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279章

    赵福生坐拥万安县,但同时万安县也是她的软肋。

    纸人张则比她更心狠手辣。

    如果此人以攻击万安县为主,间接性的攻击她,赵福生还真容易陷入被动。

    这样一来,她早做准备是对的。

    “有备无患。”刘义真道。

    “对头。”赵福生笑着也点了下头。

    “不过你将名字记入鬼册,确定有用吗?”他担忧。

    刘化成确实是灾级的厉鬼,且他的厉鬼法似是比门神更胜出。

    但鬼可不是人,刘义真提醒她:

    “你考虑过后果没有?就怕玩火自焚——”

    “只要有六成把握,我就干了。”

    赵福生道。

    与纸人张这样的人打交道,小心谨慎固然是应该的,但若处处小心谨慎,那就容易受他所制了。

    “你爷是灾级的大鬼,万安县的人名字一旦记入一名册内,到时灾级以下厉鬼就无法再对这些百姓进行标记了——”

    如此一来,刘化成这样的恐怖大鬼,反倒能成为百姓新的庇护。

    这种法则,也与赵福生利用门神烙印驱赶其他厉鬼有异曲同功之妙。

    刘义真微微颔首。

    “不过一切只是我的初步构想。”赵福生道:

    “一名册——”

    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未必能将这些名字全部记录入这鬼册中。”

    “一名册?”

    刘义真也觉得有些怪异:

    “话说回来,当日你说这是一名册,但我还没有问过你,为何会称呼这是一名册?”

    他目光落到那本鬼册之上,“册内记录的名字可不止一个。”

    刘义真老实道:

    “除了已经死于要饭鬼手里的一部分人之外,还有一些幸存者——”

    不仅是这样,赵福生后来进入要饭胡同后,名字也被记入了一名册中。

    从这一点看来,‘一名册’这个称呼名不符实,从这名册曾记录的人名看来,刘义真道:

    “该叫千名册才对。”

    赵福生笑了笑:

    “义真,除了我之外的这些人名,是你爷在世时记录的吧?”

    刘义真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是——”他迟疑道:

    “我爷去世前,这名册一直在他手上,没有交给我。”

    而他死后厉鬼复苏,打破了夫子庙的平衡,导致要饭鬼复苏,酿成了要饭胡同惨祸。

    自那之后,鬼域弥散开,再没有人敢踏足城南夫子庙,布施册上就再也没有增加过其他的名字——而后来进入其中的赵福生就是唯一一个将名字记录在一名册上的人。

    这样一想,刘义真就隐约知道赵福生称这名册为‘一名册’的缘故了。

    “总而言之,试一试吧。”赵福生说道。

    正好此时蒯满周研好墨汁,她将书册摊开,取了笔架上的一支毛笔抓握在手中。

    重生以来,赵福生偶尔也要记录鬼案,翻看过往卷宗时还会记些感想,对毛笔也比才重生那会儿熟悉许多。

    她提笔沾墨,将那醮满墨水的笔尖落到名册上时——怪事发生了。

    浓黑的墨汁划到书册表面时,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笔尖在书页上游走,但墨汁却并没有沁入书册之中,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吞噬。

    任凭赵福生的笔尖在书册表面乱写乱画,那册子上却半点儿印象都没有留下。

    两人的神情一肃,不由自主的交换了个眼神。

    “果然不行。”

    赵福生道。

    这一切在她意料之内,她早就猜到了。

    【第272章

    徐家打印】

    第二百七十二章

    刘义真也不知是该失望还是该松口气——毕竟此事太过冒险。

    “不行就算了吧。”他劝说赵福生,但话刚一说出口,便见她脸上并没有多少失望之色。

    他心中一动,突然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

    “你不会还没有死心吧?”

    “当然不会死心。”

    赵福生摇头,又突发奇想:

    “是不是因为没有使用厉鬼力量的缘故?”

    一名册毕竟是伴厉鬼所生的大凶之物,并非一般书册,普通的书写恐怕是无法在鬼册上留下印记的。

    “试一试。”

    她说做就做,心念一转间,要饭鬼的力量复苏。

    阴影在她脚下蠕动,顷刻间化为要饭鬼,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身后。

    厉鬼的煞气布散开来,刘义真下意识的侧开脚步让到另外一侧。

    鬼臂在她身上复苏,赵福生的手臂迅速的失去温度,肤色变得惨白如纸,与此同时,握在她手里的笔杆被她轻轻一握,则化为粉沫,仅剩一个笔头‘啪嗒’落到书册上,最后带着默痕滚落到桌面处。

    “……”

    探头过来看到这一幕的刘义真嘴角抽了抽。

    赵福生叹了口气,召唤先予后取的厉鬼将要饭鬼的力量镇压。

    反正鬼册无法沾上墨汁,她捏起一名册,包裹住断掉的笔头,将其捡起扔回砚台内,并将就一名册擦了擦桌:

    “看来不止是一般的力量无法书写鬼册,连普通的笔墨也无法沾印到鬼册上了。”

    刘义真看到她的动作,眉梢抖动。

    但他目光落到一名册上时,见书册上并没有被染脏,便装着没看到她的动作,别开了头。

    “对了义真,你爷在世时,有留下与一名册同套的笔吗?”赵福生问。

    刘义真明白她话中之意,却摇了摇头:

    “没有。”他说道:

    “名册重要,笔则常换常新,他去世后笔并没出现异样,我没有留。”

    赵福生闻言也不失望,她扭头看向小孩,喊了一声:

    “满周——”

    小丫头一听她叫自己的名字,顿时明白她的想法,连忙双手撑地,从桌面上爬了过来。

    她抓起书册,另一只手举了起来,四指紧握,唯独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的碰了碰书册。

    怪事发生了。

    沾附在一名册上的红棺粉沫突然震荡开,形成一层红雾,阻隔在蒯满周的手指与书册之间。

    大凶之物的力量在防御着蒯满周,不使她碰触到鬼册。

    小孩生出逆反心,眼神专注。

    在赵福生与刘义真的注视下,她的手指融解,指尖化为一滴血珠落下。

    一条细长的血丝连接在手掌与血珠之间。

    刘义真不是第一次看蒯满周使用厉鬼的力量,但再看时仍觉得万分惊悚。

    那血珠穿破鬼册红雾的阻挠,‘啪嗒’落到了鬼册上,随即迅速没入鬼册之中。

    血液四溅开,接着再度合拢,如游龙般在鬼册上行走,所到之处留下一条极淡的橘色印痕。

    “算了。”

    赵福生一看此景,心中就有数了:

    “满周不用试了。”

    小孩手掌往上提了提,血丝拉扯之间,将浸入鬼册内的那一滴血液拉拽出来,逐渐向手掌收拢,重新化为一根手指头。

    但这细小的手指明显有些僵硬,蒯满周收回之后就将手指含进嘴中。

    “被厉鬼的力量反噬了?”赵福生问她。

    小丫头点了点头:

    “它咬我。”

    赵福生摸了摸她的头,接着将一名册拿了起来。

    鬼册上留下了一条并不属于字的淡淡印痕,蒯满周的手指头还含在嘴中。

    赵福生看向刘义真:

    “看来这鬼册一般的力量难以撼动。”

    刘义真点了下头:

    “动用厉鬼的大凶之物还是太凶险了,不如暂时放弃这个打算。”

    赵福生叹了口气:

    “唯今之计,只有暂时不抄录在一名册上。”

    她话中透露出来的意思令刘义真怔了一下:

    “你还想再抄名册?”

    赵福生点头:

    “那是当然。”

    她说道:

    “一名册只是暂时不能抄录,又不是永远不能抄录。”她如今无法在鬼册上留下印记,并非是这鬼册无法书写,而是因为她还没有找到适合的方法——“亦或是这名册受限的缘故。”

    “这话怎么说?”刘义真皱眉问道。

    不知为什么,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

    赵福生笑着看他:

    “一名册、百名册、千名册——”她说完,顿了顿,接着再道:

    “万名册,直到无穷尽。”

    “鬼册也会晋阶……”

    刘义真想到她话中所说的情景,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厉鬼想要晋阶,得为祸一方,杀人晋级,那大凶之物——”

    他此时再想到‘一名册’这个名字,便觉得后背发麻。

    照赵福生所说,如果一名册想要晋阶到万名册,甚至无穷尽之上,那么不知这大凶之物会多恐怖。

    这样的东西不能落入厉鬼之手,更不能落入有心人的手中!

    刘义真想到这里,眼中露出凶光,伸手想要去抢夺名册。

    “你干嘛!”

    赵福生一巴掌拍到名册之上,力量大得将桌子拍得‘呯’声作响。

    她的神情锐利,虽说脸上还带着笑意,但看着刘义真的目光已经冷下来了。

    如果刘义真想要强夺这鬼册,她可能会出手。

    “这大凶之物太危险了,得将它毁了。”

    刘义真义正言辞的道:

    “一旦晋阶,落入厉鬼手里将生灵涂炭,如果落入像纸人张那样的人手中,一旦为他所用,后果则更恐怖。”

    “是。”赵福生死死按压着鬼册,以眼神警告他,不允许他碰:

    “鬼册是很危险,但你有方法能毁吗?”

    这是大凶之物,寻常物件无法将它损毁。

    刘义真就道:

    “你可以在鬼书上打下门神烙印——”

    “治标不治本。”

    赵福生毫不客气的吐槽:

    “门神烙印克制的是灾级以下的厉鬼。”

    而这样的烙印挡不住刘化成,也拦不住纸人张。

    “只有放在我这里是最安全的,我藏起来后,满周都找不到。”赵福生说完,启动地狱。

    阴影覆盖在她掌心下,迅速将鬼册收入其中。

    “……”刘义真又是无奈又是担忧:

    “你要好好保管——”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仍将‘不要乱来’几个字咽回腹中。

    刘义真虽然没说这话,但赵福生却似是猜得到他的想法,淡淡的说道:

    “我做事情心中有数,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冒险的。”

    事到如今,刘义真也没有其他选择。

    从和她合作的那一刻,他就只能相信她,并从此跟着她的方向走。

    他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好,我信你。”

    “既然鬼册无法书写,那么抄录户籍的事,便可以分派到其他人手中。”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