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看着手里的画,再拿出那一张腐烂的苹果,他似乎看到了徐刊彷徨又无助的学生生涯。闭了闭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气。
他好像明白为什么npc会是那个样子了。
幼年的徐刊没有见过别人,所以公寓里的门打开的全是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动物。
而回归到正常生活的徐刊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却发现他们的样子阴森又冷酷。
所以那个自称为教导主任的男人有一张冰冷的僵尸脸,但他的眼神却可怕又极有针对性。
他独来独往,从不与同学交往,所以宿舍里的npc都没有脸,只有清一色的蓝白色的校服。
品德测试里的npc全都长得一模一样,因为他们都冷漠又疏离,而后来他们变成了没有眼睛只长着一只耳朵的大木桩,是因为他们看不见真相,只听自己想听的话,唯一鲜明又特别的五官,只有一张会吃人的嘴。
36、五日生存——学校
所谓的“三好学生”恐怕不止是简简单单的一堂品德课这么简单,而是所有人乃至整个社会对他的评判。
就像那只变成眼睛的太阳,像监控一样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所以这个游戏根本不可能有人会获得“三好学生”的奖。
他的心一阵下沉,一时都有些分不清这是不是游戏了。
“余子。”
听到女人的声音他抬起头,却差点被银丝绞断喉咙。
他轻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才发现女人正向他招手,示意他找到了重要的东西。
他将画放进怀里,刚伏低身体,银丝就瞬间收紧,女人也是一愣,恐怕她也是刚刚才发现银丝会变化,只是现在再将东西放进去也来不及了。
其他的玩家也跟着他们往外爬,只是银丝收紧的速度正在逐渐加快,甚至还在向下压。
这让众人慌了阵脚,开始争先恐后的往外爬,落在最后的余子也咬紧牙根有些慌神,连腿上的剧痛都顾不上。
只是在女人出去之后,后面的人开始堵在门口,都想要成为先出去的那个人。
“让我出去!”
“我先出去,让开!”
“我先走!”
“让我先出去!”
在拖拽中,一个人被打中了下巴,仰头的瞬间立刻被银丝绞住了头发。
“啊!”他开始惊慌失措的挣扎,收紧的银丝立马像毒蛇一样缠上他的脑袋。
“噗呲!”鲜血喷溅,接着是半个脑袋,男人被缠着脖子拖了进去,只一个眨眼的瞬间,他立马变成了粉碎的肉沫。
这一幕把在场的人都吓傻了,剩下的人更加疯了似的往外挤,连眼睛都红了。
余子也被这个场面惊的愣了下神,随即他发现银丝收紧的速度变慢了。
一滴滴血珠从银丝上坠落,他谨慎的趴在地上,不再冒进,而且他发现所有的木头人都侧过头看着在门口争斗的几个玩家,黑漆漆的眼睛和高高咧起的红色嘴巴,像是带着充满恶意的戏弄。
“要不然大家全都死在这里好了!”
一个玩家忍无可忍的发出一句怒吼,血红的眼睛带着崩溃到极致的扭曲。
这间教室实在太挑战下限了,压抑到现在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
他一发出声音,几个玩家就直勾勾的看着他,随即有人从后面伸出手一把拽住他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
“妈的,你先去死吧!”
男人的脖子被绞紧割断,鲜血溅在了所有人的脸上,只是他们两眼发红,一个劲的往外爬,生死的压迫已经成为了压断他们那根理智的稻草。
后面的余子发现银丝的速度又变慢了。
似乎鲜血就是滋养他们的养料,得到满足则不会步步紧逼。
他屏住呼吸,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外爬,再越过门口那两道尸体的时候,他强忍着作呕的冲动混着血水和肉沫爬了出去。
外面的女人拉住他的手腕,他顺势一个侧滚,“嘭”的一声门瞬间关紧。
在最后一刻,他对上了那些木头人看着他的眼睛和充满恶意的笑容。
“没事吧。”
他喘着粗气,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怀里的那幅画已经被鲜血浸湿了,由原来粉嫩的苹果变成了近黑的暗红,像吸食了血液的毒苹果,带着毁灭的不详。
他叹出一口气,抬起头就发现陆桥缩在角落,双手抱臂,将脸埋进膝盖,一副脆弱又厌弃的姿态。
“不好意思,借用一下。”
他抬起头,在女人疑惑的目光中,扯着她的外套内衬开始擦脸上血淋淋的鲜血。
女人一阵默然,“用不用我把里面的体恤借给你。”
“呃……不用了,谢谢。”
他胡乱抹了把头发,身上已经脏了,起码还要保持脸能看。
一手扶墙,他强忍着痛苦站起来,先平复了一下呼吸,揉了揉僵硬又苍白的脸,才一瘸一拐的走到陆桥的身边。
“娇娇?”
听到他声音的陆桥猛地抬起头,眼眶红通通的看着他,睫毛上沾着湿意。
余子又心疼又好笑。
“我回来了。”他扯出一抹清浅的笑容,伸手摸着陆桥的头发。
陆桥张开嘴,却一时哽在喉咙,只伸出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连沾上了湿漉漉的鲜血也不顾。
他的心软的不像话,似真似假的说:“娇娇怎么还哭鼻子了。”
陆桥不停的摇头,眼睛却越来越红,嘴唇张了又合,就是发不出声音。
他笑的眼睛弯了起来,“这次算不算我保护了娇娇。”
谁知道陆桥的眼睛更红了,湿漉漉的蒙上了一层雾,让他都有些怔然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陆桥抖着颤音说:“我……我是不是……好没用……”
猝不及防中被陆桥软乎乎的颤音甜了一下。
他摸着陆桥的脸,认真的看着他,“娇娇怎么会没用呢,这么勇敢,这么强大,每次看到娇娇我都要想,娇娇这么帅让我该怎么办才好。”
陆桥搓了搓没有泪水的眼睛,把眼尾搓的红通通的,像扑了一层红色的粉。
“真……真的吗。”
他被甜的像塞了口蜜。
“当然了,娇娇最厉害了,第一次见到娇娇的时候我就知道娇娇是当大哥的料。”
陆桥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但好在是没有一副欲哭似哭的样子了。
余子心里还有些可惜。
“说完了吗。”
女人靠着一边的墙淡漠的扫了他们一眼。
陆桥的脸轰的一下全部红透,却还是摆出一副面无表情又酷又拽的样子。
余子都要被可爱死了。
他幽幽的叹出一口气,颇有些哀怨的看了女人一眼。
“等游戏结束再继续谈你们的恋爱不好吗。”
女人挑起眉,似笑非笑的脸上带着一抹势在必得。
……
深夜来临,几人提前躲在了409,女人拿出之前在讲台上找到的东西,是一个圆盘,中间有两个椭圆。
“你们觉得这像什么。”
陆桥有些茫然。
余子抬起头,“脸。”
“没错,所以这两个空缺就是眼睛。”
女人直视着他的双眼,冰冷漠然的视线让余子咳了一声。
每次对上女人的视线,哪怕知道她没有坏心也难免怀疑她会做出在背后捅你一刀的事情。
别看余子和她的沟通很有默契,偶尔他的压力也很大。
“在整个游戏场中,除了我们玩家,有眼睛的只有一个人。”
“那个男人!”
他猛地抬起头,从进入游戏开始,对方的视线就像两颗钉子一样存在感极强。
“没错。”女人勾起嘴角。
其实游戏的提示一直都在,无论是对方针对性极强的视线,还是不管怎么杀第二天都会复活,都代表着对方是这个游戏的关键。
对方发布的“三好学生”的测评如果把视角放宽,他代表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学校的老师,而是整个人群,乃至这个社会。
只不过这些东西是必须要把徐刊的故事牵引出来才能获得这些信息。
想到这里,他抬起头问女人:“这是你参加的第二个游戏吗。”
女人看向他,答:“不是。”
他一顿,还待再问,女人已经站了起来。
“这些npc很好对付,你这个残废就待在这里别给我们添麻烦了。”
女人毫不留情的插了他一箭,然后给了陆桥一个眼神。
余子:我可真是谢谢你!
陆桥将目光看向他,他点点头,陆桥才起身走到了女人的身边。
两人看向门外,一大群穿着校服的npc正举着电棍巡逻,另一扇门还能看到剩下的几个玩家在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看到他们,明显的眼睛一亮,似乎是准备抱大腿。
女人率先走了出去,陆桥回头看了余子一眼才跟在身后。
听到门“咔哒”关紧的声音,余子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
没多久外面就听到了刺耳的哨音和凌乱的脚步声。
余子现在属实是准备躺赢了。
他抱起怀里的熊娃娃,毛茸茸的短毛让人有些慵懒,另一只手则是推弄着旁边的篮球。
外面的声音嘈杂又混乱,他有些疲乏的打了个哈欠。
已知徐刊从进入社会开始就受到多方的歧视及霸凌,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高中终于激发了他内心极端的报复,甚至导致他杀了同宿舍的三名室友。
当时发现那张照片,里面有三个人的脑袋被扣掉了,应该就预示着他们的头被徐刊砍了下来。
他将下巴垫在熊娃娃的脑袋上,歪着头细想。
可是柜子里只找出了一个头,难道就仅仅是作为线索出现吗。
经过两场游戏下来,他发现游戏更注重徐刊这个人的故事性,在环节和线索的设置上堪称敷衍。
所以还有另外两个头会出现才对。
“行了。”
外面传来女人的声音,他抬起头,松开怀里的熊娃娃,昏暗中,粉色的绒毛渗出了层层叠叠的暗红。
只是他正一脸兴奋的看着门口。
游戏终于结束了,他回去后一定要勤加锻炼,争取下一场游戏绝不让陆桥公主抱!
篮球咕噜噜的滚进柜子低下,黑色的细缝中,一只瞪圆的眼睛死死地看着他。
37、哔——
从全息仓出来,那种四肢健全的感觉让他舒了口气。
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名次往前排了五百名左右,不幸的是他仍旧是通关的玩家中开出来积分最低的那一个。
对面的门打开,陆桥抬眼就看见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朵瞬间红透。
余子想笑,只是他刚走出去,就被一坨人形巨物挡住了视线。
“余子,我死了你居然一点也不难过!”
他看向面前的麦拉,伸手推开他,“你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我说的是游戏,游戏!”
麦拉孜孜不倦的当他和陆桥的中间人,余子被他闹的没办法,侧过头对陆桥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然后歉意的笑了一下。
“天呐,你别笑!”
陆桥侧头抿唇,挡住了唇间微翘的弧度,抬起脚步先离开了。
余子这才用正眼看向面前的大冤种。
“那是谁想先把我丢下来的。”
麦拉一听,理直气壮的说:“谁让你那么重。”
“哦,所以那也不用怪我牺牲你了。”
麦拉眼神游移,一副颇有些心虚的样子。
恰巧这个时候女人从里面出来,麦拉眼睛一亮,立马就要走过去,余子拽住他的后领口,懒懒的说:“怎么,想去追人?”
麦拉不停的点头。
“你妈说了,三十岁之前不准你和姑娘来往。”
麦拉像遭了雷劈,“我怎么不知道!”
“哦,我和她建议的。”
“余子!”
余子嘴角带笑,谁让他总是坏他的事。
糟了!他脚步一顿,虽说要和陆桥电话联系,但他并不知道陆桥的联系方式啊!
……
余子坐在办公室里闷闷不乐,那天追过去的时候陆桥已经离开了。
下一次游戏开始要等一个星期之后,他并不想等这么久啊。
“今天北院要开毕业典礼,你不去看看吗。”
麦拉推门进来,端起桌子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北院这一届的学生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毕业了,但因为和南院的时间撞了,硬是赌气赌到现在才补上,人家学生的毕业证都拿了好几个月了,结果现在又把人叫回来。
偏偏北院的人就是硬气,我们爱怎么着怎么着,你们南院管不着。
“不去,北院的毕业典礼和南院有什么关系。”
余子靠着椅子,长腿推着椅子来来回回的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