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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大雍的朝臣们:

    你们的皇帝在祭天的时候,已经被我们血衣教的人抓住了,如果不想你们的陛下死掉的话,那么就把玉玺和让位书给我,否则的话你们的皇帝很有可能就会死了。

    如果一个月的时间之内我没有看到玉玺和让位书的话,我必然带人来攻城,到时候你们皇帝的生死,就看你们的了。

    最后落笔写的是:血衣教龙二。

    血衣教在朝臣来讲无人不知,也知道这个组织下手都是朝着明帝而来。

    这一次明帝出行的时候有官员劝说过,说实在是危险,但明帝一心想要祭天祈福,不顾众人劝说前往泰山,为此朝中还派出了五千名精兵跟随着陛下前行,没想到这一去就将他们的担心化为了现实,明帝真的被血衣教的人抓去了。

    杨阁老在他们的注视之中缓缓掏出袖子内的一封信放到了桌上,“我今日早晨也在门前发现了。”

    众人看到他拿出的那封信即是诧异又是惊讶,没想到杨阁老的房门前也有,其中一人道:“杨阁老,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在每个人房前都放上这么一封?”

    杨阁老坐在案前,摸了摸他那花白的胡须,满脸上的皱纹因为思考而显得更加的深刻。

    这个目的他自然是想的到,若是这封信只放到一个人或几个人的房间,难保为了大雍的安宁,所有的人都会将这件事隐藏起来。

    比如杨阁老自己,本来他想这件事若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便会先找几个心腹一起商量一下,再讨论怎么救出明帝,而不会大张旗鼓的说出来。

    如今血衣教的龙二,在每个朝臣的门口都放上这么一封信,这就代表了所有人都知道明帝已经被绑架的消息了。

    他这样做的目的不过就是想要这件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杨阁老看了一下面前的朝臣,突然想到那些皇子,是否也全收到了?就在这时,听到内侍的唱声:“三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到!”

    到底该来的还是来了,只看三皇子那圆胖的身子从外头急急地走了进来,与他并肩的还有那依旧一脸冷酷的四皇子。

    他们两个人进来之后,看到里面的朝臣,四皇子的眼眸微微的一眯,而三皇子直直的走到了案前,看到桌上的两封信拿起来一看,“啪”的一下丢到了桌上。

    “你们也收到了这封信是吧,看看,父皇不过是去了一趟泰山祭天派了那么多人的保护,竟然就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送信,还被人家送到了各大府上的家门口,你说养这些废物做什么!”

    他进来之后一语不发,一通噼里啪啦的对着众人骂了出来,朝臣的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一大早遇上这样的事情,谁不在心里说是晦气,然而晦气是晦气,可是这件事情确确实实却是十分重大,一点都疏忽不得。

    杨阁老作为百官之首,此时三皇子四皇子来他始终要站起来,朝着他们行了一个礼。

    “三皇子殿下、四皇子殿下也和我们一样收到了这样的信吗?”

    三皇子冷哼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扔在了桌上,“你看看,这就是和你们一样的,每个人都有,老四那里也有!”

    四皇子默默的走了过去,将手中的一封信放到了桌上,重重的往上一敲,“清晨便在皇子府门前发现了这一封信。我想知道京城里面没有别的人送消息来吗?”

    他的目光盯着众臣,似乎存着犹豫。

    这样的口气让众人心中都是一惊,是啊,明帝去祭天,在中途的时候碰到了歹徒,竟然没有一个人传消息回来。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歹徒的速度比他们的速度还要快,显然血衣教的人是在第一时间就将消息传了回来,现在明帝已经落在了他们手底,如此一来,自然是要好好一番商议的。

    杨阁老道:“如今陛下被绑,确定方向大概是在泰山附近。我们现在只有让泰州府的官员立刻一寸一寸去查找血衣教和陛下的下落,好尽早把陛下救出来。”

    三皇子撩起袍子坐在一旁,哼了一声,“是啊,现在去找,难道你没有看到上面的消息吗?这上面写了若是不将玉玺和让位书交上去,他们就要将父皇捉着来攻城了,只有一个月的时间那些废物找不找得到!”

    杨阁老看着他咄咄逼人的样子,皱了皱眉,“三皇子殿下,老臣也是今日上午才收到消息,刚刚到达议事厅,正在与众臣商量。”

    这语气不硬不软,正说中了众臣的心思,到了这个时候三皇子还在这里咄咄逼人,着实让人不爽。

    四皇子扫了一眼桌上一模一样的几封信,却是问了一句,“不知道父皇现在如何了?那血衣教的人如此歹毒,我还是担心父皇的安危。”

    虽然不知道心里面怎么想,此时四皇子这一句话还是显示出了为人儿子的关心,毕竟是他的父亲,父亲被绑架了自然是要好好关心一番的。

    旁边的臣子也纷纷点头道:“是啊,不知道陛下如何了,不过看这封信上的内容,他既然要拿陛下来要挟我们,自然是不能随随便便对陛下怎样的,否则他这个目的就达不到了。”

    这些话大家多多少少心里都是有些底的,听了之后也纷纷点头。

    三皇子斜眯了四皇子一眼,心中冷笑,这个老四就会假装,我就不相信他这个时候他一点想法都没有。

    但是他也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就要说什么,于是拿着那信来,指着信上的一条道:“你们看看,他们挟持了父皇,如今便是要跟我们换那玉玺和让位书,这种东西若是拿了去换父皇回来,父皇岂不是要责怪我们?”

    玉玺是国之根本,若是随随便便交给了血衣教的人,便是会成为全天下的笑话。

    但是不交的话又怎么样呢,毕竟自己的帝王在别人的手里,若是不交的话也就是说不顾帝王的安危。

    一时之间,朝臣们纷纷心里都觉得十分的矛盾,一直在商量,商量了许久之后始终觉得还是先让泰州府的人搜查泰州附近,看能不能寻到明帝的踪影,然后将明帝救出来。

    此方法如今看来乃是上乘,这个建议得到了众人支持。

    很快的京城就发了一个十万火急的快件朝着泰州府而去,而且京城里面而这些皇子们,得到了这消息,听到了那玉玺和让位书不要交给龙二也放下心来了。

    让位书也就罢了,不过是一张纸罢了,没有人会承认。可玉玺就不同了,不管谁得了皇位,没有玉玺怎么颁布诏令。

    京城里面因为这一个消息一时闹得沸沸腾腾,几乎每一日里商议的事情便是如此。

    泰州府接到了京城的消息之后,每一日里都派出了大量官兵在搜查,然而怎么搜查都是半点人影也没有。

    每天都有人将消息传到京城,每日里的官道上都要跑死几匹快马。纵使如此,整个京城还是阴阴沉沉,所有的人都过的胆战心惊。

    眼看那一个月的时间就要紧迫而来,就过去了半个月的时候,又是一轮信封到了每个人的面前。

    这次信封上的内容便没有了那么客气,简单的意思就是说,就算他们派出再多人搜索,依旧救不了明帝,如若在拖延时间的话,只怕对大家都不好。

    这样的消息传来之后简直掀起了惊涛巨浪,让人不能安宁,朝臣们整天整天的在议事厅里想尽方法,最终只能你看我,我看你,找不出一个有用的方案。

    就在这个时候,东太后却是在朝臣商议的时候到了议事厅中。

    朝臣中有人知道那位东太后,在先帝在位的时候也是颇有贤名的,此时虽然她不是明帝之母,但是在后宫中,依旧还是有掌管后宫之名。所以纷纷站起来朝着她行礼。

    东太后干瘦的面容上一片宁静,她眉间微微的蹙起,对着众人道:“各位大臣都辛苦了。免礼。”

    然后她由英嬷嬷扶着坐在了首位之上,然后转动着手中的碧绿佛珠,目光扫视过在座所有的臣子,慢慢的道:“哀家在后宫里也听说了陛下被血衣教劫持的事情,近日里一直都听到外头的议论,虽然是后宫不可议政,但哀家也算是皇帝的母亲,难免对他的安危着急,又听到血衣教再次来信催促,哀家心下一急便来此看能不能出上一份力。”

    这些天为了此事,群臣一直在讨论,听到东太后此话,又有些希望,就连三皇子,四皇子面上也没有露出太反对的神色。

    杨阁老客气道:“太后能出一份力,老臣和群臣们自然是感激的。此事已经令臣等焦头烂额,确实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交也好,不交也好,都怕陛下的安危不能保证,实在是别无他法,两相为难啊!”

    东太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眼神如波中含着一丝哀鸣,全身散发着淡佛香味,令人心平气和。

    她叹了一气后,望着杨阁老道:“是啊,哀家也听说了,这确实不是好取舍的。那玉玺交给了血衣教的人,我朝也会成为他人的笑话。何况玉玺是开朝以来帝王的象征,若是交给了他,岂不是承认了他的身份!那至我大雍到何地步!皇子们到何地步!

    但是不交玉玺的话,哀家想,各位臣子和哀家的想法也是一样,万一那血衣教的人歹心一起,伤害了陛下的九五龙躯岂不是造成了大错,谁也担当不起。”

    “的确是。”古次辅听到了东太后的话,一双小眼里透出了精光,赞同道:“毕竟这是一个难题,我等商量了数十日也没有办法,泰州府那边始终没有一点消息回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东太后默默的点点头,手中的佛珠转动的更快,道:“我大雍的国土广阔,那血衣教的人既然可以谋划了许久,在泰山通过了重重护卫将陛下绑架,必然是经过精心谋划的。偌大一个大雍国,他绑架了陛下也不一定留在了泰州府,若是想藏起一个人,真心还是很容易的。

    我们搜索十天半个月,在短短的时间如何能拿得下。哀家每日里念佛吃斋,便是想要佛祖保下陛下的安危。”她说着,举手合十。

    众人纷纷附和东太后祈福念斋如何如何,最后还是事情归到了原点。

    四皇子微微眯了一下他那双冷酷的眼睛,朝着东太后道:“太后,你今日来议事厅,定然是有了什么好方法?”

    东太后视线转向了他,眸光里面深邃如一汪古井,让人看不到里头的深浅,只觉得一望过去,便是深深的悬崖一般。

    她朝着四皇子微微的勾唇,像是一笑,又像是透着一些无奈:“哀家一个妇人,整日吃斋念佛,哪里能想到什么好法子呢?不过是想来替后宫的妃嫔们看一看,哀家自己也来听一听,看是不是从旁能得出什么,能不能说上一两句,帮助众大臣提上一点有意义的建议,也让妃嫔们安心罢了。”

    杨阁老轻轻的一笑,面孔透出一种和煦来,“太后要是有什么好建议,也可以同老臣等提出,如今集思广益,听取更多的建议才是最好的方法。”

    这时东太后才好似点头思索了一番,然后慢慢的道,“那血衣教的贼人除了要求要玉玺和让位书以外,还有别的要求吗?”

    “没有了,他便是要求如此,否则的话便拿陛下的生命要挟。”杨阁老叹了一口气。

    他眼下的青圈和迅速白掉的头发,无不显示这些天他为了此事确实是焦心不已。希望东太后能有什么好的办法,这时候无论是东太后还是其他人,如果有好法子的话无疑是救命的法子啊。

    东太后略微沉思了一番,她一身墨绿色的“卐”字长袍带着一种静谧的色泽,又像是深不可见的森林能够吞噬了人的意识。

    她想了一会后慢慢的抬起头,道:“哀家倒是想到一个法子,只是这法子可能有些弊端。”

    “如何?太后不如说来一听?”急了几日的大臣一听到有法子便急着问道。

    东太后这才缓缓的道:“哀家曾听先帝说过一些,说是国不能一日无君,要想一国安宁,必要帝王每日勤于朝政,方能处理好事情。

    以前有陛下在的时候,事情总能每日处理的好,国家运行的也十分的正常。如今陛下被那血衣教的人捉住了,朝中各事便有各位臣子在代理。虽然井井有条,可毕竟不能代替陛下。

    哀家突然想到,如今陛下在他手中因为他是一国帝王,若是身份转换了,那血衣教的人在将他捉在手中就没有了任何价值了?”

    东太后的声音就像是她常年熏得檀香一般,轻轻的缭绕在议事厅内。

    然而她的话却像是檀香一下缠绕到人的心头,令人不得不去回味那香味,一时这议事厅里面变得非常寂静,安静的几乎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到。

    若是明帝不是皇帝了,血衣教的人即使将他捉在手中也没有任何的意图,那么潜在的意思也就是说要另立新帝。

    另立新帝一般来说要么就是由皇帝的兄弟,这一点的话除非皇帝没有子嗣,而眼下明帝已经有了三位成年的皇子,他的皇位便由皇子继承,那便是要在皇子中选一个人做新帝咯。

    这一个方法在坐的人不是没有想过,也许有人在脑中将这个念头一晃而过,不敢提出来。

    如今东太后提了出来,一时各人的颜色就不同了,有的人面中露出的是惊讶,有的人是惊讶之后又多了一份野心,也有的人露出了害怕。

    东太后观察着各人脸上的表情,心里暗暗的冷笑一声,表面上却是十分温和的道:“哀家只是一个女子,不太懂这些事情,若是这件事提的不好,还请各位朝臣栋梁不要怪于哀家,哀家也只是想要陛下安宁而已。”

    她提出来远远要比其他人提出来要好,因为如今东太后她膝下无子嗣,又只是供养在宫中的一个挂名太后,若不是西太后瘫了,她依然是在慈安宫中与世无争无人问津。

    所以没有人想她说这番话会不会有什么用途,不管谁继位,对于她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好在现在她还是东太后,如果其他的皇子上位,那么她即将就变成了太皇太后,一个没有权利的太皇太后比起现在的太后来说是更惨。众人都没有猜测她的心思,而是在心里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

    东太后既然能说出这一番话自然是有自己的自信。

    她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就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心里,必然会乍起千层大浪,引起千变万化的思绪。

    有谁又拼得过利益的争执呢,利益的巅峰就是皇权,皇位对于任何人来说诱惑,都是无穷无尽,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相比的。

    她就只是等着,等着这一句话成为了催化剂,将明帝拥有的一切全部都摧毁。

    古次辅看了一眼杨阁老,首先就说了一句,“我觉得这个法子倒是不错,如此一来叛军拿陛下没有用,在手上没有了用处,倒是能十分方便我们能找出陛下来,而且也能稳定民心。”

    他这一番话说的是漂亮,谁人不知他支持的人是三皇子。三皇子在所有皇子中年龄是最长的,也是非常有希望的皇子,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杨阁老狠扫了他一眼,在这的人也只有他有资格可以和古次辅争锋相对。他嘴角翘了翘,似乎带着一股淡淡的嘲讽:

    “古次辅,这话说的可就过了,你也知道陛下由那血衣教的人抓在手中,血衣教的人之所以没有动手就是因为陛下的身份是大雍的皇帝,大雍的天子。若是现在立了新帝,那歹徒一怒之下,陛下有任何损伤,那你我如何负担这样的责任呢?”

    他这句一出来也引起了一些朝臣的附和,毕竟这也是实话,一个人拿在手上没有了价值,像血衣教这样的绑匪哪还会遵守什么道义。

    可是古次辅丝毫不在意,他朝着杨阁老笑了一笑,两只眼睛里射出了冰冷的光芒,“话不要这么说,他害死了陛下的话这不是引得大怒吗?若是皇子继位了,谁能忍受杀父之仇呢?他将陛下处置了,岂不是引火烧身?到时候还没有好处,倒不如将陛下交出来,如此一来不是更好?”

    “哈!笑话!”曹昌盛为人耿直,此时直接的朝着古次辅道,“你这话说的是好听,什么叫将陛下交出来,难不成交出了陛下,朝中就能放过他吗?一个敢屠杀五千精兵,一个敢屠杀朝中官员,绑架皇帝的组织,你还能要他存活在这个世上吗?古次辅,不要把其他人当做是傻子!”

    曹昌盛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说话铿锵有力,直接有力的话语将古次辅气的眼睛直瞪。

    眼看气氛越来越紧张,东太后十分满意,她在此时搀和了一句和事老的话,“各位先不要着急,哀家也只是提出一个建议,若是不行的话在慢慢商议,今天时辰也不早了,哀家就先回宫了。”说罢便慢慢的站了起来,缓缓朝着殿外走去。

    她这一来一去,算下来也没有半个时辰时间,但真真的是给许多人的心里埋下了许多的引线。

    东太后走了之后,朝臣们又商议了一会,发现实在找不到好的办法,便又像以往一样的回到了各自的家中,等待再议。只是知道时间越来越紧急,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不同的打算。

    三皇子出了皇宫之后便与古次辅一起回到了府中,他望着古次辅,道:“外公,你瞧这东太后说的话你觉得如何?”

    古次辅看了一眼三皇子那充满了野心勃勃的双眼,老谋深算地一笑,“此法子倒是真的不错,如今就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这泰州府定然是找不到人了。若是不在泰州府在其他的地方,这点时间更是不够。

    没有了办法,要将玉玺交出去,这帮臣子定然是不会答应的。若是让陛下因为玉玺不交出去而丧生的话,他们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东太后这老东西平日里不声不吭的,今日出的这主意倒是出在了点子上!”

    古次辅嘿嘿一笑,坐到了椅子上。

    他不是不知道此事的冒险性,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一旦碰到什么事情,恰恰就在弱点之上的时候,就会变得不顾一切,古次辅此时就是这样。

    他在朝臣中也算是百官一只手数的上的了,然而在他上面却一直有一个杨阁老压迫着他,始终都不能成为那第一首辅,便是多年觉得郁郁不得志。

    而杨阁老德高望重,百官中多对他有杏佛,连明帝对他也是相当依赖。他一直都想要有一天压过杨阁老,俩人从来在朝堂上一直都是不对盘的。

    古次辅自觉此生要在明帝的手中超过他,必然是没有希望了,那么唯一的必然是压在下一代的帝王上,自家的三皇子便是他压下的赌注。

    这些年他也看清楚了局势,明帝对几个皇子纷纷都有所压迫,也有所扶持,哪一方弱了扶持哪一方,反正就是不说立谁为太子。

    相比之下,三皇子其实是比较处于劣势的,因为他的出身比起四皇子五皇子来是庶出,而且相对来说,三皇子比起四皇子在才学方面又弱了一些。

    所以古次辅觉得本次是一个机会,而且他认为血衣教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十九*是不准备将明帝还了回来,否则的话他拿那玉玺又有什么用呢?拿了玉玺又将以前的皇帝放了回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三皇子见到自家的外公也是一脸野心勃勃的模样,简直如同遇到了知音一般坐到了他的身边,兴奋的说道:“外公,您也觉得此话可行?但是我看今日那杨阁老竟然反对我们,你说要是他反对的话岂不是有麻烦?对了还有那个老四,老四今天一语不发,谁知道他那个阴森森的人在心里想什么呢,他那种人从来就是一个屁不放,从背后阴人的主。”

    他和四皇子两个人早就看不对眼了,平日私下里批判对方也是丝毫都不客气。

    古次辅想了一想,望着三皇子道:“你别急,这件事情要想想一个对策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时间非常紧迫,咱们也要好好计划计划,你别看四皇子今天没有发话,我想此时他到了府中,定然也是和我们一样,正在和别人商量此事呢。还好五皇子正在扬州赈灾,这简直就是给了我们先机。”

    如他所说,此时的四皇子也在府中召集了幕僚们商量此事,幕僚们听到了这个消息,一时议论纷纷,觉得这个机会实在是上佳。

    “殿下,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陛下回来的机会定然是不多了,那血衣教的人根据他们以往的作风,绝对不是好相与之人。眼下朝臣们心里也是明白的,只是一时半会不能说出来而已,若是我们得了这个先机,坐了新帝,那以后地位就稳稳妥妥了!”一个幕僚道。

    四皇子听着他说话,脸上的表情一丝不动望着他,另外一人也上前道:“殿下,我看此事也不错,今日在朝堂上,古次辅就已经争执,三皇子那边一定是起了心,此时一定是在秘密的谋划此事。我等一定要快快下手,以免误了先机。届时让他做了新帝,岂不是耽误了我们数十年的谋划!”

    “是啊!”几人纷纷如此说道,但是他们说完之后观察四皇子的表情,却见他的脸色始终没有露出一丝兴奋的神色。

    反而眸子微微眯着,像是在思考的猎豹一般,全身散发着一种冷冷的气息,这样的气息中又充满了睿智,飞快的在计算着一切,他们纷纷噤声,其中的一人小声的问道:“殿下,你有什么想法?”

    四皇子这才转到了一下冰冷的眼珠,望向了他,“你们说一说这样做,有什么坏处?”

    没想到四皇子会如此说,众人揣摩了一下,之后又有一人道:

    “殿下,若说此事有弊处,倒是真有两个,第一;若是陛下真从血衣教手中逃脱了出来,谁做上了新帝的位置,那肯定会变得很尴尬。

    但是这一点的话我还是觉得问题不大。即便是陛下从血衣教手中逃了出来,回来也是可以做太上皇的,那时候殿下已经坐稳了位置,将陛下好好的供在宫中也不是不可以的。而且若是殿下做了新帝的话,你还可以用手中的权利大肆去搜寻营救陛下,名声也有好处。”

    “这一点确实如此,还有吗?”四皇子轻声的问道。

    “还有便是朝中大臣的反对吧,以杨阁老为首的一番老臣,必然是反对在陛下生死不明的时候上来,其中会遇到一些阻拦。”

    幕僚将第二点说完了之后,四皇子才慢悠悠的从他椅子上站了出来,像是思考了什么,踱到了众人的面前,手指在桌子上不轻不重的敲着,那咚咚的声音,就像敲在了幕僚们的胸口上。

    “你们刚才分析的这些,说的的确是没有错,老三现在一定是在府中商量如何秘密的夺了这新帝的事情。

    此事虽然像是藏着巨大的机会,但是也有着很大的危险,你们只看到了眼前,却没有想到除了老三之外,还有老五。

    若是我和老三两个人在此时为了新帝之位争斗了起来,争得热火朝天,一旦父王有机会存活,在回到朝中,定然我和三皇子会成为众矢之的,他们会说我和三皇子不顾父亲的生死,只想着要登皇位,如此一来,便是便宜了老五。

    另外,御凤檀他们你们有没有计算在里面?瑾王世子如今一定收到了消息在往京中赶来,他们这些人是反对,还是支持是非常的。

    虽然看起来是利大于弊,一旦弊爆发起来会比利大的多。所以我的意思,是让三皇子去做这出头鸟,而我们跟在后头。”

    幕僚们听着四皇子的话不由心中暗暗佩服,到底是做皇子的,想事情方方面面都要想周到一些,但是听到他最后这一句还是存了犹豫,“怎么说?”

    四皇子脸上露出微微的得意,眼底如鹰隼的双眸里带着一点点的嘲笑,像是吸进了夜色的瞳仁里蒙上了一层让人看不清的雾色。

    “让老三去做这出头鸟的意思便是如此,若是老三这一次能够做上新帝的位子,首先父皇如果没有回来,死在了血衣教徒的手中,那么我等便可以以三皇子不顾父皇生死,竟然逼得血衣教将父皇逼死的罪名勤王,这之后又会有谁有机会得到这个皇位呢?”

    旁边的幕僚立刻接手道:“必然是殿下你,不管是排位还是出身,殿下都是最好的选择。”

    四皇子微微的点头,接着道:“若是父皇回来了,父皇正值壮年,身体无恙,若是此时回来看到他的儿子在他危险的时候做上了皇位会是怎样呢?父皇在朝中多年,跟着他忠心耿耿的朝臣并不在少数,一旦如此必然会有大灾,如此一来老三还是讨不了好,剩下的也就只有我和老五了。”

    四皇子说完这一番言论,不免有一些得意洋洋,但是众人也觉得他这一番分析的确是正确的,一位幕僚思考了许久,“若是如此,我们不做动作,三皇子那边的人见我们没有动作必然是会有犹疑的,万一他们也想到了这一点,那可怎么是好?”

    “这个就要靠以前我们做下的功夫来了。”四皇子神秘的一笑,深红色的嘴唇微微的一弯,像是在算计人心的锋利刀芒。

    月上树梢,四皇子府里溜出了一道人影,不动声色的朝着三皇子府中走去。

    三皇子正在府中想着以后登基后的美丽情形,乐呵呵的笑着,便听到外面有人来报说探子有消息,让人请了进来,便看到一个灰衣灰裤的人跪在了他的面前。

    “属下给三皇子殿下请安!”

    三皇子背着手儿,穿着一袭橘黄色的褂子,油光水亮的脸儿朝着他望去,“这么晚了,有什么的事儿?”

    那人小心的朝着左右看了一眼,道:“小的有的事情要禀报三黄子殿下。”

    三皇子朝着周围的人摆了一下手,旁边的侍卫就退了下去,守在了门口。

    “现在可以说了吧,没有其他人了。”他弹了弹袍子上的灰尘,样子非常金贵的坐到了椅子上,翘着腿等着下面人的回报。

    “是这样的,小的前几天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四皇子患有隐疾。”

    “隐疾?”三皇子眼睛一亮,眉头挑起,身子向前,“什么隐疾?”

    这个时候能听到四皇子的消息对于他来说是很好的,毕竟这些天他听到了风声,四皇子想要和他一样,想要跃跃欲试想要争一争这新帝的位子。

    那探子声音又小了一些,神秘兮兮的道:“三殿下可知道,前些日子问老太医一直都有出入四皇子府?”

    三皇子摆了摆手,不屑的道:“这是什么消息?这我早就已经知道了,不是说老四得了重病吗?然后父皇让汶老太爷去给他看病,难道?”他说完之后又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道:“难道是见不得人的病?”

    那人拼命的点头,目光带着小心翼翼,细声道:“三殿下,你绝对想不到四皇子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得了,得了,你快点说吧,还卖什么关子?若是大的机密,本皇子大大有赏!”三皇子催促道。

    那人这才说出来,“四皇子得的是不举。”

    “什么?”三皇子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望着那人,睁大了眼睛,走到那人面前,一把将那人提了起来,睁大眼睛问道:“你再说一遍!”

    “四皇子得的是不举,不举。”他还重复了一遍,三皇子先是一怔后是一愣,然后就狂笑不已,“哈哈哈哈哈……。”

    他一面拍着桌子一面大笑,“笑死我了,老四怎么得了这个病?!我就说嘛,我就说他府上怎么一个女人都没有,就连好不容易娶了一个安玉莹都要去偷人了,原来是得了这个病啊,难怪,难怪!”

    三皇子丝毫不怀疑这个人说的话,四皇子在众多皇子之中表现的实在是太过清心寡欲了,特别是和三皇子相比,那简直就是一个是风流,一个是和尚,简直没有可比性。

    三皇子笑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的扶着桌子坐下来,嘴角带着不住的笑意道:“你确定这消息是真的?”

    “小的打听的千真万确才敢跟三殿下您汇报。这些年您把小的安排在四殿下的身边,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做事,哪一次给的消息不是经过仔细斟酌才敢说出来。这一次小的好不容易灌醉了那熬药的心腹,从他口中才得知了这个消息,实在是不容易啊!”灰衣人谄媚道。

    “好,好,大大有赏。本皇子日后成就了大事一定好好的赏你!”三皇子用力的拍了拍腿,显然是得意忘形,挥手让人退了出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高兴的直拍扶手,满脸如同春风吹过,喜不胜收,自言自语地道:“这真是老天送上门的机会,老四我看你还用什么跟我争!”

    ------题外话------

    唔……大家有木有觉得我特别好啊,今天又给大家提前发了一章……别让醉醉太寂寞,求动力,求抚摸……

    ☆、大结局之三

    玉片的秘密

    大结局之三玉片的秘密

    于是,得到了消息的三皇子,迅速的把这个消息传到了京城里。

    在明帝被绑的气氛中,四皇子不举消息的传播也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成为了众人紧绷的神经里面剩下的一点茶余饭后的笑料。

    为了此事,三皇子和四皇子在宫中遇见的时候,两人甚至发生了大吵。三皇子当面耻笑四皇子,惹得冷面的四皇子几乎动手打了起来,最后气怒而走,闭门谢客。

    如此让所有人都确定了四皇子确实是有这方面的问题。

    三皇子得意的在府中狂笑,那笑声毫不遮掩,似乎是让所有人都听得见,“没想到,老四那家伙真的不举!这样的毛病他会得了,一点都看不出来啊!哪个帝王会是不举的呢,若是都像他那样,大雍还怎么传宗接代?他这下可是没有希望了吧!”三皇子不停的笑着,那样子已经像是皇位已经近在眼前。

    而此时的四皇子府中,却未曾像他料到的那样乌云笼罩。

    四皇子站在府中的一处亭子中,望着初夏苍蓝的夜空里,点点闪烁的星空,心中生出无限的感慨,这天会是他的,日后他想到哪看夜空,便能去哪,谁也不能阻止,不敢阻止。

    在亭子的旁边,跪着一个身形纤小的人,缩在一团,与夜色浑然一体,只见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四皇子,俨然就是那一日跑到三皇子府上,去告密的人。

    而现在他面上的表情也是那一副谨慎的模样,斟酌着用词,“殿下,属下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这件事告诉了三皇子,看眼下的情形,三皇子已经是相信了。”

    四皇子轻轻的点了点头,他的面色在月色之下显得越发的宁静,就像是上古时代永远不变的石雕一样,菱角分明,然而没有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在月色下闪烁着隐藏着野心的光芒。

    这个人是三皇子放入他府中的人,但是三皇子始终都没有想到,原本他派出来的人,便是四皇子早早就安排在他身边的,也就是说这样一个间谍,其实是一个间谍中的间谍,他本来就是四皇子的人,只不过三皇子自己不知道,反而将这个人安排到四皇子的身边。

    而且一直以来,在众多的探子里,他很依赖这个人,因为每次四皇子都会透过他,送出一点小小而无用的消息传给三皇子。

    久而久之,三皇子都很信赖他,而现在,这个长久以来埋伏下来的棋子起到了用处,显然这个消息传播的特别好,三皇子深信不疑。

    眼看四皇子不语,灰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

    四皇子虽然负手而立,眼睛是背着他的,然而却像是后脑勺有着一道目光似的,声音疏朗道:“你有什么事情,直说。”

    那人似乎没有想到,自己的情形已经全然落到了四皇子的眼中,脸上有着犹疑的神情,但还是咬了咬牙问了出来:“殿下为何一定要用此借口呢,只怕是对殿下不好?”

    四皇子轻轻一笑,黑色的睫毛在眼下打下青灰色的长影,透出几分阴森,他笑了一笑,笑声中略微带了一些得意,“你以为三皇子真的是个笨蛋吗?你每次给他的消息,虽然是有用,但是他也一定是要找人调查过才会相信的。

    既然调查,那本皇子就让他查个够,这件事本来就是真的,他查来查去得来的不过是个正常的事,那汶老御医来皇子府里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只不过如今这个病,哼。”

    四皇子想到是被御凤檀整蛊成这样,脸色又阴郁了几分,“现在我已经无碍了,只要老三他敢去做着开头炮,到时候若是父皇回不来的话,我一定让他死的比这个还要惨。”

    这种不举的流言对他来说,有什么呢?只要他娶上几个妃嫔,生下皇子,还有谁会说他呢?

    四皇子丝毫不放在心上,这皇权的斗争每走的一步都要做好精细的打算,若不是他曾经真的有了这个隐患,才使得那些老狐狸轻易的相信此事呢?

    如今相信了便好,就等着这个三皇子野心勃勃的打头一炮。

    三皇子那边果然没有辜负四皇子的一番苦心,自从肯定了四皇子这件事的真伪之后,他们就立刻开始拉拢官员,想要夺着新帝。朝中一时间变得非常混乱,各党派之间争纷激烈。

    而在另外一边,御凤檀已经收到京城传来的密令,说是明帝已经去了泰山祭天,他和云卿回来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收拾准备回京。

    五皇子手头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于是三人一起上路,刚刚过了两个州府,便接到了京城的千里加急的传书。

    御凤檀拆开一看,见到上面血衣教将明帝绑架的消息之后,开始不分日夜的朝着京城赶去,当他们几人进城的时候,那时的议事厅里面便传来了三皇子正伙同古次辅,借着明帝之命迫在眼前,要登上皇位做那新帝,保国家安全。

    御凤檀与五皇子对视一眼,御凤檀根本就没耐心再站在外头听里面的人鬼扯,抬腿大步流星的朝着里面走去,声音里丝毫不带掩饰的张扬,“我怎么不知道,事情已经急迫到了这样的地步!”

    众人望着一身雪色锦袍,纤尘不染的御凤檀,还有与他一道走进来的五皇子,亦是淡然平静,看不出一路颠簸,只是众人明白,他们远在扬州府,能在这么快的速度回来,定然日夜劳累。

    三皇子更是恼火,刚才明明他们已经压得众臣子开始考虑此事,此时御凤檀和五皇子的出现,让人心一下子就生了动摇,他忍着心头之怒,眉目不耐,“怎么世子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御凤檀根本不理三皇子的话,寻了在前面的座位坐下来,首先对着一旁的宫女道:“去沏一壶好茶来,要快,一路疾驰,连水都没顾得上喝上两口!来,五皇子,你也坐下歇息一下,再跟众位大臣们一起商讨怎么救出陛下吧。”

    御凤檀动作之优雅闲适,明明挑不出任何的错来,却偏生让三皇子越看越不舒爽,“世子好大的气派,你一进来就打乱了我们的议论,如今也一句话都不搭理,真是让本皇子侧目!”他不再称我,而是说本皇子,意在提醒御凤檀注意他的身份。

    “噢,你们不是在讨论新帝之事吗?我要说的是如何救陛下,这不是一码事,我自然不会胡乱不懂礼貌的插嘴的。”御凤檀拂了拂锦袍上的灰尘,嘴角的弧度翘的恰到好处,非常有礼貌的回答了三皇子的话。可也借着此话,浓浓的讽刺了三皇子。

    “你怎么知道我们讨论立新帝之事与救父皇无关,立新帝就是为了更好的救出父皇!”

    此时屋中的人均是看着御凤檀和三皇子交锋,均是插不上话来,而御凤檀显然也不愿意和三皇子在这磨嘴皮子的仗,目前最为紧要的便是将明帝救出,他端起宫女沏来的茶,喝了一口润润连日奔波有些干的喉咙,在茶水的热气之中,眸光斜睨着三皇子,咚的一下将茶杯放在了桌上,声音夹杂着怒意道:

    “怎么,三皇子你觉得绑架了陛下的龙二是个蠢蛋吗?你以为你在这儿立了新帝,血衣教的人就会好好的将陛下放回来,等着你宽宏大量,饶恕他的罪过!你要是说你这么想,那简直不能说你是天真,直接说你是愚蠢!

    血衣教能在五千精兵里,将陛下掳走,这其中的精密策划,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吗?你就是稍微用脑子就可以想到!难道你日日呆在天越这锦绣里,让这荣华富贵蒙蔽了双眼,看不到其他人的计谋了!我明白的说给你听,若是你做新帝,陛下立即就会没了保命的资本!血衣教的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陛下!到时候你就是那谋害父皇的罪人,我看你敢不敢做这个罪人!”

    三皇子被御凤檀一堆话说下来,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古次辅双眸阴沉的盯着御凤檀,他没有想到瑾王世子这么快就回来了,如今五皇子也在场,两人的出现让所有的盘算都出现了大乱。

    他在百官之中阅历老,有开口说话的资格,便站出来辩驳道:“世子这话虽然说的是对,若是不立新帝的话,岂不是真要送了玉玺和让位数去给那血衣教的龙二,他一个江湖人,哪里有那么高的手段,到时候新帝全力出击,他定然只能束手就擒!”

    古次辅看着御凤檀面色依然是那般的悠然,虽然说出这么多的话,也没有丝毫的凌乱,眉目里飞扬着自信的神色,嘴角那抹淡淡的笑容,挂在魅色天成的如玉俊容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说明了他早就有了打算。

    御凤檀轻笑了一声,“古次辅,你不知道那龙二是谁,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也就不笑你了,等你知道了龙二是谁,必然就会想将自己刚才说出来的话,全部收回!”

    闻言,群臣眼底闪过一道诧异,古次辅在听完御凤檀的那含着轻视的话后,面色略微一沉,却免不得有一点好奇,“世子这一次去扬州,难道得到了什么消息,那龙二还有其他的身份?”

    ——情景分割线——

    云卿此时也没有歇息,她直接随着和御凤檀进宫之后,立刻朝着后宫去找章滢。

    章滢此时也正在未央宫中,听到了云卿来了之后忙把她迎了进来,面上带着笑容,仔仔细细地将云卿看了数眼后,才道:“云卿,你不是去了扬州府吗?怎么这么快回来没有听到音讯呢?发生什么事了?”

    她在后宫之中,也有关心云卿的消息,特别是晓得她去救援的地方是扬州,便也每日在关注,眼下看云卿比之前说定的时间要来的早多了,再加上现今京中发生的一切,马上预料必然是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云卿此刻来找她,当然是有目的的,她也不和章滢客套。简单明了,条理清晰的将与御凤檀在路上发生的事,血衣教和银两联合在一起,并且想到了此时必然和那二皇子有关,她此次进宫就是为了把东太后幽禁起来。

    现在说东太后与龙二没有关系,只怕是谁也不会相信,就那东太后对章滢做出的那一切,明明就是为龙二所做的一切进行规划。只可惜被云卿识破了,没有成功的埋下一个炸弹罢了。

    章滢也是聪明人,听懂了前后的事情之后,面上便显出了愤慨的神色,抬手在桌上一拍,咬牙切齿道:“是那个老妖婆,原来就是她!不仅在后宫里兴风作浪,现在还要弄得前朝也不得安宁!云卿,现在要不要就去把她抓起来?”

    章滢之所以进宫,便是那东太后设计陷害的,一直以来,她都找不到机会报复她,东太后一直就是以那种悠远超然的状态存在,想要构陷她,比起其他的妃嫔都要难上许多。

    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章滢当然不肯放过。

    云卿看了她一眼,自然是知道章滢的心情,而她本来进宫也是为了对付东太后。

    若是她一个人冒冒然然的到慈安宫,她一个外命妇到达慈安宫,只怕要费上一程力气,还会惹得其他人早早注意。若是有章滢去慈安宫请安,相对来说,一切行动就要容易得多。有章滢这个珍妃在,后宫都可以去的。

    两人简直就是一拍即合,云卿便不动声色的跟着章滢朝着东太后所在的慈安宫走了去。为了不引起东太后耳目的注意,她和桑若都换上了普通宫女的服装,乔装而行。

    此时的慈安宫居于皇宫中的一角,并不如其他宫殿那般吸引人,唯一不同的就是常年有烟雾绕出,若是不细心察看就会以为那一处就是皇庙,就是东太后在后宫里恢复了地位之后,那宫中也没有多少人进出。

    而东太后喜好安静,宫里伺候的人不多,时常跟在身边的始终只用了郭公公,英嬷嬷,还有一些小宫女伺候,做一些粗活重活罢了。

    章滢如今正是受宠,这宫中的人无人不认识,她甫一到了慈安宫的门口,便有内侍过来请安,“珍妃娘娘来了。”

    章滢姿态尊贵的扬手,点头道:“你去通知东太后,说我给她过来请安。”

    那内侍答应了,起来转身朝着殿内走去,过了一会,便出来道:“东太后请珍妃娘娘进来。”

    进了那常年累月佛香浸淫的大殿之中,便看到东太后身着一身玄黑色的绣蝙蝠斜襟上裳,下面着了棕色锦缎暗刻裙,脖子上挂着翠绿色的佛珠,一身打扮依旧是那般的清淡,坐在上首不动不摇。

    在她看到珍妃进来时,后面还跟着穿着普通宫女服装的云卿,眼底露出了一丝打探的神情。

    然她不动神色,只是微微一笑,声音和缓,“原来,来的不止是珍妃,还有瑾王世子妃,怎么不事先通告呢?”

    这话说的不轻不重,来的人都听不出有责怪的意思,却又指出了这其中不符合规矩之处。

    这也是东太后厉害的地方,不管是什么时候,她看起来都是那副荣辱不惊的模样,让人望之有一种佩服的感觉,全身散发出来淡淡雍容的感觉,就让人一看就是出身高贵,大家风范。

    云卿瞧着东太后淡淡的勾了勾唇,并没有上前行礼,而是四处环视了一下装饰的简朴的正殿,眼底露出一丝兴味地问道:“东太后,你一直在这皇宫中坐着,就没有觉得不安全吗?”

    陡然的一句话,也是同样温柔淡雅的声音说出来,但是和东太后夹杂着苍老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就像是钝了的的铁器和新鲜的玉器的区别,使得东太后的眼眸微微一顿,然后望着云卿微微的蹙眉,问道:“怎的?世子妃会说这样的话呢?哀家在宫中有重重侍卫,又居住在后宫,怎么会不安全呢?难道是宫中来了刺客?”

    她说话滴水不漏,丝毫不见半丝慌乱。

    云卿心中佩服,当然,她心中从未小瞧过东太后这个对手,每一次东太后的出手是又快又狠,而且是不着痕迹,让人十分难以联想到原来这一切都是这不动声色,慈眉细目的老太后做的。

    经历了两朝风雨,能在自己的儿子造反之后,依然坐在明帝的太后宫中,让明帝称她一声太后,这种本事已经远远不是其他人能够达到的。

    不过相对于她,云卿也没有一丝慌乱,让正在打量她的东太后心中也生出一分忌惮,东太后的不动声色是多年在宫中锻炼而出,而眼前这个女子,不过是十八芳华,明明是最年轻活泼的年龄,如同此时外面盛开的牡丹一样的美丽,也有花中之王牡丹的雍容镇定。

    她自问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远远没有这份沉静和聪睿。

    云卿感受到东太后的打量,微微侧目一笑,望着她那像古井一样无波的眸子,笑道:“东太后此时还能在这儿品茶,便是已经知道了你的儿子,也就是先帝的二皇子已经得手了吧。”

    这一句话说出来之后,一向沉稳的东太后,眼滴终于露出了一丝异色,这一丝异色露得如此之快,如同一道闪电劈到天际,转眼又消失不见,然而还是被云卿捕捉到了眼底,她相信,自己和御凤檀的判断,绝对是正确的!

    东太后在那一丝慌乱之后,只是静静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然后抬起眸子望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她急得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便为她与贾漪兰相似的容貌,留下深深的印象。

    然而经过两朝后宫,看惯了各色的美女,知道女人的容貌在这皇族算不得什么。

    直到看到这个女子再而三的破掉她的计谋,那时候,她便知道,她在后宫中最大的对手既不是皇后,也不是西太后,更不是充满无知愚蠢的魏贵妃,而对于章滢,她更加没有放在眼里。

    她知道,只有眼前这个女子才是她的对手,她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望着云卿,面色依旧是那样淡定从容的问道:“哦?为何这样说?对于陛下的安危,哀家一直都十分的心急,怎么能说是安心了呢?”

    云卿轻轻的笑了一声:“东太后不要觉得我是在这里试探你,若是没有证据我也不敢直接来着宫中与你对峙。如今你大概是没有想到,如今世子已经和其他朝臣将血衣教教主龙二是先帝二皇子的事情揭露了。

    如此一来,大家都会明白,为什么血衣教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对陛下下手。我想太后你对于这条消息,应该是很感兴趣的。先行来到宫中一步,对太后说说罢了。”

    东太后听了这番话后,微微一笑,眼神里却没有沾染半分笑意,在那一片佛光之中,她的眼神竟然也显出了凌厉。

    她又缓缓的拿起茶壶往茶杯中倒入和清水,伴着淙淙的茶水声,她眉目微垂地问道:“你为何就这样笃定是二皇子呢?众所周知,他已经死了呀。”

    云卿看着那碧绿色的茶水,笑了一笑,“太后还是不肯承认,我也知道您这样的性格在宫中经历了无数的风雨,若是没有证据摆在自己面前,你也不会将事情揽到自己的头上来的。

    当然,你可以这么做。但是如今,我想,朝臣们也不单单是听世子一个人信口雌黄,当然是拿得出证据,才能宣布的。

    二十三年前消失的那一笔官银,还有那从江湖上突然而起的血衣教,以及他频频要对陛下行刺,这一次泰山之行,陡然之间发生的一切,我相信东太后对其中的关联你一定是知道的。”

    云卿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她发现眼前的这个东太后,确实比她以往看过的人都要沉稳,即便现在她已经把话说得如此通透了,东太后依旧是不急不躁,连那倒水的手依旧是不移不摇。

    这样的功夫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若不是这一次天灾发现溪中冲下的银子,也许血衣教的真相还要再迟上一些时候才知道。

    但是没有什么事情能“如果”的,人在世上有时候不得不相信机遇,机遇两个字,说穿了就是运气。

    现在云卿这一方的运气好,就是要抢先一步控制东太后,免得东太后在朝中里应外合,与龙二一起兴奋作浪,那么明帝被绑架一事,就会变得无比的复杂。

    她说完之后,静静的看着东太后,等待她的回答。

    东太后终于将茶盘中的五个佛手形状的茶杯中倒满了水,她才放下了茶壶。

    其实她并没有云卿看起来的那么沉静,她的内心依旧是泛起了波澜。二十年的策划,还是在她最想不到的时候,就被人揭穿了一切。就算是在宫中多年的她,也觉得一下子沉静不下来。而表面的沉静,不过是多年修炼的成果。

    她缓缓整理了一下心绪,然后挽起脖子上的佛珠,像是要定一下自己的心神,缓缓地转动着,“若是如此,听世子妃这样说来,你们定然是证据确凿了。要怎么处置我呢?”

    这一次她连哀家也不称呼了,显然是觉得对云卿这样的聪明人不用再继续打太极。既然云卿可以将这几件事串联起来,必然是有了证据。

    云卿看着她手中缓缓拨动的佛珠,如花瓣一般的唇瓣轻轻的开启,“说实话,我还是很佩服太后您的。”

    东太后轻轻的笑出了声音,望着云卿一眼,笑道:“既然都被你看穿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他是我的儿子,即便是在你们眼中他犯下了大错,但他始终都是我的孩子。

    所有人都想他死,我这个母亲舍不得,放不下。碾转反侧的夜不能寐。当时,我去求了先帝,先帝却是怒意不止,不肯放他一条生路。

    我回来想了许久,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保住行之(二皇子的名字),终于有一天我想到了办法,但是这个办法是我亲手去给他送去自尽的毒药。

    虽然在常人看来是很不理智的,但是我在宫中多年,一直是贤惠有名,所以自请自己去给行之送行,先帝还是答应了我。”

    东太后像是找到了一个听众一般慢慢的讲述,云卿静静的等待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去打断东太后的话。

    章滢在一旁皱着秀眉,盯着东太后,虽然她对这个女人充满了恨意,但是此时却不是她发泄的时候,而且在听了云卿的话之后,她对东太后近乎有一种复杂的心理,像是想听一听这个女人在当时怎么想到做出那样的事情的。

    于是大殿之中,便出现一种奇异的安详情形,原本对立的三个人,两名年轻的女子,听着那坐在位子上的老妇人以缓慢的声音讲述着过去的故事。

    “先帝答应了我之后,我便带着带着熬好的药,朝着关押他的宫殿走去。”

    她笑了一下,抬头望着章滢和云卿道:“你们两个都没有做过母亲,大概不明白那种感觉。我将那药给他喝下之后,他便开始腹痛了起。

    虽然是假的,但是我看着他在我面前打滚的时候,在所有人面前哭得哀嚎,口鼻流出鲜血来,我心如绞,哭的不能自控。但是我知道他熬过这一段时间后,就会有一条生路。

    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慢的因为疼痛而挣扎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假死过去。看着人来给他验尸,验尸之后将他抬了出去,才慢慢地回到了宫中。”

    她说着说着,语气变得急促了些,大概是因为这些事藏在心中多年,偶然之间说出来还是有一种压抑的痛感。

    “你知道吗?他很优秀,从小的时候便是样样在皇子之间都是顶尖的,不管是骑射、相貌,学识,在皇子中顶尖的,我又是正宫所出的皇后,这样的条件,为什么先帝会立了三皇子为帝?到了现在我还是没有想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这句话像是终于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重重的拨动了一下佛珠,视线落在云卿身上,像是要她给一个答案。

    云卿看着他的样子虽然她表面很平静,可是那拨着佛珠的手还是泄露了内心的感受,这么多年她一直骨肉分离,那种感觉并不是一句“不好受”可以概括的。

    但是云卿对她并没有同情,因为在她看来东太后所做的一切都是站在自私的角度。

    她指着东太后身边焚烧的佛香,指着那佛香道:“太后,你日日夜夜诵经念佛可是在祈求什么?”

    东太后看了那旁边佛香一眼,目光变得慈祥,“我还能祈求什么呢?无非就是祈求我的孩儿能够达到他的目标而已。”

    云卿此时的面上出现了十足的嘲讽,一双凤眸里斜睨东太后,毫不掩饰的嘲蔑笑了一声,“是吗,你在这里吃斋念佛就是为了你儿子造反能够成功。你可知道因为他的一个念头,因为你的一个不甘心,天下又有多少的生灵要遭受涂炭呢?那是佛家所支持的理念么?佛说的一心向善,胸怀世人,普渡众生,你是要用屠刀去普渡他们么?

    你想知道先帝为什么会立现在的陛下为皇帝吗?若是说之前我不知道,如今想来我倒是明白了一二分。

    就以你和龙二两人来说,一切都是以你们自己为重,你们所看的东西都是那自己一亩三分地,即使天赋再高,骑射再好,坐在那座位上的帝王要的可不单单是聪明就够了。”

    云卿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一丝愤慨的,想着那些在血衣教的刺杀里死去的那些夫人、小姐、侍卫,那些人又何其无辜呢?

    说来说去,东太后不过给自己一个安慰地说法而已,这个吃斋念佛不过是求得自己心安,丝毫不顾及其他人。

    她说出的话,让东太后微微的一愣,干瘦的脸上陷入了沉思,似乎在考虑她的话,半晌之后,缓缓的摇了摇头,“有句话说得好:道不同,不相为谋,也许你看我是自私的,但是谁人不是想要得到自己的东西,难道你就没有吗?”

    她这一句话直逼云卿的内心,像是要剖开人心,却听到殿中另外一个暗含怒气,高昂的声音:

    “是,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所想的东西奋斗,但是没有人像你这样用别人的幸福来完成你自己的私欲!”

    章滢刷的一下往前一步,头上的金珠发出簌簌的响声,像是配合她的怒意。

    东太后望向她,眼神中终于不再掩饰,带上了一层讥笑,语气也有些轻视,“珍妃,既然皇帝给用了”珍“这个字,就证明我没有看错人。想不到他还是长情的人,始终记得贾漪兰那个小丫头。不过啊……”

    东太后缓缓的摇了摇头,有遗憾的打量着章滢:“你和她还是差远了啊,否则啊,现在也不是这个地步了。”

    她这样的话语更加激怒了章滢。章滢隐忍了许久的怒意,终于在这一次勃发了起来,她指着东太后道:

    “凭什么说我,你们说的贾漪兰,什么元后,和我有什么关系!没有想过到这后宫中来,是你设下的毒计将我拖到了这里!

    深宫朱墙有什么好的,我根本不喜欢这里,你说我愚蠢也好,可是我蠢,我也没说过要来这宫中和你们这些聪明的人来玩心计,玩狠毒啊!”

    想起自己入宫,章滢始终有着不平,那怒意蓬发出来惹得东太后还是一声轻笑:“在这宫中的每一个女人都要想怎么自保,你既然进了这宫中,又不想法子自保,就等于让人家去陷害于你。不是我,也会有别人。

    至少被我设计了,跟明帝来上这么一段露水姻缘,让他对你荣宠不已。你莫说你心中没有贪念,若是你没有贪念的话,你在发生了这件事就应该直接死了,以此表示你的忠贞,如此,我也不能用孟家人来逼迫你了。

    佛说,到底你还是舍不得尘世间的一切,只要有人在后面推了一推,借上一分助力,就立即沉浸在自己的贪欲之中,进入宫中。”

    她这番话说得显得无情无义,但是她的表情还是平和缓慢,章滢终于迸发了怒气,几乎想要冲上去,被旁边的英嬷嬷一手挡住,面无表情的肉脸上神色不敬,“珍妃,还请你自重。”

    “自重?这个时候还谈什么自重?你以为你是什么太后吗?一个叛贼的母亲也不过是一个叛贼罢了!”章滢指着东太后毫不客气的骂着。

    东太后的眼眸微微一凝,跟在她身边多年的英嬷嬷早就对她的一言一行摸了个清清楚楚,抬手对着章滢便要扇了下来。

    站在云卿身后的桑若一直观察着情形,一见到这个情形便上前去抓住英嬷嬷的手腕,不让她扑了下来,一甩将她摔到了一边。

    云卿看都不看英嬷嬷一眼,对着东太后道:“刚才这番话,太后真是说的可笑了。你做出这等事情,便是将人逼到了死处,若是真的死了,才是更笨,这世上没有什么比生命更珍贵的。

    如果你这就不能理解的话,你还谈什么你对二皇子母子情深?这听起来不过就是一场笑话而已,你只理解自己的母子情深却不能理解别人的亲情。”

    东太后似乎也有些倦意了,不想跟两人争吵,拍了拍手,“不要说这么多,今日你们不过就是想来抓我吧,有什么便用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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