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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楚衍咬了下牙,到底艰难把话说全,“也会事事以兄长为先。”

    林青玉怔然地看着褪去所有骄傲的楚衍,喉咙口仿佛有股子苦味蔓延,他正想开口,听得贺棠在身后笑说,“世子以退为进的伎俩,我十六岁时就不再用了。”

    楚衍听闻,气恼地回头瞪了贺棠一眼,又尤其诚恳说,“请兄长信我。”

    林景云沉默不言,屋里一时静得只能听见屋外呼啸的风声。

    林青玉难忍着沉寂,咬牙道,“楚衍,我与兄长此生都不会放开,你当真能事事以兄长为先?”

    楚衍苦涩道,“我应承你之事,绝不会食言。”

    林青玉焦灼万分,就在他以为要这样僵持下去时,林景云轻叹一声,这一声里有抹灭不了的无奈,又像早有预料,他扶了扶额,道,“我记得该用药了。”

    楚衍愣了一瞬,随即欣喜地露出个笑,当即起身,“我去端药来。”

    他风一般地出去,留下茫然的林青玉,抬眼看面色淡淡的兄长。

    林景云把林青玉拉起来,拂去林青玉肩头已消融的水花,他神情认真,又轻抚林青玉的脸,却什么都没有说。

    林青玉却觉得兄长应该是很难过的,他张了张嘴,兄长却摇头不让他开口。

    贺棠看不过眼,心不甘情不愿说,“早猜到你桃花遍布,必会有这一日,”

    又咬牙道,“景云你又何必故作大方,你今日让这小世子插一脚进来,明日那姓魏的......”

    贺棠气得说不下去了,他本想质问林青玉为何四处留情,但他亦是赖在林青玉身边不肯走的角色,想到若是问出口,自己这段情怕是要被斩去,也就缄默,林景云何尝不是和他一般不甘,但所作的决定,却全是为林青玉所想罢了。

    他越想越气,扳过林青玉的脸,低头就是吻住,当着林景云的面吮吸林青玉柔软的唇瓣,吃个够了后才愤愤不平说,“往后这种时候多着呢,你既是要做那大方之人,憋着吧。”

    林青玉推了贺棠一把,又气又羞,满面通红,回头见兄长面色冷淡,忽而又难受起来,但兄长只是伸手抹去他唇角残留的津液,竟贴上来与他湿吻,林青玉温顺地闭眼承受,听见兄长无可奈何的轻笑,“你做不出来的选择,我替你。”

    无人比林景云更懂林青玉,他只是,推了踌躇不前的林青玉一把而已。

    痛又如何,比起失去林青玉,这点痛,无足挂齿了。

    第89章

    作者有话说:魏临:我有苦衷,但我就是不说,哑巴人设永不倒。

    秋冬多事发,蒋家多年累积的民怨如同这冬日大雪,顷刻间就堆起了山丘。

    每日都有从前被残害的贤良后代冒雪捧着血书跪在玄武门前,请愿为死去的忠良平反,日日有热血洒地,可忠良之士无畏抛头颅,毅然赴死。

    蒋家在这样极端的民怨中,已然无法再用铁血手腕强压。

    如今元则早已不是当年初登基的十五少年,这些年他忍辱负重,韬光养晦,暗中已培养了自己的势力,只差挑起一个事端讨伐蒋家。

    蒋家处于被动之局,魏临这日下了朝,迎着风雪站在蒋望胥身侧。

    宣武门的忠良者,明面上是不满蒋家已久终于爆发,实则乃元则的授意,无非是要逼得蒋望胥无路可走。

    魏临面上不显,冷声道,“今日那林讯竟敢在朝堂中弹劾义父,实乃吃了熊心豹子胆。”

    蒋望胥不以为意,他温润的脸仍是风轻云淡的,仿佛并不为这不利的局势忧心,只道,“小皇帝羽翼丰满了,自然是迫不及待想将这些年受的委屈都讨回来。”

    “太后娘娘她?”

    蒋望胥摇摇头,“太医说姨母过不了这个冬,指望不上了。”

    蒋家之所以能揽权,当年的东宫也就是当今太后有极大部分功劳,东宫无子,暗杀了一个被先帝宠幸诞下元则的宫女,将元则养在膝下,又捧上去当了个傀儡皇帝,这些年蒋家才能在大明如鱼得水,只手遮天。

    可天底下没有藏得住的秘密,元则身体里流淌着是皇家血脉,天生野心,怎可能甘心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他暗中调查,得知当年秘事,却依旧佯装成无能帝王,直到势力能与蒋家抗衡,才对太后下手。

    太后一死,接下来便是蒋家。

    蒋望胥与太后虽同出一脉,但不过互相利用的关系,如今太后已不能为自己所用,自然也就不会费工夫去营救。

    雪下得愈大,蒋望胥上了马车,在喧嚣的大雪里,他温润的脸犹如冰霜寒,“魏临,今夜子时,蒋府一聚。”

    魏临知晓他等候的时机即将到来,垂眼称是。

    送走了蒋望胥,他冒雪徒步前往魏府的马车,迎面见到沈府的奴仆正焦急地踏着步,沈龄站在一侧,说着些什么。

    二人碰面,魏临朝沈龄拱手,“沈大人。”

    当年沈龄潜伏曹县三年,在起司院做一个岌岌无名的教书先生,后协助楚衍破私盐一案,回京后,元则有意与蒋家宣战,特地为当年被蒋家残害的沈家翻案,而后,沈龄便入仕,如今在礼部当职。

    沈龄心中一直对魏临有愧,他比魏临年长,魏临喊了他三年的沈夫子,到头来,他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学生走上一条不归路,可浪潮当前,谁又能独善其身?

    魏临看一眼,便知晓是沈府的马车陷入雪里,一时半会怕是难以驱动,道,“如今雪大,魏府与沈府正好顺路,不如由我捎带沈大人一程,请沈大人不必客气。”

    沈龄想了想,没有推脱,让奴仆把马儿牵走,上了魏临的马车。

    马车内点了炭,温热驱赶寒气,沈龄掀袍坐下,感慨道,“这冬天是一年比一年冷了。”

    魏临笑说,“从前在南方时,竟不知北方是这样冷。”

    听他提起过往,沈龄不禁黯然神伤,“如今想想,那几年也是我这一生最快活的日子,那时你与青玉小打小闹,倒是可爱。”

    魏临想起在曹县时的时光,想起恣意娇气的林青玉,也不禁流露出向往,但最终却归于平淡,他轻轻一叹,回不去了。

    临近沈府,他从腰间拿出一个稠面盒子,递给沈龄,道,“听闻沈大人与那王家小姐情投意合,好事将近,魏临恐不能到场祝贺,这便当作贺礼,提前恭祝沈大人与夫人白头偕老。”

    沈龄诧异地看着他,显然今日没有马车陷入这一出,魏临也会找个缘由与他见面,沈龄接过礼盒,郑重道,“多谢。”

    马车停下,外头大雪纷飞,魏临喊着起身的沈龄,“沈夫子。”

    沈龄身形一顿。

    “魏临从未后悔。”

    沈龄重重地握了礼盒,跳下马去。

    大雪很快把他淹没,魏临收回视线,一声叹息散在风声里。

    回到魏府,管家迎上来,说是有客到访,魏临一看管家的神情,心下微微一紧,来到院落,果真见到披着件湖蓝色大氅的林青玉站在大雪里翘首以盼。

    林青玉见到魏临前一颗心忐忑不安,可时隔五日,思念心切,如今隔着纷飞的雪再见到那墨色身影,心口滚烫发热,他不管不顾地小跑着上去,伸出双臂抱住了魏临,又怕被魏临推开,牢牢锁着十指,闷闷地喊魏临的名字。

    魏临果真要推他,林青玉怕惹得魏临心烦,连忙松手,抬起红通通的眼,要哭不哭的模样。

    魏临压下心头不舍,冷淡地问,“你怎么来了?”

    林青玉被魏临的态度刺得一痛,但还是直白地诉说心意,“我很想你。”

    魏临不为所动,只抬步往屋内走,林青玉连忙跟上,见魏临不想搭理自己,委屈得吸了吸鼻子,他像条尾巴一般跟在魏临身后,鼓起勇气道,“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只是怕......

    怕你难以接受。”

    屋里还没有燃炭火,与外头一般冷,魏临比这寒天还要冻人,他深深看着林青玉,似是想笑,却笑不出来,“怎么你以为,你早些坦白,我就能接受吗?”

    林青玉脸色微白,难堪至极。

    魏临面色沉重,“你今日来,莫不是要劝我回心转意罢?”

    林青玉连忙摇头,“我知晓我太荒唐,不求你能再接纳我,只是,我是真心喜欢你......”

    魏临咬了咬牙,“谁敢说你荒唐?”

    他语气带了点怒,林青玉怔然地抬眼,却见魏临别扭地转过头去,又冷声说,“本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原来全是我自作多情,青玉,你的心里住了太多人,还能有我的一席之地吗?”

    林青玉脸色青白交加,他急于向魏临表心意,上手握住魏临的手腕,连声说,“有的有的。”

    魏临垂眸,注视着林青玉因为冷和焦急而泛粉的脸,喉结滚动,“你如何证明?”

    林青玉急得就要打转了,心一横,捧住魏临的脸就要亲下去,魏临躲了一回没躲过,被林青玉柔软的唇堵了个严严实实。

    魏临想要推开林青玉轻而易举,但却故意装作无法抵抗的模样,任凭林青玉将软滑的舌探入他口中,林青玉忘情地亲吻着魏临的唇,仿佛要通过这个吻让魏临知晓自己有多渴望魏临,最终整个人都贴了上去,亲得津液涟涟,气喘吁吁都不曾分开。

    许久,林青玉才恋恋不舍地结束这个吻,他痴迷地看着魏临冷峻的脸,眼里都是动情的水色,声音黏黏的,“魏临,我是真心喜欢你。”

    魏临淡色的唇被染上一层盈盈水光,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林青玉,启唇道,“可我只想独占你一人。”

    他还存着林青玉能为他舍弃其余三人的想法,可林青玉却是神情黯淡,竟然就这样松开了他,魏临气得太阳穴直跳,一把搂住林青玉的腰不让他分离,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的喜欢?”

    林青玉不敢直视魏临眼里的怒与怨,低声说,“我确是爱慕你,可是,也许我真被那蒋望胥说对了,我乃水性杨花之人......”

    魏临恼道,“他是特地羞辱你,你也要羞辱自己吗?”

    林青玉垂着眼不说话。

    魏临深吸一口气,到底松开林青玉,他苦笑道,“青玉,你走吧。”

    林青玉眼里盘旋的泪终是落了下来,他想再挽留魏临,可亦深知魏临的本性,只慢慢地,呆滞地点了点头。

    他依依不舍地看着魏临的面容,三步一回头,抽泣着走了出去。

    屋外的雪还在下,林青玉拿手抹了下脸,冰冰凉的,他抑制住再回首的冲动,落荒而逃。

    魏临定定站在屋内,最终,痛心地合起了眼。

    他已然猜到今夜蒋府会面会是何事,倘若他见到布防图,势必要想方设法窃取,九死一生,怕真应验不得善终四字。

    哪怕他苟活下来,昔日他为蒋望胥做尽孽事,与蒋望胥对立的党派也势必不会放过他。

    自古狡兔死走狗烹,元则又怎会为他这颗用来对抗蒋家的棋子翻案,来日最好的结局不过隐姓埋名,残度此生。

    如此,倒不如斩情丝、断牵挂,也好过让林青玉为他担惊受怕,受他牵连了。

    第90章

    林青玉失魂落魄回到世子府,这次他借口买话本外出,不敢告诉兄长等人去见了魏临,可他一整日都此萎靡不振,就是不了解林青玉之人都能看出他的伤神,更别说是与他一同长大的林景云。

    林景云身子一日日好转,陈参不愧是受人敬仰的圣医,捣鼓了许多稀奇古怪的药让林景云喝进去,甚至还有蟾蜍之类的药引,林青玉每每看着兄长将那黑乎乎的药汤喝完,都忍不住犯恶心。

    他回世子府后,亲手喂兄长喝过药,就心不在焉陪兄长聊天。

    脑袋里回荡的全是魏临拒绝的神情,他知晓魏临为人正直,定觉得他与多人苟合荒唐至极,只要想到魏临可能瞧不起他,林青玉就难过得如同被人打了一拳,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近来多事端,楚衍早出晚归,并不常在府中,而贺棠有意打通在京城的人脉,借着这一趟四处结交好友,伤口还没有大好就忙得脚不沾地,林青玉气恼他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他却道自己本来就是商人,一旦发现商机绝没有放过的道理,又说了好些诸如这般拼命赚钱是想让林青玉过上最好日子的甜言蜜语,把林青玉哄得飘飘然,被按在床上亲了好一会儿,才不再阻挠贺棠日日外出。

    因此真正闲下来的,整日腻在一块的就只有林家兄弟。

    眼见林青玉已经有好几次走神,林景云叹道,“你方才见过魏临了?”

    林青玉先是茫然地啊了声,反应过来兄长说了什么,惊道,“哥哥怎么知晓?”

    林景云看他瞪大的眼,了然道,“你只差把被魏临拒绝五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林青玉垂了垂眸,有些心慌,“哥哥知道我偷偷去见魏临,不气我吗?”

    “我当然气,”

    林景云伸手轻轻摩挲着林青玉的脸,无可奈何道,“但难道我关着你,不让你去见他,你的心就不会向着他吗?”

    兄长语气带醋意,林青玉连忙讨好地拿脸颊在温热的掌心里蹭了蹭。

    又听得林景云说,“我何尝不曾想过,强势地将你藏到无人知晓的地方,可你便真的会快乐吗?我心里清楚,青玉,你对我,并非寻常爱慕之情。”

    林青玉急道,“哥哥......”

    林景云把修长的指抵在林青玉水润的唇上,示意他不要说话,一下一下轻抚林青玉的唇瓣,轻声说着,“当日在祖屋,你是走投无路才将我当做最后的浮木,倘若林家没有事变,我与你,只会止步于兄弟,如今这般,我应该满足的......

    若不然,也不会允许这样荒诞之事发生在你我身上。”

    林青玉心口像是有一簇小火烛在不断地跳跃着,这火苗越烧越旺,他眼眶都不禁发热,伸手抱住兄长,整个人埋到林景云的怀里,是极其依赖的姿势,又瓮声瓮气地喊哥哥。

    林景云的掌在林景云背后顺着,拿唇轻轻摩挲着林青玉的后颈,林青玉被亲得浑身发软,如水一般化在兄长的怀里,不由得情动,抬起脸向兄长索吻,林景云低头含住林景云的唇,与他耳鬓厮磨,很快的,林青玉就分开双腿坐到了兄长大腿上,被抱着亲吻。

    有丝丝缕缕的药香钻进林青玉的鼻尖,他意乱情迷,温顺地张嘴任由兄长索取,两人亲得难舍难分,正是要宽衣解带时,一声愉悦的青玉由远及近传来,贺棠带着一包红豆糕进了屋。

    亲吻的二人纷纷朝门口看去,林青玉虽说已知晓往后是要跟他们一同生活,但被兄长抱在怀中索吻,又被贺棠当面撞到,还是不由得满面绯红,他惊得就要从兄长腿上爬下来,兄长的掌却牢牢把着他的腰,沉声道,“出去。”

    贺棠脸色异常精彩,正想抬步,又想到什么,把红豆糕放好,直接坐了下来,理直气壮道,“为什么要出去,你能与青玉做的,我一样可以,有什么看不得的?”

    林青玉羞恼得浑身滚烫,“贺棠!”

    “我就不走,”

    贺棠桃花眼一挑,笑得风流,“你们要是害羞,停下就是。”

    林青玉听着就连忙要下来,可林景云却依旧将他禁锢在怀里,他弱声喊,“哥?”

    林景云浅色的瞳写满深意,双手探入了林青玉的衣带里,芙蓉面带着些冷气,“他要看就让他看。”

    温热的掌在他身上游走,林青玉急得满头大汗,更多却是羞的,他躲闪着,到底很是不自在,好在兄长只是亲了会又摸了个够,并没有真正当着贺棠的面做什么,等林青玉下地的时候,腿都软了,而贺棠也一改嬉笑模样,正深深地瞧着他。

    林景云除了面色有些许动容外,衣衫整齐,并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他这番极具占有欲的行为显然惹得贺棠有些眼热,林青玉一时觉得站在这屋里连呼吸都困难,手忙脚乱把衣服整理好,岔开话道,“你带了什么来?”

    贺棠这才将复又露出笑容,拉着林青玉去看那红豆糕,他想让林青玉坐自己腿上,林青玉却碍着兄长在,推拒了两次,贺棠见林青玉正要生气的样子,不由得作罢,只是唉声叹气道,“景云坐得,我坐不得,青玉你的心未免太偏了。”

    林青玉正想回话,见贺棠装模作样按着自己的肩头,无奈地拿了快红豆糕递到贺棠嘴边喂他吃,贺棠一喜,像只狡黠的狐狸一般咬去大半,还拿舌尖舔过他的指尖,笑得餍足。

    他也忍不住笑了,又喂贺棠吃了两块糕点,这才算是把贺棠的毛都摸顺。

    日子看似平淡无波地过着,等林景云的身子恢复了八九成时,除夕悄然而至。

    楚衍作为宗亲,除夕夜是要入宫参加宫宴的,为了能跟林青玉吃顿团圆饭,午时几人就聚在一起。

    算起来,这还是他们头一回一同坐在一张桌子上用膳。

    楚衍与贺棠从见面那时起就不对付,两人在饭桌前争风吃醋,这一个争着给林青玉喂菜,另一个抢着给林青玉倒酒,林青玉不堪其扰,朝兄长递去一个求救的目光。

    林景云有些无奈,放筷的动作重了些,轻声说,“专心用膳。”

    楚衍与贺棠都知晓林景云在林青玉心目中的重要性,虽有些不甘,但还是端正了身躯,这才认真吃起膳食来。

    用膳过后,林青玉换了一身新衣,绿青色的小袄,衬得他整个人朝气蓬勃。

    楚衍换过朝服,就得启程去宫中了,他很是不舍,赖在林青玉身上不肯起身,“宫宴后我得回王府守岁,等除夕后,我就带你见我爹。”

    林青玉犹豫道,“他们......”

    “我早向爹言明,他向来惯着我,若是定要阻挠,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楚衍把玩着林青玉的手指,“再说了,我上头还有个大哥,他去年已经娶亲,我爹想抱孙子,有他就够了。”

    林青玉笑道,“你呢,你就不想有小孩?”

    “从前倒是想过娶妻生子,可遇见青玉后,”

    楚衍暧昧地凑到林青玉耳边说,“我只恨自己生不出孩子来,夫君,往后可要再努力些呀。”

    林青玉被他闹了个红脸,推着他,“胡说八道!”

    楚衍忍俊不禁,他喜爱逗林青玉,心里虽遗憾不能与林青玉一双人,但如今林青玉肯放下过往,与他破镜重圆,他亦不再有怨言了,楚衍啄了下林青玉的脸蛋,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等明日我再来见你。”

    林青玉听他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又看他俊美无双的脸,顿有种自己纳了个貌美偏房的错觉,连忙打住荒唐的想法,催促着楚衍,“快些走吧,去得迟了,小心圣上罚你。”

    楚衍的神情有一瞬的僵硬,但转变太快,林青玉未能发觉。

    他重重地握了下林青玉的手,“我定会回来的。”

    林青玉来不及捕捉他话中的沉重意味,身着朱红朝服的楚衍已抬步没入了雪中。

    第91章

    作者有话说:小楚:我喝了,我装的。

    除夕宫宴,热闹非凡,成群的宫娥如天上仙子一般端着膳食娉娉袅袅行来,所过之处,能闻见淡雅清香,楚衍与父亲南陵王落座在极为靠殿前的位子,宫宴来的都是宗亲贵族,气氛倒也和乐融融。

    楚衍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中却思念着林青玉此时会是在做什么,他特地命人送了好些炮竹烟花到世子府,现下定是在跟林景云与贺棠玩闹罢。

    他未能忘记前年的除夕夜,那时他还存了与林青玉厮守的心思,可没想到,世事弄人,他竟无意中成为除去林家的那把刽子手,好在兜兜转转,林青玉还能回到他的身边。

    楚衍唇角含笑,忽而察觉到一道若有似无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抬眼,果然是他的小皇叔元则,他不躲闪,亦不扭捏,端起手中瓷杯,朝元则遥遥敬了杯酒,一饮而尽。

    元则很给面子地抿了口清酒,招来近侍耳语,不多时,跟随元则长大的安培德就悄然绕过人群来到楚衍身边,楚衍并不讶异的模样,附耳听安培德道,“圣上邀世子殿下宴后承明殿一叙。”

    楚衍把瓷杯轻轻放下,笑道,“知晓了,有劳公公。”

    他不再理会宴中的丝竹奏乐,只一杯一杯喝着酒,喝得微醺,思绪也不禁飘远。

    皇家手足之情最为薄弱,当年楚衍父亲为了自保,从未主动涉及到夺嫡的纷争中去,因此楚衍与元则才得以结交。

    楚衍与元则虽为叔侄,但元则满打满算只大他四岁,他唤元则一声小皇叔,心中却把元则当中兄长看待,元则所受的苦与委屈,楚衍都看在眼里,他同情身不由己的元则,甘愿为元则谋取这本就应属于元家的江山。

    当年元则登基之时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明明已经是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存在,楚衍却在他身上看见了如腐肉的萎靡之气,十五岁的少年,手中无实权,只能任人摆布,苏家、蒋家、太后,三重大山重重压在元则身上,他不得不在屈辱中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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