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他的背后，突然产生一阵空间涟漪，一个巨大的绿色光圈缓缓绽开。无尽的霜风和死亡气息，从中弥漫，将土地一下子染黑腐化。
近在咫尺的里奥，再次感受到了来自生灵的灵魂深处的恐惧。
随即强烈的生命气息狂涌，驱散了霜风和死气，腐化的土地被瞬间净化，无数的绿草茎芽和彩色花朵绽放开来，一直从绿色光圈之下，弥漫到两族军阵的脚下。
一头近十米高的人形巨兽，从绿色光门中缓缓走出！
它有着狼人的身躯，肌肉强健有力但不显得粗壮笨重，有着熊人的毛发，上面氤氲着电弧和游离的火焰。
他还有一颗土拨鼠的头，头顶却顶着粗壮的鹿角，辐射出汹涌澎湃的生命之力。
背后还有雄鹰的羽翼，每一根翼羽都有数米长，边缘闪烁着金属的锋利光芒。
精灵族半神·圣阶萨满·圣阶德鲁伊·森林的守护者·野性教派的宗主，博巴克·玛里莫塔斯！
通过和里奥的灵魂链接，找到了传送锚点，开启传送门，从数千里之外抵达佛罗瓦尔德！
他的战斗形态和盛大出场，震惊了在场的两族近十万人，无数人不自觉的放下了武器，静默以待。
当比先祖英灵还要强大的荒野半神出现在他们面前，就连那些拥有了一份自然伟力的高阶萨满，也忍不住开始低声祈祷。
博巴克大师环顾四周，露出一丝怜悯，低沉的声音震动魔力之弦，清晰的落到了每一个人的耳边。
“人类，孱弱的短生种，沉浸在无意义的杀戮之中，心中的贪婪和欲望，驱动着你们掠夺一切，却丝毫不知真正的敌人即将到来。”
“兽人，精灵先知的选中者，万族一统的继承人，因为对权力的渴求，制造背叛与杀戮，反而失去一切，化作野蛮和落后的象征。”
“山下的生灵，无知的凡人，亲眼目睹你们的未来吧。”
说着，形态复杂而威慑力十足的半神博巴克，举起双手，施展法术，将数万人笼罩进幻象之中。
数万人的视野，突然转入极地冰原，看到了那座高耸的天灾之门，看到了遍地的残骸，凝聚成实体的死灵魂体在飘荡、低嚎。
不远处，是土拨鼠的冰雕、俊美精灵的冰雕、卡通熊人的冰雕……
当然，这个画面一闪而过，视野飞快的划过冰原、冻土、苔原、森林，落在了数千里外一个兽族小村落之上。
从天灾之门散逸的死气，飘荡到了这里，导致苔原的藓类枯萎，土壤变黑，森林的针叶凋零、树木腐朽。
一只腐烂到一半的兽人手掌，从黑化的土地里伸出来，随即是腐烂的头颅和身体。
它站在森林里，空洞的眼眶里燃烧着幽蓝的灵魂之火，然后望向兽族的村落。
无数雪豹、雪熊、剑齿虎、披毛犀转化的亡灵生物，缓缓从周边的黑暗中聚集过来，然后一齐扑向炊烟袅袅的村落。
惨叫、哀嚎、鲜血流淌。
一个小时后，新鲜的尸体在死气的沾染下，重新爬了起来。
第284章
促进和谈
数量翻倍的亡灵大军，继续南下。
随着视野不断拉高，北方雪原的北半边，已经彻底被死气笼罩，枯萎之地蔓延，死灵生物崛起，继续朝南方进军。
半神博巴克施展的幻象如此真实，让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了凌冽的寒风和彻骨的严寒，以及侵蚀身体的死气。
直到幻象结束，所有人依然沉浸在恐惧之中。
北境大公最先回过神来，脱离军阵靠近博巴克大师，颤声问道：“博巴克大师，北方雪原，真的变成这个境地了？”
但高傲尊崇的半神，不愿搭理凡人。
兽族大军的统帅，驱狼氏族的酋长巴萨罗穆，驱动座下的座狼王出阵。
他用低沉的声音道：“的确如此，北方雪原即将沦陷，我们的族人失去家园，只能倾巢南下，回到故土。”
从北方雪原进入北境的，可不止是兽族，还有他们的附庸，以及大量的雪原原住民，包括各类魔兽、猛犸、披毛犀等野兽族群。
感受到死气威胁的生灵，都会不由自主的朝南方迁徙。
北境大公本想问他为什么不派遣使节进入北境，和人族商量，但话到嘴边就忍住了。
如果亡灵入侵的消息要是提前传到北境，作为北境人族的统治者，他多半会提前派兵加强风神要塞和奥列尼克的守备，将兽人南下的道路彻底堵死，让他们去抵挡亡灵的进攻，为人族争取时间。
半神博巴克见两军统帅靠近，缓缓变形，重新回到人类形态。
二米五高的博巴克大师，仅仅穿着一件兽皮短裤，露出肌肉虬结和绿色纹路的上身，顶着巨大的鹿角。
他解释道：“亡灵的源头已经被我暂时挡住，但也抵挡不了太久。至于散逸的死气，最远能够抵达北冰河河畔，进入不了北境。”
“但总有一天，我也会力量耗尽，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里奥也在旁边，其实他觉得博巴克大师将形势描述得更可怕一点，效果会更好。
但显然博巴克大师不屑于欺骗，而是实话实说。
在两族统治者面前，博巴克大师表现得远比平常霸气外露，“所以我很忙，你们继续和谈，我今天就要结果。”
北境大公和兽族统帅同时悚然一惊，互相对视一眼，朝博巴克大师深深行了一礼。
然后回去紧急调遣谈判团队，亲自带着他们，就在两军阵中，当着博巴克大师的面进行和谈。
精灵族半神用最强大的战斗姿态和最盛大的出场，一举震慑两族。
他可以对谈判内容不闻不问，也可以对双方两不相帮，但他展露威慑力，就是为了促进这场和谈。
当一颗氢弹悬在头顶，交战的双方都变得文明许多。
见两个种族的团队继续口沫横飞，里奥忍不住低声问道：“博巴克大师，亡灵入侵的消息，您怎么不早点告诉世人？而且您竟然这么强，早点出面调解矛盾，两个种族也可以少死很多人呀。”
博巴克大师摇头道：“没用的，精灵族用无数年时间，证实了山下种族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除非直面死灵的威胁，否则没几天就要打起来。”
“不如让他们打一场，双方都吃不消了，我再出面。”
“你信不信，我现在转身就走，这场和谈多半又要拖延？”
“我信……”
里奥不得不信，和谈已经进行了这么久，但是进度却非常缓慢，许多条款像是在拉锯一样，反复拉扯。
没有半神博巴克的震慑，这种拉锯战不知道还要继续多久。
“况且北方雪原已经快要沦陷，兽族始终要有一块生存的土地，不靠他们发动战争，光是靠我从中劝说，人族会让出土地吗？”
里奥继续无言，他就是人族的一员，如果不是兽族大举入侵，事成定局，他也不愿意看到兽族在北境落脚。
仅仅是站在河湾的立场上看，兽族远在千里之外的北方雪原，和在五百里之外的佛罗瓦尔德，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风神要塞、瓦朗格尔、佛罗瓦尔德，都是军事要塞，再往南的小城伊兰拉多和伊森波尔，都是城墙不足九米的小城。
佛罗瓦尔德到伊森波尔五百里一马平川，无城可据、无险可守，一旦发动第二次种族大战，只要佛罗瓦尔德出问题，河湾就将直面威胁。
要知道这一次，是先有佛瑞洛夫伯爵据守瓦朗格尔一年时间，而后北境大公亲自坐镇佛罗瓦尔德，才将兽族大军堪堪挡住。
但是下一次战争，北境大公还能及时赶过来吗？
但事关种族存亡，博巴克大师不是人类，不需要站在人类的立场考虑，他不忍心看到兽族灭亡，所以两不相帮，冷眼旁观兽族南下，掀起一场种族大战。
等两族打得差不多了，双方都撑不住，再来居中调解。
这些不是里奥这种小人物可以左右的，他更关心的是亡灵什么时候入侵北境。
“您说的抵挡不了太久，具体是多久？”
就凭兽族的散装部落，还有人族的封建领主，想要建立统一战线，一同抵抗亡灵入侵，这个过程需要的时间不可能短。
里奥只希望博巴克大师能够坚持到那一天。
博巴克大师沉吟一下，“嗯，也就几百年吧。”
“？？？”
见里奥准备翻白眼，博巴克大师一摊手，“可是，我要冬眠啊。”
“我去年的冬眠已经被取消了，如果之后的年月里一直没有冬眠时间，我会很累的。”
好吧，这很合理！
上班族还天天喊着放假呢，博巴克大师为了山下生灵，已经付出太多，连最爱的冬眠都取消了。
如果真有一天，博巴克大师觉得太累了，打算回特拉希尔睡一觉。
一不小心睡了几十年上百年，下山一看，原来眼熟的那群小可爱已经被亡灵吃光了。
那有什么办法？难道自裁谢罪？
就只好培养下一波小可爱的样子。
以精灵族的行事风格，出现这种情况也不足为奇。
博巴克大师在人间游历太久，沾染了太多山下种族的习气，已经变得不像个快乐的精灵。
这是山下种族的运气，但这种运气不是一直有。
一千年前，这种运气也曾出现，却在七百年前，被反叛的兽族一手葬送。
看惯了山下种族的野蛮和愚昧，或许有一天，博巴克大师也会选择离开。
第285章
我不忍心
以里奥对博巴克大师的了解，他一定不会轻易放弃这片大陆的生灵，所以为了冬眠大概率只是说笑。
真正的原因，是山下种族值不值得他继续拯救。
精灵的寿命本来就比山下种族长寿十倍，半神号称不死不灭，就算有所夸张，但也绝对更加长寿。
他一个人堵在天灾之门前，可能坚持一百年，也可能坚持一千年。
但这不是他的本职工作，精灵半神也有自已的人生，奋斗目标也不是日复一日的在极地冰原看门。
见里奥理解他的意思，博巴克大师说道：“天灾之门无法毁灭，散逸的死气如同潮汐，每隔数千年，就会出现一股灭世洪流。上一次，是精灵领主契斯艾尔的老师，远古半神伊德尔，牺牲自已暂时封印了天灾之门。”
“但不是每一次，都会有精灵半神奉献自已，替山下种族挡住天灾。”
他看着里奥，“所以，好好努力吧，在下一次天灾到来之前，团结起来，争取拥有足够抵抗天灾的实力。”
里奥迎接博巴克大师的目光，不禁缩缩头，不敢和他对视。
你说这话的时候，别盯着我啊！
你应该和北境大公说！
里奥虽然有着一些穿越者的优越感，幻想过一统天下，也幻想过后宫三千，做过和每一个穿越者同样的美梦。
但他同时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些对于他这种咸鱼来说，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外部威胁日渐严重，他宁愿躲在河湾领当一个安逸的小领主，而不是跑出来喊打喊杀。
能够苟起来发展壮大，有朝一日割据一方，自保无碍，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仿佛知道里奥的心思，博巴克大师的目光落在了谈判中的北境大公身上。
“北境大公也是不错的人选，可是如果我支持他一统天下，你觉得成功之后他首先会做的是什么？”
里奥想了想，给出正确答案：“分封天下？”
不说其他种族，光是人族，封建领主制度还没到崩溃的地步，你敢剥夺贵族领主的地，他们就敢直接造反。
所以如果不想二世而亡，就只能继续走分封的老路。
如果算上其他种族，真正的大一统简直妄想，有个联合国框架就算不错了。
“对。”博巴克无奈的点头，“这两百年，我行走在山下，也看到过不少充满朝气的年轻后辈，可惜他们被时代所局限，或是解决不了贵族思想的牢笼，或是挣脱不了封建文化的禁锢。”
“到了最后，也只是一个大领主而已。”
他的目光落在了和北境大公激烈争执的兽族统帅巴萨罗穆身上，“其实，一统天下最合适的人选，是兽人。他们体格强壮、心思单纯、天性淳厚，所以契斯艾尔才会选择他们作为基本盘，想要一统山下种族。”
里奥几乎不相信自已的耳朵，兽人天性淳厚？
看着字面意思上的青面獠牙、血盆大口的兽人，以及他们杀戮、掠夺、食人的习性，里奥怎么都没法把“天性淳厚”四字标签放到他们头上。
“你现在看到的兽人，的确野蛮残忍，曾经却并非如此，他们的确背叛了契斯艾尔，但中间至少用了三百年时间，如果换成人类，你觉得会是多少年？五十年？一百年？”
里奥不得不承认，人类确实如此不堪，如果知道了自已的上级是个老好人，很难有人不起取而代之的心思。
如果奥兰蒂斯帝国的皇帝像中庭大领主契斯艾尔一样一心向善，仁慈友爱，只怕还没到三境大一统就解体了。
人类的反叛者一边占他便宜，还要一边嘲笑他愚蠢。
相较之下，在契斯艾尔的座下安静发展了三百年时间的兽族，的确比人族靠谱多了。
就算到了现在，北境才七个伯爵领，互相之间就勾心斗角、打生打死，但兽族几百个氏族，组成军团倾巢南下，到现在都没有崩溃。
那些兽人小氏族宁愿自已饿着肚皮，也要给军团主力输送粮食，一方面是上级部落的高压统治，另一方面也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服从天性。
这种服从天性，被人类称之为奴性，所以是天生的奴隶。
而同样是被压迫的巨魔氏族，一旦得到机会，就开始独立门户，将整个兽族联盟军团的存亡抛诸脑后。
博巴克感慨道：“毫无疑问，人类是最聪明的种族，是这个大陆上首屈一指的生灵，不管是聪明智慧还是修炼天赋，连精灵也感到羡慕。”
“精灵从小泡在魔力之泉，享受最好的修炼环境，但最少也要一百年时间才能跨入圣阶，但你们人类中的天才，在贫瘠的山下，却只需要几十年时间。”
“北境安瑟斯特的圣阶大巫鲁纳多夫，一百多年前还是个和你一样的毛头小子，现在已经是你们北境第一强者了。”
“可惜他们没有将天赋用在正道，不管是聪明智慧还是修炼天赋，都被贪婪欲望挥霍干净。”
这些里奥也听芙蕾雅说过，精灵是天生的超凡生物，吃饭睡觉就是修炼，但晋升速度其实比人类更慢。
人类哪怕晋升圣阶，也只有不到三百年的寿命，所以大部分的圣阶都隐世不出，琢磨着怎么成神永生。
精灵却从不考虑这些，个体的实力永远排在兴趣爱好之后，种族之内也不以个体实力论尊卑。
契斯艾尔领主和博巴克大师受到精灵族人的尊敬，是因为他们的个人爱好更加独特，而不是他们个体实力更加强大。
半神又怎么样？下跳棋输了，依然要被嘲笑。
见话题趋于沉重，博巴克大师笑道：“你也不要太有压力，不管是种族矛盾，还是亡灵入侵，都和你现在的地位很遥远，继续在河湾慢慢发展，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本来我挺问心无愧的，但是您一番话，我现在没法无愧了。”
闲聊了一会儿，博巴克大师想起精灵女王的问题，不由问道：“你出来打仗，怎么不把芙蕾雅带在身边？”
“啊？”里奥愣住了，“这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我带她下山历练，就是为了让她能够磨炼胆量、经历生死，不然直接送回高庭不就行了？”
“芙蕾雅的心智发育迟滞，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继承我的野性教派？”
里奥一拍大腿，“你不早说！”
末了他生气的反问：“那您自已怎么不带？”
养了二十多年，别说战斗，连狩猎都不会！
博巴克大师理直气壮的回答：“我是精灵，我不忍心。”
第286章
战争结束
两人站在一边聊了半天，两族的和谈终于有了结果。
这个时候，里奥才后知后觉的发觉还有人旁观。
虽然他们聊天的内容无人听到，但不代表两人聊天的情形也无人关注。
人族大军和兽族大军，包括附庸的牛头人、巨魔、地精、野猪人、豺狼人。
近十万人，都在安静的旁观他们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