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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尤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露出淡淡的、意味不明的微笑。

    洛海莫名被这个笑容刺痛了一下,立刻扳起脸,快速往前走了几步,在尤金面前关上自己办公室的门。

    -

    一直到晚上工作结束,尤金都没再来骚扰过他。

    洛海刻意很慢地收拾好东西,走出办公室时,却根本没见到尤金的影子,资料间里只有科林还在整理文件。

    “洛海先生。”听到洛海的脚步声,科林抬起头,“您忙完了?”

    “嗯。”洛海简短地说,“剩下的明天再交接就可以。”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我这边还得再有一会儿。”科林笑了笑。

    道尔把洛海调去管理犯人的同时,科林也就一并调给了克里曼厅长,现在他还得重新为克里曼整理资料和卷宗。年轻的Alpha尽管嘴上不说,脸上却明明白白地写着怨气。

    但人还得吃饭,尤其是像他这样刚毕业两年的新人,所以他只能服从命令,老老实实地加班。

    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文件上,整理了一会儿,才发现洛海还站在他身边,没有离开。

    “洛海先生?”科林抬起头,疑惑地看向洛海。

    洛海微微抿了抿唇,“你看见恩优格了吗?”

    “他啊,好像七点多就走了吧。”科林眨了眨眼,“怎么,您找他有事?”

    “没事。”洛海蹙起眉,又抬头朝四周看了看,好像要确定他真的不在一样。

    科林打定主意不再过问上司的私生活,哪怕是撞见上司在卫生间跟那个刚来一天的新人亲亲我我。

    对,和他没有关系,他什么也没看到。科林在心里默念。

    洛海当然没有发现科林的默念,确定了尤金真的不在附近之后,他烦躁地转身离开,走出检察院大门。

    尤金去了哪里?他有地方可去吗?

    是回到了七区那个偏僻的咖啡店,还是在附近随便找了家酒店住下?

    总不可能是光翼会在市中心还有没被发现的据点吧?

    他现在在干什么?是在谋划下一步恐怖行动,还是在处理那批去向不明的抑制剂?

    他吃过晚饭了吗?是在哪里吃的?这附近是否还有他的手下在接应?

    洛海把手按在车门把手上,深吸了一口气,阻止自己胡乱四散的思维。

    他或许做下了他这辈子最糟糕、最错误的决定。

    但更糟的是,他很清楚,即使所有事情都重来一遍,他还是会做一模一样的选择。

    ◇

    第56章

    两真一假

    出错啦75

    错误原因:接口访问频繁或未解锁Vip章节

    ◇

    第57章

    罚酒

    真不愧是尤金,喝个酒都能喝出这么多花样来。

    放在平时,洛海压根不会理他这种一拍脑袋就新加的规矩。但或许是酒精熏染了神经,或许是杜松子酒的味道让他有些飘然,他顺着尤金的力道放下杯子,黑眸挑衅地迎了上去。

    “怎么,你还有什么招数?”

    “只喝酒就不能叫罚了,毕竟咱们本来就是来喝酒的,对不对?”尤金压低声音,尾音却止不住地上扬,“这样,输了的人要把酒倒在对方的身体上喝掉……至于倒在哪里,得由赢的人说了算。”

    一阵电流般的酥麻顺着洛海的神经游走,他明明还没怎么喝,却开始感觉到了醉意。

    “当然了,要是正派的检察官大人接受不了这种玩法就算了。”尤金低声笑道,“我向来不强迫别人。”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洛海被激起了莫名的胜负欲,他冷着脸,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在尤金肩膀上狠推了一下。

    尤金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地摔在床上,洛海随即欺身而上,膝盖压在尤金的身侧,前额的发丝自然下垂,扫过他纤长的睫毛。

    “说吧,往哪倒。”洛海说,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到声线里的一丝沙哑。

    有那么一瞬间,尤金的呼吸几乎要停止。洛海放大的精致五官就在他的眼前,发丝扫到他脸颊,鼻尖与鼻尖之间只隔了不到一寸的距离。

    不知道是谁的信息素率先飘了出来,和房间里弥漫的酒香缠绕在一起。

    尤金的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

    “锁骨吧。”他低声说。

    尤金今天穿了件休闲衬衫,不仅领口的扣子没系,下面两颗扣子都是开的,刚刚好露出那对形状好看的锁骨,随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

    洛海没说话,手里的酒杯稍倾,酒液从杯中溢出,慢慢滴落在尤金指定的位置上。

    澄澈的液体微凉,但很快就变热了。

    尤金的呼吸加重,每一处感官都随着神经的绷紧而变得格外敏锐。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洛海的呼吸、扫过他面颊的发丝,还有那柔软的、带着滚烫温度的唇舌。

    仿佛过了永恒的时间,又仿佛只是电光火石的一刹,洛海从他的胸前抬起头,唇畔还湿漉漉地沾着一点酒液。

    他伸出舌不经意地舔了舔嘴唇,直起身体,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却因为脸颊的红晕而变得十分缺乏说服力。

    尤金简直硬得发疼。

    “可以了吧?”洛海把酒杯放回桌上,淡淡地看着他,“该我了。”

    “好。”尤金不得不清了清嗓子才能正常说话。

    “我不会游泳、不喜欢吃胡萝卜。”洛海缓慢地说,“我曾经为了你跟别人打过架。”

    尤金静静地听洛海说完,觉得心口发痒,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搔动。

    他知道洛海不喜欢吃胡萝卜,不仅小时候不喜欢,就连现在吃饭也会精准地把胡萝卜丁从炒饭里挑出来丢进垃圾桶。

    他不知道洛海会不会游泳,小时候孤儿院附近并没有可供小孩子游泳玩水的地方,或许是他长大后学了也说不定。

    但是,还有一个明显更不可能的答案。

    尤金只犹豫了一秒,选择了那个更不可能的,“第三个。”

    洛海靠在床头,露出一个轻笑,“不对。”

    尤金一怔,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什么?你为我跟别人打过架?什么时候?在哪里?”

    “不许追问。”洛海简洁地说,“喝酒。”

    尤金无可奈何地端起酒杯,感觉自己完全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个惩罚在他身上的效果简直加倍,他只能深吸一口气,以最慢的速度翻了个身,跨坐在洛海身上,“倒在哪里?”

    洛海眯着眼睛,表情懒洋洋的,像是带了点醉意。可是尤金知道他的酒量明明没这么差。

    “胸口。”洛海低声说。

    尤金定定地看着洛海微抬下巴,修长的手指一颗接一颗地解开衬衫的纽扣,最终只剩下末端两颗扣子摇摇晃晃,露出平坦而紧实的胸口。

    白皙的胸膛上,还隐约能看到一点不太明显的红痕。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亲热时尤金的牙齿留下的痕迹,竟然到了今天还依然隐约可见。

    尤金喉咙发紧,口腔里干涩难耐,迫不及待地需要滋润。

    他慢慢倾倒酒杯,澄澈的酒液滴落在对方胸口,不知是因为手不够稳还是其他缘故,有一滴酒滑了下去,一直落进看不见的地方。

    尤金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追随那滴酒的冲动,低下头,舌头卷起。

    酒液的辛辣顺着喉咙向胃深处滑去,洛海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

    尤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直起身体,胸口微微起伏着,呼吸不是很稳。

    “还继续吗?”洛海慢慢地挑起一侧的眉毛。

    尤金顿时感到被挑衅了,拿过酒瓶重新给杯子里倒满,“当然。”

    “那该你了。”洛海轻笑了一下。

    世上的语言就算再加一千、一万个词,也无法描述出他有多喜欢看洛海露出笑容的样子。

    “好。”尤金注视着洛海,声音很低,“一,我小时候其实偷过你的东西。”

    洛海蹙了蹙眉。

    “二,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想亲你。”尤金的声音越发轻柔,音量几乎游走在耳语的水平,“三,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这简直是送分题。

    洛海不加犹豫地选道:“第三。”

    尤金笑起来,“不对。”

    洛海的脸色变得冰冷起来,“你是想说你从来没有骗过我吗?睁眼说什么瞎话?”

    “是真的。”尤金收敛了笑意,“我或许向你隐瞒过事情,但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谎话。是真的。”

    洛海直直地看向尤金的眼睛,后者没有闪躲,迎了上去。

    在尤金的眼睛里,洛海看不到一丝虚假和伪装,那对漂亮的浅色眸子就那么直直地盛着他的倒影,坦诚地展露全部。

    这可能只是他的花招,毕竟尤金·奥荻斯是出了名的最狡猾的犯罪分子,没有人比他更善于利用言语操纵他人。

    他不应该喝酒,喝了酒就等于相信尤金的话。

    但不知怎么的,他还是端起了酒杯。

    “脖颈。”尤金勾起唇说。

    游戏进行到现在,竟然还没有一个人赢过一次,两个人都在不停地输酒,却没有一个人想叫停游戏。

    洛海慢慢地倾倒酒杯,让酒滴落在尤金的脖颈上。

    可惜脖子的弧度注定留不住液体,酒液顺着尤金凸起的喉结慢慢滑落。

    趁酒液还没弄脏床单,洛海俯下身,用唇舌接住。

    洛海能感觉到尤金的呼吸在加重,喉结下意识地滚动,这点起伏让洛海的工作变得更艰难,于是他索性把头埋得更低,胸口与尤金的胸口几乎完全贴在一起。

    空气里的信息素简直浓郁到了一定程度,可是酒精减少了痛感,留下更多的欢愉与渴望。

    假如洛海还是一个完整的Omega,他与尤金的信息素一定会完美适配,他的腺体一定会为尤金的标记做好准备。

    可惜他不是,也永远不可能再是。

    他失去了属于任何人的权利,却也没有掌控自我的自由。

    他只是一个怪物。

    一个不再是Omega,却永远也无法变成Alpha的怪物。

    两秒钟之后,洛海从尤金的胸前抬起头。

    尤金扶了他一把,两个人的呼吸都不太平稳,双颊透着红晕,但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酒精还是别的什么。

    “还要继续吗?”尤金低声问道。

    他怀里的检察官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倔劲儿,手还撑在他的腰上,湿润的红唇却还在坚持。

    “要。”

    “行吧。”尤金笑了一下,“那你说。”

    “十五年来,我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梦到你。”洛海的声音很低,“我很后悔那天没有对你开枪。”

    “第三个呢?”尤金沙哑地追问。

    洛海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视线没有丝毫动摇,“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尤金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死死压迫着他的声带,让他难以发出声音。

    好像有无数根针,扎进他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肉。

    每一个答案都像是谎言,可哪怕任何一个答案是真的,都会让尤金心跳加速到足以爆炸的程度。

    他想要确认,可是却突然丧失了勇气。

    他可以翘着腿面对一整屋子的警察,可以若无其事地设下圈套,也可以谈笑风生地炸毁一整栋楼。

    可是却在这里害了怕,他害怕听到答案,他害怕真正的回答会把他从骨髓深处彻头彻尾地撕裂。

    终于,尤金开了口,声音沙哑而犹豫,“第一个。”

    “错了。”洛海淡淡地说,从他的胸口直起身体,“那是真话。”

    尤金怔住。

    如果这句话是真的,那么剩下的究竟哪一句是假,哪一句是真?

    他很想继续追问下去,但洛海已经握住他的手腕,轻声说了一句:“嘴唇。”

    然后他低下头,就着他的酒杯将嘴唇抵上,含住一口酒液,抬起眸凝视着他。

    ◇

    第58章

    失控

    人与人之间的吸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究竟只是信息素、荷尔蒙和费洛蒙组成的本能,还是灵魂深处的什么更超然的存在?

    相信前者的人相信它是低劣的,会使人像野兽一样堕落;相信后者的人相信它是崇高的,值得牺牲金钱、事业乃至生命去义无反顾地追寻。

    洛海哪一种都不相信。

    这世界上没有哪一种本能会让人被敌人所吸引,也没有哪一种灵魂乐意心甘情愿在火海里挣扎,在十几年的时间里反反复复被带锈的钝刀切割。

    对洛海来说,这是一种失控。

    在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他自始至终都将自己控制得很好。

    他想要的,必定会得到;得不到的,必定有办法克服;无法克服的,也必定有办法隐忍与牺牲,最后他仍会成为胜者,用沾满血与污秽的手握住他的目标,不惜一切代价。

    而尤金是他唯一的失控。

    像毒酒、像病毒、像一行带着错误指令的代码,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处于怎样的立场、设下计划了多久的局——只要尤金一靠近,一切就消失了,世界会变成一片空白,只剩下无法克制的冲动。

    现在那个令他失控的本源就在咫尺之间的距离,那对琥珀色眸子里像有着烈火,一下子点燃了整个房间。

    尤金按着他的肩膀吻了上来。

    酒液在两人的唇齿间流动,与浓郁的信息素混在一起,让醉意持续扩散。

    柔软的床单被摩擦出窸窣的声响,洛海下意识向后躲,尤金就往前追,他连一刻都不肯放开洛海的唇舌,好像非要用身体确认那个说不出口的追问,一直将洛海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

    直到他的手无意识在洛海的后颈上扣了一把,动作明明很轻,对方却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浑身颤抖。

    尤金像触电一样松开了手,也离开他的嘴唇。

    怀抱中的洛海双眸潋滟,呼吸急促,脸颊因为酒精的熏染而红透,胸膛上下起伏着,显然有些失神,但并没有情热。

    距离一旦拉开,洛海的眼睛也渐渐清明,回到现实。

    尤金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应该有太多话可以说,太多问题尚待解决,但没有一个人开口,他们就这么保持着一小段距离,凝视着彼此的眼睛,任由沉默替代暧昧,在狭窄的空间蔓延。

    最终,还是洛海哑着嗓子先说了话,“很晚了。”

    这话的意思太暧昧,可以是逐客令,也可以是邀请。

    但尤金没有追问,只是缓缓吐出一口气,从床上站起来,重新系上衬衫纽扣,“嗯,我该走了。”

    洛海看着尤金拿起外套,打开窗户,修长的腿灵活地翻出窗框,像一只野生动物一样矫健地落在树杈上。

    树枝微微晃动了几下,他避开监控,背影很快地消失在黑夜里。

    洛海站在窗前盯着他消失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寒噤,他才抬起手把窗户关上。

    有什么东西擦过他的手肘,他低头一看,尤金把那支玫瑰留在了桌上。

    -

    如果让两年以后的洛海去回忆,整场浩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么即便严谨如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从克里曼厅长接任光翼会一案开始的。

    准确地说,就是从尤金半夜跳窗来找他喝酒以后的第二天,也就是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周二。

    这一天,洛海醒得很早。

    窗外朦朦胧胧的,云层压得很低,朝阳被阴沉的云层完全遮住,整片天空都透着一股僵硬的沉闷。

    尤金带来的酒和零食还那么散落一地的放着,连酒瓶盖子都没有盖好。

    依照洛海平时的习惯,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收拾整齐,但不知怎么的,这一次他不愿去动。

    一地的杂乱残留着尤金的习惯,看着零食和酒瓶,洛海还能想象出尤金大喇喇地盘坐在地上,一手拿着酒杯,一手去撕零食包装袋的样子。

    他只简洁地收拾好自己,洗漱完毕,穿好每天毫无变化的西装,只是在看向镜子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拉开镜子旁边的小抽屉。

    他从小抽屉里拿起那两枚深蓝色的袖扣,扣在了衬衫袖口上。

    但今天在检察院,他并没有见到尤金。

    如今他被踢出了光翼会一案,而恩优格是克里曼聘用的助手,他和科林一样,现在都归克里曼厅长管辖。而他自己的工作领域则从处理案件、出庭审理变为了管理入狱犯人的琐事。

    原本他极少去监狱。

    尽管监狱与检察院之间离得很近,近到在寂静的夜晚加班时总有些凄厉的声音陪伴,但除了尤金那次之外,洛海一次都没有主动走进过那栋建筑。

    并不是他摆检察官架子,而是监狱本身就像一个巨大的信息素炸弹,无数体味浓烈、数周才洗一次澡的犯人被关押在一起,就算不使他原地情热,也足够让他疼到难以维持常态。

    至于Omega监狱,原则上是不允许Alpha进入,以免发生意外标记或其他情况的。

    他也从未想过去看。

    这里的犯人几乎都是他亲手送进去的,没有人愿意见到把自己送进监狱的仇人,他也不想面对那些可能的仇恨目光。

    但是现在他被迫要与监狱方面进行交接,再不情愿也无可奈何。

    Omega监牢处在监狱更深的地方,洛海顺着昏暗的楼梯一直走了三层,才来到监牢的正门口。

    他已经见过了Alpha监狱的惨状,却仍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他以为用铁栏和粗砖把囚犯关在狭窄的单间里、冰冷的水泥地上只铺一层破布和稻草,一切家具只有一个马桶的重刑犯监牢已经是全南特条件最差的环境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如今的社会时代,竟然会有将十几个人不分年龄、不论性别地挤在一起的监牢,每间牢房都像集装箱一样,地面上黏着各种污垢与排泄物,连稻草和破布都没有,装食物的桶与装排泄物的桶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也根本没有人打扫,整个监牢里都充斥着刺鼻的味道,与大量的Omega信息素混杂在一起,让走进门的洛海一阵反胃。

    从洛海身上传来的淡淡的Alpha信息素立刻吸引了周遭一大片Omega的注意,这些Omega大多衣不蔽体,坐在肮脏的水泥地上,脑袋齐刷刷地朝洛海转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那些眼睛的背后仿佛并没有灵魂,而像是被什么寄生了一样,只剩下空壳与本能,在昏暗的光线下,令人毛骨悚然。

    “洛海检察官!”

    一个清脆的声音把洛海拉回现实,他回过头,看到一个矮个子男孩匆匆忙忙地走过来,他留着短发,穿着干净的棉布衣服,本应是还上学的年纪,脸上却过早地露出一种社会人才有的成熟与谄媚。

    他长得并不很标致,但干净的衣服和略施脂粉的脸蛋与一屋子狼狈的囚犯相比,还是很轻易地脱颖而出。

    “您就是洛海检察官吧?”男孩殷勤地说,腰始终微微弯着一躬,从下面看他,“我是这边Omega监牢的看守小桃,有什么事情您跟我说就行。”

    “你就是小桃?”洛海有点意外。

    “您听说过我?”小桃兴高采烈地说,脸上的笑容像中了彩票一样灿烂,透出一点红晕,“是的,我今年是南特的十佳Omega来着,实在是太荣幸了……”

    洛海蹙起眉,这个小桃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态度和表情,都让他生理性感到反感。

    小桃的观察力很敏锐,尽管他不明白原因,但还是迅速察觉到气氛的僵硬,立刻转移话题道:“您是来确认名单的是吧?办公区在这边。”

    说着,小桃躬着身体在前面带路,边走边说:“您从这条路上走,小心别让他们的脏手碰到您的鞋子。”

    整个监牢的氛围十分压抑,一路上,所有Omega都用那种没有灵魂的、空壳一样的目光追随着洛海,还有一些大胆的从铁栏缝隙里伸出手来,带着或仇恨或渴望的眼神,试图去抓洛海的脚踝。

    小桃狠狠地往一只手上踩了一脚,手的主人发出一声悲鸣缩了回去,其他手也跟着慢慢收回。

    “不要脸的东西。”小桃往铁栏后面啐了一口,“一群荡妇。”

    说完这话,小桃又赶紧回到路上,朝洛海笑靥如花,

    “没吓到您吧?真不好意思。”

    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堵在洛海的喉咙里,让他一阵窒息和反胃。

    “这地方平时没有Alpha来,这群贱人几百年没闻过Alpha的味道了。”小桃赔着笑解释,“走过这一段就好了,办公区就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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