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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昨夜互道心意之后,皇帝对扶姣说他府邸在京城,明日就启程带她回去,临行之前陪她逛一圈秦淮,扶姣自然愿意,于是才有了今日晨起的事。

    秦淮在赵荣之治下还算繁荣,白日里许多摊贩叫卖,男男女女都能上街行走,有不少新奇的东西。

    一开始扶姣还坐在马车里,后来就拉着皇帝下去逛,皇帝也由着她,瞧见扶姣对一些在他看来只是精巧却不名贵的首饰感兴趣,心里泛起淡淡的疼。

    扶姣从小就在醉花楼里长大,那里面的女子能戴什么名贵的好东西,她没挂牌,更是只能披头散发,所以才这样喜欢首饰。

    见扶姣拿起一只蝶恋花的银钗,皇帝给了那摊贩银钱,将银钗送进扶姣发间。

    “你头发养得好,该多戴些好东西,等回了京城,我便给你寻。”

    皇帝摸了摸扶姣的长发,她自己不会挽发髻,只半盘起来,发间也没什么点缀,叫皇帝看了心中不悦。

    这样美的一头青丝,只有好东西才配得上。

    扶姣就笑,阳光下肌肤细腻雪白,皇帝用手背抚了抚,带着她继续走。

    皇帝也是第一次在街上这样逛,他不喜人多吵闹,这样熙熙攘攘的闹市本不是他所喜欢的,只是因为有扶姣在身边,他便觉得这样体察民情也有了滋味。

    路上有一个老人坐在街边,手旁放着许多红纸,扶姣看见他在一旁摆了许多剪好的花鸟鱼虫,拉了拉皇帝的袖口。

    皇帝宠溺的微微弯身,由着扶姣踮起脚尖凑到他耳畔讲话:“公子,我们去剪一幅小相,好不好?”

    那老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拿起红纸来叫卖:“这位公子,您与夫人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啊,不妨剪一幅小相留作日后赏玩?”

    扶姣很期待的看着他,皇帝没办法拒绝:“好。”

    站在那老人面前,扶姣很亲昵的抱着皇帝的手臂,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皇帝才能清楚的认识到扶姣是醉花楼里出来的姑娘,若是寻常女子,哪怕是与夫君都不会如此亲密,可她却习以为常。

    这并不合规矩,但很合皇帝心意。

    他就是偏爱扶姣这样鲜活亲昵的姿态,叫他满心都是柔软的情绪。

    老人对着两人,很快剪好了一副,扶姣拿在手里,惊喜的呀了一声。

    之前说是小相,可老人给过来的却是全身都剪进去的长幅。

    这老者显然深谙此道,将他们二人剪得惟妙惟肖。虽说并非一模一样,可如果见过他们的人来看,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他们。

    皇帝给了他一锭银子,是剪一个月也赚不来的钱,老者说了许多吉祥话,扶姣笑得格外动人。

    可皇帝心里却在听见某一个字眼的时候堵了一下。

    伉俪情深,夫妻相配,可他宫中不仅有了皇后,还有妃嫔。

    只怪他不知此生还有今日,否则当初便不会按照太后心意,选了那么多世家女子入宫。

    “小贱人,原来你在这儿呢!”

    皇帝感受到袖口被拉得很紧,正要去看扶姣,就听见一声粗鄙之言。

    有人在这个时候撞上来找死,皇帝阴沉着脸,抬眼去看来人。

    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聂员外趾高气扬,在他身后跟着几个浑身血气的精瘦奴隶。

    见附近只有皇帝与扶姣两人,聂员外底气十足,冷哼一声:“真是叫我好找!这几日没尝到你的滋味儿,我真是晚上都睡不好觉啊。”

    他淫邪的舔了舔嘴,话里话外都是对扶姣的垂涎:“瞧瞧,今天我刚一到门口你就过来了,怎么,你身边这个买不起你了?无妨,你跟着我,老子一定好好疼你!”

    此处正是醉花楼街前。

    【第七十九章

    青楼花魁vs禁欲帝王15】

    皇帝本来不想再让扶姣回到这个伤心地的,想要替扶姣赎身,他完全可以叫影一来做。

    是扶姣说再怎么样崔姑姑也把她养大了,该见一面亲口道别。

    只是刚一到醉花楼门前,竟然碰见了这个烂了舌头的货色。

    皇帝将扶姣拉到身后,他长身玉立,比起满腹肥肠的聂员外不知高了多少,如今居高临下,神态阴沉:“你待如何?”

    聂员外被他气势镇住,反应过来之后恼羞成怒。

    他今日刚从黑市带回来几个奴隶,明明人多势众的人是他,可却被皇帝一个人给吓住,聂员外强撑住气势:“你逞什么英雄,你花不起银子就别玩女人,怎么,你把人送回来,老子还不能买了?”

    这边动静闹得不小,街上的人已经开始围着看了,聂员外是当地有名的富户,秦淮人都认得他,现在看他色厉内荏的样子都窃窃私语起来。

    聂员外面子挂不住,怒吼一声:“你们这帮奴隶都傻了吗,不知道护主?!”

    如今朝廷禁止买卖私奴,世家大族中伺候的都是有奴籍的下人,可黑市上的多是拐子从各地拐骗来的人,这些人被训练成打手,专供一些富户们私下买卖豢养,用来做些见不得光的事。

    聂员外带着朝廷禁止的奴隶大摇大摆,足以见得他行事嚣张,怕是早就买通了当地衙门,仗着天高皇帝远肆意妄为。

    这些奴隶们手上带着镣铐,听到命令只会麻木的攻击,用的招数阴损却不成体统,碰上真正的高手不堪一击。

    影一见此从暗处现身,几下就将这些奴隶放倒。

    “主子。”

    聂员外吓得跌坐在地。

    动静闹得太大,崔姑姑已经从醉花楼里跑下来了,身后还跟着温香。

    聂员外不知道,可崔姑姑却知道,王刺史带着一队兵卒去给儿子讨说法,结果却被关进了大牢里,她现在看皇帝的目光是十足十的敬畏,根本不敢去要人,还交代了底下的姑娘以后千万不能得罪扶姣。

    “赵荣之眼皮子底下藏了个老鼠,”皇帝动动手指:“把人带去他那儿,叫他自己掂量着办。”

    影一将聂员外拖走,百姓们做鸟兽散。

    只是大家心里头清楚,以后秦淮聂家就算是完了。

    崔姑姑看了这一幕,心里更是打怵,赔着笑脸去看皇帝和扶姣:“诶呦,公子您来了,怎么,我这女儿伺候的不好了?”

    温香心中一动。

    方才皇帝的一举一动在她心中回味,这样一个身份成谜却气势非凡的公子,她若是能依靠上,何苦还在醉花楼里蹉跎?哪怕只是做个妾侍,也好过当青楼妓女。

    皇帝根本没正眼看她,但扶姣却注意到了温香亮得惊人的眼睛。

    她眸光流转,上前对崔姑姑道:“妈妈,今日我回来,是想着亲自和妈妈道别的。”

    “道别?”

    皇帝上前一步,崔姑姑尖锐的反问就被咽回去了,她讪讪:“这、怎么突然说起道别来了?卖身契都还捏在我手里呢……”

    五张万两银票被皇帝拿出来,对准崔姑姑:“够了吗?”

    整整五万两,买下整个醉花楼也使得,这是皇帝给崔姑姑最后的机会,如果她执意扣着扶姣的卖身契不妨,他自然有许多办法叫那东西消失。

    帝王的权力之大,只看他要不要动用。

    或许是皇帝身上的气势实在逼人,也或许是崔姑姑混了这么多年有些眼力,最终她还是喜笑颜开的拿了这五万两银票,爽快的让人把扶姣的卖身契取来。

    温香看向皇帝的眼神越发热切。

    这可是五万两,眼睛都不眨的就拿了出来!

    她上前一步,忍不住道:“公子这便要走了吗,扶姣还有东西在楼上,不如妾身陪公子一会儿,叫她上楼去取?”

    崔姑姑咬牙,这一个两个的贱蹄子,就想着攀高枝儿!

    可她不敢拦着,连王刺史都收拾不了的人,她还要命呢!

    崔姑姑呵呵笑着,抬头去看皇帝的脸色,见他似乎真的在打量温香,心里快要呕血了。

    只是……

    “她欺负你了?”

    皇帝冷声。

    就在温香说话时,扶姣抱着他手臂的力道就失了控,明显是在怕。

    扶姣抬头,对上皇帝温柔的目光。

    “有我,你说。”

    温香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

    她干巴巴的笑了一下:“公子说笑了,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哪里来的欺负呢。”

    皇帝充耳不闻。

    扶姣低垂着头没有说话,皇帝以为她还在委屈还在怕,心中微微发涩。

    可是在皇帝看不到的地方,扶姣唇角微勾,显然是一副算计得手的模样。

    她来醉花楼,本来就不是什么告别崔姑姑,她之所以还要来,就是因为还有仇没报。

    那日被温香堵在浴桶中挨打的情形扶姣一刻都没有忘记,她今日来就是为了此事。

    皇帝会带她回宫,以后秦淮种种都再难见到,如果不趁着离开之前把温香处理了,以后可就鞭长莫及了。

    扶姣本来还想着找个什么缘由叫崔姑姑把温香叫下来,没想到竟然碰上了聂员外,这一通闹下来都不用她动手,猎物自己就送上门了。

    她沉默不语,可越是这样,皇帝越是笃定她受了委屈,看着温香的眼神越来越冷,而温香的脸色也越来越青。

    方才聂员外被拖走的样子她可都看见了!

    温香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扑通一声跪下,想要去抓扶姣的裙摆却被皇帝一脚踹开,温香最是会装,声泪俱下,说自己只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说一切都是燕儿指使她做的。

    她为了自救,胡乱攀扯了许多人,最后扶姣满意的看见那日打了她的所有人都站在她面前。

    皇帝的眼神因为人越来越多而更加冷沉。

    扶姣适时补上最后一刀,她依靠在皇帝怀中,柔声细语:“算了,公子,从前种种我都可以不在意了,或许曾经受的苦楚都是为了遇见您,只要可以在您身边,无论受什么样的罪我都愿意……”

    皇帝怜惜的为扶姣拭去泪水:“好,都听你的。”

    他揽着扶姣的腰上了马车,至于旁的……

    那些血腥的后续就不必说给她听了。

    【宿主,杖刑。】

    当初她们用铁棍打扶姣,现在还以杖刑,实在是恰如其分。

    扶姣勾唇,希望温香和燕儿别那么快死了,得多受些罪才行呐。

    【第八十章

    青楼花魁vs禁欲帝王16】

    从太守府邸离开的时候,皇帝特意吩咐了不用相送,这一次长公主没有刻意跟赵荣之夫妇说大摆筵席,一行人低调的走了。

    皇帝和扶姣一起坐在第一台轿子里,长公主的车架坠在后面。

    扶姣拉开帘子看了一眼,有些不安:“公子,我们这样走在夫人前面吗?会不会不合规矩?”

    皇帝一顿。

    按照寻常人家的规矩,自然是长幼有序,理应是长公主在前他在后,可在皇室中却不同,他是皇帝,无论是谁都该在他之后。

    他们带来的人都扮作寻常人家的小厮,做事时却自然而然的延续往常,忘记了这样的细枝末节。

    “无妨,”皇帝说:“她喜欢看风景,行路慢些,我们在前就是。”

    来时皇帝根本就没有坐马车,而是骑马,自然没有这种问题,底下人一时没有注意到也是正常。

    他不想在扶姣面前责罚下人,一带而过。

    扶姣自然表现出了相信的样子,点了点头,继续安安稳稳的坐在马车上休息。

    昨天皇帝亲自去找了长公主,叫长公主拨一个人去给扶姣梳头,今日她就梳上了发髻。

    她披散青丝的模样自然是柔美动人,可将长发挽起却更能展露出极具攻击性的美貌,白皙纤长的脖颈裸露在外,皇帝伸手去碰了碰,惹得扶姣羞怯的看了一眼他。

    这一眼可谓是……媚态天成。

    皇帝喉结滚动,轻笑一声。

    “戴的什么?”

    皇帝勾了勾扶姣腰间的荷包,昨日还没见到这东西出现在她身上。

    扶姣小心的碰了碰荷包:“是那张剪纸,我怕它会被碰坏,所以找了一个荷包装好。”

    虽然早就知道扶姣对自己情深意浓,可看到她对一张剪纸都那样紧张,皇帝还是愉悦的眯了眯眼。

    两人在马车里,虽然没有什么紧密的肢体接触,可皇帝的眼睛一直看着扶姣,扶姣也总喜欢若有若无的贴着他,两个人从对坐变成并肩,就如同那剪纸的老头儿所说,实在是一对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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