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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喂……”她喊一声,江铎没听见,她便踉踉跄跄上前拦住,“我叫你呢,你还走!”

    江铎停下脚:“聂萱?”

    “亏你还记得我。”她头晕目眩,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你从哪儿回来的?”

    “图书馆。”学校的视障有声阅览室。江铎略微皱眉:“你喝酒了?”

    “嗯……”聂萱拍拍额头:“难受的很,让我去你家休息会儿吧。”

    江铎默然片刻,淡淡开口:“现在很晚了,不方便。”

    听见这话,聂萱扬起脸盯他,嘴角微撇,冷声哼笑:“不方便?你家里藏人了?”

    “没有。”

    “那你不准我上去?”

    江铎并不回答,自顾掏出手机:“我让同学接你回宿舍。”

    “不要。”

    他便停下动作,面无波澜:“那行,你自己回去吧。”

    说着绕开她,提步往楼道里走。

    聂萱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夺过他的盲杖:“不许走!我还没说完呢!”

    江铎倏地皱眉:“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聂萱背着手靠近:“我知道你讨厌我,可你也拿我没办法对不对?”

    江铎冷着脸站在那里。

    聂萱满心不忿地打量他:“我也讨厌你,讨厌的要死,尤其这副爱搭不理的样子,难道我欠你钱了,你要这么对我。”

    夜色真好,初秋余热未散,额角冒着细汗,风里沾染了月季温柔的香气,路灯昏暗,星辰点点,他在这样的月色下缄默不语。

    聂萱深望着面前这个人,忽然一颗心小鹿直撞。

    酒意令人沉醉,更令人动情,她伸手攀上他的肩,踮起脚,不管不顾地吻上去。

    薄唇微凉,像深秋的溪水,与他周身气场别无二致。

    吻了一会儿,聂萱烫着脸后退些许,睫毛颤动,睁开眼,见他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瞳孔又深又凉。

    聂萱屏住呼吸愣在当下,心里又臊又慌,不知他这算什么意思。

    江铎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冷冷的,沉沉的,问:“我可以走了吗?”

    聂萱张张嘴,突然被一股无言的力量震住,好像自己做了十分冒犯的事,理亏心虚,于是乖乖递回盲杖,站到一旁,让他离开。

    她发誓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头皮发麻,心跳如雷,浑身上下每一寸感知都被唤醒,羞耻和兴奋交织,实在刺激。

    缓了好几秒,她疾步上前,紧跟在他身后:“喂……喂!你到底什么意思?生气就直说啊,这么忍气吞声的干什么?不爽就骂啊!现在这样想憋死谁呀?!”

    江铎掏出钥匙开门。

    聂萱自尊受挫,此刻更难忍受他如此轻视忽略的态度,一把推他的背:“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啦?”

    江铎缓缓停下动作,背脊渐渐僵直。

    聂萱还在喋喋不休:“笑死人了,不就亲了一下么,跟受多大委屈似的,你是不是男人……啊!”

    话音未落,江铎突然猛抓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拽进屋内,无需光线,他熟练地走到床前,下一秒把人重重按到床上,倾身逼近,鼻息喷洒在她面颊,声音冷若寒霜:“非要这么欠是吧?”

    聂萱在黑暗中睁大眼睛:“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江铎冷嗤:“你不就想让我跟你干点儿什么吗?”

    她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泛起厚厚一层:“你、你这个臭流氓!死瞎子!”

    江铎伸手掐住她的下颚:“对,我是瞎子,是残疾人,所以可以任由你作践对吧?呵,我倒看看到底谁作践谁。”

    他摸到她肩膀,原来穿的吊带衫,抓住直往下扯,耳边传来聂萱的尖叫。

    “啊——”

    她慌忙挡住胸部,双颊绯红,浑身发烫,烫得双腿发软,又惊又麻。幽蓝月光洒落床铺,江铎的脸在若明若暗里蒙了一层阴霾,棱角分明,周身散发出平日看不到的破坏力和粗暴感。

    聂萱恍惚了一秒,膝盖被握住,他的手往上摸进了裙子里。

    就着微弱的光,聂萱只看见他脸上冷漠又讥讽的表情,并没有半分□□。楼道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门还敞着,他居然就这么把她按在床上羞辱……

    聂萱说不清自己是害怕还是羞愤,当即伸手推他,没想到轻而易举就给推开了。

    “……”

    江铎嘴角冷笑:“怎么了?”

    她低头看去,吊带已经垮到腰间,抹胸也摇摇欲坠,半个身子春光无限,她只庆幸他看不到,慌忙穿好,抬眸又见那副冷冽嘲讽的模样,顿时又气又臊:“你……给我记住。”

    狼狈落跑,绝非她今晚的本意。

    屋子里又剩下江铎一人。他看着眼前漆黑的一片,刚才那阵烦躁和愤怒渐渐归于平静,疲倦与虚无笼罩而来,他颓然倒入床铺,睁着眼,长久的一动不动。

    窗外雷声暗滚,乌云遮挡了月亮,秋雨淅淅沥沥。

    ……

    聂萱心乱如麻地回到宿舍,又急又臊,一想到那场景就脸颊发烫,烫得全身发软,口干舌燥,真是……羞死人了!

    她整整两天没法平复下来,到第三天,终于想通了一些事情,也下定了某种决心,一大早好整以暇地堵在江铎上学途中,清楚明白地告诉他说:“恭喜你成功勾起我的斗志,你是故意的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

    江铎没理她,她一点儿也不生气,背着手跟在旁边笑说:“我知道你现在不耐烦,但我就是要每天跑到你面前瞎晃,等你习惯以后再突然消失,到时你一定会想死我的,不信打个赌怎么样?”

    她果真说到做到,从那天起变得神出鬼没,无论吃饭、上课还是回家,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冒出来,插科打诨,调侃打趣,无论江铎怎么不搭理,她都能自说自话,乐得其所。

    有次真的把他惹火了,她就若有所指地轻哼:“干嘛,你又兽性大发了吗?有本事来啊,这次可别中途停下,你看我怕不怕。”

    江铎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心下烦闷,冷道:“你最好别惹我,免得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聂萱被他说得心脏乱跳,嗔怪地“哼”一声,乖乖闭嘴。

    第40章

    那两年过得真快,

    聂萱隔三差五闹腾,

    时间久了,江铎逐渐找到应对她的方法,纾解了被打扰的烦闷,相处也变得顺利许多。

    大三这年冬天,何展扬邀江铎去D市过年,

    聂萱得知以后自然也要一同前往。

    “我朋友好像没有邀请你吧,”江铎毫不客气地说:“你别去给人家添麻烦行吗?”

    聂萱不满:“我自己想到D市玩不行吗?要你管。”

    话虽如此,

    出发当天还不是收拾好行李跟他出现在同一趟航班上,

    挨得还很近。

    从南往北,两个小时的飞行,

    落地时细雨霏霏,北方寒风冷冽。一出舱门,走在廊桥通道里,聂萱突然从江铎手中抽走盲杖,折叠起来收进包里,

    然后抓他的手握自己的胳膊,

    说:“有人带路你就不用盲杖了,

    这样还能走快些。”

    江铎最讨厌她这种蛮横无理的举动,

    奈何此刻周遭环境陌生,

    人群涌动,他只好暂时忍下这口气,

    随她一起去拿行李。

    何展扬在到达厅接他们,

    远远招手,

    笑喊:“嘿,江铎!”

    说着大步迎上前,拍拍好友的肩,又扫了眼旁边的聂萱,调侃道:“咦,你这个拖油瓶怎么也跟来了?”

    聂萱瞪过去:“他眼睛看不见,出门不方便,有人跟着应该谢天谢地好吗?”

    何展扬顺手帮江铎拿过行李箱,然后亲昵地搭着肩膀,笑说:“这边可比家里冷多了,你衣服带够了没?不够就穿我的。”

    江铎很久没见他,心情很是欢愉,笑答:“衣服带够了,你管饭就行。”

    聂萱插嘴:“喂,别忘了还有我。”

    何展扬扫她一眼,忽然询问江铎:“对了,你去年不是向D市培训基地申领导盲犬吗?怎么样,他们回复了没?”

    江铎笑说:“基地看过我的资料,说我现在是学生,出门路线比较单一,不适合申领导盲犬。”

    何展扬笑说:“没关系啊,有聂萱在,你已经不需要了。”

    被叫到名字的人愣怔两秒,回过神,当即大步上前,作势要揍他。何展扬忙躲开了去,一边躲一边笑:“哎哟,江铎,你家导盲犬怎么那么凶,干脆送人得了。”

    江铎觉得他们闹着好笑,嘴角莞尔,摇头轻叹:“别闹了。”

    正在这时何展扬忽然顿住,聂萱终于抓住他,给了一拳,可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只定神望着安检方向愣愣出神。

    “你看什么呢?”

    “我,”他迟疑地开口:“我怎么好像看见……”

    聂萱随着他的视线远眺:“什么呀?看见熟人了?”

    何展扬转头瞥了眼江铎,迟疑片刻,张张嘴:“没有,可能看错了吧。”

    三人拖着行李往出口走,何展扬忍不住回头搜寻刚才闯入眼帘的侧影,仓促一瞥,轮廓很像某个不能随意提起的故人,但对方裹着围巾,又是短发,仅凭一眼还真不能确定是否心中所想。

    他最终摇摇头,收回视线,与江铎和聂萱有说有笑地离开机场。

    ***

    在D市玩了半个多月,过完元宵节和情人节,何展扬终于放江铎回去。

    “明年春节再见,到时候我们自己开车出去玩儿。”何展扬这么提议着,转而撇了聂萱一眼,笑说:“可以带上导盲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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