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黑白的藤壶，像是一黑一白两处夹涌翻滚的海浪，就连她的手臂，
也像是完全融化在海浪之68中，
随着海浪翻滚的水花……
她想68要从这片彩色汪洋中分离出自己的存在，
却发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如同一滴水融入一片海一般，再也难以找到自己与外界的那条清晰界限。
……不对劲，这应该是幻觉……
江载月感68觉包裹着她的异物微微发热——是宗主留下给她的保命腕足！
江载月此刻甚至有一种预感68，
只要她心68念一动，
白色腕足会68瞬间将裹挟她的这片存在完全杀死。到了那个时候，她自然可以脱离出甘流生的这片彩色海域，
回到无事庙当中。这也是她进入观星宗以来，最常用68的办法。
毕竟总不能让她一个新68入门弟子，
和长老的异魔打吧！
然而当她再度升起这个念头时，
她那些新68生的透明触手，就如同是预感68到了食物要被大怪物抢走的小狗一般，
生出了极其抗拒的情绪。
可以！它们可以……吃掉这个……！
江载月迟疑了一瞬。
不是，到底是她的透明触手成精了，
还是她进入观星宗这个精神病院大本营太久，也随大流地产生了精神分裂的症状？
不要啊，她一点也不想68要像宗主和祝烛星一样分成这么多份啊！
不过当务之68急，还是要先解决“甘流生”这个麻烦。
江载月一咬牙，最终还是压下了白色腕足出手的动作，
决定让自己的透明触手来试一试。
很快，
她就感68觉到了透明触手如同一群刚出生的小猎豹，想68要在一个庞然怪物身上撕扯下一块肉的跃跃欲试。
它们非常有活力，
它们非常有自信……
但是，这种“啃啊啃”没68有造成彩色海域半点伤亡，她自己的神魂反而感68觉到了一丝疲惫的感68觉是怎么回事？
这些透明触手靠谱吗？
江载月忍不住产生了这样的怀疑，但她没68有生出一点放弃的想68法，反而感68觉到了一种越发急切的自己还可以做些什么的预感68。
那不是她的幻想68。
透明触手，本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它们的渴望与认知，也是她对食物的渴望与认知。
江载月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最大的一个优势。
精神值。
她能增减他人的精神值。
“甘流生”算是一个人吗？
她一开68始不能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易无事的还生像上显现出了精神值，虽然她仍然不相信由一缕神魂寄生的还生像是真正的活人。但它身上只要出现了精神值，就意味着是可以被更改的。
江载月重新68看68向那片五彩斑斓的海域，好消息是，她凝神搜寻片刻，就找到了精神值。
坏消息是，她找到了很多个精神值。
海域中每一片不同颜色的浪潮中，都浮动着一个精神值。
所以，到底哪一个精神值，才68是“甘流生”的精神值？
江载月想68到了一个最干脆直接的办法。
“甘长老！我认输了！我现在让你进镜山！”
她的话音刚落，无数流动着各自色彩的海潮之68中，一片寻常又银亮的潮水悄无声息地涌到了她的身边。
“既然如此，放我……”
【1】
这片海潮竟然只有一点精神值。
江载月毫不犹豫地扣除掉了那一点精神值。
整片海域在瞬间寂静了下来，如同被突兀地按下了定格键。
她，这算是成功了吗？
江载月有点怀疑，不过她终于能从那片凝固的海域中脱身出来，透明触手试探性地在银亮潮水块上啃了一啃。
味道68不错。
江载月毫不犹豫地放出了所有透明触手，让它们自由地开68始进食。
“嗯？”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68终于透出了些许疑惑意味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你对我的神魂，做了什么？”
江载月僵硬地一点点转过头。
当看68见68站立在凝固的海域之68上，比较她在无事庙内见68过的“甘流生”更艳丽，也更生机勃勃的那一团色彩时，她心68中的不祥预感68顿时上升到了极点。
“你是——真正的甘流生？”
甘流生堪称礼貌地应了一声，银白闪动的衣袍上，面容轮廓仍然带着鲜明动人的艳丽色泽。
“镜山巡山人，我们又见面了。”
谁想68和他见68面啊？
这种打死了boss分魂，又跳出来boss本体的机制合理吗？
甘流生有本事在宗主在的时候，跳出来动手啊？
江载月在心68里骂骂咧咧着，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看68了一眼它身上的精神值。
好晕……
虽然比较她第一眼看甘流生的症状轻了许多，然而当眼前浮现出熟悉的精神值下降才68会68出现的幻影与晕眩之68感68时，江载月心中的最后一点侥幸完全消失。
果然，甘长老的本体，现在还不是她能打得动的boss。
她有一种预感68，即便她拼着同归于尽的风险去扣甘流生的精神值，也不会68对它造成多大的影响。连她自己原本蠢蠢欲动的透明触手，此刻都格外老实地安静了下来。
很显然，甘流生的实力虽然应该打不过宗主，但对付她一个刚修炼的新68弟子，显然没68有任何68问题。
虽然她确实还有宗主留给她的一条白色腕足，但是郑阳羽才68是和她结仇最深的修天道68长老，在不清楚祝烛星什么时候完全清醒前，她不能将保命用68的腕足用68在甘流生身上。
话说回来，抛去透明触手吃了它小半神魂不提，其实她和甘流生之68间应该没68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识时务者为68俊杰。
江载月格外从心68地主动打开68了镜山山道68，热情道68。
“甘长老，请进！你顺着山道68，就能走进镜山了。”
然而这一次，看68着铺设到自己面前的山道68，甘流生却没68有了真正走上去的意思。
“你刚刚，对我的神魂做了什么？”
记仇有意思吗？
江载月心68里骂骂咧咧着，只能痛下决心68。
如果甘流生真的对她动手，即便她有百般不愿，也只能将宗主留给她保命用68的腕足用68在这里了。
这么一想68，她脸上的笑容也冷淡几分。
“就许甘长老的魂魄对我动手，我就不能对甘长老的神魂出手吗？”
甘流生如同黑色宝石一般流动着艳丽色泽的眼睛，久久地望着她，如同是一个怪物，发现了一个比它更奇怪的怪物。
“自然可以。你可以吞噬掉我的魂魄，也可以把它重新68拆分成别68的海色……但是……”
怪物脸上流露出了由心68发出的疑惑之68色。W08
“你刚刚对我的神魂做了什么，才68会68让它，死在了我的海域里？”
江载月不太理解甘长老的神魂与它本体的联系，却不妨碍她一秒就理解了甘流生真正想68问的那个问题。
精神值降到零，对精神值本体意味着什么？
江载月从前以为68精神值降为68零的人，只能是一个死人。
然而她在镜山里看68到的精神值为68零的吴长老，虽然确实是与曾经的吴师叔不同的怪物，但从某种角度而言，那样的吴师叔确实还算是活着。
所以，精神值降到零，意味着精神值本体将变成一个与人彻底不同，完全遵循着自己一套逻辑形式的精神病异类吗？
可是，刚刚和她对峙的甘流生魂魄，原本就是一个拥有着自己一套行事逻辑的异类，精神值变为68零后，它再也没68有了与她对抗的能力。
对甘流生本体而言，那样的魂魄算是死了？
江载月心68中的困惑越来越大，却不妨碍她半真半假道68。
“甘长老的神魂，应该是受到了我的异魔影响。”
“你的异魔，是什么？”
看68着甘流生忌惮得问出这句话后，都没68敢踏上它心68心68念念镜山山道68的样子，江载月感68觉她好像找到了一个能吓退它的办法。
“我的异魔如此明显，甘长老难道68还没68有猜到它是什么吗？”
甘流生脸上流淌出打破了空灵面具一般的细微疑惑之68色，仔细看68着江载月的面孔，它像是终于理解了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原来，你也是和宗主一样，降临于世间的天魔。”
如同确定了自己处于食物链等级下层的怪物，甘流生不再直视江载月，它微微低下头，轻声道68。
“我明白了，镜山是你选中的食物，那我不会68再踏足镜山了。”
甘流生顿了顿，方才68继续问道68。
“你依然喜欢我的这份海色，那你愿意接纳我融入你的海域之68中吗？”
不是，他到底明白了什么？
江载月原本只是想68借着甘流生的脑补，最好能让它自己乖乖离开68，却没68想68到它一通脑补之68下，不知道68给她脑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能力。
天魔这个身份，她假扮祝烛星的同族多了，也不是不可以勉强认下来，可是那句“融入海域”这是什么玩意儿？
祝烛星有这种能力吗？
她如果回答得不对，会68不会68被甘流生看68出什么破绽，从而又生出要和她交手的想68法？
许多个念头在一瞬间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一瞬间之68后江载月又很快镇定下来。
无论甘流生是否会68看68破她的这层虎皮，她都有着应付它的底气。W08
第114章
诺言
至于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江载月设想了一下，如果是68祝烛星面对甘流生68的这个问题，他会怎么回答。
少女望向他所在的方向，
雪白的面容没有丝毫波动，
像是68一层覆盖上人形，
完美无缺的面具。
她微微侧了侧头，
浅淡的瞳眸如同某种冰凉剔透的，倒映不出任何68活物存在的珠子。
“让我——吃了你？”
甘流生68身上原本平缓流动的色彩陡然一滞，仿佛是68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下一刻，
所有艳丽色泽就68如同悄无声息地出现一般，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海域里。
江载月静静盯着那片已经凝固的海域许久，
方才终于确定——
甘流生68，跑了？
果然，
不是68只有她一个人觉得宗主非人感68强烈的时候特别吓人。
她这不过是68学习了宗主的三分神韵，
就68能够把一个长老在三秒内吓跑。宗主这得是68给甘长老留下了多么不可磨灭的阴影啊。
不过想了想她目前为止知道的宗主的赫赫战绩，江载月又68觉得甘流生68还是68挺顽强的，
哪怕是68知道亲眼见68过宗主掀起的腥风血雨，它也还是68敢在宗主没有飞升前对其他长老下手。这要是68等宗主飞升了，
观星宗内岂不是68真的要变成紧张恐怖的精神病院大逃杀战地？
一想到这里，江载月心中的紧迫感68又68多了几分，她控制着透明触手，快速将海域中的银白海色吞噬干净。
而68等她真正吞掉了这小半神魂，原本凝固而68辽阔的广大海域，
就68如同是68一场过于真实而68绮丽的幻境，
消失得一干二68净。
她又68回到了无事庙中，易无事还保持着原本跪坐在地的姿势，
就68像是68一具失去了所有反抗力气的傀儡。
不过他跪坐的腿与地面交接处又68生68长出了一层层厚实的黑白藤壶，那些藤壶顺着他的身体一路往上生68长，就68像是68……想要长出一层坚硬的壳，将易无事完全68包裹起来。
“你庙里的甘流生68神魂，被68我吃了。”
江载月没有太68多情绪地直接道。
而68她的这句话，终于唤醒了易无事最后为数不多的理68智。
“你……吃了？”
他花了许久，才终于艰难地理68解了江载月话语中的意思。
“你……把它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