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重点是,她的新宅子。
余窈很想退出去再?看一遍牌匾,是不是自己走错了,这里不是余宅而是郎将大人的宅子?
她眼巴巴地等着萧焱的回答,
心里又着急又紧张。
“是你的新宅子,
我在这里,
不行吗?”萧焱反驳她,语气神态都理所?当然,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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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余窈不敢将人赶出去,只得委委屈屈地换了一个方式,“这是新宅子,
内里简陋没?有收拾,
恐怕污了郎将大人的眼睛。”
“没?关?系,我可以将就一下?。”萧焱的手指从她的脸颊放开,
矜慢地抬了抬下?巴,
示意她走进去。
余窈站在原地没?有动,她总觉得,将人带进新宅子里了,
就好似他也会闯进她的生?活,
以一种无法忽视的姿态存在于她的世?界中。
可她设想好的未来根本没?有他的影子啊。而且已经和镇国公世?子退了婚,
她就完成了与他说过的承诺,
还……不必再?怕他将自己认错未婚夫的事说出去,余窈是真心认为,两个人不该有别的来往了。
她也确实和他说的那样是一只蜗牛,躲在壳子里面不敢再?往外探出自己的触角。
余窈承受不起再?一次的伤心了。
“郎将大人,
我已经和傅世?子退婚了,
你与傅家有什么恩怨不要再?找我了,好不好?”她盯着自己的脚尖,
想让他放过自己。
“看来,你还是没?有记住我说过的话。”她执拗地不肯进去,又说要他不要找她,萧焱扯了扯削薄的唇,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或者,你最好是在欲擒故纵。”他往前一步,在少女想往后退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有些重,余窈察觉到他身上的一点怒气,也不敢辩解她没?有欲擒故纵的想法,只得踉踉跄跄地跟上他的脚步。
房契到她手中不过两三日,余窈也是第一次进到新宅子里面,但她意外地发现他要比她更熟悉这个地方。
肯定是先她之前在宅子里走过一遍了,或许在傅世?子给了她房契之后他就知道了这里。
余窈不禁有些泄气,她当然记得他说过的话,每一个字都记得,他要她全身心地信任他,喜欢他,可她如何?能做得到,她现在连他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只知道他父母亲已经去世?,他因为仁孝身边一直还没?有妻妾。
走过简单干净的前院,屋舍秀美的正?房,余窈的手腕被身边的男人牢牢地抓在手心,暖融融的,已经没?有刚开始的那股凉意了。
现在刚过了午时?不久,余窈悄悄抬头?,男人优越华美的五官映入她的眼帘,眼中的他镀上了一层光泽,明亮的耀眼。
萧焱知道她在偷看自己,也知道在他装作没?有察觉的时?候,她看自己的目光总含着一种怯怯的痴缠,很喜欢很想靠近但又嘴硬地要自己不要找她了。
所?以,他认定她这是在欲擒故纵,心情?又变好了起来。
将抓她手腕的姿势改成了捏着她的手指头?牵住,萧焱面无表情?地将人带到了正?房边不远的一处小花园。
树影婆娑,下?面放置着一架做好的秋千,正?对着秋千的地方是一座精巧的木桥,不大的桥梁架在一汪清澈的水潭上,水潭中长满了幽美的睡莲。
和她想象中一模一样的小花园,和苏州城家里相差无几的睡莲!
余窈的呼吸加快,刹那间眼睛变得亮晶晶的。
“这些是郎将大人安排的吗?”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萧焱,也没?了之前的紧张与纠结。
除了他,她想不到第二个人。
虽说宅子是傅世?子赔给她的,可是傅世?子的人根本就没?去过苏州城,不会知道苏州城的余宅是什么模样。而绿枝戴婆婆等人知晓她爱惜母亲留下?来的睡莲,但她们?做不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弄了秋千又架了桥梁。
只有他,只有他一个人有可能。
“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呀,所?以得对你好一点。傅云章那个背信弃义的狗东西怎么能和我比,一块宽宥了傅家全族的玉石居然只赔给了你一座又小又破的宅子。我若不让人收拾收拾,还不知你到何?年?何?月才能住进来。”萧焱幽幽地说道,语气感慨不已,又很怜惜他面前的少女被姓傅的骗了。
若镇国公没?有献上他儿?子的定亲信物,既讨好了他又缓解了他的头?疾,他是毫不犹豫要刮掉傅家一层皮的,他从前过的那些“好”日子,傅家人出力可不少。
一块玉石宽宥了傅家全族?余窈有些迷糊地握住了脖下?系着的定亲信物,喃喃地不敢相信,“傅家可是煊赫的国公府,怎么会要一块玉石来救?”
她想象不到这个画面,以为是他故意这么说的。
闻言,萧焱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看向少女的目光也染上了寒意,“你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傅云章哄骗了你?”
他明显是在生?气,脸上阴云密布,但凡余窈敢说错一个字就会立即发作。
说起来,他发怒的模样余窈其?实还没?有真正?地见?识过。
“郎将大人知道的,我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也才去过傅家一次,他们?家的事情?我从来都不清楚,就,就好奇地问一问。”余窈抿了抿唇,很快低头?认了错。
接着她看到了那座崭新的秋千,小声央着萧焱坐到那上面去,说自己走了一段路累了。
树荫遮住了有些晒人的日光,鼻尖能嗅到花草的清香,萧焱摩挲着温润的游鱼玉石,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轻笑。
他总是很轻易地被她的一些小举动哄好。
“既然不清楚那我就一点一点地告诉你,小可怜,你知道死去不久的佞王吗?那人心狠手辣意图谋反,被陛下?处决了,傅家从前就是他最忠诚的拥趸。”他随口将傅家跟随佞王犯下?的罪行说了几条,言明天子要降罪傅家,“镇国公那个老东西知道我犯有头?疾,将这块玉石献给了我,后来就逃脱了一死。”
余窈盯着他和玉石一般白皙的手指,恍然大悟,郎将大人是天子近臣,一定是他为傅家求情?了,所?以玉石到了他的手中。
怪不得傅世?子没?有同她解释玉石为何?不在傅家了,却是这个缘故。
“陛下?能答应郎将大人的求情?,可见?郎将大人深得陛下?的信任。”余窈讨好地对着男人笑了笑,玉石既然被镇国公当作了人情?送给了他,那她确实要不回来了。
定亲信物拿不回来就拿不回来吧,牵扯到佞王还有天子,事态明显十分复杂,她这样无权无势的人最好还是躲远一点。
“所?以,这座宅子细算起来,和姓傅的没?有关?系,知道了吗?”萧焱轻而易举地看出了她意图转移话题的小心思,也不点破,只要她承认宅子与傅云章没?有关?系。
“嗯嗯,我要谢谢郎将大人。”一句话的事,余窈没?有坚持。
萧焱却突然来了兴趣,往她的方向俯身,问她要怎么谢。
一架秋千容纳下?两个人已经有些拥挤了,他再?靠过来,余窈把自己缩的很小还是免不了感受到了他轻缓的呼吸。
每一下?都让她想起被困在软榻间那个汹涌的,让她险些失去意识的吻,差一点被吃掉的战栗伴随了她一整天。
“帮你退了婚约,得了这处宅子,还弄了这个合你心意的小花园。小可怜,你想一想,要怎么谢我。”萧焱压低了声音,用诱惑的语调慢慢地引导她。
余窈的后背几乎紧紧贴在系着秋千的麻绳上,小脸涨的通红,嗫嚅着嘴唇说自己不知道。
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躲闪着不敢看他。,尽在晋江文学城
“啧啧,装傻的功夫学的也不错。不过,你听?话退了婚约,我心情?好就不和你计较了。”萧焱欣赏了一会儿?她面红耳赤的表情?,慢慢悠悠地又退了回去。
他靠在秋千上,姿态慵懒优雅,双目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余窈的心跳渐渐恢复了正?常,也不怎么怕他了,倚着自己的那一小块地方,犹豫再?三问出了一个问题。
“黎护卫才是武卫军的郎将吗?”她明着问黎丛的身份,实际上还是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难道不是吗?”萧焱露出了一个略微惊讶的表情?,仿佛少女问这个问题多么的不应该。
余窈被他噎了一下?,咬着唇半晌都没?说话。
没?有人打扰,午后静谧安详,萧焱依靠着秋千十分舒适,但他觉得怀里少了些什么,于是顺手将少女捞了过来。
只一瞬间,余窈的身体猛的从秋千上腾空,双腿岔开被迫坐在了他的腿上。
“哦,忘记告诉你了,我姓萧名焱,在武卫军中也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在余窈惊得要喊出声时?,他用一根手指抵住了她的粉唇,含笑说道。
“萧、焱。”
知道他名字的时?候,余窈认真地咀嚼这两个字,忘记了两人过于亲密的接触,也忘记了因为身份差距而产生?的惶恐与……自卑。
她鼓起勇气轻轻地喊了一声男人的名字,带着一股不自知的娇憨。
萧焱原本沉静的眸色起了变化,动作也变得粗暴起来,他掐着怀中少女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
余窈吃痛,蹙起眉头?,正?要挣扎之时?,感受到一股湿润从她的唇角往下?,由轻而重,由缓到快,一直延伸到她忍不住呜咽出声的地方。
上一次他吻她的时?候她吃了不少酒酿果子迷迷糊糊地不清醒,可这一次不同,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手软,腰软,腿也软,怎么都提不起半分力气。
大概一刻钟后,她才被松开,双眼迷离妩媚,软绵绵地倒在他的胸膛上。
“你勾引我,光天化日之下?,以后不能这样了。”新出炉的萧郎君一脸正?义凛然,教导少女日后要端庄一些,不能与人在婚前做不合时?宜的举动。
余窈顿时?羞愤不已,她没?有勾引他,她只是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而已。
“郎将大人,你污蔑我,我是清白的。”她是好人家的女儿?,才不会做那样羞人的事,分明是他主动扣着她不放。
“是啊,”萧焱竟然很不要脸地承认了,笑盈盈地同她说,“你是清白的,但和我不清白。”
“知道想要让人不说闲话的法子吗?”他坦然,不止今日,以后他还会随时?随地地出现在这座宅子里面,而至于会不会被其?他人撞见?,他完全不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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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窈心口一紧,想到舅父和外祖父外祖母他们?可能会过来,也不纠结清白不清白了,张开红润的小口问他的法子是什么。
她的语气是如此的迫切着急,萧焱撩了撩薄薄的眼皮,抬起手腕让她看。
“这是你父母承诺过的定亲信物,如今一块在我的手上,一块在你的身上,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呀。”
他感慨着说道。
第057章
第五十七章
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
这话他竟然也说得出来?
他们之间没有父母的媒妁之言,也没有正式的三书六礼,唯一的定亲信物原本也不?属于她和他,
而她到现在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
余窈飞快地摇摇头,
觉得这个法子不?好。
“没有人会相信的……”她恢复了一些力气,
挣扎着想?要他放开自己。
萧焱见她真的去思考了这个可能,含笑打断了她的话,神态笃定,“小?可怜,你?错了,
只要是我说出?口?的话,
他们一定会相信。”
他说是那就是,谁敢怀疑就去死好了。
反正他不?介意多杀几个违逆他的人,
说起?来?,
从在青州城弄死了那些海匪之后,他也挺久没杀过人了。
萧焱不?禁开始思考会有哪些人敢反对他,如果杀掉的话是直接砍头好呢还是凌迟好一些。
真难选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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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将大人,
我还是觉得这个法子不?好,
万一别人当真了怎么办?我也不?想?再?被退一次婚了。”余窈见他坚持要称两人是未婚夫妻,
垂着眉眼搅起?了自己的手指。
再?被退一次婚,
说不?定以后她都嫁不?出?去了。
“你?以为,我在和你?说笑?小?可怜,你?的脑袋瓜子每天都在想?些什么呢?”萧焱眉头一挑开始冷笑,声调也随之提高,
他就是烦死那些朝臣也不?会将时间浪费在一个毫无未来?的可能上。
他想?要的那必然就是他的,
没有第二个结果。
余窈被他凶了一顿,才意识到他说的话不?是在故意逗弄她,
而是来?真的。
“可是,我除了银子什么都没有,没有高贵的家世?,没有得力的家人,就连琴棋书画这些学的也不?好。”她惊地险些从秋千上跳起?来?,说一句话就偷偷地瞄男人一眼,实际上一颗心正剧烈地跳动,砰砰砰似乎要跃出?胸腔。
被骗的时候伤心吗?当然,她伤心地都晕倒了。
可是,她也喜欢,第一面在码头上仰头看到船上的年轻郎君时,就无可奈何地心动了。
阻止她的是两人之间的差距与对未知的可怕。但是,他说要和她成为真正的未婚夫妻,她的心中又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种冲动,一股勇气。
万一只要向他走一步就真的可以实现了呢?她能不?能再?试一次?
萧焱安安静静地听了她这番话,末了点点头赞同她说的,“没错,你?父母双亡,无论是姓余的还是姓林的又都对你?不?好,投壶点茶还要人教,身份家世?和京城的贵女?们相比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他的坦诚让余窈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碎裂成一块一块,她白着小?脸挪到了离他最远的地方。
余窈想?,他们果然是不?相配的,他也承认。
“可是,你?有没有家世?父母会不?会投壶点茶比不?上那些贵女?,与我有关系吗?”
“你?带我去吃的那家鱼面味道不?错,送的面具有些丑吧也还算入眼,有空的话,我们可以再?回去苏州城一次。哎,那些愚民,我和他们说天贶节压根没有神佛下凡,他们居然不?信。”
“你?蠢是蠢了点,我杀那些海匪的时候也没有哭闹,还愿意与我同仇敌忾,我想?一想?,也不?是不?能忍一忍。”
“会制香,每日按时用膳,有时蠢的还能让我发?笑,嘴也甜,长的可人,撒娇的功夫烦人吧也是还好。”
“只是有一点你?得改一改,不?相干的人不?要提,少惹我生气。”
………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余窈从来?没有听过的话。
她每句话都听的清清楚楚,然后发?起?了呆,原来?这些天的相处他都记得呀,她以为他那时大多在做戏逗弄她。
所以,他也喜欢和她度过的那些天吗?
余窈的眼眶突然变得湿润了,可她依旧还保留着一分理智,只是对未知不?再?像从前那般恐惧。
“郎将……郎君,你?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我想?让自己知道的多一些,变得很好一点。”
她没有高贵的身份,但京城贵女?们会的东西她也要学会,在京城站稳脚跟,更了解他,更加的有勇气。
有朝一日,哪怕他和傅世?子一般取舍过后决定放弃她,她也可以承受的住第二次伤害,高高兴兴地做回她自己。
不?是没了“未婚夫”这个依靠,就惶恐无措,没有未来?没有方向。
“好啊,你?想?要时间那就给?你?,不?过我的耐心不?多,”萧焱仔细地端详她的小?脸,压制住心中的烦躁,给?了她一个微笑,“你?最好要乖一些,我要你?做什么都要听话。”
不?要拒绝,不?要忤逆,不?要惹他生气。
否则,他就会朝她露出?最凶狠的獠牙,将她拖回幽深昏暗的宫里,用长长的坚固的锁链锁在他的榻上。
无论是哭还是笑,都只能他一个人听到看到了。
萧焱面无表情地舔了舔牙齿,一想?到那个画面,体内就控制不?住地涌出?一股诡异的满足。
好像咬她,吃了她,他恐怕忍不?了太久。
“郎君。”得到了他的承诺,余窈开心地笑了起?来?,也不?躲人了,期期艾艾地蹭了过去。
“你?的家里有几口?人啊?家在什么地方?黎郎将是要听你?的话吗?常平,他在郎君的身边又是做什么的?”
余窈有太多太多的话想?问他,粉唇一开一合,全?是好奇。
“聒噪!”萧焱嫌弃地用手捏住了她的嘴巴让她不?准再?出?声,随后打了个哈欠,他只想?睡会儿觉。
她的那些问题,以后她会知道答案的。
余窈眼睁睁地看着他阖上了双眸,盯着人看了一会儿,悄悄地寻了个最舒适的姿态,依偎在他的身上。
不?知不?觉,她也睡着了。
在外祖家接连经历了几桩事?,余窈晚上也没休息太好。
一觉悠长又朦胧,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粉白色的梨帐中,身边空无一人。
余窈愣愣地坐起?身,刚好绿枝一脸兴奋地绕过紫檀木的屏风走过来?,和她说所有东西都归置好了。
“娘子,那么大的庭院,王伯和戴婆婆都说不?敢往里头住呢。”绿枝想?到他们在苏州时仅仅是个下人,到了京城却有独居一院的好日子,心里也忐忑。
“这座宅子有三进,侧院和后院还都空着,干嘛只住一间小?小?的屋子。”余窈穿好鞋子,琢磨着要从哪里再?寻些婢女?和家仆,只他们四个人还是太空了。
还有护卫,余窈不?觉得他们几个人可以抵御歹人。
她边想?边看了一眼绿枝,欲言又止。
绿枝却能看懂她心中在想?些什么,说大概半个时辰前那位郎将大人离开的,还留下了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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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他们都生的人高马大,奴婢觉得我们不?需要再?找护卫了。”绿枝心中的感?觉有些复杂,她很怀疑这些人是武卫军。
有些害怕可是不?能说出?来?怎么办?
“既然是郎君让他们留下的,那也安排些房舍给?他们住好了。”余窈也怀疑这些人是武卫军,不?过她心里不?仅不?惧反而暖洋洋的。
她又没做亏心事?,清清白白,怕什么武卫军。
“在船上的时候怎么和他们相处,以后照旧就好了嘛。”余窈开口?安抚婢女?,又叮嘱她不?要把他们的身份泄露出?去。
“外祖父和外祖母兴许要来?这里,他们年纪大了,不?要让他们为我担心。”她还要和外祖父学习医术,想?着后院好好收拾后让他们过来?小?住一段时间。
外祖家那么多人,每日吵吵闹闹,大舅母还别有算计,外祖父和外祖母心里肯定也烦。
“知道了,娘子。”绿枝脆生生地应下,觉得此时她家娘子比在苏州城的时候开心多了。
是因为今日搬了出?来?住进了新宅子里面,还是和那位郎将大人有关呢?
***
黄昏金轮西降,萧焱散漫地倚在轿辇上,第一次对着内侍夸赞起?了天空的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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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颜色很红,颇似人死后刚流出?的血液。”
常平一脸平静,回道,“余霞成绮,静如人心。陛下今日心情愉悦。”
“嗯,不?愧是昔日有名的大才子,出?口?成章,朕自幼没有父母教养,远远不?如。”萧焱笑眯眯地也夸了内侍一句,毫不?在意他瞬间变化的脸色。
常平其实并不?姓常,只是他进宫后一路坐到了中常侍这个位置,后来?不?知怎么的,萧焱觉得中常侍叫起?来?太过拗口?,于是就唤他常平,宫人直接称中侍大人。
常平原名公仪平,是前任御史大夫公仪淳的嫡子。公仪淳位列三公,地位之高仅在丞相之下,余窈大舅母秦氏与有荣焉的岳家华御史在公仪淳的面前就好比一个小?卒子。
“陛下折煞微臣了,臣愧不?敢当。臣只不?过习得几篇诗文?,离出?口?成章还差得远。”常平垂首低语,神色很快地恢复了平静。
见此,萧焱觉得无趣,撇了撇嘴,让宫人的速度加快一些回到建章宫。
“天就要黑了,朕还是不?喜欢待在暗的地方。”当然,夜里入寝的时候他又不?允许有一丝丝的光亮,所以无论是官船上还是建章宫里,帷幔都十分厚实,透不?了光。
宫人们不?敢迟疑,纷纷加快了脚步。
正如中侍大人所说,陛下今日心情还不?错,否则,他们方才肯定是要受罚的。
不?多时,轿辇停在了建章宫的门口?,萧焱坐在轿辇上看着晚霞一点点被黑暗吞没,又没了进去的意思。
所有光明?璀璨的一切最终都要变成污糟昏暗,他突然很想?知道她可以坚持多久。
“你?觉得皇宫可怕吗?公仪平。”他以手支颐,掀了下薄唇,询问一旁的内侍。
大家族精心培养的嫡子,没有意外的话本该一路平坦光明?,入朝为官,娶妻生子,然后培养儿子重复他的道路。
可公仪平却在年岁最好的时候入宫成了一个阉人,身体的羞辱与心理的落差让他险些崩溃。不?过他撑了下来?,成为了人人敬畏的中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