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赵总。”阿甘跟在柯嘉右后方，手中拿着一摞文件，态度客气地跟他打招呼。赵现生一顿，抬起头，正对上柯嘉那双探究的眼睛。
他点了下头，打了招呼之后，再把手里的电话举起来，说话就更加直接了。
“迟闻舟，你脑子清醒点，别抱着什么不必要的希望，就算真想去一趟，也要想清楚再去。”说完又补了半句话，“有点事电话先挂了，等下再打。”
挂断电话，又对上柯嘉那双眼睛，赵现生觉得莫名有些熟悉。
阿甘在右后方挑了挑眉。
四目相对，柯嘉率先开口。
“小赵总看起来好像有些生气？”她状似无意地问。
赵现生闻言，想到迟闻言的一揽子事，没什么好心情，重重地叹口气，却什么都没有说。
柯嘉见状，眸色暗了暗，侧身给了阿甘一个眼神。
阿甘接收到眼神，马上把文件放下去，上前一步，态度亲切地说：“如果是有困难需要解决，小赵总尽管开口？”
赵现生其实并不太想把迟闻舟的事情说给其他的人知道，尤其还是工作相关的人。
只是看着态度关切的阿甘，连同一旁的柯嘉，想到他们的背景，再一想刚才听到的事情，他又改变了主意。
“是这样的。”赵现生说话的时候，看着柯嘉认真地说，“我有一个朋友，他，老婆死了。”
阿甘猛地咳嗽起来。
柯嘉眸色一变。
第16章
第十六章
聊天了
“死了？”阿甘实在是没有人忍住，把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边重复那个词汇，边暗戳戳把目光投向了前方的人。
要是他猜测都没有错的话，这个以前的老婆，指的就是柯总了。
他当然猜到了跟赵现生打电话的人是迟闻舟了。
“没错！”其实没开口之前，他还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真等开了一个口以后，再说后面的事情，赵现生其实觉得要容易很多了。
他脑子飞快的运作了一下，把一些不合适的情节删掉，迅速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这件事情的始终说明了一下。
在这个过程中间，由于他太过于投入，丝毫没有察觉到柯嘉投在他身上的眼神。
“我这个朋友是个搞科学研究的，航空研究方向的。”赵现生组织的语言还是非常简洁的，“前几年的时候谈了一个女朋友，两个人生一个小孩。但是他女朋友又很快不在了，现在是我朋友一个人照顾小孩长大。”
“现在小孩子也慢慢地长大了，他女朋友是香江人，所以我朋友就想带着孩子去一趟香江。”赵现生三两句讲清楚了前情提要，后面说诉求就更加直接了，“但是他们叫那边的情况不太了解，所以能不能麻烦柯总到时候帮忙让人去照顾一下。”更直白的诉求他没有说，比如说照顾的时候，一定不要让一些陌生人接近迟闻舟。
要是问赵现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诉求。
他自己其实也说不太清楚，就是脑海里隐约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困扰了迟闻舟半辈子的人，也就是木可，人一定就在香江。就算不在香江，也一定跟香江有很紧密的关系。
阿甘还在分析这些话，就听到前面的柯嘉已经答应下来了。
“没问题。”柯嘉唇角微向上扬起，眼带笑容地看向赵现生，“到时候一定在香江好好接待他和小朋友，一定会让他们感受到宾至如归。”
赵现生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赶忙点点头。
这两个人已经寒暄结束，阿甘知道那刚才的事情其实已经没有他要说话的需要了，转而跟他说了一下下午柯嘉的行程变化。
一个公司负责人行程变化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赵现生十分理解，从善如流地记下了下午要去的几个地点。
而到了下午，看到了那块“摇摇欲坠”的公司牌子，他却又有一点看不明白了，这难道是什么新的K集团投资风向？
他不明白不要紧，研学天下之学前教育旅游有限公司的总经理特别明白，毕恭毕敬地送柯嘉一行人出来。
同时边走边汇报材料。
“柯总，您放心。甘助理跟我们传达了您那边的要求，我们也让业务专员尽快地更改了下周三的研学安排，将之前选择的普通公交大巴以及沿途的用餐地点全部做了更新换代，一定会尽最大的可能为幼儿园的老师小朋友们提供最好的服务。”他说着拍着胸脯，那模样看起来就差举手发誓了。
柯嘉颔首点头，临上车的时候又鼓励了一下这个经理。
“马经理做得很好！”
马经理被这个新来空降的大老板的一句话夸的嘴巴都要笑烂了。
“柯总放心，我们研学天下会始终如一的品质为客户们做好服务，争取在K集团的带领下，在柯总的带领下，做到国内学前研学服务第一。”
阿甘觉得如果他演技还可以的话，其实也不是不能跨界去一些职场剧里面饰演一些狗腿子属性的角色。
这不是看不起，反而是太看得起了。
柯嘉下面还有一个并购计划要谈，上车之后，问了一下赵现生这里到那边的距离。
赵现生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唯一做得比较出色的，可能就是在估算路程时间上面了，有时候算出来的时间比导航也差不了多少，甚至说有时候还会更加精确一些。
“最起码得25分钟，那边有一段路特别堵，如果一会儿再撞上学校放学，那得30分钟了。”赵现生算了算说。
“那先跟银行方面的人说一下，让他们提前入场，跟对方算一下成本。”柯嘉合上眼，思索了一下，安排了后面的行程。
这个并购计划基本上算是只差个签字就能完成了，银行的人先进去没有什么影响。
阿甘点头，操作手机，开始跟那边联系。
赵现生坐在柯嘉右侧，瞅准机会，打听消息：“柯总，对国内的研学旅游很看好？”其实这句话的意思就跟直接问柯嘉是不是想要进军旅游这个行业没什么区别了。
“朝阳产业，但是盈利周期太长了，一些旅游地区转型可以选择这个。”柯嘉睁开眼，靠着车窗，支起手臂点了点太阳穴，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那就是没投资旅游这行业的事了？赵现生自行理解了一下这个意思。
但是，要是不是投资这行业的意思，那为什么会有投资这个公司呢？
他没想到原因。
同样想不明白的人还有“研学天下”的公司员工。
明明前天他们还在担心公司破产老板欠债不还，才过了一天，他们这个破公司也不知道拜上了哪路神仙，一脚油门的速度成为了世界五百强公司，市场估值超过千亿的K集团的子公司。
这变化，说出去都没人信。
“马经理，你说柯总会不会回去之后，脑子又清醒了，决定不收购咱们公司了。”员工一边联系五星级酒店提供研学餐点，一点担心地问。
马经理闻言，默默地切换到股票页面，看着上面一路上升的折线图，勾起唇角，对着员工摆摆手，语气里带着点轻松：“这些钱对于柯总来说，不过只是洒洒水，小意思而已。”收购公司的钱对于他们来说是天文数字，但是对于K集团来说，那真的不算什么。
工作靠谱，公司靠谱，马经理满是开心。
想到公司工作，他又赶忙回头，叮嘱那位员工：“小刘，你可得好好把那个研学方案好好做一做。”别人估计摸不太清楚，但是他可是心知肚明，这个研学方案才是柯嘉真正关心的重点。
这位员工点点头。
旁边同事听到这里，也被提个醒，想起来一件事情，对马经理说：“我联系了幼儿园的老师，之前一直没加上微信的那个家长说咱们公司有工作人员跟他对接。”说完，又顿了一顿，“但是我问了一圈公司的人，其他人没说加了这个家长的微信。”
这事马经理有点印象，听到这里，也不禁产生了疑问。
这是什么情况？
…
贺图南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先是重新确认了一下他这边添加的工作人员账号信息，而后对比了一下迟闻舟那边的账号信息，最后半晌，给出一个答案。
“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迟闻舟闻言微微皱眉，想到刚才接收到的那条群通知，正准备删掉他这边的微信，让贺图南把他对接的工作人员推给他。
之所以有这个想法，无它，就是他对接的这个工作人员反应有些迟钝。
贺图南知道他没收到最新版的出行安排，先把他收到的版本转发给迟闻舟，而后对他说：“估计是那个人太忙，一时疏漏了。刚接贺明轩的时候，听幼儿园门岗大爷说，这次研学承办的公司很重视，免费升级了很多行程。老师们也是刚接到的新的行程安排。”
迟闻舟接收了文档，用手机上下翻了一下，基本扫了一眼。
里面的行程基本上跟之前没有太大的变化，就是有几个项目的打卡点做了特别版本的升级。例如，原本是“简餐”标注的特别升级为“机器汪汪狗”主题儿童餐厅。
他突然顿住了。
贺图南瞥到他屏幕，呵呵一笑，拍拍他肩膀：“是不是升级的很夸张？从路边餐一下子跳到五星级酒店主题儿童餐厅还不用加钱，是不是很惊喜？”
“……”迟闻舟不置可否。
贺图南以为他有同样的顾虑，赶忙把打听到的消息与他分享，试图让他放心：“不过我找人打听了一下，好像这家公司的投资人在追咱们幼儿园哪个小朋友的家长才花这么多冤枉钱免费给小朋友们升级了行程。”
迟闻舟刚要说话，手机一震，弹出两条备注为“旅行社工作人员”的微信。
「新研学安排.word」
［行程做了升级，听说小朋友们很喜欢这家主题餐厅。你看一下安排，如果哪里有不合适的再联系我。］
贺图南随口问：“有事？”
迟闻舟看着这条微信，莫名其妙地跟刚才听到的那条八卦联系起来。
——为了追幼儿园哪个小朋友的家长，花很多钱免费升级了行程…
以及他收到的微信里征求意见的语气……
迟闻舟鬼使神差地摇了摇头，下意识把手机收起来，说“没事。”
贺图南也没在意这个小插曲，转头捏了捏迟糖糖可爱的小脸蛋后带着不想离开的贺明轩离开。
贺明轩还在试图挣扎，想要留下来跟小伙伴玩，撅着嘴不配合。
贺图南冷酷无情，对他说：“行了，你要跟糖糖玩，你爸我还想跟你妈妈玩呢，赶紧回家！”
声音远远地飘入留在原地的父女俩耳朵里。
迟闻舟眯了眯眼。
迟糖糖弯着眉眼，伸出小手拍拍他的大手，大手地说：“没事啦，不要吃醋，糖糖还是最喜欢爸爸啦。”
迟闻舟摇摇头，嗤笑一声，戳戳她的小脸蛋，说：“你就是嘴甜。”
迟糖糖鼓鼓腮帮子，表示不认可，板着漂亮的小脸。
迟闻舟想笑。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迟闻舟？欸，你是迟闻舟吧？”
第17章
第十七章
以一己之力带动男士美容业……
迟闻舟转身，看向对方。
对面的人梳着大背头，身上是一件不太修身的西服，看起来松松垮垮的没有什么形状，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
那人见迟闻舟转过身来，就更加确定他的眼神了，咧嘴一笑，拍拍他自己的胸膛，高兴地说：“迟闻舟，我是大阳啊，就之前初中的时候坐在你后面天天扯你衣服那个。”
这个别致的自我介绍另迟糖糖小朋友侧目，探出脑袋来看他。
迟闻舟嘴角微抽，这要是再认不出来是谁也枉费他那些年天天不搭理这人了。
“李阳。”他认出了人，态度倒是不冷不热的，没有丝毫见到老同学会有的态度，“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李阳连连点头，同时腹诽道，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文绉绉，说话不给任何人面子。
他附和着，转着眼上下打量着这个曾经的后排同学，见他体面又斯文，还是那副英伦无俦的样子，不免觉得心酸。
都是一起奔三的人，怎么有人看着还跟个大学生一样。
他心酸归心酸，也没忘记最开始跟迟闻舟打招呼的正事，问他：“听说你现在在航空研究院工作，这可真是让人羡慕啊！以前有人说你小子就是个有前途的，现在还真是。”
迟闻舟不置可否，还是没什么表情。有些人的酸言酸语，听听也就算了。
“都一样，为了生活奔波罢了。”他没觉得他那份工作有多么让人嫉妒，毕竟在西北沙漠里吃沙子的时候，他觉得他跟一般讨生活的人没什么区别。
李阳整个人都是酸的，不过这么些年一直跑销售的工作也让他有了些眼力见，他稍微转移了一下注意力，这才注意到他旁边站着的漂亮小女孩，一时惊讶：“欸？这是…”
迟糖糖大方地伸出小手，跟他自我介绍：“叔叔你好，我是迟闻舟的宝贝女儿！”
哪有人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宝贝女儿”的，迟闻舟听了她的自我介绍，眼神含笑。
女儿？
这个凭空丢出来的重磅炸弹，让李阳震惊不已，他一边伸手跟小朋友握手，一边不停眨眼惊讶地看向迟闻舟。
迟闻舟轻笑了下，伸手轻轻揉了揉迟糖糖的头发，抬起头语气平静地跟他说：“我女儿，迟糖糖。”
李阳稍微处理了一下这个信息，反应迟钝，试图掏西装口袋摸些什么当作见面礼，但是摸了个空气，最后只能结结巴巴慌忙地对迟糖糖说：“糖糖好，叔叔没准备见面礼，只能给你发个红包！”
迟糖糖见他这个模样，噗嗤一下，咧嘴笑开了。
老同学见面，没有什么泪汪汪的场景，只有彼此交换手机号码，添加微信的动作。
当然，李阳既然说了要给见面红包，添了迟闻舟微信的第一件事就是转了账，并且交代了他不允许侵占小朋友的红包。
迟糖糖听到了，也不吃奶酪棒了，抬起头对他说：“李叔叔放心啦，我有自己的微信号，等一下让我爸爸把红包转给我，不会让他私吞的。”
李阳闻言侧身去看迟闻舟的反应，见他一副没辙的表情，爽朗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没想到你迟闻舟这人也有对人没辙的一天。”
“……”迟闻舟回避他的话题，动了下肩膀把他手臂抖下去，摇摇头，把手机装回口袋，重新背上可爱的小书包，牵起迟糖糖的手，跟他说，“你先忙，回头再见！”
李阳今个来这里是有客户要见面，后面还有别的事情。
工作要紧，不好耽误太久。
“叔叔，下次再见！”迟糖糖走之前，举起小手，乖巧地跟他告别，顺便还做了一个Wink的表情。
这个动作可把李阳萌得不轻，心里头甚至都产生了想要立刻结婚生孩子的想法，但是考虑到他的长相跟迟闻舟之间的莫大差距，很快就压下了这个疯狂的想法。
算了，既然不好看，还是生个男孩吧。
李阳胡思乱想着。
再抬起头时，一大一小的两个人背影已经完全消失了。
他思绪回拢，今天得知迟闻舟已婚生子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不找个人分享也太不爽快了。
于是，他拿出手机，翻开初中的同学群，编辑了几条消息发了进去。
［同志们，通知大家一个消息。今天出来见客户，正好偶遇迟闻舟。下次同学聚会，迟闻舟会来参加！］
［另附一个所有男同学消息，迟闻舟一如既往地帅，没发福没发腮，下次同学聚会前请大家多保养，不要搞得看起来很像他叔！（绝对是血泪教训，今天我看起来就很像他舒）］
［最后告诉各位女同学，你们的梦中男神，迟闻舟已经结婚生女，小朋友超级可爱！不要抱着侥幸心理希望他会落到你们手里了。］
消息一出。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原本平静的同学群炸出一堆潜水的人。
［什么？还没发福？老天爷这是什么道理，太不公平了吧！］
［推送名片——AAA北城男士保养中心］
［我男神结婚了？还有小孩了？什么时候的事？］
［，你朋友圈发的那个干女儿不会就是迟闻舟闺女吧？？］
…
同学群瞬间火热起来。
迟闻舟不知道同学群被那几条消息刷屏的事情，更不知道初中同学知道这些事情后一时带热了北城男士保养行业的市场。
因为，相比较于这件遥远的事情，他当下的事情更为棘手一些。
他看着微信与备注名为“研学旅行规划”的聊天框，微微皱眉。
似乎是在想为什么会把天聊到这里，明明一开始他想表达的意思是希望他对接的工作人员与其他家长的工作人员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