置。

    当辛榕背着单肩包,穿着宽松的休闲裤和板鞋走到邵承昀跟前时,邵承昀先是愣了愣,然后笑着说了一句,“太像大一新生了。”

    然后他伸手揉了一下辛榕的头,就像过去一样。

    图书馆门前的灯照不是很明亮,辛榕似乎是笑了笑,没有表现出抗拒。

    邵承昀发觉自己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个揉头的动作虽小,至少意味着辛榕还是接纳自己的。这一个多月的学校生活没有让他与自己疏远。

    见面以后,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感到有些莫名的踏实,只是嘴上没说。

    辛榕要带邵承昀去吃点东西,履行先前说过的话,邵承昀没有拒绝。

    他们走了大约十分钟,进入学校附近的一间餐厅,入座以后邵承昀先说,“今晚这顿我来付。”

    辛榕没有答应,让他只管点餐,因为都是供应给学生的平价餐厅,就算吃撑了也消费不了多少。

    最终邵承昀只要了一份炸鱼薯条,是餐单上最受欢迎也最低价的主食之一,而且他把这份高热量晚餐基本全吃掉了。

    反倒是辛榕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自己点餐时又给邵承昀加了一份店里最好的沙拉。

    他们两个人在异国他乡的这间小餐厅里,不声张地以自己的方式,很不娴熟地相互迁就着。

    乍一看来有点可笑,可是细想之下,又会觉出一点温馨。

    临近餐厅打烊时,他们才付账离开。

    这一晚面对面坐着吃饭聊天的气氛的确比隔着手机屏幕好了很多,辛榕会愿意主动分享一些学校生活的趣事,也讲到自己专业学习上面临的一些困惑。

    邵承昀认真倾听,而后给他建议,于辛榕而言很受用。

    辛榕甚至毫不吝惜地夸了他,“邵总以后可以考虑到商学院兼任一个荣誉教授,你讲得深入浅出,比我们教授还好。”

    尽管聊得融洽,可是辛榕一直称呼邵承昀“邵总”,这其中的界限还是清楚的。

    最后当辛榕坐在对桌,低头在收银票上签出小费时,邵承昀也感到有点坐不住。

    他从来没有坐等他人付账的习惯,就几乎在同时,他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以后钱都要交给辛榕管的,让他付账很应该,自己拿点零用的就行了。

    这个从未有过的神奇的想法竟然瞬间安抚住了他,而且让他认为以后一定要这样实施。

    -

    邵承昀的这次探亲行程,收到了比预期更好的结果。

    在他离开的前一晚,辛榕陪他回到酒店大堂,当时也已是很晚了,辛榕在白天去做了助教的工作,直到晚上才和邵承昀见的面。

    来到德文郡的这两天里,邵承昀和辛榕相处的时间总共就不过五六个小时而已。

    尽管邵承昀很想邀请辛榕去自己房间里坐坐,但他没有说出口。这个进展或许有点快,辛榕未必能接受,所以邵承昀只是问他,“抱一下,可以吗?”

    他们解除结婚协议已有小半年,这期间邵承昀一次也没抱过辛榕。

    辛榕看着他,大约两三秒后,辛榕主动张开手,抱了邵承昀,对他说,“明天不能去机场送你,一路平安。”

    就在辛榕准备退开的一瞬,邵承昀突然将他在自己怀里摁紧了。

    也顾不上这里是公开场合,邵承昀真的不愿再松开他,不愿再听他说可进可退的“”和“再见”。

    “宝贝。”邵承昀低着声,慢慢地在辛榕耳边说,“我在国内每一天都很想你。”

    “我不会勉强你,一切都尊重你的意思。可是,如果你也有想我一点,下次我来看你时,你也告诉我好么。”

    辛榕身体有些紧绷,可是心里还是止不住下陷。

    他在这样突如其来的紧拥之中,嗅到了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这气息里包含着他曾迷恋过的一切,让他无法保持冷静。

    最后邵承昀松手的动作和辛榕将他推开的动作,几乎同时发生。

    辛榕眼尾似乎泛起一点隐隐的红,但声音还是平常的,和邵承昀说,“到暑假之前我都很忙,邵总暂时别急着过来了。”

    也许是邵承昀在他这里碰壁碰得多了,听他这样一说,也不觉得多么难堪,倒是好脾气地应了一句,“我来之前问问你的时间,你有半天的空闲也行。”

    辛榕最终没再说拒绝他的话。第二天邵承昀回国的航班即将起飞前,辛榕还给他发了信息,说落地以后来个信。

    几天前飞来英国时,邵承昀还有过担心,待到返程时他的心情好了许多。觉得两年也能坚持,自己多飞几次,别让这种热度降了,辛榕还是能追回来的。

    只是没想到在两个月后,当邵承昀说服了辛榕让自己再去英国,又是同样的一个深夜,同样是他从酒店走到图书馆,等待辛榕出现。图书馆前门的长楼梯上却多了一道挺拔的身影,和辛榕一同走了出来。

    辛榕与那个男生之间相隔几级台阶。辛榕走得稍快些,他先停在邵承昀跟前,然后偏头看了眼身后,解释说,“那是我同学,最近我们分在一个小组做presentation。”

    邵承昀皱了下眉,来不及回应什么,那个看起来有一半中国血统、眉目深邃的混血青年突然跳下两级楼梯,当着邵承昀的面一把揽住了辛榕,然后冲着邵承昀扬眉一笑,继而略带挑衅地说,“嘿,我叫路易斯,正在追求辛榕。”

    第61章

    他是我的前夫

    邵承昀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激怒的人,而且对于辛榕在求学期间可能发生一些被追求的情况,他也早有预料。

    路易斯揽住辛榕那一下,邵承昀首先看的是辛榕的反应。

    辛榕脸上闪过错愕,下意识地侧身避开,嘴也张了张,以口型表达了一个类似“What?”之类的惊讶词,但没有真的发出声音。

    ——辛榕事先是不知情的,邵承昀心想。这个男生就是挑着自己出现的这个时机进行告白。

    路易斯在辛榕就要挣脱前先松开了他,笑着冲辛榕说,“Rong,不介绍一下?”

    这种只叫辛榕名字的称呼方式,又让邵承昀的眉头皱了皱。

    这小子的确让人很不爽。

    邵承昀脸上没什么表情,听得辛榕在一旁说,“这是我的一个朋友,邵先生。”

    辛榕没有在介绍时表现得与邵承昀多么亲近,但尊重的口气还是能听出来的。

    他看向路易斯的眼神也比以往严肃,似乎对于刚才路易斯发神经一样的追求宣言感到有些不满。

    路易斯因此收敛了点,向邵承昀伸出手,说,“你好。”

    他没有按照辛榕的意思,称呼邵承昀为“邵先生”,大概是不愿意降低自己的姿态。

    邵承昀和他握了一下,手掌很有力,也有节制,但是没说话。就连“你好”也没说。

    辛榕朝着路易斯挥了下手,做了个再见的动作,然后走到邵承昀身边。

    路易斯突然从后面扬声问他,“Rong,今晚还回宿舍吗?”

    这下就连辛榕也皱了皱眉头,觉得路易斯今晚是不是脑子抽了,怎么总说这种不合时宜的话。就在他要以点头作为回答时,邵承昀从后面轻摁着他的后脑,将他带到了自己怀里。

    路易斯对此是什么反应,辛榕也看不见了。他跟着邵承昀走出去了一段路,才一偏头从男人手里避开,继而说,“别那么幼稚,还要宣示主权。路易斯就是开玩笑的。”

    辛榕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而且眼尾也弯弯的,大概是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觉得有种莫名的喜感,并没有太当真。

    邵承昀看他流露出这样毫不掩饰的开心,也就没有说破,那个男生显然不是开玩笑的。

    路易斯投给邵承昀的眼神很认真,是一种有备而来的神情,估计喜欢上辛榕的时间不短了。

    以邵承昀对辛榕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会和同学提起自己感情经历的人。但路易斯又是怎么知道的邵承昀?

    邵承昀猜测或许是自己上次来德文郡,和辛榕一同出入时被对方无意看到,又或是路易斯正巧撞见他们在酒店里的那次拥抱。

    如果路易斯知道邵承昀只在转念之间就猜到了他发现辛榕性向的原因,一定会随之意识到自己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然而路易斯只有21岁,比辛榕还小一点,没有那么丰富的恋爱经验。他已经单方面把邵承昀认作情敌,还有种没来由的自负,觉得自己这么年轻帅气,完全可以当着邵承昀的面,把辛榕追到手。

    路易斯是个行动派,既然今晚在图书馆前撂了话,说自己要追求辛榕,他就没打算再和辛榕做回朋友。

    -

    辛榕在临近深夜十二点才回到学生宿舍,也是邵承昀坚持送他回来的。

    男人还是一贯的沉得住气,他们在校园外的一间酒吧里吃了东西,还喝了些酒。邵承昀全程没提有关路易斯的事,显然是没把这个轻狂的追求者放在眼里。

    这天晚上邵承昀总算如愿付了钱,又和辛榕一路走回校园。

    当他们站在无人经过的宿舍门前,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没有立刻说再见。

    最后还是邵承昀开的口,“晚上好好休息。”停顿了下,他又问辛榕,“明天中午能一起吃饭吗?”

    借着宿舍楼外的灯光,辛榕能看到邵承昀眼底隐约的血丝。

    ——来这一趟还是太累了。何况邵承昀到达酒店以后都没休息,放下行李立即就来见了自己。

    辛榕心里有些不忍,也打算推掉明天中午的小组活动,把时间留给邵承昀。

    他点了点头,说,“有空的,你在酒店多睡会儿,起床以后给我电话。”

    邵承昀其实很想抱抱他,但还是忍住了,只捏了捏辛榕的手,和他说了。

    相隔两个月零三天,他才见到辛榕这一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邵承昀觉得辛榕怎么越来越对自己的感觉了。

    就算只是穿着一身朴素的白T和牛仔裤,运动腕表的表带戴得已然发白,裤脚处也磨破起须了,辛榕在邵承昀心里却是谁也无可比拟的存在。

    当辛榕坐在酒吧的高脚凳上,跟着音乐鼓点晃着头,间或对邵承昀露出开朗而干净的笑容,邵承昀承认自己对他产生了很多不应该的想法。

    邵承昀只是在表面绅士了许多,暗地里对于辛榕的占有欲其实有增无减。

    在与辛榕作别以后,返回酒店的路上,邵承昀脑中也闪回了一下几个小时前所见到的那个自称路易斯的青年。

    是挺年轻的,样子也不难看,邵承昀比较平淡地想了想。此时他还没什么危机感,只是决定回到酒店要好好睡一觉,明天能以充足的精力去见辛榕。

    可是邵承昀不会想到,辛榕前脚刚与他分开,转身一进入宿舍,就撞见了一直等在二楼走廊上的路易斯。

    尽管辛榕的判断力被酒精搅得有点下降,但还不至于搞不清楚眼下的状况。

    他停在距离路易斯坐的那张长椅两三米的地方,面对突然站起来的男生,皱眉问了句,“还没睡?”

    路易斯径直起身走向他,一面说着,“在等你。”

    辛榕不由得愣了下。路易斯站在他跟前,抬手揉了揉鼻子,问,“你…喝酒了?”

    辛榕喝酒不怎么上脸,但眼神看着不如往常凌厉,双眸像是笼了一层深夜的雾气,对视时似乎更引人遐想了。

    路易斯伸手要去扶他的肩膀,被辛榕突然抬肘挡开。

    路易斯因为他这样明显的抗拒动作,惹得有点急了。他在长椅上等了快一个小时,也难免想了很多事,这下也不拐弯抹角,立刻就对辛榕说,“Rong,我在图书馆门前说的都是真话。我没把你当普通朋友,我要追你。”

    辛榕到底是个反应很快的人,虽然路易斯的告白猝不及防,但他还是很自然地把这句话给退了回去,说,“路易斯,我们两个到底谁喝了酒?怎么醉得这么厉害?”

    说完,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路易斯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一连地发问,“你拒绝我是因为那个邵先生吗?你和他在交往?为什么你对其他人说自己目前单身?”

    辛榕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应,甚至没多看路易斯一眼。

    他的房间在走廊另一端,还要再走十余步才到。

    当他的手终于搭上门把,路易斯也几乎在同时摁住了他的手,然后压低声音对他说,“Rong,我看见你们去酒店了……邵抱着你,吻你的耳朵。”

    ——那不是吻,只是贴近了说话而已。

    但辛榕没有反驳,他已经被路易斯的莽撞给激得有点怒意了,声音也变冷了,叫路易斯把手拿开。

    路易斯有些急于求成,也用了一股蛮劲,在门把上紧紧压着辛榕的手,面色急切地问他,“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门把已然松动,辛榕用另只手肘将门顶开,然后站着自己房间门口,转头看向路易斯。

    这一瞬间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笑容里忽然带了点琢磨不透的意味,对路易斯说,“你真想知道吗?”

    然后辛榕停顿了两秒,慢慢地给出答案,“我们签过结婚协议,他是我的前夫。”

    第62章

    不是前夫,我们没有结束

    ——结婚协议?

    ——前夫?

    路易斯因为震惊而松手,辛榕对他说了句“抱歉”,似乎还伴有隐约的叹息,然后以较轻的动作关上了门。

    路易斯立在紧闭的门前,差不多有半分钟,想敲门又因为还没组织好语言,一只手就那么半举着没有放下。

    直到旁边一个房间突然有人开门出来,路易斯不愿让周围同学起疑,才装作无事地离开了这层楼。

    他自己的房间位于宿舍顶层,上楼的几十级楼梯平常很快就被跨完了,可是这一晚路易斯却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消化着辛榕那短短一句话里所包含的信息。

    就如同邵承昀所猜测的那样,两个月前的深夜,路易斯从校园酒吧出来,回宿舍途中路过酒店,无意瞥见了辛榕被一个陌生男人紧拥的一幕。那一瞬间路易斯喝下的酒全醒了。

    关于辛榕和男人的关系,路易斯有过很多猜测,也旁敲侧击地向辛榕打听过,但没有得到明确的回答。

    辛榕身上的气质和同龄人不太一样,有时会给人一种神秘感。不单是路易斯对他好奇,学院里有不少同学也在私下议论他。

    路易斯在与辛榕当了不到一个月的普通朋友,就逐渐为他着迷了。由于不清楚辛榕是不是喜欢同性,路易斯没有冒失表白。

    直到他无意间撞破了辛榕的秘密,那一幕在酒店角落里拥抱的画面和辛榕眼眸低垂的样子让路易斯受到很大的冲击。

    辛榕在路易斯的印象里是个性格偏冷淡的人,路易斯怎么也没想到他还有那么迷人的一面,也猜测过辛榕是否被人包养了,因为那个男人看起来比辛榕年长,穿的衣服和整体气质也像个有钱人;又比如对方其实是有妇之夫,才会选择在酒店与辛榕见面,他们之间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

    可是以上这些都远比不上辛榕亲口说出自己有过婚史,更让路易斯感到震惊。

    路易斯脑中有两个声音开始撕扯,一个让他就此打住,不要玩火,他搞不定辛榕这种背景复杂的人;另一个却让他往上冲,因为这就是他喜欢的型,试问谁还能像辛榕这样,年纪轻轻却如此冷静地说出“那是我前夫”这句话。

    最终当路易斯走到顶层,迎难而上的情绪也已经压倒了一切。

    他进入宿舍,回到属于自己的卧室,立马掏出手机给辛榕拨了一个电话。

    第一次的去电没人接听,在等待几分钟后,路易斯不好意思再拨第二次了,略带不甘心地发了一条信息:睡了吗?

    这一次他没有等太久,辛榕回复了他:没,刚才在洗澡。

    路易斯一见信息,立刻又拨去了电话,辛榕也接了。

    路易斯这次摆正态度,不再那么莽撞。他先给辛榕说了抱歉,刚才不是有意打探隐私,在听到辛榕说“没关系”以后,路易斯也没再追问有关邵承昀的事,只是以较为平和的语气问辛榕,“你现在和他还在交往吗?”

    手机那头,辛榕沉默片刻,然后说,“没有。”

    通过细微的电流声,路易斯似乎也觉察出了这声“没有”背后所包含的复杂情绪。他开始确信辛榕在那个男人身边是不开心的,而对路易斯而言,这是个机会。

    路易斯又叫了一次辛榕的名字,对他说,“那我能和他公平竞争,是吗?”

    不待辛榕反驳,路易斯突然说了很长的一段话,“Rong,打听你过去的事情是不礼貌的,所以我不会再问。大概在两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我碰巧看见你和邵一起进入酒店,有点猜到了你们的关系,所以才决定在今晚当面告诉他我要追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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