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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反观镇国公府简直——

    康睿也十分不解,严不渭的所作所为已经不能算小打小闹,是完全胡来!在他们当职的空当,压着他们游乐,严不渭简直自寻死路!上辈子镇国公府可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说起来,裴六娘和严不予的事最出人意料,严不予上辈子顺风顺水,他和裴六娘的事更是被传为佳话……结果……

    如果不是闹出来,康睿竟然不知道这两人早已暗通款曲,甚至很有可能根本不是他们各自守寡后,双方父母怜惜他们身边无人才走到一起,而是这两人早就狼狈为奸。

    这么说……裴五娘和宋石的死是不是就有问题?

    康睿发现很多事不能想,如果仔细推敲一下,这件事就有问题。

    刘横很满意康睿的态度:“行了,今天世子应该没时间出来玩了,我们也正好休息一天,都回去歇着吧。”

    刘雅风见康睿神色不佳从书房出来,想到哥哥意有所指的话,不禁快走几步追上康睿:“康大人。”

    康睿回头,他已经不太记得刘小姐的脸了,如今看更是恍惚,曾经不知道为什么答应,现在想反悔,他又没有那么大脸。

    刘雅风垂着头走过去,羞涩温婉:“我哥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大哥没有恶意。”

    “大小姐言重。”

    刘雅风见他没有生气,不禁为他的气度折服,康大人无论哪一点都无可挑剔,上京城想与之议亲的人又何止自已一个:“大人,叫我小雅就好。”声音落针可闻。

    康睿眉头未动:“不敢,小姐还有事吗?若无事,在下告辞。”

    刘雅风想说,我们也可以出去走走,两家已经定了婚约,不必如此拘谨,宋石也经常看着江筝到处玩,他们……也可以。

    可刘雅风等了片刻,也没有收到康睿多余的话,不禁有些失望:“康大人慢走。”

    康睿转身离开。

    刘雅风看着康睿的背影,揪着手里的帕子生闷气:榆木疙瘩!х38

    ……

    “大公子。”

    山间的小路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叫停了前方赶路的人。裴六娘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又含羞带怯的放下帘子。

    严不予勒住缰绳,神色不虞:“卷秋,你先带人上山。”

    卷秋小心的看了身侧的马车一眼,又立即收回目光。六小姐恐怕是失宠了,大公子夜里已经招了身边的丫鬟伺候,不像以往那么抗拒:“是。所有人!跟我上山。”

    严不予待人走了,才驱马走到马车旁:“六小姐,有事?”

    裴六娘重新掀开窗帘,微笑的眉眼顿时僵了一下,她入目没看到大公子的脸,只看到马的脖颈,她抬头才看到坐在马上不曾下马的严不予。心顿时突了一下,又告诉自已不要多想,大公子正在赶路,发生那么多事,他着急是应该的。

    裴六娘立即安抚着自已,重新露出羞怯的笑容:“大公子受累了。”山上闹成那个样子,她也听说了,难怪最近他都没有派人来看她,有那么不省心的弟弟,大公子必然难做。

    严不予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几天没见,突然没了那么强烈的非她不可的理由,裴六小姐自然好看,可远远不到好看到让他舍弃一切的地步:“小事而已。”

    裴六娘点点头:“我在山下住着挺好的,大公子不用为我担心。”

    没什么可担心的:“是我欠考虑,没有问清楚就把你送到了山上,惹了五小姐不快,现在在山下住着定然更方便,我也已经向五小姐赔礼了,下次不会再送错了地方,你也记得遇到这种事提醒我一下,我也不该忘了山上是裴夫人的庄子。”

    裴六娘骤然抓紧手帕,心狠狠被噎了一下,什么叫‘忘了是裴夫人的庄子’!是说她不配住在山上吗!

    裴六娘骤然想去看严不予的脸,看看他是不是这样想的,但她不敢,她突然很怕:“大公子,是我不懂事。”说着眼泪便落了下来,楚楚可怜:“我给大公子添麻烦了……”

    严不予看着她,自然没有到不喜欢她的地步,只是没了应付的心情:“没有,只是以后行事该更谨慎一点,毕竟身份有别,勿惹了你嫡母不开心。”

    第264章

    礼貌

    裴六娘闻言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他在说什么!不要惹嫡母不开心,她什么时候惹嫡母不高兴了!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以前大公子从来没有提过她嫡庶的身份,现在是突然想起来她是庶女了吗!还是说他现在终于发现自已只是一个庶女!

    裴六娘心里不好的预感再也压制不住,恐惧不安袭上她的脑海,再没有比大公子认清了她的身份更让她不安的,这意味着大公子开始衡量她的价值。

    严不予没有听到她回话,眉头微皱:“六娘。”

    裴六娘顿时抬头,不用伪装已弱不禁风:“……大公子……”

    “大公子?”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严不予率先看向山路的另一头。

    梁将军正带着人从山上下来。

    严不予见状,已经下马,向梁将军等人走去。

    梁将军的视线落在路一侧的马车上,已经猜到里面的人是谁,大概就是那位裴六小姐了。

    梁将军刚到避暑山的时候听说大公子带着她,他还不觉得有什么,自从从世子口中知道大公子为什么丢了世子位置后,便觉得可笑,想不到这俩笑话现在还有雅兴相见。

    梁将军觉得大公子是不行了,就凭这两人勾勾缠缠的样子,郡主看了都不想理他们大公子。

    有时候被上位者厌弃了就是厌弃了,纵然再有本事、能力再逆天,但人家不用你就是不用你,等着效力的人成群结队,何必放一个看着碍眼的在身侧。

    所以即便他们换上更有能力的大公子,大公子也不可能给他们带来世子能给他们的好处。

    “梁将军回来了,可有什么发现?”

    “找到了几处他们入山的痕迹。”

    严不予闻言下意识抬头,可又说不清哪里不对:“太好了,我们现在就派人进山。”猛然察觉,他没有加‘回大公子’,但又释然,因为严不渭的事,梁将军等人不高兴是难免的。

    “大公子不用着急,徐老就是太担心了,那么大的孩子,能有什么事儿?连这点儿求生能力都没有,以后能干什么大事儿?”

    “梁叔说的有道理。”严不予当然知道梁将军说的对,只是这些人越着急才会对严不渭越不满意。

    梁将军看看旁边的马车:“你这是在……”被一个女人把位置搅合没了,也是没谁了。

    “没什么事儿。”

    梁将军点点头,都堵到这里了还没事,梁将军想说,没事就快散了,以后少在一起,但好像又没有必要,他现在又不跟着大公子讨前程,大公子愿意跟谁在一起跟谁在一起:“大公子继续忙,我先上山了,徐老还等着。”

    “我跟梁将军一起走。”

    “不用,你这不是还有事。”

    “已经处理完了,我也正好带了人上来,梁叔又发现了友文他们进山的痕迹,正好一起探讨一下继续搜查的路线。”

    “行,一起走。”

    裴六娘看着招呼都不跟她打、直接离开的人,惊恐顿时蔓延心底。

    裴六娘顿时看向小晚:“这是怎么回事?!”

    小晚惊的跪在车上,战战兢兢。

    “说!到底怎么回事!”

    “回小姐,奴婢也不知道,这几次奴婢去找大公子,都没有见到卷秋,有几次奴婢堵住了卷秋,卷秋也没有给奴婢好脸色。”

    裴六娘霎时软在座位上,大公子这是回过神来了,发现她出身不好,各方面条件都配不上他,根本不用好生供着,自已就是他的人了吗!

    裴六娘凄楚的笑了,如今连跟自已虚以委蛇都不愿意了!不是嫡女、没有丰厚的嫁妆,如今又是不得不被他抬回府的局面,他怎么可能还觉得自已是个宝!

    “小姐,小姐。”小晚担心的抓住小姐的胳膊。

    裴六娘心惊又后悔,可她本也没有想把这件事闹出来,偏偏就到了这个局面,她有什么办法?

    她已经不可能另嫁、更不可能有人看上她,嫡母再不会为她做主,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好名声毁于一旦,她什么都没有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小姐……”

    不行,她绝对不能认输,不能失去大公子对她的偏爱:“小晚,小晚——”

    小晚急忙抓住小姐的手:“小姐,小姐,奴婢在。”

    “你去跟大公子说,就说是我拖累了他,是我不好,我愿意从此以后与大公子再无瓜葛。

    小晚跟着小姐一起哭了:“小姐……说这些有什么用,卷秋肯定回奴婢一句,让小姐别闹了。”都是人人皆知的‘丑事’了,小姐说这些无非自欺欺人罢了,别说大公子,卷秋恐怕都不会再把小姐的情绪放在眼里。

    裴六娘颓然的放开小晚的手,突然放声大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把自已走到了这个地步,输了她拥有的一切,姐姐和母亲却不受任何影响。凭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

    ……

    严不渭伸个懒腰,太阳照在身上,浑身都舒服了,终于睡饱了,风和日丽,空气清新,山里的日子就是舒服:“什么时辰了?”

    “回世子,未时了。”

    严不渭活动下手臂,一会儿去郡主那里吃个晚饭,这一天就算充实了。

    “世子,梁大人和大公子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一天不定来回几趟:“有什么可报的。”

    报信的人顿时闭嘴,他觉得世子把几位将军的孩子扔到了山里,怎么样也会关心几位将军的动向,看来是他想多了,怪他多嘴。

    寒大示意他不用,下次还报,至于世子说了什么,当没听见就好。

    严不渭负手而立,望着绿意环绕的庭院,心情越发不错。

    严不渭还没有回房。

    严不予和梁将军已经带着人进来了。

    严不予看到一脸惬意的弟弟,脸色顿时沉下来:“睡到现在才起来!像什么样子!”

    梁将军已经拱手:“世子。”

    两人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严不予顿时回头看向梁叔,忘了梁友文他们是谁害的!谁害的他们一大早就进了山!现在还给他见礼!

    梁将军觉得:一码归一码,毕竟是世子,礼不可废。

    严不予觉梁将军是不是教训没受够,不长记性。

    第265章

    意思

    梁将军看着大公子的脸,瞬间看出大公子是什么意思:从世子之位上下来后,大公子发现不适应了,有些想证明他虽然不再是‘世子’,但依然地位显赫。

    如果是以前,他自然还是大公子,他们仰仗的是镇国公,镇国公看重谁,他们就看重谁。同样,如果换了仰仗的人,他们也要换下大公子让二公子替代他。

    梁将军故作焦虑的走了!

    严不予心里才稍稍好受点,但梁将军向严不渭见礼的事,还是让他看到了更多不一样。这个身份远没有他想像中那么不重要!

    严不予第一次私心的希望,大山里的人死几个才好,那些人才会与严不渭不死不休,他才绝不可能威胁他的地位。

    严不渭看大哥一眼,打着哈欠走了。

    只剩严不予气恼的留在原地!

    ……

    温泉山庄的晚膳十分丰富。

    严不渭早早带着裴五娘来蹭饭,两人在半路上遇到了同样带着父亲来蹭饭的江汉。

    严不渭心想,他们这么多年能玩在一起是有道理的,在没脸没皮上,他们有一致的认知。

    裴五娘也发现了严不渭等人的‘优点’,他们在政事上或许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但在靠近‘高位’者上他们荤素不忌。

    裴五娘觉得就是龚西成龚阁老也做不出天天找皇上吃饭的事,但严不渭等人做起来就觉得理所当然、毫不违和。

    裴五娘都为郡主和林大人着急,他们周围还没有良臣环伺,就成了佞臣横行,若不是郡主和林大人立场坚定、行事有度,天天对着这么些人,想当‘明主’恐怕也当不起来。

    江承道也这么认为,因为他从来到郡主府到现在,严不渭拉着林大人讨论了半个时辰外面的花园了,现在严不渭已经讲到了上京城牡丹园的盛况,大有继续给林大人普及‘弄牡丹’谁家强的是非闲事。

    江承道不得不趁机插话:“林大人,北疆那边已经布局好了。”这个‘小摩擦’的范围、规模、人选都有讲究,要慎之又慎。

    严不渭的牡丹论正讲在兴头上。

    江承道详细说着他对边境的细致安排。

    林清远均侧耳倾听,一会儿说说严不渭的牡丹,一会儿认同江承道办事的速度和效率。

    江承道惊讶林清远的认知面广泛,连牡丹在各个季节的虫害危害都了然于心。

    严不渭敬服林大人未雨绸缪的心思,震惊他对边境驻地的将土性格都排查了一遍,北部最北境驻扎了五百人,他甚至能脱口而出值岗人的姓名,可边境摩擦这样的小事,根本不在他主要的处理范围内。

    严不渭突然记起前段时间郡主私下跟他说的话,说林大人什么都好,就是忧心过剩、事无巨细,这样的人容易积劳成疾、忧思过重,让他没事带林大人看看月亮、钓钓鱼、品品美酒。

    严不渭还以为郡主在给他下套,警告他们少带着林大人出入一些不该出入的场所。

    现在看来,郡主就是表面意思,单纯的想让林大人知道,上京城哪里的景色最美,哪家食肆最好吃。

    宋初语带着裴五娘慢慢的走来,宋初语问起商家的过往,裴五娘一一作答,对商家的发家产业和几次商行危机,如数家珍,对后来商家转型后的支柱行业的运行和优势一一道来。

    宋初语笑了:“裴夫人对你很用心。”

    裴五娘闻言悄悄看眼身侧的人,以前她只是郡主,她是裴家姑娘,大家都是闺中女儿,左右不过胭脂水粉、家中中馈的得失、嫁妆的经营。

    可现在的郡主不一样,虽然严不渭总说林大人、郡主,觉得两人以后肯定是一家。

    但看的出来郡主没有放权给林大人的意思,郡主和林大人感情很好,但那也只是在感情上,郡主没有将重要的军政交到林大人手里的举动。

    那么是不是说明,郡主不介意女子……“回郡主不是母亲教的,臣女母亲觉得臣女学一点算盘上的学问够以后持家所用就可,是臣女对这些有兴趣,特意找了家族史和一些经典记事来学。小时候臣女的母亲拗不过臣女,特意请过这方面的师父给臣女讲解其中的关键,臣女也接触过很多家道中落的商户了解这些年的物币行情,所以多有了解。”

    宋初语看向她。

    裴五娘忐忑,不知道自已为什么要这么答,但她就想这么答,而且必须这么答。

    “这样啊……”宋初语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裴五娘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宋初语淡淡道:“我的商行里正好有一批与五娘志趣相投的人,你若是有兴趣,下山后可以去安庆海航找敏正,让他给你安排个事情做,都是一些小事,恐怕会埋没了五娘的所学,裴夫人也许不会给你随意出府的机会。”

    “不会……”不是!裴五娘隐隐激动,安庆海航是郡主手中至关重要的一环,是郡主的钱袋子。

    郡主肯亲自开口允她进去,就说明了一个大问题,她认同女子同男子一样朝五晚九的参与同等的竞争!

    这——

    裴五娘已经不管郡主是认同她的能力、还是看在严不渭的关系上,她觉得都是一个不可错过的机会!一个她幼时心心念念,猛然知道不可能后如今再次摆在她面前的机会!她必须抓住!“郡主,臣女有时间!臣女的母亲也不会反对!臣女可以试一试!臣女不会令郡主失望!”

    宋初语笑笑,只是笑笑,笑容中没有鼓励,也没有收拢人心的抚慰:“你喜欢就好,很累,辛苦你了。”

    裴五娘恨不得现在就下山,她不避暑,她不需要。

    宋初语看着她熠熠生辉的眼睛,自已眼睛里才多了一抹因为裴五娘高兴心生的欢喜。

    宋初语不觉得这是多么让人想走上去发挥自我价值的一条路,重要到能改变人的一生,这些竞逐,不过是人最原始的野心、欲望罢了。

    第266章

    忙碌

    谁都有,谁都想,但却忘了,若是能力斐然者站上去,自然事半功倍、意气风发;若是平庸者走在这个道路上,则是疲惫不堪、犹豫彷徨,甚至可能因为一人错,满盘皆输。

    有些路无论男女,就不适合大部分人,与身为男子女子没有关系,裴五娘只是恰好喜欢又很有天赋,站上去就站上去了,没有普遍的可行性。

    宋初语认同林清远谁有能力谁就上的用人观点,认同他以女子为官的做法,林清远的辖下也的确有很多让人钦佩的女子,她们各个巾帼不让须眉,能力斐然。

    但宋初语站在今天的位置,却不会把一条看似‘通天’的路,盲目的铺下去,更不会把谁竖为典型,鼓励女子为这个目标努力。

    女子有相夫教子的天然细腻,这是她们的天赋领域,是男子要花费无数教训才能养成的一种细腻。女子可以在天赋领域迎刃有余、优于男子,并不一定非要逐鹿。

    所以与其鼓励女子为官,宋初语更倾向于物化女子的天赋。男子刚直、女子谦和,是更适民情的一条路。

    这条路在世家中行使的尤为明显,如果一个女子养育出了家中优秀的子女,那么这位女子就会受封于国家,受敬于家族。

    但具体怎么做,在这个过程中如何肯定女子每一个阶段的价值又繁琐无界。但再繁琐的事都有抽丝剥茧的一天,待女官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又到了一个为女子掌路的时期。

    “臣女不累,郡主放心,臣女以后定为郡主鞠躬尽瘁!”不管严不渭是谁的人,她是郡主的人!

    宋初语因为她的认真,点点头:“好,我等着你在这次粮食一役中,有不俗的表现,但鞠躬尽瘁之前,还是要先吃饭,严不渭都等久了,该说我饿到他未婚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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