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堂妹骆宛站出来:“表姑娘格外倒霉。也不知是她惹了事,还是事情都围绕着她。”白氏刚失去了骆寅,本就心智不稳,被骆宛很简单的两句话,逼得失了冷静。
“胡说。分明是有人要害她。”白氏怒道,看向了骆宁。
她明晃晃指向骆宁。
骆宁很震惊:“娘,您是说我吗?”
白氏:“除了你,谁会成天跟表妹争风吃醋?除了你,谁在侯府有这么大的本事?”
骆宁眼睛湿润了,她难以置信看着白氏:“娘,表妹她一个寄养在侯府的孤女,无权无势无依傍,我嫉妒她什么?”
众人表情各异。
白氏噎了下。
白慈容今年的确处处不如意,而骆宁步步高升。
说她吃醋,似乎不太合理……
白氏是怒极了,一时竟没提防骆宁会反击。
“娘,您是迁怒我吗?”骆宁又问,“您前些日子发疯,是疯病还没有痊愈?”
宾客们看公主脸色。
公主没说话,只沉默站着。
老夫人开了腔:“够了。”
一句话,声音不高,却因她的身份,带着十足的威压,“长媳前些时候因一点小事,痰迷心窍,没有康复。要不是阿宁生辰,断乎不敢叫她见客。
往后还是养着吧。今日诸事烦乱,也看得出内宅持家之人能力不足。让贵客都见笑了。”
白氏恶狠狠看着老夫人。
“我没有疯!”白氏怒极,“你们欺辱阿容,又折辱我,岂有此理!我可是镇南侯夫人……”
老夫人往前走,懒得再听。
公主跟着,其他宾客竟是一个个抬脚走了。
留下白氏与白慈容。
虽然也有些人想看热闹,却又不敢造次,只得随众人往前走。
白氏在身后大喊大叫。
走出垂花门,骆宁就哭出声。
她对着众人说:“我本不想办生日宴的。只是最后一年在娘家过生日,想热闹。谁知道惹得母亲发病。”
又说,“也不知谁故意叫我难堪。”
公主安慰她。
宾客们虽然都在看热闹,也觉得她挺可怜。
好好生日宴,谁不想体体面面办?
侯夫人白氏发疯的消息,一时间在亲朋之间传开了。
平阳长公主没有回府。哪怕天色快要擦黑,她还是趁皇城落锁之前,进宫去看望太后了。
她有很多话想跟太后说。
骆宁是太后的救命恩人,可她在侯府的处境,实在太糟糕了。
今日种种,都是针对骆宁的。野猫、大蛇,恶意十足。
公主心惊肉跳。
【第096章
侯夫人又被禁足】
白慈容被搀扶回了东正院,沐浴更衣。
她白着一张小脸,坐在临窗炕上垂泪,十分可怜。
白氏更衣梳头,去看她。见状,心就狠狠疼了起来。
白慈容扑倒她怀里,再次痛哭出声:“娘,我这次丢尽颜面!”
在嘉鸿大长公主的探春宴上,她还没有今日这般丑态百出;况且亲朋更愿意嚼舌根,不像贵妇人们不屑于谈论她。
她现在不管是在骆家亲眷,还是京城望族之间,声誉全毁。
“别哭!这是上苍要给你至高的富贵之前,对你考验。你非要踏过这些,才能站在高处。”白氏安慰她。
她抱紧白慈容,心里的情绪起伏太大,一股子无法平息的愤怒与不甘,几乎让她对未来有了膨胀似的贪婪。
“我能做一品诰命夫人,说不定你能做皇后!”白氏道。
白慈容的心,狠狠一跳。
难道是真吗?
书上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这些都是她的磨砺吗?
前途是没有边界的,商户女变成一品诰命,谁又能想得到?
白氏可以,白慈容也可以。
白慈容狠狠闭眼,任由眼泪流淌更凶:“娘,您说得对。我现在断了所有的路,唯有进宫。”
世族不会娶她,骆家亲朋也嘲笑她,她无路可走。
无路可走的时候,往往就是逼得她走康庄大道。
“娘,是骆宁害我。最近您不持家了,二房和温氏跟骆宁亲近,她们联手算计我。”白慈容哭道。
白氏牙根都快要咬断了。
她好恨。
骆宁杀了她儿子,又羞辱她女儿。
她要跟骆宁势不两立。
“我说过了,用缓和的办法对付不了骆宁,她心狠手辣。娘,咱们必须更狠心些,除掉她。”白慈容说。
又说,“我们不能心存侥幸。骆宁一旦成了雍王妃,她绝不会提携您的。”
白氏眼眸通红:“你说得对,是我幻想她还有点人性,顾念一点亲情。我错了,她与骆崇邺一样,根子上都是坏透的!”
白慈容声音压低,“我们想办法,叫她去死。”
白氏点点头。
不过,用什么办法,她们一时还没有想到,需要这几日慢慢筹划。
她们这边筹划,老夫人那边来了人。
“老夫人说了,夫人这些日子好好养病。要是病情不见好转,就送夫人去庄子上。”管事的盛妈妈冷冷说。
白氏怒到了极致。
她要是敢对盛妈妈吼一句,老夫人立马就让镇南侯送她去庄子上,认定她彻底疯了。
之前,骆宁就和老妖婆用这招对付骆寅的。
白氏不能叫她们如愿。
她笑着,笑得很狰狞:“是,我这就好好养着。叫娘担忧了。”
盛妈妈不看她,转身走了。
侯夫人等于被禁足。
这次禁足,还没有时间规定。老夫人何时心情好,何时才能放侯夫人出去。
府里下人议论纷纷。
镇南侯晚夕听说了此事。
“那个叫寒枝的小丫鬟,你派个人审一审,就知道今日到底谁在使坏。”老夫人捻着佛珠,很疲倦说。
镇南侯连夜审了寒枝。
寒枝只是个丫鬟,侯夫人叫她去文绮院做细作,给足了好处,她才答应的。
她经不起打。
一打,她就什么都招了。
此事也没瞒住。
整个镇南侯府都知道,侯夫人要把自己的丫鬟,安插到文绮院。
“夫人真疯了吗?”
“瞧着是疯了。否则,亲生女儿要做王妃,怎么还要盯着她?”
“夫人把那个表小姐看得太重了。”
白氏在下人眼里的威望,一夜间降了很多。
一头弱,另一头就强。
仍是二夫人和大少奶奶温氏一起持家。不过,这几日回话的管事婆子们,态度殷勤了很多。
要是侯夫人真疯了、倒下了,这些人可能都要被卖出去。她们得巴结新的“主母”。
镇南侯在老夫人跟前说话,骆宁去了。
外面的夜已经漆黑,蛩吟阵阵,初夏的暖风里有荼蘼清香。
镇南侯一瞧见她,眉头蹙起来:“她到底生了你,你就不能让着她几分?当年她吃了大苦头。”
老夫人看一眼他。
镇南侯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错,继续说骆宁,“饶她有什么不对,她也是你亲娘。”
老夫人:“亲娘眼里没女儿,叫女儿一味愚孝?”
镇南侯不会忤逆母亲。可对孩子,他是父亲,绝对权威。
骆宁反抗母亲,镇南侯“物伤其类”,他很讨厌骆宁的不温顺。
“今日,本该阿宁高高兴兴,闹出这些事,你反过来还要说她?是白氏,想往她的院子塞人。”老夫人说。
骆宁安静站着。
镇南侯:“蛇又是哪里来的?”
老夫人:“你得问你的夫人,今天都是她搞鬼。”
骆宁沉默着。
镇南侯似泄了气:“往后不许再闹。内宅不安稳,这个家就不能兴旺。”
他不在乎谁的利益,他只在乎颜面。
内宅什么事都不可以闹大,叫他丢人。
“爹爹,是别人先算计我。初霜失踪,有人故意来试探,派人填补初霜的缺。
暗示我,想要给我加派下人。谁都知道会塞眼线。我稍加提防,就会落入圈套。”骆宁说。
老夫人不等镇南侯回答,问骆宁:“你院子里的人,可够使唤?”
“足够了。”
镇南侯:“那就不加人。你可以好好来跟你祖母说。往后不许再闹事。”
骆宁:“不是我闹事,是娘她疯了。”
镇南侯站起身,气哼哼走了。
依照他的脾气,不管对错,各打二十大板。
他骂完了骆宁,又去骂了白氏一顿。
妻子、女儿,都是他的奴才。奴才闹腾着彼此算计,叫他不得安生,一个个都有罪。
二房的正院,二老爷夫妻俩与女儿骆宛,也在聊今日诸事。
“……娘,您听到白慈容叫那声‘娘’没有?她是叫大伯母。”骆宛突然说。
二夫人猛然站起身,捂住她的嘴。
二老爷:“……”
二夫人声色俱厉警告女儿:“你不许胡说!”
传到侯爷耳朵里,饶不了骆宛。
二夫人想起前些日子,骆宁特意过来,叫二夫人看着骆宛。
还说“看破不说破”。
骆宛太年轻,又热心,嘴巴还爱说。
“娘,您想想……”
“放在心里想!”二夫人声音压得很低,“当心隔墙有耳。”
又道,“有些事,不能说出来。真有个万一,旁人先灭了你的口。”
骆宁那些警示,就是这个意思——二夫人今日才懂。
二老爷惊疑交加:“难道是真的吗?不至于啊。”
“你也闭嘴吧。”
叫他们别说,还越说越来劲了。二夫人按住葫芦浮起瓢,很心累。
【第097章
王爷送花】
骆宁挨了镇南侯一顿骂。
她没有生气,因为她会剖开一件事的表皮、看内核。
——不管镇南侯如何大发脾气,他都没有阻止老夫人给白氏禁足的命令。
闹这么一出,镇南侯知道白氏错了。
夫妻一场,他没有替白氏求情。
骆宁不需要他偏心自己,只希望在事情落定之前,他不要成为白氏反过来对付自己和祖母的利器。
他能选择站老夫人这边,对骆宁而言,就算胜利。
“……侯爷发了话,咱们文绮院不需要再进丫鬟仆妇。”骆宁对众人说,“咱们不缺人手。”
众人应是。
骆宁又道:“夫人为了塞细作给我,不惜在我生日宴上闹事。幸好老夫人清明,体谅夫人只是有点发疯,没惩罚她,还容许她静养。”
众人:“……”
蔺昭没做声;两位嬷嬷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