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很快。脚步声逼近。
“吱呀”
门打开。
她露出笑容：“姚师傅、周姐，好久不不见了。”
姚四维露出了然的神情。
果然是她。
周黄英又惊又讶：“你是去年的那个、素娥妹子。”
“对，没错。”
“周姐，你记性真好。”
“这不，我这次又来厂里买树苗，正好来看一看你们。”
说着，她把手里的礼物递过去：“这是我带的一些特产，小小心意。”
周黄英一眼看到东坡肘子的标签，眼睛都瞪大了，手比脑子快，反应过来后已经接下来，她有些尴尬，强装镇定：“哈哈哈，谢了，让你破费了。”
林素娥摆手：”没有没有。”
姚四维无奈地看了自家媳妇儿一眼，但是也没有生她的气。
家里日子不好过，小孙孙很久没吃过肉和糖了。
周黄英突然反应过来，赶忙邀请：“素娥，真的不好意思，让你在外面站了这么久，快快快，进来坐。”
姚四维立马让出一条道。
林素娥迈步进去。
寒暄了一阵。
林素娥说到了正题：“姚师傅，恕我冒昧了，我看厂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方便和我说吗？”
闻言。
姚四维愣住了。
一旁。
周黄英对林素娥好感爆棚，直接插话：“嗨，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这县里都知道了，你们随便找个人打听就能问到。”
“我们厂子快要干不下去了。”
“蓉城年初……”
听完。
林素娥彻底搞清楚了。
因为蓉城那边开了个树苗批发市场，价格很低、种类更多、位置更优越，抢占了红星猕猴桃研究基地的市场份额，如今，基地收入大减，养不起工人了。
对此。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姚四维夫妻二人。
因为。
她知道，这是大势无法改变。
再过几年，大规模的下岗潮就要爆发，现在姚师傅的困难和后面相比还算不了什么。
说起这个，周黄英心里止不住抱怨：“厂里还鼓励什么停薪留职，让我们自己去搞钱，那还要厂子干啥子？！”
姚四维阻止：“好了，别说了。”
厂子再不好，在姚四维心里地位也很重，毕竟这是他半辈子生活的地方。
他可以忍受媳妇儿对自己抱怨，但不愿意听她在外人面前贬低自家厂子。
周黄英不情不愿闭上了嘴。
林素娥却是心里突然闪现一个想法：停薪留职，也许，自己可以帮姚师傅找个活儿干。
她张口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闭上了嘴巴。
不急。
先把事情确认下来再告诉姚师傅也不迟。
于是。
她又待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身后。
周黄英看着林素娥的背影感叹道：“素娥妹子人品真是没话说，就去年你给了个册子，她一直记着咱们，来厂里还给我们带这么多礼物。”
“你看，桃酥、大白兔奶糖，还有一个5斤重的大肘子，明天可以让小宝好好吃一顿肉了。”
姚四维深以为然。
并且，心里生出了浓浓的愧疚：原本还打算报答她，没想到人情欠得更多了～
……
这边。
林素娥返回食堂。
哥几个酒还没喝完，一点儿也没出乎她的意料。
看着无聊干坐着的几个女的，她一挥手：“累了不？咱们几个先回去吧。”
几人心动了。
可是，十分迟疑：“这好吗？”
有什么不好？
林素娥挑眉，直接走到夏季善和赵振宇中间，道：“你们喝，我们不喝酒的先回去了哈。”
夏季善当即点头。
赵振宇拍了拍脑袋：“对对对，三婶，你把她们带回去吧。”
“辛苦了。”
林素娥点头：“嗯。”
又道：“我有事和你说，你们明天记得来找我。”
看今天喝得二晕二晕这架势，肯定是谈不了正事的。
明天上午估计也够呛。
毕竟，喝了这么多。
对面，赵振宇点了点头。
林素娥走开，对她们招了招手，纷纷起身跟了过来。
“走吧。”
招待处房间不够。
因此，许多人只能安排住大通铺。
林素娥辈分高、又是领路人，因此分了一个单人间给她。
她欣然接受了。
也不是啥了不起的事。
回去之后，各自回屋，林素娥要了桶热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脚，然后上床睡觉。
一夜无梦。
睡到自然醒，第一时间看了看手表，上午八点钟。
不算太晚。
当然也不早了。
如今和后世不一样，现在的人勤快，5、6点起床是常态。
睡到7点就叫懒觉了。
醒来。
她房间里有卫生间，收拾完个人卫生，换好衣服走了出去。
前台看到她，直接发了一张餐票给她：“你好，这是饭票，你可以用这个去食堂免费吃早饭。”
第275章
技术指导
大方～
林素娥接下：“谢谢。”
前台赶忙摆手：“不用谢我，都是厂里的安排。”
林素娥笑呵呵：“你照顾我们这么多人，也是辛苦了。”
前台害羞地笑了笑。
林素娥又问：“除了我之外，其他人起来了吗？”
前台：“还没人出来。”
得了。
果然如此。
林素娥没再多问，拿着饭票自己去了食堂。
吃完饭回来。
正好碰到其他几个女的结伴去吃饭，看到她，几人打了招呼：“三婶。”
“三婶。”
“……”
有一人道：“我们难得不用早起做家务，都赖床了。”
“原本想要去叫三婶你一起，前台告诉我们你已经走了。”
林素娥理解：“是该多睡会儿。”
“要是明天不走，可以继续睡懒觉哈哈哈。”
闻言。
她们也笑了。
在农村，媳妇懒惰是个很大的罪名，林素娥是长辈，她们害怕她回去告诉村里人。
好在，林素娥很理解她们，还鼓励她们再睡懒觉，几人都放松了。
对于她们的心理活动，林素娥一无所知，她是真的发自内心希望她们多爱自己一些。
……
林素娥也没事儿。
于是，一直坐在沙发上和前台唠嗑，聊得很开心。
一直到了10点钟。
终于有动静了。
第一个出来的是赵振宇，他运气好，分到了双人间。
此刻。
他气息萎靡，不停地按着脑袋走了出来，看见林素娥打招呼：“三婶。”
“醒了。”林素娥：“现在是10点钟，食堂已经没有早饭了。”
赵振宇：“我恶心，也不想吃。”说着，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三婶，你昨天说有事情和我说，是什么事儿？”
闻言。
林素娥不由得挑眉，暗道：昨晚他喝得晕乎乎的，没想到还记得我说的话。
“回我屋说吧。”
“好。”
……
林素娥房间。
她直奔主题：“是这样，我昨天突然想起一个事情，咱们这么多人买了这么多猕猴桃树苗，你们知道咋种吗？”
一听这话。
赵振宇傻眼了：“对哦，咋个种？”
然后，突然灵机一动：“大贵，可以找大贵。”
林素娥没说不行，只是抛出了一个事实：“大贵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赵振宇：“……”
“那咋办？”
“三婶你有什么主意。”
林素娥：“你咋觉得我有主意？”
“嘿嘿。”
赵振宇憨憨一笑：“如果三婶没有主意，也不会叫我来了，也不会这么淡定。”
林素娥笑骂：“你倒是鬼灵精。”
没有反驳。
这就是默认的意思。
赵振宇心都一喜。
林素娥没再卖关子，答：“我在厂里有个熟人，得到消息是基地这里现在允许接私活儿，我那个熟人是这里最好的师傅之一，大贵现在能种树这么好都是他的功劳，他准备着去外面找活儿干，要是你们要雇人，我可以帮你们牵线。”
听到林素娥说王大贵是学的这个师傅的手艺，赵振宇眼睛都亮了，听完迫不及待道：“要，肯定要。”
林素娥：“你还是和他们商量一下吧。”
“当然，我会商量的。”赵振宇解释：“只不过，我也想好了，他们不同意我也要请这个师傅去指导我的那片果林。”
听完。
林素娥点了点头。
心里暗暗赞叹：不愧能当村长，还让水口村越来越好，脑子就是灵光，又舍得花钱，干什么不能成功？
好在。
她的孩子们也不差。
商量完。
赵振宇连脑袋痛都顾不上了，立马去召集村里人开会。
会议林素娥也参加了。
没有意外，达成一致。
林素娥便又去找姚四维了。
先去了家属院，人不在家里，问了一路，才在地里找到人。
姚四维正坐在地里愁苦地抽旱烟。
林素娥大声招呼：“姚师傅。”
姚四维转过头，看到她忙起身，迎了上来纳闷道：“你找我有啥子事儿？”
“姚师傅，有个活儿你愿不愿意干？”林素娥没有高调，压低了声音解释：“是这样……”
听完。
姚四维整个人都愣住了。
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素娥：“你、你没开玩笑吧？”
林素娥语气笃定：“当然没有。”
“人就在招待处等你呢，要不你现在跟我去和他们谈谈？”
姚四维二话不说答应了。
……
招待处。
赵振宇等人焦急地等着，时不时抬头张望门口。
终于。
看到了林素娥的身影出现，旁边还站了一个陌生的男子。
就是他了。
赵振宇噌得站了起来，快步上前，对姚四维伸出手：“姚师傅吧？我是水口村的村长赵振宇，很高兴认识你。”
姚四维脸色一僵：“你好。”
他性子沉闷内向，很不适应这种夸张的热情。
见此。
赵振宇察觉到了什么，接下来默默地纠正态度，让姚四维神情肉眼可见的轻松了下来。
“……”
聊完。
赵振宇包括林素娥在内的30户人家，每人每个月出2块钱，聘请姚四维当他们的技术指导，先约定为期一年。
她为何也要出钱？
那是因为她肯定也会让姚师傅看看她的果树林，再和大贵多交流，要是不给钱其他人看到了心里容易不平衡。
毕竟，有句古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
言归正传。
这次，姚四维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
姚家。
周黄英狠心把一整个肘子全部炖了，此刻满屋飘香。
姚小宝馋得口水直流，一直在厨房舍不得走：“奶奶，好了吗？”
“好了吗？”
“好了没有～”
“……”
周黄英耐心哄道：“快好了，别急。”
“去看看你爷爷回来没有，等他回来了才能开饭。”
闻言。
姚小宝重重点头。
恰好姚四维回来，他兴奋大喊扑了过来：“爷爷！”
姚四维一把接住他，哈哈大笑：“小宝这么想爷爷啊？”
姚小宝使劲儿点头。
然后，对厨房大喊：“奶奶，爷爷回来了，可以开饭了。”
周黄英应道：“知道了。”
姚四维摇头失笑，假巴意思拍了他屁股一下：“臭小子，原来是馋肉了，亏我以为你想我呢。”
姚小宝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脖子，撒娇道：“也想爷爷了。”
姚四维心都要化了：“好小宝，以后爷爷每天给你买肉吃。”
“每天买肉？”
周黄英翻了个白眼：“你做什么白日梦呢，别让小宝真的当真了。”
第276章
登记
姚四维看了一眼自家老婆子：“我什么时候说过大话？”
周黄英一顿，急切道：“老头子，你这话什么意思？有钱了，是厂里发钱了吗？”
另一边。
姚明和刘玉莲夫妻二人也凑了上来。
姚明兴奋道：“我听说厂里接了一笔大生意，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爸，我是不是很快就能进厂了？”
刘玉莲期待又忐忑：“爸，是阿明说的那样吗？”
迎着家里人眼巴巴的目光，姚四维缓缓摇头：“厂里没发钱。”
周黄英3人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可是。”姚四维话锋一转：“昨天来厂里的那批人雇我去当技术指导，一个月给我60块钱工资。”
这话一出。
3个人都呆了。
下一刻，欢呼尖叫起来。
周黄英不可置信，再三确认：“多少？”老头子，你说多少来着？是60块钱吧，不是我听错了？”
姚四维肯定回答：“没有听错。”
“啊啊啊！”
周黄英喜极而泣：“太好了，日后咱家都有钱了，不用再担心小宝没钱买药了，太好了！！！”
刘玉莲把孩子抱在怀里，不停地亲他的小脸蛋：“妈的宝贝，以后不缺你的肉吃了。”
姚明高兴之余，突然想到了什么，期待道：“爸，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姚四维皱眉。
没等他说什么，刘玉莲赶紧道：“爸，让阿明陪你一起去吧，我记得林婶子家似乎在蒲县，离咱们这儿有点儿远，你一个人我们也不放心，让阿明去照顾你。”
“也许，还能找个活儿干。”
听到儿媳妇的话，周黄英也改口附和：“老头子，我也赞成阿明去。”
“你能再干几年？阿明总得有条出路才是。”
闻言。
姚四维也迟疑了。
是啊～
他老了，也干不了多少年了。
孙子还小，阿明始终要成为家里的顶梁柱。
厂子待不下去了。
通则达，不能再固守一地了。
做了决定，姚四维点头：“好，我去和素娥妹子说。”
虽然林素娥找他的时候说是赵振宇等人想要找个经验丰富的师傅替他们看着猕猴桃树苗，但是他知道，这是林素娥在照顾他。
否则，为何昨晚自己才和她说了困境，今天就有人请自己干活儿？
只是她不说，自己也不好拆穿，但是，心里一直记着这个恩情。
周黄英3人面露喜色。
……
招待处。
林素娥听完姚四维的来意，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姚明也跟着姚四维学过种树。
多一个帮手，又不用给工资，何乐而不为呢？
……
下午。
众人酒醒了。
在林素娥和赵振宇的带领下，去见了夏季善，开始登记名字、购买猕猴桃品种、数量。
人不少。
因此，光是登记就用了1个小时。
期间。
她碰到了姚四维，聊了一会儿，才知道他在办理停薪留职的手续。
啧～
动作还挺快。
瞧不出来，这姚师傅还有这么雷厉风行的时候呀。
不过。
这也挺好的。
要是顺利的话，明天一早他们就会返程回家了。
这边，登记好树苗数量，接下来就是运输的问题了。
赵振宇看了眼林素娥，正准备对夏季善开口，结果夏季善抢先一步：“赵村长，你们这么多人购买的果树苗平均到个人头上都有800株，这么多我们基地得花一定时间打包，而且，你们是坐大巴来的，也没有运输工具，我和县里的运输厂比较熟，可以帮你们联系。”
“或者说，你们放心的话，我打包完毕，直接联系运输厂给你们送过去。”
听完。
赵振宇心里一喜，看向林素娥，眼神示意，她摇了摇头。
赵振宇点头，转回去看向夏季善，夸赞道：“夏主任考虑得周全。”
“我们打算明日买票回家，这批树苗，就麻烦您替我们送过来了。”
昨天在汽车站，他们提前问好了灌县到蒲县大巴车发车时间，明天上午8点钟，大巴车就要离开。
“要是东西好，明年也许我还会带人来买树苗，毕竟，这次村里只来了一部分人，还有很多户村民在观望呢。”
对此。
夏季善笑容又加深了，仿佛看到金灿灿的钱在对他招手。
如果再来一批人，厂子又能撑一两个月了……
一旁。
林素娥默默看完了全程，心里很是满意。
一切按照她想的进行。
“……”
……
这一晚。
夏季善又请他们吃晚饭。
好在，众人想着明天要回去，因此都刻意控制着少喝酒。
因此。
晚上9点就散场了。
林素娥还不是很累，但是洗漱完毕还是早早上了床。
第二日。
一行人风风火火来，低调离去。
同行的，还有姚四维父子。
姚家。
周黄英站在门外望眼欲穿，整个人十分的低落。
刘玉莲抱着孩子出来，安慰道：“妈，爸和阿明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别担心。”
“嗯，我知道了。”周黄英：“我就是心里空落落的。
说起这个，刘玉莲叹了一口气:“我也是。”
她和丈夫感情好，自从结婚后还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
“走吧，进去了。”
周黄英注意到宝贝孙子，连忙道：“早上风太冷了，小宝鼻子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