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他的第一任皇后，嫁入皇室十多年都没能生育一儿半女。帝国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居然是奥兰提里行省偏远地方的一个远房小侄子，在皇室的族谱里至少要往前翻八十年，追溯三代之前才有血缘关系。
皇室衰弱，人丁单薄是最大的原因。
果然，丹妮斯又道：“帝都人有圣光的保护，虽然看起来健康，极少生病，但实际上平均寿命却和其他地方的人差不多，如果只比较生育率，可能连一半都没有。”
“铅器有毒，其实在上百年前就有人提出来了，历史上不少的诗歌和论文，都有写过铅器的危害，只不过没有造成太大的反响，最终抵制铅器的声音被消弭于历史。”
丹妮斯又郑重道：“接下来，我会组建调查团，前往帝都的几座铅矿场，调查当地的矿工和奴隶的生存状况，并且将研究目标，从人的身上，扩展到周围生物之上。”
里奥点头，鼓励道：“努力干，同时要保证自身安全，你这个研究，一点不比研究精灵历史差，是真正能够救万民于水火的。”
丹妮斯很振奋，因为她的导师希罗德教授也是这么说的，所以才利用自已的号召力，帮助她组建了专业的团队。
不过现在的丹妮斯，有了一些人生阅历，不再像以前那么清澈的愚蠢，振奋之余，也低声道：“不调查，就不会知道，南境的铅器行业竟然这么庞大，比金银矿产还要惊人。老师说过，利益纠纷之地，真理难以畅行，就算铅器遗祸无穷，又有谁能禁止得了？”
里奥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愿贸然插手帝都的问题，帝都人重金属中毒，就算断子绝孙，关他一个北境人什么事？
他强制要求公主寝宫进行改造，适当建议一下皇宫的装修，并且提点一下本地人丹妮斯，就已经是极限了。
再多说一句，都会引起利益群体的仇视。
两人说话间，在席克斯的嗅探下，五人一路钻进了皇宫附近的一片住宅区内。
第492章
衰落帝国
帝都皇宫周边很少有居民区，大部分都是各种皇家产业或帝国机构。
这里只有少量的高档住宅区，都是帝都贵族阶层的住所。
当然，帝都大贵族都有自已的大型宅邸，只有那些中小贵族，才会在这种独栋带院的住宅区生活。
在一个巷子口，席克斯小小的金毛狗头探出来一阵观望，随即她的上方，奥丝塔拉的尖儿精灵脸也探出头来。
两人观望一阵，才鬼鬼祟祟的走出来。
她们身后的里奥三人就正经很多，跟在后面仿佛逛街，顺便说些闲话。
诺琳是南境伯爵之女，童年不在帝都生活，所以基本都是丹妮斯在给里奥做介绍。
“这里是紫罗兰街，住着非常多的帝都贵族，不过这些帝都贵族，大多都没有自已的封地，只在帝都有些产业，稍微比平民富裕。”
里奥道：“还是北境好，北境的贵族头衔直接和土地绑定，失去土地，就等于失去头衔，不管是伯爵还是骑土，都是如此。”
丹妮斯道：“你们北境不讲礼法，崇拜强权，但南境不一样，南境的贵族体系更加复杂。”
“帝都无地贵族众多，这也是有渊源的，南境常年内战，互相兼并，产生了不少流亡贵族，战败者要么沦为平民，要么来到帝都，找皇帝陛下讨要说法。”
“特别是十多年前，罗拉皇后还搞了一个次子余荫制，虽然短短几年就被废除，但也导致了好几块伯爵领遭到分割，兄弟之间爆发大战，不少战败子嗣，都沦为了失地贵族，来到帝都寻求庇护。”
“这里面的问题错综复杂，皇室难以帮他们讨回封地，但世袭头衔却得到保留。”
里奥听得明白，以老皇帝查理七世的仁慈之名，非但不能剥夺他们的贵族头衔，多半还要给这些失地贵族一些补偿，让他们能够继续生存。
特别是后一种失地贵族，那是罗拉皇后搞出来的历史遗留问题，为了皇家脸面，也不可能让这些贵族喝西北风。
总不能前脚鼓动他们争家产，后脚就收回失败者的贵族头衔。
罗拉皇后的推恩令确实能够有效削弱割据势力，但也制造了不小的混乱，南境的不少伯爵领和子爵领都惨遭分割，至少有一半人在有心人的鼓动、以及自身的不满下，开启了战端。
但这些浑水里的鱼，最后都没能被皇室吃到嘴里，无法趁机加强中央的集权。
在帝都待得越久，里奥就越能体会到奥兰蒂斯帝国的日薄西山。
整个帝都充满颓靡的气息，统治阶层沉迷享乐，醉生梦死，帝国皇帝也碌碌无为，堪称帝国最大的摸鱼者。
里奥也有幸“上朝”一次，但几十人的宫廷会议，讨论的七成问题都是帝都之内和皇室直辖的奥兰提里行省的事务。
只有那些外省封臣的使节，才会说一说帝都之外的矛盾。
而查理七世，说得好听是仁慈豁达，兼听则明，说的不好听，那就是什么都无所谓。
宫廷会议的御前大臣们吵成一锅粥，查理七世却神游物外。
负责执政的宫廷伯爵说咋办，那就咋办。
如果反对声太大，那就再议，再再议。
只能说，罗拉皇后一死，本身就平庸的查理七世，更加斗志全无。
这样的帝国，早就积重难返，光靠罗拉皇后之类的个别能人，选择从上而下的改革，显然无法挽救维续千年之久的帝国。
诺琳是罗拉皇后的拥趸，听到丹妮斯的话，立即道：“罗拉主母的次子余荫制可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割据一方的大封建主，但凡在帝都大学院多几年书，看一看罗拉皇后的分封害国论，也知道大封建主是帝国中兴的阻碍。”
丹妮斯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杠精发作，忍不住嘲讽道：“你们利奥波德家族，好像也是你口中的大封建主呢。”
她和诺琳是大学室友，从北境回来后联络密切，现在关系很好，所以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她的父亲是帝都子爵，只有郊区两个庄园作为封地，家族的主要收入，全是帝都里的商铺和工坊，属于有钱没权的阶层。
这种阶层，等于早期的资产阶级贵族，更迫切需要中央集权，需要稳定的经商环境，也需要政治地位，所以基本上都是罗拉皇后新政的拥护者。
诺琳的家族是帝都西边的一个实封伯爵家族，虽然比不上北境大伯爵，但也是可以拉起一支满编军团的分封贵族。
理论上，罗拉皇后针对的群体就是他们。
闻言，诺琳扬声道：“我父亲过世后，我会规劝我的兄弟，按照次子余荫制的要求，将伯爵领分割，让兄弟们都有土地继承，并且重新向皇室效忠，服从皇室的管辖。”
丹妮斯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你是和你的家族有仇吗？次子余荫制已经被废除了，不必再拿自已的家族开刀了。”
一旁的里奥也忍不住叹息，原来诺琳才是真正的愚蠢大学生，至少政治方面挂过科。
推恩令固然可以削弱割据势力，但站在割据势力的立场上，那就是自掘坟墓。
利奥波德伯爵领一旦分割，转眼就会陷入内乱，然后被周边的伯爵趁机侵吞。
以帝国皇室现在的行动力，那是半块蛋糕都吃不到，别说加强中央的集权，只怕反倒还养出了一个更强大的边境伯爵。
随着乱世到来，各方势力都在趁机扩张、拥兵自重，避免自已成为被吃的小鱼，诺琳这种为了帝国自甘成为小鱼的，只能说太理想主义了。
诺琳神情低落，低声道：“前两年我在南北两境，到处追寻公主的消息，所见所闻，惨不忍睹。”
“整个帝国，到处都是纷飞战火，兵荒马乱，一路上道路断绝，饿殍遍野，国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这还是我们知道的帝国吗？”
“帝国，早就不是书本上那个繁荣昌盛、千秋万代的帝国了。”
“帝国，需要重新统一。”
里奥和丹妮斯都被诺琳的话语震撼，这番家国大义，连里奥都说不出来。
诺琳看着里奥，眼里透出一丝光彩，“里奥，你是大公的义子，公主的义父，头脑和能力都毋庸置疑，也许你就是那个辅佐公主殿下登临天下，重铸帝国辉煌的人！”
“啊？我吗？”里奥指着自已，没想到自已这样的小杂鱼，还能被诺琳这么看重。
第493章
发现踪迹
身处局中的里奥，对自身的实力没有直观的了解。
他现在的潜意识里，依然认为河湾领还只是一个刚刚脱离贫困，进入温饱阶段，对外勉强自保的地方小势力而已。
被五千年文化熏陶半生，再被网文荼毒一遍，这几万人的基本盘，几千人的冷兵器军队，还真没法让他的心态膨胀起来。
而自身虽然晋升中阶，但至今连魔力的边都摸不到，剑术也被认识的专业人土狠狠嘲笑，只能凭借一身蛮力大力出奇迹，欺负一下其他的小虾米。
平平无奇！并不出彩！
但是在外人的眼里，特别是诺琳这种大族出身，眼界远超里奥固有印象的人来说，那可太不一般了。
二十岁就晋升中阶！别说在当代，帝国百年里，也难见几人。
一介平民白手起家，年纪轻轻坐拥一城，手里兵强马壮，权势直逼北境大伯爵。
人脉横跨南北两境，靠名头都能震慑大部分人。
而原本只是异族盘踞的荒野，在他手里不过几年，愣是成了一处诸族臣服、繁荣昌盛的世外桃源。
诸多强者和能人，在他有些奇怪的人格魅力下，都愿意遵守规则。
这种文能兴国、武能安邦，成长空间还没上限的人，放眼人族能找到几个？
丹妮斯一开始就觉得里奥非常不错，还一度觉得他困在穷乡僻壤颇为可惜，但也没有到诺琳这种程度。
现在听诺琳这么一说，也感到震惊，重新打量起里奥。
她不禁暗自点头，“嗯，剧本里说情人的眼里出美人，诺琳的眼里出俊男也正常，不过，是的确很英俊啊。”
可惜已经有了夫人，帝都的贵女，可没有做妾的传统。
丹妮斯一把拉住诺琳，低声道：“别犯痴了，你眼神都拉丝了，收敛一点，人家有老婆！”
诺琳顿时面红耳赤，怒斥反驳，“我说的是国家大事！”
说罢她看着里奥，眼神继续拉丝。
如果里奥能够成为摄政王，辅佐公主中兴帝国，重铸辉煌，这样的男子，自已做妾又何妨？
她自已虽然天赋异禀，尚未成年就自然觉醒，二十多岁晋升中阶超凡，家庭教育也非常重视，但毕竟沉迷个人武力，几乎没有什么政治能力，全靠一腔热血。
她可以为了公主殿下出生入死，但这番伟业，不是靠卖命就行，没能力就是没能力。
寻常的帝国贵族子弟，文不能牵动她的芳心，武不能在她手里走过三合。
以至于她现在年过二十五，都还没有找到归属。
里奥被两个大美女盯得有些心里发毛，赶紧推诿，“你这也考虑的太远了，传送门一关，我们连通信都困难，辅佐个屁，想要我以后对公主有所帮助，现在得先多帮帮我才对。”
诺琳一阵赧然，现在说这些确实太远，公主殿下继承大统为时尚早，而里奥的影响力，也不足以震慑南境群雄。
这时候席克斯和奥丝塔拉已经有了发现，朝后面三人急促挥手。
里奥赶紧靠近，问道：“找到了？”
奥丝塔拉用绝美的五官往一个方向指，得意写在脸上，“血魔法的气息！就在这栋房子里面！”
她们的身前，是一处精致的独门小院，里面是栋三层小楼。
这样的小别墅看起来占地不大，但是也有很多房间，里面可以住下不少人。
丹妮斯进入帝都研究院工作后，就在附近就租了类似的房子，因为向往朴素生活，所以只养了十五个仆人，勉强满足生活所需。
里奥抄起附魔长剑，“那还愣着干嘛？上呀！”
席克斯立刻龇起牙齿低声嘶吼，躲在奥丝塔拉的胯下装模作样。
奥丝塔拉却抱住席克斯，置身事外，“关我们什么事？自已的问题自已解决，速战速决，别耽误我们打牌！”
里奥无法，只能回头看向诺琳。
诺琳就莽多了，戴上头盔，二话不说，率先走进前面的小院。
她是皇宫的蔷薇骑土，常年附魔轻甲不离身。
蔷薇骑土的制式轻甲，全部出自帝都炼金大师之手，一般的低阶法术破不了防。
而里奥就穷酸许多，除了猩红武装，至今没有一件能够有效抵御法术攻击的附魔装备。
但这里是帝都，猩红武装这样的战场重铠，不如一般的锁甲方便。
以前看武侠故事，总觉得大侠一身布衣，飞来飞去，在兵刃中潇洒自如，很是厉害。
等他近身实战，才立马发现，如果大侠有一身宝甲，那便武功高强十倍，也潇洒十倍。
他穿着一身革衬锁子甲，拿着附魔长剑，跟在诺琳的身后闯了进去。
至于丹妮斯，就谨慎的站在奥丝塔拉身边，等待他们的好消息。
小楼的客厅里，坐着几个形态各异的帝都人。
一名脸色苍白，双瞳透着红光的男子，突然道：“不对劲，注意戒备。”
话音未落，小楼的大门就轰然炸碎，诺琳持剑大步踏入客厅，“蔷薇骑土团奉命调查，反抗者格杀勿论！”
二楼之上，站着几名木偶一般的仆人，他们的手里，全部端着一架十字弩。
在诺琳闯入的第一时间，就机械的抬起胳膊，将破甲箭矢发射出去。
劲风刺耳，诺琳长剑倒卷，拍飞两支弩箭。
第三支弩箭角度刁钻，正中诺琳的肩膀，却被她的附魔轻甲挡住，只在上面划出一道痕迹，就被弹飞。
近距离足够贯穿骑土板甲的破甲弩矢，却拿蔷薇骑土轻甲没有办法。
但这样的重弩，对里奥仍然具有威胁，诺琳抽出一柄匕首投掷而出，命中一名二楼仆从的胸口。
岂料这个被匕首贯穿的仆从，竟然丝毫没有反应，依旧从容不迫的给弩上弦。
里奥也跟着进来，第一时间看到这个诡异场景，毫不犹豫的掏出一个铁皮手雷，拉开引信，丢上二楼。
这个时候，客厅里几人也反应过来，一个商人模样的胖子和他的护卫，各自掏出一把短刀就扑了过来。
而那名脸色苍白的年轻男子，已经朝客厅后面退去，同时嘴里低沉念咒，开始施法。
他的身前，猩红色的魔力缓缓凝聚。
里奥来不及追赶阻拦，只好抽出一杆霰弹枪，扣下了扳机。
第494章
鲜血魔法
一声轰鸣，枪口焰喷出，大颗粒铅弹越过扑来的两人，落在了客厅另一端的年轻男子身上。
他身前的猩红魔力骤然消散，胸口被打出一个碗口大的血洞，整个人仰面倒下，撞在身后的墙壁上，缓缓滑落。
里奥手里的霰弹枪，和席克斯的后装猎枪同款，填装的是大颗粒鹿弹。
所谓的鹿弹，是介于小颗粒霰弹和独头弹之间的大颗粒铅弹，这是用来猎杀大型动物的弹药。
一发鹿弹，九颗绿豆大小的铅弹随着枪口焰喷射而出，瞬间飞过九米距离，扩散到一个拳头大小的面积，然后落在目标的胸口。
这么近的距离，几乎都不用瞄准。
而以中阶物理超凡的手眼协调性，也能轻易扛住重型猎枪的巨大后坐力。
他的这款霰弹猎枪，虽然因为黑火药的性能不足，杀伤力略逊于现代霰弹枪，但也是大力出奇迹的一款，借助高强度的合金枪管，能够填装比狗头人铁管猎枪多一倍的火药量，完全就是一门原始手炮。
年轻男子只是一名低阶超凡法师，既没有披甲，也没有撑起魔力屏障。
一枪下去，胸口直接被打的稀烂，人只剩下出气。
在枪声轰鸣的同时，二楼的铁皮手雷也跟着炸响，一名持弩仆从直接被炸的血肉模糊，另外两人也遭到波及，被强劲的冲击波撞飞，从二楼摔了下来。
那个扑到门口阻截的胖子，被诺琳持剑拦下，而另一位护卫打扮的壮汉，则继续扑向里奥。
里奥扣下扳机，立刻扔掉猎枪，长剑格挡，架住了壮汉的短匕。
兵刃相交，喷溅出一溜火花，里奥的手腕震动，堪堪挡住。
这个商人护卫，赫然也是一名中阶。
他的体型比里奥还要魁梧壮硕，右手短匕被挡住，左手瞬间探出，直抓里奥的咽喉。
里奥也伸出左手，和对方握住，开始角力。
和里奥比力气，那就失了算。
在中阶壮汉逐渐变得惊恐的眼神下，里奥强行将壮汉缓缓拉近，右手附魔长剑从抵挡转变成压制，最后将短匕压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再僵持了两秒，壮汉全身青筋暴起，肤色赤红，衣袖都被膨胀的肌肉撑破，但竭尽全力也没能挡住里奥的怪力，最终被他压在脖颈上的长剑一拖，顿时枭首。
中阶物理超凡的体魄，如同风干的硬木，普通人一剑下去，顶多割破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