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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两个多时辰后,她疲惫得连手指都动弹不得,被褥床单都湿了,潮潮的她也顾不上了,直接累极睡了过去。

    幸而醒来的时候发现床单被褥早已换过,干燥清爽。不然就那样潮湿着躺一晚,人真得着凉。

    清语打着哈欠由妈妈们服侍着穿衣。

    天还微黑,越崚非已经晨练完再沐浴过,神清气爽地进屋。见清语难得早起一次,便走到她身边,抬手示意妈妈们莫要声张,他亲自走到她身后给她选择钗环。

    妈妈们识趣地对视一眼,全都退出屋子只留小夫妻俩在里面,出门后还特意在外关上了房门。

    清语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没有发现。

    她困得很,恨不得凑这点打扮的时间补眠。

    待到发饰齐整后,有力的手臂从后环过身子揽住她,清语方才恍然惊觉,“……三爷?”又觉脖颈被吻着,温柔的气息笼罩过来,忙去推他,“我刚整理好,你别乱来。”

    “我知道。”越崚非气息不稳,伸手去拉扯她的衣带,“我心里有数。”

    刚刚亲手戴上去的钗环又由他亲手摘了下来。甚至没去床上,直接在妆奁台上闹腾了许久。

    待到两人重新收拾妥当,已经天色大亮。

    清语气得直捶他,“让你再乱来!看都什么时辰了!”

    越崚非见她眉目柔亮顾盼神飞,只觉得这样娇媚无力的她尤其好看。心下一动,却也知时辰不能再耽搁了,只好轻捏住她下巴俯身吻了吻她的唇暂作解渴,笑道:“还来得及。”

    清语瞪他。

    这时辰还来得及就真有鬼了!

    越崚非不敢再细看她这样娇嗔可爱的模样,生怕再被撩拨得不知天地几时,忙收回目光吩咐众人赶紧出发。

    清语本打算今日早起,趁着还没出行的时候去给老夫人请安,如今这安也没时间去请了。夫妻俩匆匆忙忙上车,赶往鲁国公府。

    贺家和程家的众人早已等候多时。

    待到小夫妻俩赶到,大家忌惮越大人权势,都出门相迎。

    男人们请了越大人到前院说话。

    女眷们则和越三奶奶到后宅去逛院子,消磨时光喝茶吃点心。

    回门的姑奶奶自然是要好好招待,虽然她们都和这位姑奶奶不熟悉。

    清语前些日子在国公府待了几天,很少出院子和女眷们闲聊,但陆陆续续的也都见过了,有些还说过不少话。

    其中和鲁国公府的大小姐贺安锦最为熟悉。

    贺安锦很喜欢这个身材娇小的表妹,见到三奶奶容光焕发,眸光清亮如水,面色粉嫩如桃花,不由打趣,“哟,看着漂亮了不少,怎么,成亲后日子比较滋润?”

    毕竟婆家如果是喜欢磋磨媳妇的,定然在新婚第一天就会各种立规矩,各种让媳妇难堪,省得日后还得重新调教。

    如今看知瑜这般轻松愉快,想必在侯府过得不错。

    贺安锦这般说实在是用了字面的意思,且是善意的。

    听在一些已婚妇人的耳中却变了味道。

    已婚的妇人们这时已经红了脸,想到夫妻俩晚间床笫间愉快上去了,其中一人嗔道:“锦姐儿你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浑说什么。”

    旁的女眷有跟着附和的,有抿着嘴笑的,也有向越三奶奶投来羡慕目光的。毕竟谁不希望自家男人有能力有体力?

    贺安锦不明所以,不知自己哪儿说错了,也懒得多想,看她们各个目光有深意,索性拉着知瑜的手道:“走,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新作了一幅画送给我,我不知道怎么题字裱起来的好。他今早说可以让你给参考看看,你跟我来,权当帮我个忙。”

    把清语直接带离了那群七嘴八舌的女眷身边。

    大家虽心中颇有怨言,毕竟探听小夫妻俩的闺中事是她们的一大乐趣。

    无奈鲁国公府的这位大小姐可是不好惹的。骑马射箭耍枪,她样样都会,听说还跟着家中长辈们上过战场。

    如此之人,她们可惹不起,只能躲得起。

    路上,清语低声道谢。

    贺安锦朗声笑着说不用客气,又道:“是安彦那臭小子让我来的。你若谢,去谢他。对了,听闻你要补办及笄礼?我们还未收到请柬,不过安彦提了一嘴,说有这事儿,让我安抚住其他人不要立刻离京,今日或明日常宁侯府就会送请柬来。”

    清语挽着她把这事儿的过程讲与她听。

    阳光明媚,照亮着世间万物。

    在清语抬手放手的时候,宽大的衣袖滑落手臂,莹白细嫩的腕上,赫然现出一对赤金缠丝丁香手镯。小巧的金色丁香花嵌在其中,可爱又漂亮。

    贺安锦只无意间看了一眼就挪不动目光了。她不知不觉停下脚步,眼睛跟着那莹白肌肤上的一抹赤金在动,平日英朗的双目渐渐柔和,起了水雾。

    清语在知道自己新身份是鲁国公府的表小姐后,就画图让人专门打造了这样一对镯子。

    上次嫁前来鲁国公府暂住时,她并不知道贺家大小姐贺安锦会来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故而镯子并未带在身上。

    这次回门特意套在腕间。

    她抬手抿了抿鬓发,让镯子更加显眼一点,这才恍然大悟般看了看贺安锦,轻声问:“姐姐……姐姐可还好?”

    贺安锦一时间没能回神,待到神色回转,忙撇脸抹去眼角和脸颊的泪水。怎么也擦不干,就从袖袋掏出难得一用的手帕,捂住双目。

    清语顿时难过极了。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戳人肺管子心窝子。

    但有些事情,被家人保护得太好的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兄长的未婚妻却有可能知道。

    清语觉得心里揪得难受,眼睛酸酸的,强装出没事人的样子,拿过贺安锦的帕子帮她擦拭眼泪,温声问:“姐姐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一向爽朗坚强的贺安锦,泪如雨下,止也止不住,“只是想到了远方的故人。”

    “姐姐莫哭。三爷全天下哪里都能去得,你若想见故人,我让三爷帮你。”

    “去不了。”贺安锦难得的心里防线崩塌,溃不成军,“不在了。已经不在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就遭遇了意外。”

    那时候的少年郎,重回闽地探望他们,还特意避开贺家人叫她出去,偷偷摸摸拿出一对镯子,就是这般的样子。还说,是妹妹帮他挑选的,好看的紧,正配她。

    她那时候还口中嫌弃,说这样小巧精致的丁香,配他口中娇滴滴的妹妹还差不多,哪里配得上她这个战场杀敌的女将?

    实际上不知道多欢喜,夜晚常常一个人悄悄拿出来看,暗自想着,若是两人成亲,一起在草原策马驰骋,该是多美的一件事。

    可是再没有了。

    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她牵挂的那个人。

    贺安锦绷不住,伏在知瑜的肩上嚎啕大哭。

    清语安慰着她却又不得不狠下心来低声询问。

    “真就遭遇了意外?”清语哽咽着说,“是不是遇到了仇家或者是、或者是刻意暗害他的人?”

    “他没有仇家。”贺安锦道:“他只是——或许被家里所累。他家人在——”

    说到这里,贺安锦骤然清醒了几分。

    身为贺家女儿,她深知有些事情只能藏在心底深处不能说,即便这一刻崩溃至此,依然心底最深处的弦紧紧绷着,在关键时刻让她清醒过来。

    贺安锦深吸口气让自己慢慢平静,咬着牙压下满心的痛苦。道一声抱歉,跑到最近的院落洗了把脸,这才回来继续招待表妹。

    即便刚才那番话没有说完,清语却已经从只字片语中明白了七八分。

    哥哥被家里连累。未来嫂嫂对简家有怨气,她能理解。

    可是为什么?

    她是闺阁女儿,甚少在外露面,自然不会连累哥哥。母亲不过在家中相夫教子,亦是如此。

    那么只能父亲了。父亲到底做过什么?

    清语心中乱跳,一时间理不出所有头绪,心思烦乱地应对着接下来的时光,斟酌着这事儿该怎么和三爷说。

    好在贺安锦自己也心情不太稳定,她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太失态了,幸而知瑜不计较。

    两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待到中午用过晚膳,清语和越崚非与鲁国公府众人道别,回了常宁侯府。

    到了侯府外还没进门,就见外面有不少护銮卫守着,旁边还有小太监。显然宫里来了人。

    越崚非随意叫来个护銮卫,细问究竟。

    得知宫中来人是赵福赵公公,特来宣读越三奶奶的封诰圣旨。

    第31章

    他只属于她,再没旁人

    清语和越崚非直接回了逸昶堂换衣裳,

    收拾停当去接圣旨。

    侯府上下都以为按照越三爷的正三品副都统职位,三奶奶应该是得了三品诰命才对。谁知圣旨宣读完才发现,她居然被封为二品颖川郡夫人。

    满座哗然,

    便是宫中内侍在场,

    众人也都遮掩不住面上的惊疑之色。

    赵福见状特意解释了几句:“本该早些来宣圣旨的。几位主子意见各不相同,来来回回没个定论,耽搁到这时候才定下。”

    原本皇上打算直接按照越崚非的品级,

    封程知瑜为三品淑人。这样一来,在越三婚礼当天就能宣读圣旨,

    更添一道荣耀。

    圣旨都要写了,掌印太监赵福和秉笔太监刘顺侍立在侧随时待命。

    皇后突然觉得这样太委屈程家小姐了。说,程小姐本该是天之骄女疼宠着长大的,

    却在一个秀才家里过活。而后还得跟着家里逃难、最终养父母一家人都亡故了,

    独留她一个。

    怎么着也得补偿一下,

    封个二品诰命吧。

    皇上犹豫,觉得不太合礼数。说,要不然多给她点赏赐,

    这封诰还是按照越三的品阶来。

    皇后很坚持。认为赏赐是身外之物,

    不如诰命加身的荣耀更有威势。

    夫妻俩争执不下。

    俩人凑着有空的时候,把东宫的儿子儿媳都叫来,如此这般的四人合计了许久,最终还是按照皇后的意见,直接封程知瑜为二品郡夫人。

    不过,

    太子和太子妃觉得,既然皇上都提出给越三奶奶多赏赐点东西了,

    不如东西也赏了。这等同于皇上的另眼相待和皇后娘娘的另眼相待都给了她,岂不更好。

    皇上大手一挥同意下来。

    故而今日圣旨才到,

    特意选了越三奶奶差不多回门结束能够回到侯府的时辰,计算着赶来的。

    常宁侯连声感谢皇家恩典,谢过陛下,谢过娘娘。

    越老夫人吩咐人备大礼给赵公公。

    赵福婉拒,无奈常宁侯和老夫人劝得诚恳,最后只得无奈收下。

    世子和越三爷亲自送公公出门。

    方氏和越朝婉开心地前来恭贺三奶奶。清语也不知道事情居然有了这样一番变化,自己的身份也跟着高涨许多,先前因着家中事而恍惚的神思,此刻也忙收敛起来,微笑着和众人应对。

    二奶奶林氏把全家人的欢喜看在眼中,羡慕三奶奶的好命数,忍不住悄声问身边二夫人:“三奶奶为何会封诰?”

    在她有限的认知里,唯有侯夫人、世子夫人这般的可以封诰。其他的就不知了。毕竟父亲是七品官员,在县城里活了那么久也没听说出个有诰命的。现在见到便问问。

    邵氏正替知瑜高兴着,简短道:“三爷有本事,三奶奶便封诰了。”

    她觉得自己解释得很清楚,妻凭夫贵自家夫君有本事能够得到皇上看重,妻子就能有诰命。

    可林氏并不明白。

    倘若林氏再多问一句为什么三爷有本事就能给三奶奶诰命,以邵氏温和的脾性就会耐心再解释一番。

    林氏没问,邵氏满腹心思都在知瑜身上也没多留意她不解的神色,未有后话。

    林氏便觉得这位二夫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她思量着三奶奶处处不如自己,只出身好一些、长得非常漂亮罢了,为甚三奶奶可以得了诰命而自己没有?

    何况雪凝也说了三奶奶没甚厉害的地方,只机缘巧合下被三爷救了,且出身程大学士家,刚好是三爷好友的外家,才促成了这桩亲事。

    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林氏觉得自己缺一点运气,譬如之前拦三奶奶就没拦到。许是这桩高嫁的婚事已经用光了好运。

    她怀揣着众人皆欢乐我独清冷的心态,低着头回到了冬梅园。

    雪凝恰好在房中。

    她正在练习用左手做绣活。这是她最擅长的东西,便是右手废了,左手也得练起来,好在旁人跟前有个更胜的。

    林氏没让她行礼,在她旁边坐了,看她绣百花蝴蝶。见她右手断了还要练习左手,心疼得很。

    雪凝虽也漂亮,身体却有缺陷,构不成什么大威胁,这也是林氏敢信任她的原因之一。

    “你绣得真好看。”林氏夸赞道。

    潘雪凝只笑笑。

    从方才起她就听闻外面很嘈杂,人来人往的。只不过懒得出去,免得看到三爷和三奶奶那副假装很幸福的嘴脸,见林氏半晌不主动提就问:“今日可是什么大日子?怪热闹的。”

    林氏想到刚才众人都高高兴兴唯独把她撇在一旁的景象,哼道:“没甚大不了的。不过是得了个诰命罢了,有甚了不起。”

    语气有些酸。

    潘雪凝捏着绣花针愣了很久很久,突然腾地下站起,大喊道:“不可能!她一个秀才养大的,凭什么得诰命!”

    这话说到了林氏心坎里去。

    林氏想拉她坐下细说心里话,无奈扯不动那站着近乎癫狂的人,便把事情大概说了。她虽不明白其中关窍,把话复述一下总能做得到。

    三奶奶确确实实封诰,而且是直接封了二品诰命。

    潘雪凝把针和绣绷丢到地上,狠命去踩,口中喊道:“这不可能!这不合规矩!她不可能是二品诰命!”

    林氏觉得稀奇。

    “可规矩不就是皇上定的么。”在林氏的眼里,皇上大如天,皇上想改规矩,不就一句话的事么,“皇上想改就改,哪需要磨磨唧唧。”

    “就没人参他们?”

    林氏笑了,“参谁?皇上还是三爷?或者参皇后娘娘、太子和太子妃?”看刚才赵公公对三爷客客气气的,谁敢上折子说这种事。

    潘雪凝牙关紧咬,后牙槽磨得咯吱作响,好半晌才说:“没规矩不成方圆。他们这样,这天下迟早得完!”

    林氏吓得慌了神。

    敢这样赌咒,怕不是不要命了吧。

    转念想想,这样也好。

    雪凝这种没见识的连皇上大如天都不懂,想必根本不懂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自然也好拿捏,往后靠着雪凝探听府里消息,更放心。

    送走赵公公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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