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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特意腾出一只手来接过樱桃,放进嘴里。

    她嚼着果肉,被酸得皱眉,很低地叮嘱一声,“要避嫌。”

    “是吗,”祁斯吟波澜不惊,迅速低头吻了她的唇瓣一下,“这样避吗?”

    唇齿相抵的瞬间,祁姝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匆忙推开他。

    小孩儿的叫闹声远了些。

    游艇迎着日光开,在果冻般透明的海面,划出一条波光嶙峋的银亮线条,弧度优雅。

    祁斯吟又拿了一颗樱桃递到她嘴边,她谨慎看了看四周。

    小心咬住,迅速躲开。

    日头很暖,祁斯吟低眸看她,揉了揉她的头发。

    “喂我一颗。”

    chapter

    118

    不要不理我

    祁斯吟沉雅地垂眸看她。

    祁姝没抬手。

    她隐秘地往后退了些,再三斟酌,开口拒绝祁斯吟。

    “我没和你开玩笑,在这儿被长辈们看见就糟了。”

    说完,她连看他眼睛的勇气都没有,别过脸。

    暖和的日光落在祁斯吟眸子里。

    一片清冷。

    两人之间的氛围凝固到极点,他的目光不曾挪开过,落在祁姝侧脸,她在故作镇定,睫毛微颤的弧度出卖了她。

    她躲他。

    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恰好祁母在甲板上叫祁姝,“姝姝,来帮妈妈和大伯母拍照。”

    祁姝松口气。

    应了声“好”,如获大赦般起身。

    她心虚,知道自己今天表现奇怪,话都不敢同祁斯吟讲,光着脚就逃也似地朝甲板的方向走出去。

    祁斯吟探寻的目光似乎要将她贯穿,她也不曾回过一次头。

    他抬手拿了一颗樱桃塞进嘴里,舌尖抵破娇嫩而薄的果肉,果汁在口腔中打转,他蹙了蹙眉。

    酸涩不已。

    昨晚和祁母的谈话,让祁姝心有余悸。

    她没能成功说服自己,喜欢上祁斯吟不是她的错。

    以至于祁姝总觉得,和祁斯吟继续这样的关系是一种不够理智的选择。

    她向来不怕犯错。

    但会让老爷子失望,拉祁斯吟一起落下神坛,害他蒙受诟病,让豪门秘辛饱受流言蜚语。

    这些代价让她退缩。

    做逃兵也行,为了祁家安宁平和的日子,她应该下决心尽快结束这段关系。

    一旦滋生了这样的想法,就如同被藤曼缠住脚踝,寸步难行。

    祁姝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

    用过奢华精致的午餐后,游艇抵达码头。

    终于落船。

    如同被鹰捕击的小白兔,祁姝三两下躲到祁母身边,挽住她的手臂,不给祁斯吟任何接近的机会。

    祁斯吟有足够的克制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在众人跟前露出破绽,祁姝逃避的态度让他沉闷地叹息,走在人群最后端。

    他默默地回想,大概是他在船舱内吻她,将她惹急眼。

    是他的错。

    明知道她害怕关系暴露,还不避讳地逗她。

    这下好了,玩过火了。

    下午的安排是去酒店无边泳池玩水,做spa,吃晚餐,然后各自回房休息。

    祁斯吟自省了一路,决定回别墅之后好好向祁姝认错。

    早晨出发时,祁姝的泳衣和祁斯吟的泳裤放在同一个收纳袋,他本想借着找祁姝拿裤子的由头和她说两句话,哪知道祁姝连这都提前预料好了,翻出他的裤子,绷着脸,递到他手上,就往翠竹屏风跑。

    屏风后是女更衣室,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这哪里是避嫌。

    简直是躲鬼。

    祁斯吟沉沉地望着女更衣室的入口处。

    比起生气祁姝更像是单方面在冷战,也没给他个由头,就自顾自宣战,让人不得其解。

    但内心仍替祁姝辩解。

    不是她的错。

    她只是任性胡闹惯了,做事也随心所欲,那有什么办法,都是他惯出来的。

    正垂头思考,祁老爷子走上来揽住祁斯吟肩膀,将他往男更衣室的方向带,老人家眼睛今天尤其毒,看出祁斯吟和祁姝不太愉快,只当两人是平日里闹矛盾,也没提这茬。

    插科打诨地聊些话题,企图转移祁斯吟的注意力。

    岛上的海水是澄澈的蓝,与天连接的那条线随着风隐隐晃动,露出些破绽,波光粼粼,椰树在日照下婆娑影,在泳池边坐一会儿,祁姝竟有些发热了。

    汗涔涔的。

    她穿玫红色的比基尼,因为有长辈在场,没敢太嚣张,搭了件米白色玫瑰花边的软糯开衫,花束是立体的,绸缎质感轻垂,跟着风晃动,在明艳的日光下过分温柔。

    但眉头仍是蹙着的。

    她大脑乱糟糟,瘦而白皙的脚无意识地翻搅起一点水,水面一触即碎,水珠璀璨。

    一只温润而修长的手握住玻璃水杯。

    杯中的水随着手主人动作的停顿而泛动,晃出杯口。

    “姝姝,喝点水。”

    祁姝正口干舌燥。

    祁斯吟的声音沉雅,如一场及时雨。

    她没说话,接过祁斯吟手中的杯子,仰头一口气喝掉半杯。

    才畅快地大口深呼吸。

    “谢谢你。”

    她仍没有看祁斯吟,将杯子递还给他,只留给他一个侧面。双手撑在泳池边,冰冷的瓷砖质感粗糙,她止不住地用指腹去捻。

    祁斯吟在她身边席地而坐。

    他瞥见祁姝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不太理解。

    究竟是什么事让她突然这么别扭。

    和祁斯吟说分开的念头,在祁姝的心中愈发强烈,她几度想开口,都压了下去,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大伯就在不远处,带着堂弟在水中练习憋气。

    秒表有频率的计数,嘀嗒,嘀嗒,清晰无误传进她的耳朵。

    “祁姝,”祁斯吟叫她的名字,“我们来比谁在水下憋气时间更长,如何?”

    这个提议让祁姝挑眉。

    祁斯吟不是这么幼稚的人。

    “不要。”

    她摇头。

    祁斯吟跃入水中,水波一圈涟漪带着一圈,在他的胸口荡漾开,归于平静。

    祁姝不想和他比,起身就要走,却踩空,整个人跌进泳池。

    她扑腾了一下,没站稳,下意识就要去攀附祁斯吟的肩膀,条件反射的亲昵似乎也在暴露二人的关系,她提心吊胆,面不改色将腾空的手停滞住,收回,整个人随着惯性溺入水中。

    祁斯吟反应迅速,揽着腰将她捞出水面。

    就这一秒钟,她还是实打实地呛了一口水。

    逃跑失败。

    烈日下,她的鼻尖呛到泛红,背靠着泳池边,颇尴尬又委屈地仰着脸,睨了祁斯吟一眼。

    “都怪你。”

    也不知道要怪祁斯吟什么,反正就是怪他。

    祁斯吟在水下隐秘地牵住祁姝的手,食指挠了下她的手掌心,带过一阵酥麻的触感。

    “嗯,都是我的错,”他嗓音压得很低,确保不会被第三个人听到,“所以不要不理我。”

    话刚说完,祁姝挣脱开他的手,想往后退,却发现已经抵在边缘,退无可退。

    下一秒,水中突然凑出一颗小脑袋。

    噗呲,劈开水面,溅起水花。

    是小堂弟。

    他憋着气在水下游动,清晰地看见祁斯吟牵了祁姝的手。

    八九岁的年纪,虽然懵懂,但清楚地知道男女之间牵手意味着什么。

    他踮着脚,双臂交叠撑在浮板上,仰着脸。

    水灵灵的大眼睛在祁斯吟和祁姝之间打转。

    笑意天真中夹杂着起哄的暧昧。

    “我都看见了!"

    chapter

    119

    啵

    “好哇!你们两个居然手牵手,老实交代,是不是在搞暧昧。”

    小堂弟撑在小浮板上,身子随着水波沉浮,仰着脖子说话,这里的水位对他来说高了些,他怕嘴巴灌水。

    祁姝大脑卡成了80年代的旧电脑,嚅了唇,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她是惊弓之鸟,东躲西藏,被毫不留情戳穿,吓得一激灵。

    都怪祁斯吟为非作歹。

    完了。

    她要交代在这里了。

    相比她的惊慌,祁斯吟淡定许多。

    他看出小堂弟硬撑着,双手托住他腋下,将他举起,抱到泳池边,解救了他。

    “谢谢大哥。”小堂弟乖乖道谢。

    祁斯吟这才不急不缓开口,“没大没小,你从哪里学到这个词,牵个手而已,怎么叫搞暧昧?”

    他对小孩倒没这么严厉,轻言细语,眉目间冰雪融化。

    “因为,牵手是很亲密的举动,陈老师说,女孩子的手不可以随便牵。”

    小堂弟有理有据。

    祁斯吟失笑,轻点下他粉嘟嘟的鼻尖,“大哥刚刚那样抱你,难道不是更亲密,我们也在搞暧昧咯?”

    小堂弟找不出反驳的话了,他低头,被祁斯吟的逻辑绕进去了,“我才不和你搞暧昧呢!”

    “我和姐姐也没有搞暧昧。”

    祁斯吟笑得让人如沐春风,伸出两只手揉揉他馒头似的小脸。

    补充道,“姐姐刚才要摔倒,我只是扶她,这是很绅士的举动,知道了吗?”

    有绵软的云浮过,挡住太阳瑰丽的光,在祁斯吟脸庞投下一片阴影,勾出他俊朗的侧脸轮廓。

    沉雅得正好。

    小孩儿能多心什么,被他三言两语打发了,拿着浮板跑去找大伯父继续练憋气。

    祁姝恍惚。

    居然这么轻易就解决了。

    那她刚刚如临大敌连话都说不出一句,还和祁斯吟保持了一整天的距离,岂不是像个傻瓜。

    有种大难临头后的虚惊一场。

    越想,祁姝越混乱。

    她是不是过于紧张了,其实任何事情都有可以辗转的余地,看,她以为天大的事不是被祁斯吟三言两语就处理了吗。

    心还是悬着的。

    要分开的话却没这么迫切要说出口了。

    她一个人在脑海里兵荒马乱,各种情绪来势汹汹,祁斯吟却一片太平。

    吃过晚餐,回到别墅,关门,祁斯吟伫立在玄关。

    他肩背宽厚,抵住入口。

    祁姝被他拢在角落里,寸步难行。

    “说吧,今天一天都在和我闹什么别扭?”

    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但应该不是很生气,因为潺潺如流水,还带几分温柔。

    祁姝白天那会儿上头的想法已经过去了,像落地窗外落日的余晖,不剩几分踪影。

    已经没有了开口的勇气。

    对峙几分钟,祁斯吟在耐心等她主动告诉他。

    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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