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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许知喃的刺青店就在平川大学对面,最近每天都能看到学校为校庆准备的各种布置,到晚上灯光一开特别漂亮。

    在林清野的要求下,两人还穿了件情侣装的短袖。

    底下林清野穿了条黑裤,而许知喃则是一条很夏天的半身短裙。

    两人本就模样出众,这样一穿便更加显眼。

    林清野开车到平川大学,两人一下车就被周围许多人行了注目礼。

    80周年校庆的消息一出大家都在猜林清野和许知喃会不会来,没想到两人竟然这么高调地就一块儿来了。

    许知喃还有些不自在,林清野却是捞起她的手就一块儿往校门口走去。

    不止是来参加校庆活动的大家,还有许多在读的学生也都注意着他们。

    “这么紧张干什么。”林清野往她肩上抚了把,无声地将她微含的背给重新展开了。

    校庆开始还有一会儿,两人打算先在校园里逛一会儿。

    自从毕业后两人几乎都没有再回来过,平川大学这些年翻修了不少地方,跟从前很不一样了。

    两人牵着手散步,到无人的偏僻处,周围树木郁郁葱葱。

    许知喃心情很好,走路都带着小颠,忽的手被林清野拽了下,她抬眸看去,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宿舍园区门口――以及宿舍楼侧边羊肠小道边种着的一排刺槐树。

    六月份,刺槐花正开得郁郁葱葱。

    林清野皱了下眉,低头看她:“有难受吗?”

    他还记得冬春之际两人去还愿,下山路上许知喃对刺槐气味的应激性反应。

    许知喃眨了眨眼,还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老实巴交道:“没有。”

    林清野还是不太放心:“换条路走吧。”

    “没事,我感觉应该好了,以前就一点儿味道我就很不舒服了。”她说着,还拉着林清野朝那片刺槐走过去。

    刺槐花是一簇簇的,挂在枝头,白绿交织,很漂亮,花瓣很小,风一吹便掉落不少,零散地铺在地上,散发出浓郁的槐花香。

    许知喃捻起一株,细嗅了下,清甜香味中带着槐花特有的些许苦味。

    倒是一点儿都没再觉得难受了。

    “你看,好像真的好了诶!好好闻啊!”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很是欣喜,随即便轻轻摘下一簇槐花,白色的一串花躺在手心,像是什么浮夸的伞形耳坠。

    许知喃看了会儿,手一伸,将花放到林清野耳边,恶作剧道:“给你戴个耳环。”

    她手伸得笔直,身子往后撤,仔仔细细地看了林清野一会儿,然后笑了:“还挺好看的。”

    林清野轻嗤一声,捏着她手腕往回一别,将那朵花拿下来,插进了她束起的马尾里。

    许知喃想拿下来,又被她别住另一只手,动弹不得了。

    “你放开。”她挣了挣手臂。

    林清野轻松捏住她两个手腕,痞里痞气地笑:“刚还不是要给我戴耳环么。”

    两人闹了一会儿,不远处忽然传来笑声,林清野抬头看去。

    他们站在宿舍园区旁边的羊肠小道,有靠近这儿的那幢宿舍楼的同学从楼道窗户那探着脑袋看他们,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看起的。

    没一会儿,两人玩闹的视频便被发到了网上。

    如今林清野和许知喃都有一个CP超话了,清喃CP,粉丝数还特别多,热度是同时期CP榜单的第一名。

    众所周知娱乐圈中的CP大多是粉丝的一厢情愿,BE的也数不胜数。

    于是清喃CP粉就格外N瑟,毕竟是可以理直气壮喊“清喃SZD!!”。

    这视频最先便是发在清喃超话里,很快便引起了大家的关注,还一个个的非常戏精。

    【嗯?怎么回事?我的小姐姐被这个臭男人欺负了?】

    【举报举报!林清野在镜头前营造苦追喃喃多年的痴情形象,结果背地里居然家暴!】

    【林清野你再抓着我们喃喃我就要拿刀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过有人发现那个花是刺槐花吗?】

    【原来这就是刺槐花!我第一次看到!!好漂亮啊!!】

    【这两个人怎么什么细节都能磕,我以为磕个打情骂俏就好了,没想到原来道具也能磕糖!瑞思拜!】

    ……

    到傍晚,80周年校庆正式开始。

    校园里来来往往的各种校友的车越来越多,两人顺着路上随处可见的路标到校庆地点。

    除了受正式邀请的校友外,其他平大毕业的学生都可以来参加,还有许多在读学生,整个馆厅熙熙攘攘。

    两人往里走了一段路,遇到个老教授。

    “清野!”老教授喊了一声。

    两人走到教授面前,林清野颔首:“徐教授。”

    许知喃认出来,是平大音乐系一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她也跟着打招呼:“徐教授,我叫许知喃,是平大美术系的。”

    徐教授笑得慈眉善目:“我知道我知道,前几天我和你们系的陈教授聊天的时候还提到你了呢,说你那时候成绩特别好,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在一块儿了,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年轻时候的林清野多少有些恃才傲物,很多老师都会不喜欢他的性格,只这个徐教授是例外,一直都格外欣赏他。

    林清野跟他聊了一会儿两人才入座。

    没一会儿,姜月和赵茜也结伴来了,有几分局促地跟林清野打了个招呼便坐到了许知喃旁边。

    “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啊?”许知喃问。

    赵茜:“月月今天跟我一块儿去做了个产检,最近好像怀孕的人特别多还是怎么,排了好长的队。”

    “产检结果怎么样啊?”

    “都挺好的,这货还挺让人省心的,每次产检都没问题。”

    如今赵茜肚子已经很大,许知喃小心翼翼的摸上去,居然还正好碰上胎动,手心像是被轻轻按了下。

    许知喃眼睛瞬间亮了。

    赵茜被她这反应逗笑:“你这么喜欢自己也要一个啊。”

    赵茜倾了倾身,看向许知喃另一边的林清野:“我觉得咱们平大校草应该不会拒绝你的这个要求。”

    林清野也是个不要脸的:“乐意之至。”

    许知喃:“……”

    校庆由校长发言开始,发言很老套,许知喃左手被林清野牵着,跟姜月和赵茜小声聊着天。

    她们三个也已经有段时间没见了。

    舞台背景上放出平川大学前身历史,一条横轴,向未来延伸开去。

    校长讲了许久,后面又有些知名校友讲话。

    平川大学以商学院见长,上台讲话的也多是些西装革履的青年才俊。

    等到台下大家都快被说困了才终于结束这一环节,赵茜撑着后腰:“怎么这么无聊,我都有点后悔顶着个肚子来参加了。”

    主持人上台,公布下一个环节,地点不在这封闭的馆厅内,而是外面的操场。

    众人跟着队伍到操场,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架起了好多小棚子,有点儿像是社团招新时候的百团大战。

    平川大学艺术系很出名,舞蹈、音乐、美术、戏剧影视、编导等等都很能拿得出手。

    每个节目一个棚子,跨专业合作,大家一块儿表演,大学生活和谐又开放。

    有表演小品相声的,也有表演独舞和群舞的,当然也有独唱和合唱,还有编导专业的在操场中央投影屏上放出自己拍摄的作品。

    大家边走边聊天边看表演。

    每开始一个节目棚上挂着的灯串儿就亮起,一个个节目下来,一盏盏灯亮起又熄灭。

    到一个独唱节目,主唱人却没了,徐教授很快就过去问情况。

    周围拍摄还在继续,是在学校官方

    校长皱起眉,对那徐教授说:“怎么回事?”

    “好像是那个负责的学生吃坏东西了,我学生说好像挺严重的,可能吃不消正常的一整套表演了。”

    校长:“这么多人在,可不能开天窗,老徐,你这得负责起来。”

    “行行,我知道。”

    徐教授往周围看了一圈,忽然拿着话筒上台,直接冲台下一喊:“林清野!”

    许知喃一愣。

    林清野站在人群中,这才懒洋洋地抬了下手臂,淡声应:“这。”

    徐教授看过去,直接说:“来,接下来大家掌声有请,林清野!给我们演唱一首歌!”

    林清野:“……”

    台下也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动静都没有。

    徐教授催道:“快点!你不也是平大音乐系毕业的吗!现在母校需要你来救场了!”

    比大家反应更快的是灯光师,一束追光灯从舞台下扫过来,落在了林清野身上。

    大家纷纷鼓起掌,还连带着几声怂恿的口哨声。

    林清野站在原地瞧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站直了,侧头对许知喃说:“我过去一趟。”

    “嗯。”她点头,还有些懵,远不如被突然要求救场的林清野镇定。

    他穿过人群走上舞台。

    追光灯紧紧跟在他身后。

    恍惚间,许知喃觉得他好像一点都没有变,和从前一模一样。

    模样俊朗,棱角分明,嘴角噙着些很淡的笑意,看上去清冷又痞坏。

    林清野走到台上,跟徐教授交涉几句,很快,舞台上就有人忙忙碌碌地开始往上搬乐器。

    几分钟的时间,林清野向徐教授借了几个学生乐器伴奏。

    他原本不打算唱自己的歌,但问了那些学生有没有什么都会的谱子却找不到一首合适的,最后一问会不会《刺槐》,倒是都会。

    “那就《刺槐》。”林清野做了决定。

    许知喃抬起头,看着不远处那个简易搭成的舞台上的林清野。

    操场上有风,风吹来都是青草的清香,也吹乱了他的头发,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

    林清野从台下一人手里接过一把吉他,随手拨弄两下,一串好听的旋律便飘出来。

    而后他背上吉他,坐在高脚椅上,单腿屈膝,一双长腿优越,面前摆着一个麦架。

    “平川大学音乐系。”他靠近麦架,声线磁沉,“林清野,《刺槐》。”

    许知喃旁边赵茜直接干嚎一声:“阿喃!你得管管啊!可不能让他再这么乱放电了。”

    来的还有不少如今平大在读的同学,非常给面子,跟从前的音乐节相差无几,鼓掌尖叫呐喊一个不缺。

    温暖干净的夜晚,零星几颗星子悬在头顶。

    林清野在台上,开口唱,声线温柔。

    “在我和世界之间

    你是鸿沟,是池沼

    是正在下陷的深渊

    你是栅栏,是墙垣

    是盾牌上永久的图案

    你是少女

    我是匍匐的五脚怪物

    暗夜交错中春光乍泄

    你拿起枪我成为你的祭献

    ……”

    这是年少时林清野写下的歌词。

    那时候,他们第一次遇见,林清野一边倨傲顽劣,一边又因家庭带来的创伤像个泥沼黑暗中的野兽,从洞穴深处窥视她,又一见光就缩回去。

    这种欲望将他吞噬,无数次想把她叼入洞穴中,想要把明媚美好的她拉入地狱。

    可最终却也像歌词写到的一样。

    你拿起枪,我成为你的祭献。

    在歌声中,大家纷纷扬起手,跟着旋律挥舞。

    许知喃却在这样的氛围中慢慢鼻酸,眼眶发烫。

    波澜起伏这一生,有低谷也有巅峰,可这一刻的林清野又回到了校园时候,回到他们最初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

    许知喃有时候也会觉得,要是他们能够像世间大部分情侣那般相识相知相恋该有多好,没有那么挣扎和苦楚,也没有那痛苦难捱的两年半。

    他们两个平川传奇,简简单单地谈个恋爱该有多好,林清野也再不用遭受那一切。

    可有时候又想,也许这样的一段感情也不错。

    至死方休。

    一首歌唱完,林清野站在台上,捋了把头发,露出光洁的汗湿的额头。

    演唱结束,他朝台下鞠了个躬,掌声雷动。

    他却在下台时倏忽脚步一顿,回来了,他看着台下,忽然说:“阿喃。”

    许知喃一颗心脏被抓住。

    他神色温柔,像是带着毫无底线的宠溺,下颌微抬,在众目下站在舞台上,他直直看着她笑。

    “爱你啊。”他说。

    ……

    风呼呼吹来,在大家更加澎湃的起哄声中,许知喃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当时许元汶的案子还没有进展,林清野为了哄她开心带她去了一幢烂尾楼的顶上天台,是从前刺槐乐队最初常来的地方。

    那天,风轻、夜静、树森森。

    她和林清野仰面躺在旧木板上,硌着骨头。

    她看着星星,林清野却侧身抱住她,呼气间热气都打在她脖颈。

    “阿喃。”他低声唤。

    “怎么了?”

    他没说话,过几秒,低低笑了:“没什么。”

    “到底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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