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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说完,忐忑不安的偷偷抬着盯着赵福生看。

    “如果不行就算了——”丁大同自己说完,又觉得这要求太过突然,连忙又道。

    “无事,你如果推不开,同行也可,但不要惹事生非,如果到时不听话,坏了事,我可不管是谁的脸面。”

    丁大同没料到她竟然应允了,当即喜出望外:

    “大人放心,绝不会的,真是这样,到时不用大人出手,我便将这些人解决了。”

    他轻描淡写的道。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大厅。

    厅内已经连夜被人摆上了大桌,桌上摆满了各式样的早膳。

    丁大同说是随意准备的‘小菜’,可从琳琅满目的菜式看来,昌平郡为这一餐可是费了大心思的。

    武少春等人一见赵福生,连忙都站起身来,赵福生抬掌一压,示意众人各自吃饭,自己也顺势坐到了小孩身侧。

    大家填饱了肚子,天边已经微微亮了。

    出行的马车已经备下,因为人多,共备了七八辆车,并列在镇魔司府门之外,黑压压停了一条长龙,引来附近不少百姓围观——更有甚者一些早起的货郎已经开始在附近走动,试探着开始叫卖了。

    期间丁大同见刘义真背扛着鬼棺,连忙热情又讨好的道:

    “刘令使这棺颇沉,不如让钟瑶来背吧——”

    钟瑶点了点头,也上前一步。

    刘义真侧让开,拒绝道:

    “不用了,这棺我背习惯了,别人背不了,也背不住。”

    钟瑶在万安县住了一段时日,也知道刘义真去哪儿都带着这口棺,再加上这棺非同一般,极有可能是他的特殊物品,不愿让到别人手上也是常理之事,因此被拒绝了也并没有面露尴尬之色。

    众人一一上车。

    赵福生也拉了蒯满周准备上车,就在这时,远处突然有人喊:

    “卖冰糖葫芦——”

    这种东西是零嘴小吃,但万安县此前遭了劫,货郎等几乎已经消声匿迹,少有看见,因此在万安县的人看来倒是个稀罕物。

    但对昌平郡这样生活平稳的大郡来说,这样的小零嘴就多了。

    蒯满周听到招呼,在上车前不由自主的扭头。

    可她没吃过这东西,只看了一眼,便又迈着小短腿爬上车。

    这样一个细微的小动作没瞒过赵福生,她愣了一下,回头招手:

    “卖糖葫芦的,过来。”

    丁大同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一听她这喊话,立即高声道:

    “将卖糖葫芦的拉过来。”

    小孩的眼睛立时熠熠发光。

    几个镇魔司的令使如狼似虎将先前叫卖的小贩拽过来了,小贩吓得面无人色,浑身直抖。

    丁大同惯会看人脸色,一见此景,便知道赵福生是想给蒯满周买糖了。

    他心下暗自懊悔自己今日早上失算了。

    在他心里,蒯满周可早不是孩子了,她驭使了厉鬼——还极有可能是世所罕见的双灾级厉鬼,这样的人实力不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哪能将蒯满周当寻常孩子看待,想着要给她买糖呢?

    此时赵福生的举动一将他提醒,他连忙就道:

    “大人,我来买——”

    蒯满周本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赵福生看,她冰雪聪明,也猜到了赵福生的举动,脸上露出笑容。

    一听丁大同的话,小孩的脸色由晴转阴,扭头恶狠狠盯着他看:

    “你少管闲事!”

    【第373章

    同行卢家】

    第三百七十三章

    原本看起来天真可爱的小孩瞬时变得鬼气森森。

    大量鬼气形成的黑色纹路在蒯满周白净的脸庞浮现,使她那张稚嫩的脸庞呈现出一种危险至极的感觉,小孩一双眼瞳泛出血色,吓得满脸讨好的丁大同疾速后退,险些召出厉鬼应对。

    “满周。”

    赵福生喊了一句。

    先前还凶恶的小丫头顿时懒洋洋的将脑袋转回,看向了冰糖葫芦。

    ‘呼——’

    丁大同危机解除,却又心有余悸。

    他还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却又不敢在这样的情况下去问。

    赵福生抓了抓小孩的脑袋,向卖货的小贩招手。

    昌平郡镇魔司的几名令使如狼似虎的架着瘫软的小贩过来,赵福生问:

    “你这糖葫芦多少钱?”

    “回、回大人的话,一、一文钱两串——”小贩战战兢兢的道,说完又后悔:

    “不要钱了,大人——”

    “一文三串行不行?”

    小贩一听砍价,欣喜竟然压过恐惧:

    “大人要是再买三串,这价钱也行。”

    “……”昌平郡的人对此十分不解,却也不敢出声。

    讨价还价中,丁大同满脸纠结的见赵福生买了三串糖葫芦,交到了小孩手里。

    这一场小插曲一过,众人仍旧接连上车。

    卖糖的小贩收了一文钱,步伐轻快的走开。

    丁大同是郡府大将,算是一城之主,原计划是与赵福生同乘一车,但因为先前被蒯满周凶了一句,他再看小丫头时心有余悸。

    好在上车之后小孩并没有理睬他,而是两手抓着糖,乖乖的吃自己的东西。

    “你不用提心吊胆,满周不会随意出手伤人。”赵福生说完后,又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温声的问了一句:

    “是不是,满周?”

    小孩仰头看了她一点,点了点头。

    赵福生露出笑意。

    丁大同内心觉得怪怪的,蒯满周在赵福生以及其他人面前,仿佛两个人。

    不过这一行相处的时间还长,将来总能慢慢摸清每个人的脾气、性格,他也就跟着笑了一声,这事儿便算过去了。

    马车一路通行无阻。

    临出行前,昌平郡早清了街,一行人快到船坞码头时,才刚过去半个时辰。

    冬日天亮得晚,河边雾气又重,赵福生远远望向码头,隐约看到那里停了一艘大船,船边乌泱泱的似是站了很多人。

    她扭头对丁大同道:

    “这是要同行的人?”

    丁大同看了一眼,忙道:

    “应该是同行的人、船工以及昌平郡的郡守并带了一班差役。”

    运送鬼胎对于郡府来说是大事,郡府的官员几乎都来送了。

    说话的功夫间,车辆停靠在码头处,许多杂役、仆从及衙门公差俱都偷偷转头来看。

    昌平郡的郡守则快步上前,见到丁大同时,双手交叠,长揖下去:

    “丁大人。”

    在郡守面前,丁大同恢复了以往冷傲,他没有理睬郡守行礼,而是下车之后即刻转身:

    “赵大人,请小心脚下。”

    郡守心中一个‘咯噔’。

    驭鬼者大多傲气凌人,行事任性自我,很难受到约束。

    此次帝京之行,郡守也知道一些底细,明白丁大同额外请了几个助力——昨晚镇魔司发生的事早已传开,他也有所耳闻,知道郡府治下万安县来了一队凶人。

    可没想到丁大同竟然对万安县的人如此礼遇、客气,他顿时就从丁大同的态度明白了端倪,连忙起身又道:

    “赵大人——”他喊完之后,才发现下车的是个少女,牵了个小孩,后头还跟了一对双胞胎年轻人及干瘦老头。

    丁大同的目光落到赵福生身上,郡守立即就明白了赵福生的身份,忙不迭的上前自我介绍。

    一番寒暄后,赵福生的目光越过郡守的身影,看到了他身后站的一群人。

    那一群人有老有少,约有十来人,紧紧靠站在一起,见到赵福生的目光时,众人都有些不安,却又强挤出笑意。

    郡守一见赵福生的视线,顿时心弦一紧,连忙道:

    “此次有事要叨扰大人——”

    他说完,又转身向后喊:

    “育和,你过来。”

    喊完之后,他身后的人才带着一家老小相互搀扶着往这边走了过来。

    郡守介绍道:

    “赵大人,这位是卢育和,他的祖父在世时曾任监生,与我同朝为官,在生时乐善好施,与昌平郡诸位大人都结下了很深的‘交情’。”

    赵福生从郡守的这一段话中听出了一部分言外之意:卢育和的祖父在世时曾发达,积攒下了一部分家财,应该是昌平郡‘乐善好施’的大好人,尤其是与镇魔司、府衙交情好——这意味着卢家可能是捐钱的大户之一。

    但郡守提到的是‘过去’。

    卢育和的祖父已经去世,这就意味着他家已经家道中落。

    可照丁大同、郡守二人的话说,卢育和的祖父死的时间不久,香火情还在,所以卢家人要出行时,城里人也愿意卖他们一个面子,争取到了此次与镇魔司同行的契机。

    不过人走茶凉,这份人情能管用多久,谁都说不清。

    卢家人估计也清楚这一点,脸上带着愁眉不展之意。

    赵福生心中想着事,郡守招呼之下,卢育和一家已经过来了,纷纷胆颤心惊的向赵福生等人行礼。

    “不用如此客套,我规矩不多,不需要日日见礼,你们上船我不管,平日生活琐事自与船上的人商议,但唯独有一点,不要打架闹事,不要做会引发危险的事,不要靠近鬼棺——”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禁忌,提到‘鬼棺’时,后头的刘义真恰好下车,赵福生伸手一指。

    卢家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恰好见到了刘义真背后的鬼棺材,俱都激灵灵的打了突,连连点头应是:

    “绝不敢、绝不敢。”

    他们这话倒是出自真心。

    那鬼棺通体漆黑,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惊肉跳的煞气,一看就非不详之物,普通人嫌不吉利,就是多看一眼都害怕,躲都来不及,又哪敢凑上前去。

    赵福生满意点头。

    末了又见卢家人中还牵了个孩子,眉头一皱:

    “对了,小孩也不要吵闹——”她说到这里,又想起幼儿吵闹乃是天性,勉强补充了一句:

    “尽量不要吵闹到我面前。”

    “绝不敢、绝不敢!”

    其中一个妇人听了这话,死死的将她面前的小男孩儿抱住,将其嘴捂紧,直捂得孩子想挣扎着脱身。

    说道这些之后,赵福生也没了其他要求,便说道:

    “既然说清楚了,早些上船,不要耽误时间。”

    其他人听她这样一说,便都点了点头。

    丁大同道:

    “大人请先上船。”

    昌平郡备下的船不小,通体刷了红黑二漆,看起来气派非凡。

    两条木踏板连接在船与码头之间,随着流荡的水波一晃一荡,那船踏板也跟着抖动不停。

    众人一一上船,船内设了厢房。

    只是照丁大同估算,万安县最多仅来赵福生一人,却没料到最终钟瑶三人却请回来了一大群人,这样一来,船上的住宿就有些紧张。

    临时做了调整后,也需要两人一间房舍。

    照理来说赵福生、蒯满周与孟婆三人实力不凡,该一人一间屋子,但因为房间不够,便唯有三个女眷挤一间,其他人则也是两三人一间,卢家人屈居于船舱底下的下人房,与一群杂工、船上的人一并挤到了一起。

    安顿好后,船便起锚扬帆,缓缓出行。

    这一次出行,照丁大同的预估,大概水路要走一个多月,呆在船上的时间很多。

    赵福生所住的船舱是这条船内最大、最豪华的,原本是丁大同为自己安排的,内里除了起居室之外,另辟了茶室、厨间,但因为额外增加了人住,丁大同连夜让人改造,勉强搭建了两张小床,中间加了屏风隔断。

    柜子里已经摆放了一些簇新的换洗衣物,赵福生带的行李不多,此时稍加安顿,便出了船舱。

    船已经出行,江面雾气没散,寒风夹杂着水雾吹在脸上时,隐隐有些刺痛。

    孟婆不知何时走到了赵福生的身边,小声的说了句:

    “我看这雾至少还有一个多时辰才会渐渐散了呢。”

    正说话间,赵福生似是耳畔传来了一道急急的小抽气声。

    一道视线隐在暗处,焦急的看向这边。

    她左右转头,发现蒯满周不知何时已经将她手松开了。

    赵福生扭身一看,见小丫头在离她身后七八步开外的地方蹲成了小小的一团。

    小孩伸手一招,一条黑气化为细线出现在她指掌间,线的另一端粘系住了远处一个小球。

    蒯满周将手指轻轻一勾,那小球便迳直往她滚了过来。

    随着小球一滚,一个小孩有些小声的惊呼:

    “我的球——”

    “茂儿!”

    小孩刚一喊,一道妇人惊惶失措的声音便响起来了。

    赵福生看着蒯满周手里抓住的小球,有些头痛。

    妇人的声音她听出来了,是与卢育和同行的妇人。

    在赵福生转头看去时,那丢球的小孩缩着脑袋,躲到了船舱后。

    赵福生看了蒯满周一眼,见蒯满周已经将那球吊了起来,在指掌间一甩一扬的,似是并没有专注到周围的事。

    不多时,一个女人匆忙提着裙摆跑过来,见到赵福生、孟婆几人时,她的脸色‘刷’的失去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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