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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不像大嫂温氏。

    温氏有娘家、有儿子、有陪嫁钱财与心腹,外柔内刚,也有自己的主见。

    哪怕离开了骆寅与白氏,大嫂自己也站得稳。

    祖母关心骆宣,说不定白氏立马利用骆宣,给祖母痛击。

    翌日,骆宁拿出一笔钱,叫孔妈妈去金铺买一套头面,她要送给骆宛。

    孔妈妈很快买好了。

    半下午,骆宁结束了一日的功课,去了二房。

    二婶正在骂孩子。

    她有两儿一女。

    两个堂弟今年才七八岁,成天上房揭瓦、不肯读书,启蒙描红像鬼画符。

    骆宁进来,二婶才放过他们,整了整头发:“这两个不成器的东西,没一个有出息。”

    “他们还小。既不肯启蒙读书,不如先习武。将来认识几个字,做个武将一样有前途。”骆宁说。

    二婶苦笑。

    骆宁便明白,本朝重文轻武,武将的地位不高,二婶是盼孩子们能念书的。

    “听说阿宛快要议亲了。”骆宁送上头面。

    二婶推辞:“不能叫你破费。”

    “一点小礼。”骆宁说,“咱们是一家人,我还指望您和阿宛能帮衬我。”

    话里有话。

    二婶接了,笑道:“多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只管告诉二婶。”

    “二婶,快要到夏天了,你要看着阿宛,叫她当心。”骆宁说,“阿宛很聪慧,眼睛又犀利。有些事大人看破不说破,这点阿宛要学。”

    二婶惊疑不定看着她:“阿宁,是有什么不妥吗?”

    “倒也没有,我白白叮嘱一句。阿宛有个好前途,怕有的人生怨。哪怕得不到,也想要搅合了。

    在赐婚之前,余家本与骆家口头约定,要把我嫁给余卓的。要不是圣旨赐婚,余卓这个未婚夫,我是攀不上。

    好东西,落不到咱们头上。”骆宁笑了笑。

    二夫人立马想到了白慈容。

    骆寅“发疯”去了庄子上,白慈容沉寂了。

    她这么个表姑娘,可不是得到处找机会高嫁吗?

    忠诚伯府虽然不及其他门阀望族那般显赫,到底是高门大户;且又与延平郡主府是姻亲。

    这样的人家,比余卓要强很多。

    哪怕封了从三品的骁骑将军,余卓到底是武将。

    二夫人都知道武将前途不怎么好。

    能抢就抢走,不能抢走就毁了。

    骆宁特意来说这席话,可能是她那边听到了风声。

    二夫人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阿宁,多谢你提醒。”

    “家里和和睦睦,对我只有好处。二婶您不知道,大哥出事,太后、王爷都问了我,我颜面无光;郑四小姐还借此羞辱我。我是看不得家里再生波澜。”骆宁说。

    二夫人颔首。

    她晚夕同骆宛聊了。

    骆宛是个听劝的姑娘。母亲叫她当心,她便记下了。

    二夫人又管束好自己的下人,与忠诚伯府议亲一事,还没有板上钉钉就别宣扬。

    骆宁回到了文绮院。

    她问孔妈妈:“宋姨娘那边如何?”

    “她才显怀,成天养胎,是个很安分的。”孔妈妈道。

    “两位梅姨娘呢?”

    “侯爷这些日子都歇她们院子里,下人们都巴结着。她们俩倒是乖觉又和气。”孔妈妈道。

    这个家里,难得静谧。

    骆宁点点头。

    该提点的,她都提点到了,其他到了时间再说。

    四月下旬,侯夫人一连好几次出门,带着城里的大夫去十里庄。

    大嫂那边的人送信:“大少爷这几日病得厉害。”

    骆宁:“什么病?”

    “是发烧。”

    骆宁:“……”

    估计是骆寅想要回家;而白氏也觉得,嫡长子被送到庄子上养病,传出去名声不佳,得接了他回来。

    他们在谋划此事。

    镇南侯又被两位年轻美貌的姨娘拿出了魂魄,迟早得答应。

    家中的静谧,不消几日又会被打破。

    骆宁拿出字帖,静心凝神,专注练字,把所有念头都抛开。

    她要冷静,不为任何变故而愤怒。一个愤怒的人,注定会失败。

    练了一个时辰,手腕酸痛,骆宁的心情瞬间变得平和了。

    “他们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骆宁揉了揉手腕。

    就像白慈容,十天半月都不肯离开侯府;而骆寅,庄子上住不了几日就想回家。

    他们真是急切、贪婪,什么都想要。

    【第079章

    缓兵之计】

    天气一日日暖和,文绮院的东边墙角,种了一片蔷薇,早起时三三两两枝叶间开了花。

    或粉或红,点缀翠叶,引来彩蝶翩跹起舞,流连缱绻。

    午后天气暖得有点热,骆宁耍鞭浑身是汗,简单沐浴后换了件单薄夏衫,轻盈舒适。

    她与蔺昭聊起鞭法。

    主要是听蔺昭讲她的进步与欠缺。

    “……秋华进步比您快多了。不是她更聪慧,而是她腕力远胜过您。腕力还是不足,这是最大问题。”蔺昭说。

    骆宁:“如何锻炼腕力?”

    “任何力量的增长,都靠负重。我时常瞧见秋华提水桶。”蔺昭道。

    骆宁洗澡、洗头,都是秋华和秋兰近身服侍。

    文绮院的人不算多,拎水桶进净房,就是秋华秋兰的活。

    “我每日都拎半个时辰水桶,可使得?”骆宁问。

    蔺昭想了想:“我替您做沙包,您拎这个。先从两斤开始……”

    她们俩说的专注,丫鬟秋兰从外头回来,脚步匆匆进了稍间。

    “大小姐,大少爷已经到了,正在老夫人跟前。老夫人那边派了人来,叫您去。”秋兰说。

    意料之中。

    秋兰说完,与蔺昭一起看骆宁神色。

    却见骆宁眉梢都不曾动一下。

    骆宁表情如常:“我去趟西正院,秋华跟着。蔺姐姐,你及早替我做好沙包,下次王爷校验,我不能给你丢脸。”

    蔺昭应是。

    祖母的西正院,坐了几个人。

    穿着石青色杭绸直裰的骆寅,跪在地上,正在向祖母请罪;镇南侯与白氏围坐在老夫人身边;大少奶奶温氏站在婆母身后。

    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祖母,孙儿已经知错。往后定然好好念书。等孙儿考上麓山书院,重新去吏部当官,一定叫祖辈以我为荣。”骆寅虔诚向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老夫人表情端肃。

    她沉默不语,直到骆宁进来。

    “阿宁,你来。”她招招手。

    骆宁先给父母敛衽行礼,又给祖母行了一礼,这才走到她身边。

    她握住了祖母的手。

    老夫人有了骆宁这个依傍,紧绷着的脸色缓和几分。

    “你精神如何了?病得慢慢养。你要是想读书,请个西席去庄子上陪伴,一样会念出成绩。”老夫人对骆寅说。

    又说,“府里人多事杂,你未必还有心思专心读书。不如依旧回庄子上。”

    一旁的侯夫人白氏,几乎无法遏制眼睛里的愤怒。

    她的嫡长子,侯府将来的世子,骆寅不可能一直在庄子上。

    只有犯错的人,才会被赶出去,送到庄子上——这也是默认成规的。

    “祖母,孙儿想住到后花园的小院子,专心念书。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绝不敷衍。”骆寅跪着不起。

    又说,“孙儿实在很想念您。高堂健在,孙儿应该侍奉膝下,怎能躲在乡下地方享清净?”

    好流畅的说辞。

    肯定是提前准备过的。

    说完这席话,骆寅抬起脸。

    他眸色深深看向骆宁,“阿宁,你也帮大哥求个情。大哥以前有不对之处,还望你海涵。”

    骆宁面无表情:“大哥,此事应该有长辈做主。祖母是考虑你的身体。万一你疯了,叫我们往后依仗谁?”

    骆寅:“我已无碍。”

    老夫人想要说点什么。

    镇南侯在此时开了口。

    他对老夫人说:“娘,孩子要管教,不是一味惩罚他。他犯了错,留在身边好好教导,才是上上策。

    大夫替他看过了。他一时痰迷心窍,喝了药疏通,已经痊愈。他既是儿子、孙儿,也是父亲。

    他正是承担重责的年纪,叫他去乡下,不给他锻炼机会,实在不妥当。万一将来他无法承事,儿子没法向列祖列宗交代。”

    老夫人怕情绪过度,表露出什么。

    镇南侯一番话,叫她心惊肉跳。

    她阖上了双目,遮掩自己的想法,面上神色似犹豫。

    好半晌,老夫人才缓慢睁开眼。

    她看一眼骆宁。

    老夫人觉得,骆崇邺已经同意了,再闹下去,骆崇邺可能要在母亲和儿子之间做选择。

    也许,他会觉得儿子更重要。

    到了那时候,他反而疏远了老夫人,跟白氏母子越发亲近。

    真走到那一步,骆家与骆宁的处境更糟糕。

    那才是真的对不起列祖列宗。

    徐徐图之吧。

    不能着急。如若炖菜,火势太猛,又糊又夹生;需得小火慢炖。

    老夫人看向骆宁,给她使眼色,意思是叫她别难过。

    骆宁很有默契,冲她微微笑了笑。

    老夫人这才回头,对骆崇邺说:“你是镇南侯,一家之主,此事当由你做决断。做娘的岂能叫儿子面上无光,驳回你的话?你同意就行。”

    骆崇邺欣慰一笑:“娘答应了,儿子才心安。”

    老夫人点点头。

    镇南侯舒了口气。

    白氏与骆寅也觉得心口一松,终于过了这关。

    温氏眼底,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情绪。

    就这样,骆寅又回到了侯府。

    前世骆宁“发疯”,她时常被关到院子里;到了骆寅这里,半个月功夫、几贴药,他就“痊愈”了。

    此事,骆宁既不愤怒,也不焦急。她的心境很平和。

    “往后你别再闹事。”骆崇邺当着老夫人的面,教训儿子,“再有下次,我会打断你的腿。”

    骆寅应是。

    他又给祖母磕头,这才起身。

    白氏向镇南侯说了好些感谢的话。

    她还给镇南侯三千两的银票,说是她陪嫁的私房钱。

    “侯爷应酬多,这些钱放在妾身这里,也只是白可惜着。”白氏道。

    镇南侯对白氏与长子,依旧很器重。

    他接了银票。

    白氏松了口气。

    她把骆寅和白慈容接到了东正院,母子仨关起门说话。

    白氏之前很恨白慈容把责任推给骆寅。

    可这次接骆寅回来,又是白慈容出谋划策,白氏对她的芥蒂消弭。

    他们仨血脉相连。

    “阿寅,你要稳住。你是雍王的舅兄,大好前程等着你;阿容,你也不许在争风吃醋,撺掇你大哥做任何错事。”侯夫人说。

    骆寅与白慈容都答应着。

    文绮院内,秋华、秋兰和孔妈妈都在骆宁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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