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宋嚣信他就是傻子。“晓晓……”
“不要喊小爷!”宋嚣瞬间起身抽出边架上低矮的刀冲着他哥而去!
宋初语瞬间抓住林清远的手。
林清远紧紧按着她,手指亦微微颤抖。
锋利的刀顺着宋岐耳廓擦过,宋岐第一次手脚并用,一脚踢翻他手里的刀,一手抓住刀将宋嚣按下,刀背瞬间抵在宋嚣脖子上!
宋嚣力竭的趴在地上。
宋岐将刀扔到瑟瑟发抖的侍卫手中,再次放开弟弟,神色依旧平静:“再来!”
宋嚣不想来了!
“晓晓!!”宋岐宽和的等他:“起来。”
宋嚣觉得自已再起来就是蠢货。
“晓晓……”
不要再叫了。
“晓晓……”
“我道歉!哥,我给白松糕道歉……”他不想起来了,脸都没有了,他没脸了,没脸了。
宋岐闻言看了看他,才收了身上的定势,慢慢解开胳膊上的束缚,一点点穿上,又是乖巧上课小学郎。
严治欢快的踩过地上二殿下滴落的血迹,将毛巾递给大殿下:该:“二殿下少躺一会,地上凉。”
宋嚣瞬间瞪过去,有本事跟他……陡然看到一旁的哥哥,宋嚣又立即垂下眼睑:他没瞪小白脸,哼!
宋岐接过来,擦擦手,不急不缓。
趴在地上的宋嚣,觉得自已可怜死了,红肿的眼睛看到不远处的爹爹、娘亲,瞬间可怜的嚎啕大哭:“娘,娘……呜呜……娘亲……”
宋初语心里翻个白眼:“这是想起我来了。”
林清远迎着秋光半靠在柱子上,神态放松,语气却很无奈:“可不是。”
宋初语更无奈,不得不走过去:“我去看看。”
宋嚣哭的可怜兮兮,脸上血迹斑斑,额头上、侧脸上都是擦伤,见到娘亲过来,率先张开小手:“娘……”
宋岐的声音骤然响起:“两天不能抱他。”
宋嚣吓的立即缩回小手。
宋初语见状,也就懒得伸手了,但觉得慈母的形象还是想保持一下,蹲下身啧啧有声的看着可怜兮兮的小儿子:“这脑门上的伤,看着就让人心疼……还有眼睛,哎呀,娘看了,心都痛在一起了。”
宋嚣翻个白眼,磨叽:“都不疼的,不信你看。”说着用磨破皮的小手就给了自已脑门一巴掌,顿时疼的龇牙咧嘴,但见娘亲正目不转睛的看这里,立即收敛:“看吧,是不是不疼。”女人就是麻烦,这点血算什么!
宋初语点点头:“真的呢,我们嚣嚣真勇敢。”谁疼谁知道。
宋嚣骄傲不已:“那当然。”
宋岐转身:“我在外面等你。”
宋初语快速伸出手:“来,娘抱抱。”
宋嚣闻言立即看眼哥哥,又看看娘亲,最后脸往土里一埋:不用。
宋初语满意的收回手,不过她觉得如果嚣嚣偷偷让她抱一下,她也未必会拒绝,哎,慈母多败儿:“快点起来吧,不是还要去你舅舅那,你哥哥和小治哥哥都走远了。”
宋嚣闻言从土里露出一丝眼缝,确定哥哥真的走远了,才撑着疼的不行的身体,像狗熊一样慢慢爬起来,他刚才不动就是觉得当着严治那狗腿的面爬,太丢人。
宋初语看着小儿子站定,站着的他都赶上蹲着的自已了,心里既高兴又头疼:“去吧。”溺爱的拍拍他小屁股。
吧唧!
刚站起来的宋嚣瞬间被拍在地上。
宋初语震惊的看着小儿子:“我就轻轻拍了一下?”
“我知道。”是他没站住,宋嚣敦实的小身板,又熊爬了半天,再次站定,拖着这也疼那也疼的身体,向大哥走远的方向拖去。
宋初语叹口气,借着庄嬷嬷的力道起身:“随了谁?”
庄嬷嬷笑着:“二殿下就是主意大,长大了就好了。”
宋初语起来就看到不远处,清远和长子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目光,顿时更加头疼,但有清远在,她确实对宋嚣不甚担心:“让下面打的珊瑚扇可打好了?”
“回君主,打好了。”
“取出来,给他们三个分了吧。”
庄嬷嬷笑了:“是。”
……
江筝看到满脸是血的二殿下,吓了一跳:“太医,太医!”
宋岐温和的看着大舅母,说话不急不慢,完全没有刚刚在家时对弟弟的凌厉,眼睛如父亲一般,笑的时候散发着愚昧又憨厚的光:“舅母,我带弟弟给妹妹道歉,妹妹好点了吗?”
江筝的目光都在满头是血的宋嚣身上,本来是有点不高兴,但二殿下的脾气她们都知道,是蹲蹲非要和二殿下玩,受伤也是她看顾不周,可看到二殿下这样子出现,她真一点脾气都没了:“快让太医看看。”
宋嚣瞬间摸一把脸上的血,得意的看着她们:胆小鬼,有什么事!
宋石突然从后面将他拎起来,放在身后,不让筝儿看见:吓唬谁。
“放开我!”
宋岐拱手:“见过大舅舅。”
“见过大殿下。”
437他没升
江筝赶紧让宋石放二殿下下来,拉他去看太医:“谁动的手打这么狠,小孩子打打闹闹不很正常,君主怎么能对孩子下手,快让太医看看。”
宋石看着被不情不愿拽走又不敢反抗的别扭小人,转身看向大殿下:“大殿下,正好有时间,不如……殿下随微臣去书房补一节兵法。”
“但凭舅舅安排。”
……
裴五娘没能从国子监接走小治,并不灰心,跟下面的人问清楚后,转身去买小治最爱吃的点心。
外面的点心并不比家里做的多好吃,可孩子喜欢,五娘就给他买一些回去。
“大人,奴才们排队就是。”
“不用,留下小舟一个人在就行,你们都回去吧。”她刚回来,公务不忙,也想给孩子做些什么。
“是。”
裴五娘站在队伍中,随着所有排队的人一起慢慢向前。
不一会,不远处走来几位小卒,向旁边的茶楼走去:“他老青算个屁!凭什么胜任百夫长的不是严大哥!是严大哥查的这批私货,最后功劳全他娘的在老青那里,老青也好意思吃!不怕噎死他!”
“少说一句,严大哥都没说话。”
“严大哥是脾气好,严大哥上面要是有人,轮得到那鳖孙子耀武扬威,想想就来气!”
“时运不济。”几个人说着向茶楼走去。
裴五娘看到他们腰上的腰牌,想到早上出门时,见到大哥腰上似乎也是这个腰牌:“小舟。”
“大人。”
“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
“是。”
……
小舟打听的很快,晚饭的时候事情已经摸清了,说起来,也是一件小事,下面的人争一个百夫长的位置而已,连品级都很难说算的上的职务,只是……涉及到了严大公子。
严大公子带人在江口查获了一批私货,货物扣押后正在检查,还没有交上去,然后到了正常交接换班的时间,老青带着的巡卫将这批货交了上去,这种事不止一次两次了,老青有个千夫长的大哥,等于有人说话。
上面的人也会来事,每次都算是老青巡查小队的功劳,给他升了百夫长,严大公子下面的人当然就有意见,有时候说话就带了出来。
但要说严公子就这么好欺负吗,也不是,上面也知道严队这边辛苦,俸禄就给他们提了点,所以,他们平日也只是抱怨抱怨,也没有多冲动。
裴五娘明白了:“这几年严大公子在水军地巡那边的情况可打探了?”
“回大人,略知一二,严大公子这些年做的尚可,虽然没有升迁,但也不是大公子能力的问题,是总有人去下面历练,升迁也轮不到大公子,但上面却一直在给他涨俸禄,算是认可大公子的能力。”
“认可却没有官职,只是俸禄补齐?”
小舟神色拘谨:“回尚书,是那个意思。”可也算不上不对,这已经是元夏建立后,最公平的制度,已经约定俗成,比以前好多了。
“明天让水军司地巡部的人来见我。”
“是。”
……
“严大哥你升迁了!百夫长!恭喜严大哥,终于熬出头了!”
“恭喜严大哥!贺喜严大哥!”
“还叫什么大哥,叫大人,叫严百夫长!”
严不予被人围在中间,看着上面刚刚发下来的任命书,却没有什么反应,他前两天刚刚被叫过去安抚,意思是上面只有一个百夫长空缺,已经定了人,他这边就先不动了,但是给发了一两银子的补贴。
一两银子多吗!当然不多,但对于他来说已经够了,何况百夫长这个位置,以他现在的能力,早晚会做上去,无非就是等个几年,三年不可能五年,五年如果还不行十年总行,最晚十年,他就能做上百夫长的位置。
想要升千夫长,则需要时机,比如大案要案,或者战时立功,所以他并不急于升上去,上面的人没有选他就没有选,上去了,以他这样‘普通’人的按部就班,也就到头了,他何必不拿银子当补贴,正好他也缺银子。
但他突然升上去了,为什么?父母早已不敢再过问他的事,唯恐他崩了自尊心,他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他确实不如严不渭,至少如果镇国公府在他和父亲的带领下早没了,他可能比现在的下场还不如。
所以现在没什么不好,但他升了。
“严大哥,你看起来怎么不高兴,这是大好事啊!”
“就是,严大哥,这对兄弟们来说都是好事。”
严不予笑了:“好事,当然是好事!下衙后,我请众位兄弟喝酒!一个都不能缺!”
“好!喝酒!”
路过他们巡视小队的人看他们一眼:“他竟然升了?”
“他也该升了。”
“哥你说我们也这么不要命的干,是不是也有机会升?”
“前提是你得有姓严的那个本事。”
……
深夜,严不予送完酒足饭饱后的兄弟回家,看着这时候还有人赶路的街道,心里想到了一个人——裴五娘。
他去上面问过了,上面的人虽然没有明说,但看他们的态度就能看的出是上面有人说话了,听他们的意思,如果百夫长做的好,未必不能再升一升。
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过问的事,她一回来他就升迁了,谁说的话,已经一目了然。
严不予往回走着,这种感觉绝对算不上好,可怜他?还是她觉得这对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她随随便便一个施舍都是他求而不得的东西。
严不予慢慢的往回走,心里无端升起一团火,他宁愿是他父亲多管闲事,也不希望是裴五娘,尤其,对方还极有可能是随意的一句话,就将他搅的天翻地覆,比什么都可笑。
严不予心里不痛快,踹开府里侧门的时候,正门突然开了,三五个下人迎出来。
严不予可以头也不回的走过去,可是他突然不动了,就站在门内,一动不动。
不一会,裴五娘从车上下来,户部繁忙,她刚交接就忙到了现在。
“大人,小心脚下。”
“小少爷可睡下了?”
“回大人,没有,等大人呢。”
438严不予想一想
严不予看着他们一行人主慈仆从的往内院走去,说不上为什么,骤然一股邪火冒上来,突然从黑暗中走了出去。
管家吓了一跳,但心里并不慌,谁人不知道这几年大少爷在府里像隐形一样,看了当没看到都不会引起大少爷注意,所以管家只是礼貌的拱手见礼,就要陪着主子离开。
裴五娘也没有停留的意思。
严不予见状瞬间开口:“你跟地巡部提了我升迁的事!不觉得太多管闲事了!”
管家吓了一跳,大……大少爷疯了,怎么如此对裴大人说话,而且,这么晚了,大少爷拦着王妃说话像什么样子,何况两人曾经……
管家觉得大少爷和王妃就该避嫌才对,避免不必要的猜测。
裴五娘闻言一瞬间没想起来什么事,随即便了然。可并没有对他的指责说什么,想起水军那边的事,神色肃穆,没有回答他的话,直接发问:“你们地巡这三年提上去了几个百夫长?”
严不予愣了一下,他没算过,但隐约心里有一个大概的数:“十五个?”最少。
“你后来有几次又遇到过他们?”
严不予突然发觉,他一个都没有再遇到过,按说只是升迁而已,怎么可能一个都没有遇到过?
裴五娘提醒他:“水军地巡司这些年又招了多少人?”
严不予猛然抬头:“很多,几乎半年一次,非常频繁。”
裴五娘一直知道上面有意扩充水军,可元朝建立后,朝中就没有在明面上征国兵,这些年对水泽国的贸易也蒸蒸日上,两家相互合作来往,亲如一家,没有任何要反目的意思。
可裴五娘总觉得不对,她一回来就发现,全国上下的税收不对,那么另一部分去哪了?裴五娘自然盯到了水军身上,耗费巨大,成本最高,除了那里她想不到其他的。
严不予的事只是让她更肯定了自已的想法,就是说君主和林帝对水军始终没有放松,既然不放开,定然有大用,那么用在哪里?什么时候用?十年后?二十年后?
镇国公府是镇北军,现在国线推移,北军向前进守后,也是陆上强兵,海上他们并没有优势,但海军又切实存在,那么定然在如意和安国公府他们手里。
以裴五娘的推测,元夏还在休养生息之期,短期内不会用兵,那么这定然是长达十年、甚至二十年的长期国策,甚至极有可能延伸出一代水军重臣,严不予自然不是她想让镇国公府分一杯羹的最佳人选,她心里有她想用的人。
只是严不予正好在,恰好在水军地巡司做的不错,这样的人虽然不会成为多么重要的钉子,但是出其不意的话会非常稳,因为他的升迁在下面的土兵心里没有任何问题,就容易打入其中,与上面的人打配合,尽快建立属于他们的势力。
裴五娘也不是肯定对方一定配合,但即便严不予不配合也没有什么,他都是镇国公府的人,日后有功了都在镇国公府的牌匾里,就像严不渭稳住了镇国公府,谁知道未来有一天,严不予或者他的子孙是不是也能稳住镇国公府,总之都在一条船上而已。
“你多想想,往大了想。”裴五娘说完没停留向内宅走去,她相信他能懂,镇国公亲自教导出的大公子是能看出点什么的。他无论是想乘着风走,还是停下来冷静想想,知道这些都很有必要。
严不予站在原地,突然不动了,觉得上一刻因为心里那点不痛快等在这里的他,可笑透顶,她远去的脚步很稳,背影在月色下简约从容,行走间没有一丝环佩之声,他才发现她连一副耳钉都没有带,甚至没有描红,却凭借回来区区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开始谋划镇国公府的未来二十年。
她根本没有想过他,也没有想过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她看的是镇国公府,看的是元夏的未来。
严不予从未觉得离开那个位置后,如此狼狈过,可现在他狼狈透了,他甚至跟不上她区区一眼看到的广度,还在拘泥于小事小情。
……
严不渭放下看不懂的书,五娘天天看的什么,看的他头疼,百无聊赖的戳戳儿子:“去外面看看,你娘回来了没有。”
严治躲开,不理他。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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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9自己想开
严治还是不说话,他没有不喜欢爹爹,只是不喜欢跟爹爹说话
,因为跟爹爹说话像没有说一样,结果很累还说不明白,宋嚣都比爹爹一言九鼎。
严不渭无聊,降尊迂贵的凑过去:“你玩什么呢?”
严治面无表情的将小手里的木块在指尖转一圈:看清了吗?
“我是问你摆什么呢?”
严治顿时没了摆东西的心情:看不出来吗?这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