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但现在不同。她也有自己真正想要保护的人。
她一点也不希望，沈意也要像她从前那样，在母亲面前低眉顺眼受到委屈。
江母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看明白了江月的意思，也更因此刻的无能为力感到愤怒，最终也只能回以沉默，转身走进厨房，训斥江父的动作不够麻利。
年夜饭开始了。
所有人坐在桌前，缺一个江家宝。
刚刚几人商量了，决定派他去许家喊许清折过来一起吃年夜饭。
在许清折到来之后，很快门口又探进来了个脑袋，宋炀双手举着礼物：“我就知道你们在这！新年快乐！”
沈意诧异：“你这种时候不在家待着吗？怎么跑这来了。”
“我爸妈临时决定，出国过一个浪漫的新年，我不想去当电灯泡就没过去了。”
宋炀说着看向江父江母：“伯父伯母好，这些是我妈妈让我带过来的一点心意！”
宋炀手上提着的几盒礼品一看就价值不菲，江父连忙推脱，却被沈意直接接过放到一边：“行了，您就别和他客气了。”
然后沈意就察觉到了身旁的许清折微微蹙眉，神色里似乎有几分懊悔。
沈意装作没看见，又大声和父亲补充了句：“他这种主动上门蹭饭的，当然要不能空手来的。”
言下之意。
许清折和他又不一样，不需要因为没带礼物登门感到懊恼。
许清折自然知道沈意说这话是因为他，他的目光短暂落在她身上，因为看见他的笑颜，没注意到自己的眉头也跟着舒展开。
不知为何。
江母看向宋炀的眼神变得慈爱了些，甚至还主动给他夹菜。
宋炀感到受宠若惊，连声感谢。
直到——
她开始询问宋炀的家庭情况。
她又成为了被衡量价值的工具。
无论是在富有还是贫穷的家庭，这一点居然相同。
沈意垂下眼眸，有些讽刺扯了扯唇角。
她有些没了胃口，什么也没说，起码不想在此刻打破这看起来还算欢快的氛围。
直到——
手背上覆上温暖。
江月朝她眨眨眼睛，又摇摇头。
她无声表示：别在意。
任何时候。
都不要为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影响自己的心情。
年夜饭快结束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沈意坐得离门最近，还是第一个起身去开门，见到来人愈发诧异：“……闻阙？”
闻阙一身黑色呢子大衣，带了一条浅色的围巾，神色温和：“打扰了。”
还没等沈意询问闻阙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屋里就又钻出来了一个宋炀，道：“我喊的闻阙，咱们晚点去山上看烟花，今晚在那过夜，我家车没能装那么多人和东西的车，我就喊闻阙来帮忙了。”
沈意有些意外看向宋炀。
在她的记忆里，身边这群人里……就数宋炀和闻阙关系最差吧？
沈御不用说，他和闻阙本来就是朋友，江月和许清折现在又能因为那些竞赛题和闻阙聊上几句，只有宋炀从小就和闻阙不太对付，两个人认识这么多年根本都没说过几句话。
宋炀脸上带着笑意，单手搭在沈意肩膀上将她往自己怀里搂了些，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我妈说他父母最近不知道因为啥吵架挺严重的，我知道这种时候，你也不想他一个人过年吧，那就勉为其难也带上他一起好了。”
说着。
宋炀松开手，回头招呼大家：“吃饱了吗？吃饱了就都出发！”
所有人：“？”
现在吗？这么随便吗？宋炀根本就没和任何人商量过啊！
不。
一定要说……他和闻阙商量了？
对上沈意谴责的目光。
宋炀摸了摸后脑勺，嘿嘿一笑：“没提前说吗？那就是我忘了，诶呀不重要，走吧！”
好在宋炀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他们也没有任何必须要带的生活用品，人去了就行了。
一行人坐上了闻家的车，开往宋炀说的地点。
沈意倒认出来了沿途的风景熟悉，到了目的地更加确定，这就是宋炀上一次为了安慰她，带她去的那座山。
宋炀已经提前租好了半山腰的小院，并且开始询问大家：“总共五间房，怎么分配？”
江月举手：“我和意意一间！”
就算房间充足，她也是这么想的。
沈御也表示：“那我可以带着江家宝睡。”
他也可以负一些哥哥的责任。
“行，那给你们挑两间大一点的房间。”
宋炀也很满意这个分配方式，又看向另一边：“那闻阙还有许清折，我们三一人一间房。”
所有人都这个结果没有异议。
宋炀继续道：“那边还在布置，大家可以在房间里稍休息一个小时，晚一点咱们再出发去山顶。”
一切都是宋炀安排的，大家自然也听从，除了沈意。
沈意放下行李就发现了正偷偷摸摸要离开的宋炀，嚷道：“宋炀！你要去哪里呀！”
宋炀被她这么一声喊吓了一跳，回过头故作镇定道：“我随便出去转转！”
沈意立刻蹦蹦跳跳跟了上去：“那我和你一起！”
江月嫌外面冷没和她一起出来，大家可能都在消息，她又觉得待在房间里无聊，不如跟宋炀一起出去转转。
宋炀脸上流露出一抹纠结神色，大声问道：“沈意！你说你想干什么？”
沈意：“？”
有病吧他？
她们之间只隔了不到两米的距离，他干嘛喊这么大声。
虽然不理解，但尊重并且配合。
沈意也用双手搭在唇边做喇叭状，同样大声喊道：“我——说——！我要和你一起出去转转——！！！”
“砰——”
身后三扇门齐刷刷被打开。
沈意：“？？？”
这是在干嘛？
沈意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沈御闻阙许清折，不理解问道：“……你们也想一起转转吗？”
许清折表情复杂，并没有说话。
闻阙脸上挂着浅淡笑意，道：“这里挺大的，我们确实可以转转。”
沈御立刻附和：“对啊！来！先来我房间欣赏一下！”
沈意：“……”
他们是不是有毛病？
刚刚选房间的时候不是都看过了吗？
沈意摆摆手表示自己对再欣赏一遍这些差不多的房间没有任何兴趣，回头还是想去找宋炀，却发现他人不见了。
沈意奇怪问他们：“你们看见宋炀了吗？”
沈御立刻露出凶巴巴表情：“你那么关注那小子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早恋？我绝不允许你和他在一起！”
沈意：“？”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沈御到底在扯什么？她疯了吗？
沈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沈御扶着肩膀往屋内走去，道：“来，咱们兄妹俩好好谈谈心！闻阙！帮我关一下门！”
沈意十分无语：“沈御，我觉得你是真的有病。”
……
门被好心的闻阙从外面关上。
沈意坐在床尾，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江家宝，又看着守在门口显然不允许她出去的沈御，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莫名其妙的。
沈御看了看四周，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塞进了沈意手里，小声道：“拿着。”
很显然。
他害怕江家宝看见，也害怕被外面的人发现。
好在江家宝一心只有动画片，门窗又都关的死死的，不可能有人看见。
沈意有些困惑看着手里的红包，心想这是什么“秘密任务”，狐疑打开后发现却里面就是很正常装着八张百元大钞，与此同时沈御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只给你一个人的，不要告诉别人。”
沈意：“……”
她有点感动，也有点心情复杂。
但沈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御再次伸出双手搭在她肩膀上又把她推了出去：“没事了，一边玩去吧！”
“砰——”
沈意站在门口，看着门这一次从里面被关上。
沈意将红包塞进口袋。
目光在周围看看，最终选择蹲在地上玩起昨天的积雪。
不算太厚，但也远远到不了可以大家一起打雪仗堆雪人的地步，真希望能够下一场大雪。
沈意这么想着，努力将花坛上的积雪都堆在了一起，想用它们一起做一个尽量大一点的雪人。
但是很快，还没开始沈意就觉得手冻得冰凉，不停摩擦在唇边呼着气，希望它能够变得温暖一些。
今、今天是真的有点冷啊，哈哈。
沈意吸了吸鼻子，正想一鼓作气继续堆下去，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水。
沈意抬起头看去。
闻阙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眉眼一如既往柔和，道：“暖一下身子吧。”
沈意有些恍惚。
虽说这段时间和闻阙见面的次数也不少，但是两个人之间的单独相处，哪怕按照分钟为单位计数，也是一只手能数过来的。
她也没拒绝，起身接过水杯捧在手里，冰凉的手瞬间因为感受到暖意没有那么麻木，小口抿了一口，身体也跟着暖和了些。
再然后。
本属于闻阙的围巾被轻搭在了她的脖颈上，沈意看向闻阙本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他动作迅速又裹上两圈。
围巾很温暖。
带着些他身上浅淡的香气。
闻阙没有给沈意拒绝或归还的机会，这回轮到他蹲在了花坛前，头也没回就问沈意：“想要堆什么？小兔子还是小鸭子？”
沈意抿抿唇：“……普通的雪人就好。”
很快。
花坛上就出现了一排七只比拳头大一些的迷你雪人，其中还有一个特意做的矮了一些代表的是江家宝，虽然这和沈意想的不太一样，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确更好。
于是沈意脸上流露出了些笑意，夸赞道：“闻阙，你的手好巧。”
闻阙的目光四处寻找，直到找到了一边发黑的叶子，扯下来卷在其中一个雪人头上，抬头问沈意：“像不像宋炀今天戴的帽子？”
沈意眼睛弯了弯：“像。”
沈意瞬间也来了兴致。
折了两根小小树枝插在其中一个雪人两边：“那这个就是沈御，和他平时张扬舞爪的样子一模一样。”
两个人对视。
脸上都有未来得及淡下的笑意。
闻阙又说：“那也将其它人补齐吧，大家都在了。”
沈意微微怔住，放下水杯，和闻阙一起找了一些“装饰物”，将每个雪人身上都制造出了一些属于他们的特征。
在闻阙举起手机要替她拍下和这些雪人合照的那一刻，沈意却喊道：“等一下！”
沈意又在另一边的角落里捧了一大把雪，蹲着不顾寒冷，认认真真堆了一个比所有雪人都高一大截的雪人。
她很认真的用手指在雪人脸上画了一个笑脸，然后轻轻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了它的身上。
雪很冰很冰。
冰到沈意半边脸颊都感到有些僵硬，但没有办法，只有这样强烈的刺激感，她才能够忍住不在突然想起那个人的时候掉眼泪。
闻阙的神色有些心疼落在沈意身上。
他不知道她为何难过，但却能看出她眼底的落寞，以及很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哭出来的表情。
这样很辛苦吧。
他没有追问，而是弯下腰将沈意脖子上宽松系着的围巾往上拉了一些，遮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沈意垂下眼睫。
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几颗，她却扬起唇角，然后面向着闻阙的方向比了一个朴实无华的剪刀手：“帮我拍照。”
这样才是所有人都在嘛。
她真的过得很好。
就是不知道孟紫晗现在在做什么，她的世界是不是也即将到来新年，有没有一样也在想念她。
“咔擦——”
镜头定格这一瞬。
少女眼眶明明泛红只露出一双眼睛，却又矛盾的能够让人感觉到她的笑容有多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