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林青玉仍站在原地,轻轻颔首,“多谢。”他二人曾亲密无间,如今却犹如陌生人一般,举止言谈皆极为客气疏离,林青玉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只得把难过藏起来。
楚衍不敢再上前了,他近乎痴痴然地看着林青玉,像是邀功一般,“如今你离京有太多危险,我与魏临商讨过,暗中派人接你兄长上京,现已在路上,约莫半月就能抵达。”
林青玉听闻,诧异地抬头,正撞进楚衍炙热的眼神里,他被烫得指尖微微一蜷,到底受人恩惠,不得不再开口,“多谢。”
从楚衍出现,林青玉两次开口,都是如此冷淡的二字,楚衍神情微微黯然,他明知不该,却还是又抬步靠近,语气哀然,“你就没有,其余和我说的?”
林青玉不想在楚衍面前露怯,抑制自己往后退的冲动,缓缓摇头。
楚衍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灰败,但他从不是知难而退之人,从他得知林青玉在京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恨不得即刻见到这半年多来魂牵梦萦之人。
可惜他没忘记他曾带给林青玉的伤痛,甚至害怕再见时会面对林青玉对他的冷淡,他忍了这些时日,终究在最后时分策马想要遥遥见林青玉一面。
谁曾想变故横生,亦或许,也是给了他一个当面再见林青玉的时机。
楚衍难掩神伤,他戚戚然一笑,“可我有许多话想同你讲。”
林青玉抿紧了唇,连呼吸都不畅。
他不愿意听,可楚衍的话却一字不漏地传进他耳里。
“我本以为,回京后就能斩断你我过往,可这些时日,我却无一日不思念你,我知晓你心里怨我恨我,我也不奢求你原谅,”
楚衍垂眸,鸦羽般的睫轻轻颤动,“但我亦有我的苦衷,小皇叔忌惮皇室子弟,我忤逆他旨意留下你与景云哥,他已然对我心生不满,倘若我再暗中接济你,只会适得其反,我……”
林青玉轻声说,“我知道。”
他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楚衍当日到曹县乃为密谋大事,只是恰好拔除林家正是楚衍的大事之一,他不会为此埋怨楚衍,但亦难以再与楚衍回到从前那般,他忘不了父亲的死,忘不了兄长的伤,亦忘不了得知真相时撕心裂肺的痛。
楚衍确与他有过一段欢乐时光,但如今想想,更多的是美梦破碎后的痛。
他痛过了,也就怕了。
林青玉这般,楚衍反而愈发无措,他深吸一口气,才翻页道,“往事种种,我会弥补你的。”
“不必,”
林青玉直直看着楚衍,哽声道,“你不欠我什么。”
若是两清,楚衍就更找不到见林青玉的借口,他慌道,“你现下在京都,不久你兄长亦会上京,京都局势复杂,蒋望胥一日不铲除,你若身在魏府就多一分危险,我已与魏临提议,想个法子将你接到世子府,你在我府中,蒋望胥绝不敢轻举妄动。”
林青玉皱眉,忽而越过楚衍的肩头看向后边,魏临悄然而至,他不搭理楚衍,反而问魏临,“你要赶我走?”
楚衍转身去看,魏临抬步进屋,面色沉如水,没有说话。
林青玉气恼至极,定定看着魏临,掷地有声,“我不走。”
楚衍微白了脸。
魏临走至林青玉面前,思量半晌,更像是故意地问,“魏府有众多蒋家眼线,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蒋望胥亦有可能再对你动手,你怕与不怕?”
林青玉毫不犹豫,“不怕。”
魏临露出个薄笑,冷峻的脸因林青玉的回答烨烨生辉,他看向楚衍,当着楚衍的面,牵起林青玉的手,与林青玉十指相扣,音色沉沉,“青玉既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定竭尽所能护他周全,再者,我与青玉心意相通,就不劳世子费心照顾我的人。”
时过境迁,魏临终也有底气,将当日被楚衍捷足先登的怒与醋尽数讨要回来。
林青玉见到楚衍煞白的面色,虽心有不忍,但还是与魏临紧紧相握,他告诫自己,不该再于楚衍纠缠不清,如此断了楚衍的念想,才是他二人最好的归宿。
楚衍僵硬地站了好一会儿,眼底覆上一层挥之不去的痛,他勉力笑了笑,艰涩道,“青玉,只要你高兴,我定尊重你的抉择。”
他说着,似是痛得狠了,重重按了按心口处,如鲠在喉,“我无所谓的,本就是我咎由自取……”
林青玉因他一番说辞,反而觉得是自己太过冷漠,他见到楚衍晃晃悠悠地往前走,步履蹒跚似古来稀老者,若不是魏临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掌心,他恐怕就要喊住楚衍了。
魏临面色阴沉地看着楚衍离去,他早领略过楚衍这般矫揉造作之态,眼见林青玉又要被蛊惑,忍了又忍,到底没忍耐住,一声极轻的装模作样从牙缝里挤出来。
第82章
作者有话说:前几天又捡了只小奶猫,小奶猫有点炎症,要细心照料喂药,忙得脚不沾地,今天才有点时间,不好意思久等啦!
接下来几日,相安无事,因着林青玉在魏府之中,楚衍不得不避嫌不见,但他人虽不能到,每日的信件却源源不断地送到林青玉手中来,信中言辞恳切,诉尽相思之情,林青玉原是不愿搭理,直至有一封写了
“泪眼涟涟”
四字,再看信纸的角落,有干涸的水渍痕迹,他就再也难以无动于衷。
魏临对此颇有微词,几次过后,就让人拦截了送到林青玉手中的信,再亲自焚烧,他原是坦荡之人,换做从前,绝不做这等小人行径,但如今他身在官场,这一年来步步为营,早已不是愣头青,实在见不得楚衍当面再挖他的墙角,林青玉问起,他亦回答得滴水不漏,无非是楚衍与魏府之人来往过密,而天底下又没有不透风的墙,怕日子久了会引起蒋望胥的注意,这才截了楚衍的信。
林青玉对此并无异议,他本就是决定与楚衍一刀两断,又与魏临心意相通,再与楚衍藕断丝连,显得太过多情。
可没了楚衍这一茬,林青玉亦有烦心之事。
算着日子,他在魏府已有十日,再有五日,兄长与贺棠就会抵达上京,届时他该如何跟他二人交代与魏临之事,林青玉不免惴惴不安起来。
他从前爱看话本,并非没有见过几人一同过活的荒诞情事,可话本归话本,当他成为那话本中的主角时,林青玉不禁反问自己,为何会让事态走到今日地步?
当日兄长发现他与贺棠之事,不仅气得呕血,病情更是加重,倘若再知晓他与魏临有了肌肤之亲,怕不是要坏事。
再说贺棠,他与贺棠虽不是情深似海,但若非贺棠,他早已成为了刀下亡魂,贺棠救过兄长的命,又替他挡了一刀,对他恩重如山,他是心软至极之人,如何再能言之凿凿地拒绝贺棠?
因着要面对兄长和贺棠这事,林青玉简直到了坐立难安的地步。
魏临自然也发现了他的异常。
这日,处理完公务的魏临带了桂花酥与桂花酿到林青玉所入住的院落陪林青玉用晚膳,他特地嘱咐过,来此是不必禀告的,因此当他抵达厢房门前,透过门缝瞧见的,便是盘腿坐在美人榻上捧着话本满面愁容的林青玉。
这几日魏临怕林青玉闷坏了,派了几个心腹高手护着林青玉外出过两回,想来话本就是外出时买的。
那话本也不知道写的什么,林青玉看得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瞪圆了眼,一会儿又咽口水,神情很是有趣,魏临忍俊不禁地看了一会儿,才轻咳一声推门而入。
林青玉被吓得呆了一瞬,竟手忙脚乱地要藏起那话本,魏临来了兴致,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就要去夺话本,林青玉连忙把话本塞到身后,粉白的脸颊慢慢涨红了,瞪着魏临,“不准你看。”
魏临本不喜欢强人所难,但见林青玉这般护着那话本的模样,愈发好奇,三两下制服林青玉,嘴里说着,“我又不抢你的,只瞧瞧。”
林青玉虚张声势地张牙舞爪,到底拗不过魏临,手中的话本顷刻间就到了魏临手里,魏临一拿话本就往后退,摊开来看章节,看就看了,还偏要念出来,“公子多情留情根,一心许四人,夜黑颠鸾倒凤时,三人共把情意诉......”
魏临念着念着觉得不对劲,待看到
“多人共枕眠,浓
*
覆满肤”
时默默噤声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林青玉脸红若璀璨霞光,他捂着脸,觉得难为情又丢脸,瓮声瓮气道,“都说不让你看了......”
他那日在话本铺子瞧了这禁书,禁不住老板再三游说,鬼使神差就把这话本买了下来,岂知里头写的内容竟与他的情况颇为相似,一心许四人,他原是觉得荒唐,又抑制不住地看下去,越看越是眼热。
话本写得极为露骨,竟有五人共枕眠的桥段,香艳至极,林青玉一边唾弃自己看了这等荒诞之书,一边脑海里竟浮现出以自己为主角的画面,正是有反应时,就被魏临抓了个正着,他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难堪至极。
魏临缄默许久,把话本搁置在桌上,走过去轻扯林青玉的手,语气别扭道,“我不知你在看的是......”
他是正经之人,虽也看过些禁书,但如此大尺度的却是头一回见,而仅有的经验也是与林青玉那一晚,这时竟也有些体热,看着林青玉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颈脖,难免回忆起那日在蒋府里缠绵悱恻的两个时辰。
魏临暗暗滚动喉结,凑近低声唤,“青玉。”
林青玉从手指缝里瞧魏临冷峻的面容,闷声说,“魏临,我......”
他原想鼓起勇气将与兄长和贺棠之事一并告知魏临,可话到嘴边忽生怯意,他与兄长本就难为俗世所容,又与贺棠纠缠不清,倘若魏临知晓了,会如何看待他,会不会也正如蒋望胥所说的那般,认为他是水性杨花之人?
林青玉心下极为不安,怕因此错失了魏临,猛然伸出双臂环住魏临的颈脖,把整个人埋在魏临的怀中,魏临顺势搂住他的腰,将他牢牢抱紧,两人分明离得这样近,林青玉却尤觉得不够,他趴在魏临身上,不安道,“你会不要我吗?”
魏临轻轻抚摸着林青玉的背脊,不明白为何林青玉要这般说,笑道,“你我已是一对,我又怎会舍弃你,除非你不愿跟我?”
林青玉听他这么说,愈发愧疚,他贴近魏临,有些急促道,“如若我不像你想的那般呢.......”
他顿了顿,难以启齿,“如若,我真像蒋望胥所说的,乃朝秦暮楚、见异思迁之人呢?”
魏临心下虽奇怪林青玉要这样诋毁自己,但并没有深究,只是顺着林青玉的话道,“只要你心里有我,足矣。”
林青玉急忙忙抬起殷切的眼,“我自然是喜欢你......
喜欢得不得了。”
魏临眼中闪过喜色,不等林青玉再说,就捧住林青玉的脸,深深吻了下去,林青玉乖顺地闭眼承受,张开唇让魏临的舌尖探进去,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吃得双唇津液涟涟,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林青玉一颗心稍定,正想将与兄长和贺棠之事和盘托出,魏临却已道,“我买了些桂花酥,你尝尝。”
说着,起身去拿糕点,回到林青玉身边打开来。
秋日正是桂花盛放之时,淡淡的桂花香气萦绕鼻尖,魏临拿着桂花糕递到林青玉唇边,林青玉张嘴咬了一口,香甜可口,餍足地弯了弯眼,两人分食甜腻的糕点,又喝了点桂花佳酿,屋内顿时香气扑鼻。
林青玉易醉酒,喝了几口就醉醺醺的,整个人泡在桂花香气里似的。
魏临抱着他,音色微哑,“我已屏退所有下人。”
林青玉听出弦外之音,双腿大胆地、慢慢地伸长了攀住魏临的腰腹,用朦胧的醉眼看着魏临,想起话本里的一句,含羞带怯凑到魏临耳边,呼着热气说,“你要不要也尝尝我是何滋味?”
魏临霎那浑身紧绷,眼里燃有熊熊火焰。
屋外静谧无人,不多时,厢房里便传来暧昧的喘息声,一声声异响,如猫儿低叫,又似泉水入穴,亦像软肉碰撞,从日明到月起,久久不衰。
第83章
作者有话说:小咪找到领养人啦,过几天她到新家就能稳定更新了!
下了一夜的绵绵小雨,天气愈发刺骨寒,秋日被北方吹退,迎来了初冬。
林青玉裹了厚实的青松色袄子,披着狐皮大氅,缩在美人塌里看话本,自打前几日看禁书被魏临抓了个正着后,林青玉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册。
现下手中捧着的一册江湖本子,情节跌宕起伏,他看得如痴如醉,直到听见门口有声响才微微抬起头来。
只见门缓缓推开,一个身着菖蒲粉罗裙的侍女端着个盘子走进来,他想起方才是有侍女说要给他送果仁,但眼前这个瞧着实在眼生,且身形比寻常女子高大许多,他疑惑地直眨眼,忍不住道,“你是……”
来人把门关严实,这才抬起头来,林青玉看清光影里的脸,惊得手中的书册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这哪是什么侍女,分明是男扮女装的楚衍。
他本就生得俊美异常,肤白唇红,如今穿了罗烟裙,又梳了随云髻,白银坠蝶珠钗随着他的动作晃晃悠悠,若不打眼看,当真以为是哪个生得高大的貌美女子。
林青玉一时惊到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楚衍青黛微微一蹙,显出些美人面的委屈来,他把手中的盘子放下,大步朝林青玉走去,站定在塌前,涂了脂膏的红唇轻轻翘起,软声喊,“青玉。”
林青玉终是回过神来,震惊地看着楚衍,瞠目结舌,“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楚衍着实太过貌美,哪怕是见惯了他惊艳容貌的林青玉,此时也不由得目不转睛瞧个不停。
楚衍很是豪爽地掀开粉裙坐下,不满道,“这你就得问问魏临了,若不是他截了我的信,我何苦大费周章,打扮成这个样子混进魏府来见你。”
他说着,很是愤愤不平地扯着罗裙。
林青玉往后躲去,可美人塌就这么大,他很快就背靠墙壁,不安道,“你还是快些走吧,倘若被蒋家的人发现,你……”
“我控制不了自己,”
楚衍美目流转,落在林青玉脸上,他面上涂了些脂粉,愈发楚楚动人,“我好不容易才想到见你的法子,你却一见我,就要赶我走。”
林青玉见他这我见犹怜的模样,即使是再冷硬的心,也不由得软化了几分,可还是摇头是,“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
楚衍缓缓眨眼,他好似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只痴痴然地看着林青玉,喃喃道,“可我一日不见你,就难受得浑身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从前林青玉就知晓楚衍能言善道,最是会拿捏他的软处,把他哄得服服帖帖,没想到一载不见,楚衍在这事上的功力愈发精进了,倘若楚衍强势些,他也不会如此纠结,林青玉蜷起双腿,心口处酸酸涩涩,沉默以对。
楚衍见他如此,小心翼翼地接近,再也忍不住地,握住了林青玉的手,他特意放软了音调,“青玉,你当真能忘记我们的过往吗?”
林青玉低垂着脑袋,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我们在起司院的日子,在春风楼的缠绵,在除夕夜烟花下许的诺言,还有,我的玉镯……
你虽不要了,我却一直带在身边。”
他说着,慢慢地伸手进领口处,把用丝线穿过的碎裂成两半的白玉镯扯出来给林青玉看看,他眼里泛起朦胧水光,抓着林青玉的力度渐重,“你说过要娶我进门,这些你都忘了吗?”
林青玉愈听愈神伤,他轻晃着脑袋,仿佛这样就当真能把跟楚衍的一幕幕回忆给甩出去,半晌,他才抬起湿润的眼,痛道,“楚衍,来福死了。”
楚衍瞳孔骤缩。
林青玉把自己的手从楚衍微凉的掌心抽出来,哽咽说,“我当然没忘,但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
楚衍痛得咬了咬牙,他深吸一口气说,“可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跟别人在一起,我做不到!”
他语气太过绝望,林青玉呆呆看着他。
楚衍红了眼圈,他像是受了无尽委屈的孩童,直白地宣泄自己的恐惧,“从再见你开始,我就知道自己不可能放手,我知晓你喜欢魏临,在曹县时你就心悦他,我都知道,哪怕,哪怕你和我在一起的那段时光,也是我卑劣偷得的。”
他眼里盘旋着热泪,如鲠在喉,“青玉,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林青玉因楚衍过于悲切的神情反而手足无措起来,他很想顺着楚衍的话说,从而打消楚衍的念想,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那些甜蜜是真的,痛苦也是真的,扪心自问,他怎可能从未对楚衍动过心?
林青玉张了张干涩的唇,“我……”
“骗骗我也好,青玉,”
楚衍眼里的泪如汇聚的小溪爬满脸颊,沾湿了他的脂粉,他哭得尤为动人,凄凄哀哀地伸手捂住脸颊,“求你。”
林青玉一颗心像纸一般,被揉皱了又摊开,皱褶怎么都抚不平,眼前的楚衍哭得像是只要他说出一句难听的话就会碎掉似的,他又惊又疼,手足无措地去扯楚衍的手,“你,你哭什么啊……”
他怎么不知楚衍哭起来是这般梨花带雨,难不成着了女装,性情也会大变吗?
楚衍反客为主,握紧了林青玉的手,抽泣着说,“我不在乎你心里有谁,别推开我。”
林青玉瞠目结舌,一时呆住,支吾半天,“楚衍,你……”
楚衍语出惊人,显得尤为卑微,“你说过要娶我的,不能言而无信,就算不是正室,偏房我也认了,青玉,你收了我吧。”
林青玉被他的话闹了个大红脸,骇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楚衍本就是想要林青玉心软,这会子是怎样可怜怎样来,话也说得极端,“我当然知晓,只要能跟着你,这一点点小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林青玉因他的话,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起那日荒唐的话本,闹了个大红脸,连忙推拒楚衍,结巴道,“别开玩笑了,这等惊世骇俗之事……”
楚衍黏过去,带着点鼻音道,“男子可三妻四妾,青玉有何不可?”
他现在是要哄着林青玉接受他,这些话也说得顺口,可话落,见林青玉竟做出冥思苦想状,心里忽而有些慌乱,正想弥补,房门却猛然从外被打开。
魏临风尘仆仆赶来,见到美人塌姿态亲密的二人,再看清楚衍的装扮,太阳穴狠狠一跳,近乎是咬牙切齿道,“楚衍,你还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吗?”
林青玉见到魏临铁青的脸色,吓得就要从塌上爬下来,偏生楚衍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挡在他面前,他急得推楚衍,楚衍抹去脸上的泪痕去,把林青玉圈在怀里,不甘示弱看着魏临,冷笑道,“打扰他人谈心难不成又是什么君子作风么?”
魏临气得大步上前,伸手去扯赖在林青玉身上的楚衍,楚衍迅速起身,林青玉还没有反应过来,屋内二人竟已大打出手。
林青玉急得团团转,“魏临,魏临……”
楚衍分心委屈道,“为何只叫他的名字?”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林青玉心一横,扑上去去挡在魏临面前,楚衍连忙收掌,极速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万分不甘地瞪了眼魏临,又如怨如诉地看着林青玉。
林青玉心虚不已,攀着魏临的手臂,感受到他紧绷的身躯,抱得极紧,弱弱道,“我们没干什么。”
魏临垂眸看了林青玉一眼,安抚性地捏了捏林青玉的手,“是我没防住这寡廉鲜耻之人。”
楚衍哀哀地看着林青玉,瞧着竟是又要落泪的模样,林青玉实在怕极了他这弱柳扶风之态,催促道,“楚衍,这是魏府,你快走吧。”
楚衍不甘心地握了握拳,但他确实不该在魏府多待,吸了吸鼻子说,“我听青玉的,不与他一般见识。”
魏临冷冷看着楚衍做戏。
楚衍走到门口,整了整稍显凌乱的衣装,又扶正了发髻,回过头来,对林青玉露出个笑,“青玉,我派去接应景云哥之人已回报,再有三日可抵达上京,我会把景云哥接进楚府好生招待的。”
他挑衅的意味太明显,林青玉怕他二人又动手,不得不抱紧了魏临的手臂,“走吧走吧。”
楚衍这才不舍地离开。
待他一走,林青玉惴惴不安地松开魏临的手,嗫嚅道,“魏临……”
魏临轻叹一声,“阴魂不散。”
又轻抚林青玉的脸,“他没欺负你吧?”
林青玉连忙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