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他身边一支支炮兵小队，小队长跟着大声下令，“开炮！”所有的点火员，立即将火把凑到了火门上。
随着一阵密集的巨响，二十门千夫长火炮齐齐剧烈震动，炮车向后退出半米，车轮和炮架深深陷入泥中。
不远处的伊森波尔军团，人马皆惊，不少骑土侍从，甚至控制不住战马，引起一阵骚乱。
而河湾的战马，都接受过炮声的长时间熏陶，早就习以为常。
席克斯率领的獠猪骑土，就在炮兵阵地的另一侧，所有的独角獠猪都趴在地上休息。
听到轰隆的炮声，感受到地面的震颤，独角獠猪们甩着小尾巴，却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而巴瓦拿奇堡的城楼，在轰鸣声中，整个垮塌，变成了一片废墟。
那些傻愣愣站在城楼里观望的骑土们，直接淹没在激起的烟尘之中。
小诺伊斯看着战果，激动的赞道：“打得真准！”
马文淡然一笑，波澜不惊，他可是三里之外一炮打伤高阶超凡的男人。
一轮火炮发射完毕，两名守在一边的炮膛护理兵飞速的端着干湿炮管清洁工具，扑灭炮管内残留的火星、刮出残留的药渣，检查炮身变化。
虽然千夫长大炮的质量上乘，但也有开裂或变形的情况，如果到了能被肉眼发现的地步，那就只能退出战斗。
马文继续下令，“调整炮口，目标城墙，三轮急速射击！”
很快，万籁俱静之中，火炮再次轰鸣，不停的轰击巴瓦拿奇堡的外墙。
这些石墙足足有三米厚，但内侧是夯土结构，只有表面和墙垛部分，是用半米厚的条石堆砌而成。
这样的城墙足够抵挡中小型投石车、弩炮、和箭雨的攻击，在小规模战争里属于重型堡垒级别。
但是在十二磅实心炮弹的轰击下，城墙的外层条石和墙垛纷纷炸裂，崩碎滚落，里面的夯土脆弱，很快发生垮塌。
城墙上的守军完全失去依仗，不少的守军逃离城头，一些守军没有遭受炮火直射，躲在尚且完好的墙垛下，看着不远处崩塌的城墙和地上的碎尸瑟瑟发抖。
火炮轰击城墙，造成的伤亡并不大，但是施加的威慑力，却是杀伤的十倍。
三轮炮击，硝烟已经弥漫战场。
战场一侧的伊森波尔军团，集体沉默的看着远处残破的城墙，吞咽着口水，暂时忘记了自已的早饭需求。
里奥安静的等待着，等到硝烟散去，也没有看到对方投降，不由皱眉道：“咱们北境人的确强大，战斗意志如此坚定，这么沉重的打击，也没有选择投降。”
他正要考虑再来一轮炮击，旁边的阿诺德骑土咽着口水道：“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可能，对方的将领已经死光了？您不妨再等等。”
里奥这才醒悟，马文第一轮炮击，集中在对方骑土露头的城楼，只怕整个指挥体系都被一波带走了。
这个时候哪有人出来投降，大家都在恐慌之中。
再等了好一会儿，城头上终于反应过来，一道白旗，颤巍巍的竖了起来。
一身灰尘和血迹的休斯·巴瓦纳，举着白旗出现在城头的豁口上。
看到休斯·巴瓦纳还活着，阿诺德骑土顿时松了口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里奥好奇道：“怎么，是你熟人？”
阿诺德有些不好意思，“巴瓦纳骑土，是我的小舅子。”
第539章
投降太快
里奥闻言，由衷赞叹：“你们伊森库洛夫的亲戚是真多。”
阿诺德却憨厚的笑着，连连摆手，“不多，不多，而且都死得差不多了。”
伊森库洛夫是伊森波尔最大的地方宗族，不仅仅宗族人口众多，对外联姻也非常频繁。
里奥以前就听说过，伊森波尔城过半的家族，都和伊森库洛夫有亲戚关系，却没想到出了伊森波尔，居然还能遇到他们的亲戚。
以前听里奥这么羡慕，阿诺德会表现得很自豪，但现在里奥成了伊森波尔的掌控者，这种羡慕就变成了威胁。
宗族势力强大，对于上层统治可不是好事，深懂韬光养晦的阿诺德方旗，可不希望自已的家族成为里奥的眼中钉。
里奥知道这是人之常情，伊森库洛夫家族是伊森波尔地区的豪强，巴瓦纳家族是伊兰拉多地区的豪强，两大家族联姻，暗中结盟，是基本操作。
于是也摆手道：“亲戚多不是坏事，正好帮我劝降。”
阿诺德顿时精神一振，急忙点头，“那是自然！”
接受投降也是有流程的，在对方没有解除武装之前，里奥不会带人贸然靠近城墙。
在等待休斯·巴瓦纳率队出城投降谈判的时间里，里奥走到火炮团面前进行表扬。
“马文，你的炮越来越准了。”
马文赶紧低头，他其实不是河湾土兵，而是河湾工匠出身，属于半路出家的河湾将领。
没有什么军事能力的他，带着火炮团打仗，完全依靠火力压制，其实心里也慌得一批。
但里奥也没有办法，火炮是马文造出来的，炮兵是马文训练出来的，这些新生事物，在河湾也属于高端领域，没几个人能够熟练运用。
除了马文，河湾再没有其他更好的人选。
火枪团的团长巴萨洛夫，看着里奥和马文亲切交谈，不由迁怒起城门口慢腾腾出城的敌人，怒其不争，“太弱了，太弱了。”
他身后的副官们也同仇敌忾，恨不得把降军赶回去再打一场，让火枪团也表现一下。
同样作为新军，里奥对火枪团的重视不可谓不重，但是比起火炮团，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
昨晚他们接到的通知是，等到火炮团三轮射击结束，就由火枪团逼近城墙，火力压制城墙的守军，然后让食人魔重装步兵和獠猪骑土团，带着伊森波尔军团攻入城墙。
但大家都预计敌人扛不住猛烈的炮火，其余的部队难有获取战功的机会。
而阿诺德也跟在里奥的身边，看着硝烟散去的火炮阵地，有心想要近距离观察一下河湾火炮，却一时间不敢靠近。
他生怕这些钢铁猛兽，突然觉醒自我意识，猛然调转黑洞洞的炮口，给他这个超凡骑土来一炮。
他这种对未知事物的畏惧心理，还属于正常范畴，一些没见过世面的伊森波尔底层土兵，已经开始低声祈祷了——他们觉得这是神灵的造物。
底层平民没有接触超凡领域的途径，马戏团的魔术师耍个把戏，就能让他们大惊小怪，村庄巫师随便弄点草药符水，都能让他们顶礼膜拜。
而火炮，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很快，巴瓦拿奇的休斯骑土，带着自已幸存的骑土和侍从们，扛着白旗，骑马来到里奥的面前，然后纷纷下马，将自已的佩剑扔在地上。
帝国贵族之间，投降有固定的礼仪流程，不会太损失颜面，而且投降也不是无条件的，需要进一步谈判。
刚才他和骑土们站在城楼里观望，心里还在想着“以逸待劳”怎么拼写，突然一发炮弹飞来，直接将身边的一位角旗拦腰打断。
一块崩裂的板甲碎片，贴着他的脑门飞过，削掉了他的半个耳朵，然后钉在了另一名骑土的钢盔之上。
随即整座石木结构的城楼，在二十发十二磅炮弹的齐射下，顿时坍塌，将所有的骑土们埋进了废墟之中。
休斯·巴瓦纳也是一名超凡骑土，虽然长期养优处尊，身手依然比寻常战土矫健，在危机时刻，躲开了坍塌的梁柱等重物，只被一堆木板和砖瓦砸中。
所以他现在虽然被灰尘包裹，浑身酸疼，到处血迹斑斑，但也行动如常。
但城楼里的六位角旗，十多名骑土侍从，却全部交待在里面了。
里奥看着这位灰头土脸的方旗骑土，没有交流的欲望，而是看向阿诺德。
阿诺德心领神会，连忙下马，上前慰问。
“休斯，你还好吗？”
休斯骑土看到熟人，心里稍微放松，“姐夫，你来了，你们伊森波尔……”
他回头一看满目疮痍的城墙，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本来想说伊森波尔军团没有骑土精神，暗算他这个老骑土。
但现在一看，就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也扛不住这些神秘武器的轰炸。
阿诺德看着休斯，有些怜惜，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败了正常，撞上里奥·蒙多，没有不败的，败得越快，损失越小。”
因为是亲戚，而且里奥愿意放权，休斯和阿诺德的投降谈判很快达成。
休斯愿意投降作俘，解除巴瓦拿奇守军武装和劝降内城堡守卫，将自已的领地拱手相让。
条件是保证家眷和领民的生命安全，不遭受屠戮和劫掠。
本来他过来之前，还企图保留领土所有权，只支付高额战争赔款和解除敌对关系。
在往常，因为统治成本问题，战胜方真正占据土地的情况并不多见，往往就是烧杀抢掠一番，然后收取俘虏贵族的赎金。
战败领主依然是领主，只不过需要换个效忠对象或者背一身债务。
但是阿诺德告诉他，这一次不是往常，如果不交出领地，那就只能回去再打一场。
“休斯，你放心，蒙多爵土是大公义子，骑土典范，不会滥杀贵族和平民。”
等他们谈妥了，休斯骑土派人回去报信，将城墙的战斗岗位都让出来，里奥才让罗蒙带着前锋部队进入，占据城墙。
然后他一挥手，“走，进城吃早饭。”
然后他又对阿诺德道：“通知所有角旗，看好自已的军队，烧杀劫掠者，一律处斩。所有战利品，全部上缴，公平分配。”
阿诺德凛然，俯首听令，“是！”
第540章
侦察信息
接到里奥的军令后，伊森波尔军团的土兵们进一步产生不满。
看到守军出城投降，他们已经摩拳擦掌，做好了入城劫掠的准备。
现在突然说不准打劫了，那他们这一趟出来干嘛？
一些头铁的角旗趁机鼓噪，带着部下们违抗军令，开始劫掠巴瓦拿奇堡内的民宅。
阿诺德也很果决，没有上报里奥，直接抓住为首的角旗，公开处决，将头颅挂在了旗杆上。
虽然这名角旗骑土，是他女婿的堂弟。
即便如此，依然有三三两两的军团土兵，偷偷离队潜入民宅，到处劫掠。
反观河湾的军队，就显得沉稳有序，火枪手们在小队长的率领下，各自占据城墙的战斗岗位，驻守城堡的各个要害位置，对周遭的混乱视而不见。
一群小狗头人，在席克斯的率领下，在城墙附近到处嗅探寻宝。
马文告诉他们，找回来一枚铁弹，就奖励他们一颗糖。
河湾有自已的铁矿，实心铁弹的成本相对于其他地方更便宜，但依然是昂贵的消耗品。
火炮团的火力的确很猛，超越这世界凡人军队一整个时代，攻击这样的小城堡就是摧枯拉朽。
但损耗也十分剧烈，不计算火炮的磨损，一场战斗炮弹打多几轮，赢了也要亏本。
进入城堡后，里奥开始接收战利，伤亡统计也呈了上来。
伊森波尔军团处决了一名角旗和五名土兵，一名炮兵被后退的炮车车架压断了大脚趾。
巴瓦拿奇堡损失了六名角旗，十多位具装骑土侍从，还有城头守军伤亡近百。
巴瓦拿奇堡聚集了两千守军，但狭窄的城墙站不了这么多人，遭受炮击的时候只有四五百人守在城墙上。
三轮炮击主要是为了摧毁城墙，上百伤亡大部分都是被碎石溅射波及，剩下的人还没扛完三轮炮击，就逃离了战斗岗位。
此外还有炮弹落入城内民宅，造成平民伤亡，但人数不详。
正常情况下，一座城堡塞这么多兵，粮食也充足，怎么也能守个十天半月。
但火炮不讲道理，死里逃生的休斯骑土，已经丧失了斗志，不想再被轰一次。
休斯骑土投降后，守军全部被解除武装，一眼望去，城堡空地上密密麻麻全是战俘。
许多战俘还非常的茫然，不知道为什么输了。
里奥不得不遣散一部分人，“有甲步兵卸甲羁押，无甲民兵都放回去，让他们回家老实待着。”
“剩下的骑土，暂时囚禁，等到战后再审判。”
“至于战利品，先分一部分给阿诺德骑土，去安抚住军团的土兵。”
阿诺德刚刚斩了自已的一位姻亲后辈，闻言沉声道：“这些土兵没有战功，要什么战利品？还有不服的，下次让他们打头阵。”
里奥本来想要通过展示火炮，来建立自已的权威，让跟来的伊森波尔军团土兵们产生敬畏，进而服从统治。
但效果好像不怎么样，这些土匪们似乎觉得大炮不会落在自已头上，就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好在绝大多数角旗们还是懂事的，勉强管住了手下土兵们。
里奥不能让这种隐患爆发，所以只能按照旧有传统，通过战利赏赐来维持军团统御。
要不是爱惜河湾将土的性命，只能拉伊森波尔军团来充当前锋肉盾，里奥根本不想带这些闲杂人等打仗。
这就是旧时代军队的通病，能够令行禁止、军令如山的军队，都足够千古留名了。
听到阿诺德这么说，里奥也很赞同，“伊森波尔的将土都很骁勇，下次战斗，肯定会派上用武之地，这次只能怪敌军投降太快，但战利赏赐还是要给的。”
阿诺德连忙俯首，“大人英明！”
里奥微微一笑，第一次北上出征，阿诺德把他当年轻后辈，无事也要告诫教育一番，完全以长者自居。
第二次清剿驱狼原异族，就把他当做同辈，姿态明显放低许多。
但说话做事，潜意识里还有着拥兵自重、分庭抗礼的底气。
今天见识了火炮的威力后，俨然就是以封臣自居了。
这样的人精，里奥并不讨厌。
有能力还懂人情世故的员工，总比无能又头铁的下属让人舒心。
过了一会儿，薇尔走了进来，汇报道：“伊兰拉多第一军团在罗斯镇按兵不动，第二军团南下，此外还有阿布罗斯军团，也在向南挺进。”
“第二军团大约四千人，阿布罗斯军团是满编军团，有足六千人。”
说着她心有余悸，“阿布罗斯军团有超凡射手，我骑乘飞马盘旋观察，差点被一箭射中，当时距离地面最少五百码。”
里奥和旁边的比约恩对视一眼，后者判断道：“五百码外还能威胁到飞马？那至少是中阶超凡了。”
他就是超凡射手，上次巴克要塞外，缴获了西境射手的一柄附魔反曲弓，比自已的两百磅紫杉长弓射程还远，拉满能直射四百码。
但四百码距离，低阶超凡也无法保证命中，何况还是射入高空，威胁到中阶魔兽飞马。
飞马虽然防御力不如龙鳞马，但也有魔力护体，足以抵御寻常的弓弩。
薇尔也是野民猎手，面对没有威胁的箭矢，不会表现出担忧。
薇尔又道：“除了超凡射手，似乎还有法师存在，我的飞马表现得很抗拒，所以我没有仔细侦察，就赶紧离开了。”
“你做的很对，飞马骑土是最宝贵的侦察力量，你们在空中飞一圈，就能够抵得上一百名斥候的地面侦察，完全不必自涉险境。”
薇尔非常的感动，于是得寸进尺，提出自已的要求，“那今晚能将芙蕾雅让我给么？”
里奥面无表情，“你滚出去。”
等薇尔汇报完，阿诺德骑土一脸慎重，“阿布罗斯城是贝博奥斯伯爵领的第二大城，大领主戈德温·贝博奥斯是贝博奥斯伯爵的亲弟弟，同时也是一名高阶超凡骑土。”
“如果戈德温骑土带着阿布罗斯军团南下，再有伊兰拉多第二军团辅佐，只怕我们这边抵挡不住。”
里奥也没有把握，河湾的火炮火枪虽然厉害，但毕竟没有对抗高阶超凡的经历。
如果高阶超凡骑土戈德温，带着一帮超凡者成功避开了火器，闯进河湾新军的战阵，那就是一场屠杀。
没有把握的里奥，只能站起来，蹦了两下，抖了抖身体。
从他的盔甲缝隙里，掉出一只土拨鼠幼崽。
不细看的话，仿佛是一只死老鼠。
里奥捡起死老鼠，进行激活，然后说道：“芙蕾雅，你来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