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顾安城彻底没了耐心:“别挑战我的底线,好好冷静冷静再跟我对话!”留下这句话,他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宁清茹只觉得好笑。
她足够冷静了,不冷静的人分明是他,明明都不爱她,还不愿意放她自由,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她懒得理他,自顾自在床上眯了一会,就去学校打算办住校,也方便复习。
去客厅时,夏敏慧正在收拾东西,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而顾金宝满脸敌意看着她,好似她才是闯进这个家的外来者。
宁清茹也懒得客气,直接出了门。
学校那边将她安排在高三的复读班,但宿舍却要过几天才能安排。
宁清茹跟班听了几节课,那些知识倒也还都能回忆起来,像是英语这样的科目,甚至比前世这时候学得还好。
唯一为难的是高数,她真想不起来什么了。
转眼到了下课时间,宁清茹收拾好东西回家。
校舍安排好之前,她暂时还是只能捏着鼻子住家里,这时候又没有什么短租房,住招待所还需要介绍信,麻烦死了。
但到家打开门,她却看见顾金宝手里拿着一只金色怀表,正粗暴想把盖子弄开。
宁清茹瞳孔一缩,大步走上前厉声开口:“放下!”
顾金宝吓了一跳,金怀表落在地上,表盖摔得断裂,玻璃更是四分五裂。
宁清茹死死攥紧了拳,眼眸猩红。
这块表是外公留给她的遗物,她一直很珍惜,顾金宝竟然......
她僵在原地,胸口一阵起伏,而顾金宝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坏女人!小叔说了要我做他的儿子!这个家里的东西以后都是我的!你凭什么吼我!”
原来,顾安城在这时候就打了让他养孩子的主意?
现在不同意离婚,也是想让她当这个冤大头?
压抑在胸口那股怒意再也克制不住,她上前一把推开顾金宝,俯身去捡怀表的残骸。
这个家,她一刻都不想呆了!
但就在这时,顾安城和夏敏慧拎着一兜子蔬菜走了进来。
两人贴得很近,看上去像是一对感情很好的老夫老妻,至少比她和顾安城想得多。
看见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顾金宝,顾安城脸上的笑顿时褪去。
夏敏慧像是吓坏了,赶忙跑过去将顾金宝抱起:“金宝不哭,这是怎么了啊?”
顾金宝看见撑腰的人来了,哭得反而更凶。
“小,小婶婶让我滚出去,说不准我碰家里的东西......”
他偷眼看着顾安城,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我只是觉得那块表漂亮想拿来看一下,小婶婶就凶我,我不小心把表砸碎了,对不起小叔......”
顾安城英挺的脸顿时沉下,冷得像是能拧出水来。
那道鹰隼般的目光锁定在了宁清茹身上,随后,冷浸浸的嗓音从那道薄唇溢出:“宁清茹,给嫂子和孩子道歉。”
宁清茹握紧了拳。
其实前世,这样的事情不知出现过多少次。
顾金宝今年只有五岁,心机却重得不行,经常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让顾安城觉得她容不下他们母子,夏敏慧也是一丘之貉。
而顾安城从来没认真问过她事情经过,处理方式永远都是让她道歉服软。
可是凭什么?她哪里做错了?
宁清茹闭了闭眼,声音嘶哑:“我不会道歉。”
顾安城眉头皱得更紧,正要开口,宁清茹已经拿起家里的座机,拨通了保卫科的电话、
“保卫科吗,我要报警,有人纵容自家小孩偷走我价值一千块的古董金表,还造成了严重的损毁,你们上来一趟做个见证吧。”
第4章
顾安城没想到,宁清茹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居然报到保卫科里!
不由得怒火上冲,一把抢过电话,修长的手指死死攥住话筒,愤怒说道:
“都是家务事,小孩子淘气而已,不用来了!”
撂了电话,顾安城把话筒一摔:“宁清茹,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金宝才几岁?你就这么容不下他吗!”
夏敏慧趁势就把泪珠挂了满脸,搂着儿子,柔柔弱弱地躲在顾安城身后。
“都怪我,是我没看好金宝,这孩子自小跟我吃苦,都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他只是好奇想看一看......”
顾金宝一把抱住顾安城的腿,大哭起来:“小叔你送我回去吧,金宝想爸爸。”
爸爸两个字一出口,顾安城就像被凭空抽了一鞭子。
他一把抱起顾金宝,说:“小叔在这里,这里就是你的家,谁也不能把你从家里赶走!”
说罢,一双凤眼冷冷地看向宁清茹,眼底里是说不出失望。
宁清茹也看向他,眼光一接触,前世种种纷至沓来。
这就是她全心全意爱过的的男人!
心已经痛的麻木,失望的泪也已经流尽。
到了此时,宁清茹也只是唇角一扬,吐出一抹讽刺笑。
“戏演成这样,真是令人作呕。”
“你说什么?”顾安城怒火上冲:“金宝这么可怜,你还说这种话,你到底有没有心!”
宁清茹张开五指,将那块摔破了的金怀表展示给他看。
“眼熟吗?我外公去世之前,当着你的面把它交给我,你知道我有多爱惜这块表。”
顾安城一怔,可看到那对母子的泪眼,又重重吐出口气:“清茹,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跟一个孩子计较!”
宁清茹没理他,转而看向夏敏慧。
语气讥诮:“这么会演戏,不去报文工团真是可惜了。”
“明明是你带着儿子迫不及待的想要赶我,现在却装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
宁清茹不等夏敏慧分辩,直接道:“这块表,我一直放在卧室的衣箱底下!”
顿了顿,字字讽刺:
“所以,它是怎么到了顾金宝手里的?你就是这么教孩子,可以随便翻别人的东西吗?”
“你以顾安城大哥的遗孀自居,口口声声的说自己含辛茹苦,却连儿子都教不好,对得起大哥的在天之灵吗?”
夏敏慧被说得脸色发白,用力抓了抓顾安城的袖子。
“宁清茹你够了!”顾安城忍无可忍,吸了一口气:“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大嫂已经很可怜了,就算有什么不是,你不可以这么跟她说话!”
宁清茹冷眼看着顾安城:“你又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
“我是你......”说到这里,顾安城就说不下去了。
他没法在这种情况下,把“我是你丈夫”这几个字说出口的。
“你,你们,每一个都叫我恶心!”说罢,宁清茹一把拎过顾金宝,反手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他脸上!
盛怒之下,力道之大,宁清茹的手都隐隐发麻。
“你妈不管你,我管!”
扇完,立刻转头进了卧室。
门重重的一关。
将外面的震天哭声和顾安城的怒火一齐关在外面。
宁清茹坐在书桌上,轻轻吐出一口气。
前世就是顾虑太多,只肯跟他们母子吵,去争顾安城的那一点点偏爱。
输得一败涂地。
重活一世,她算是明白了,爱是争不来的,与其多费口舌,不如动手来得爽!
外头吵吵闹闹,夏敏慧带着顾金宝哭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顾安城也顾不上跟宁清茹计较,抱着顾金宝就要去医院。
闹哄哄了一阵,总算安静下来。
宁清茹乐得安静,索性捧起课本一心一意的学起高数来。
没一会儿,就痛苦的按了按太阳穴,撂下了笔。
高数不像英语语文这种科目,只要死记硬背就有分。
数学这一块,她的基础确实薄弱。
宁清茹按了按太阳穴,想找几篇例题看一看,不甚将一本书扫到了地上。
窗户开着,书页被风吹开,露出了夹在书里的一页手绘书签。
上面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一看到这些字,宁清茹忽地愣住,然后眼泪就忍不住溢出眼眶。
看向窗外,天快黑了,这个时候,方雅应该已经下学了吧?
方雅是宁清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当初,宁清茹一心想要嫁给顾安城,连学业都不顾了,成绩一落千丈。
那会儿,方雅百般阻拦,几乎磨破了嘴皮子。
“你知不知道,女人一结婚就完了!”
“你还这么年轻,为了个男人放弃学业,不觉得太荒唐,太奇怪了吗?”
那时候宁清茹是怎么说的?
拿着介绍信,梗着脖子说:“我爱他!这是我好不容易才求到的!你叫我不要去?”
“你这么拦着我,是不是嫉妒我能嫁给顾安城?”
方雅被她气得快要昏倒,从此跟她决裂。
等她在这段婚姻里吃尽了苦头,回头想想,也只恨不能回到过去,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现在回去找方雅,去跟她道歉,祈求她的原谅,还来不来得及?
思及此,宁清茹再也坐不住,骑上院子里的自行车,奔向夕阳。
......
宁清茹赶到经安中学的时候,方雅正拎了饭盒回宿舍,一只手还拿着书在看。
她早已经考上大学,现在是假期时间,就到了这所学校实习,赚取下学期的学费。
她读书还是很用功。
宁清茹把车撂下,却不敢上前,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眼看方雅就要消失在夕阳下,她终于忍不住喊出声:
“方雅!”
方雅回头一望,见是她,立刻转过头,摆明了一点也不想理她。
宁清茹心中一痛,拔步追了上去。
“方雅,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方雅站住脚,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冷漠道:“道歉?我一个穷学生可不敢受你排长夫人的歉意!”
说完又要走。
“等等!”宁清茹拉住方雅,抿了抿唇,眼睛里闪着光:“我已经......跟顾安城离婚了。”
方雅这一惊非小:“什么?你跟顾安城离婚?你......你怎么回事?”
宁清茹闭了闭眼,道:“我直到现在才醒悟,你当初说的话全都是为我好,你是对的!”
“我已经报名今年的高考了,只是......我的数学还是落下了不少,你能不能......帮帮我?”
第5章
方雅怔了怔,旋即一把甩开手:“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那么痴迷顾安城,为了他做尽了丑事,怎么可能跟他离婚?”
宁清茹苦笑:“是啊,我当初......确实就像着了魔一样,现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不管你相不相信,总之我跟他离婚是真,我报名高考也是真!”
方雅自然不相信,她可是亲眼见过宁清茹当初是如何痴恋顾安城,到了疯狂的境地。
虽是这么想,方雅还是道:“好啊,你去考,至于离婚的事,还等你考得上再说吧,当心鸡飞蛋打,一无所有!”
说罢,扭头就走。
宁清茹独自站在夕阳下,实在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好骑着车回到家属院。
傍晚十分,家属院一些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在院子里纳凉,也有小孩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宁清茹拖着车回来,照例跟王大爷跟几个相熟的婶子打招呼。
叔爷婶子们倒也跟她寒暄了几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宁清茹总觉得气氛不对。
好像想告诉她什么,又像是很尴尬的样子。
推车再往里走,明白了。
她看见夏敏慧已经拉着儿子已经从卫生所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大袋鸡蛋糕,见人就分。
热情大方中还含了几分羞涩,像刚过门的小媳妇似的。
院子就那么大,宁清茹看见了夏敏慧,夏敏慧当然也看见了她。
挑衅般朝她露出一丝微笑,故意扬声道:
“顾安城也是,一个孩子哪吃的完这么多?他非说孩子受了委屈,得好好补偿补偿。”
院儿里那些热心婶子自然忍不住多问几句:孩子受什么委屈了?
哎呦这小脸儿怎么肿了一半?
可怜见儿的,孩子犯错,你这当妈的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
夏敏慧垂下眼,仿佛受了好大的委屈,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又泛起了涟漪:
“这孩子可怜,这么小就没了爸爸,我怎么舍得打他?”
又好像突然才看见宁清茹回来似的,忙垂下头,一声儿也不敢言语了。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一个寄人篱下的委屈受气包的形象已经树立起来了,更是告诉所有人,她宁清茹就是个容不下孤儿寡母妒妇!
宁清茹在心底里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