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扶姣抿抿唇:“妾很喜欢陛下赏的东西,只是怕落人口实,妾如何都无碍的,只是陛下不能因为妾这些小事落人口实。”皇帝就笑:“你当朕是陈仕淮?”
他为皇帝,皇权在握,没人敢置喙。
扶姣也笑起来:“那以后,妾要日日戴着。”
“朕给了你这么多好东西,你该怎么回报?”
扶姣沉思,有些失落:“陛下坐拥天下,是什么都不缺的,妾无论送什么,好像都不算珍贵。”
皇帝却不这么认为,他对临行前从陈仕淮身上看见的那荷包耿耿于怀,眼下扶姣属于他,她做的东西自然也如此,便道:“给朕绣个荷包来,你贴身带着,等香了,朕再去取。”
扶姣立刻面泛桃粉,他这话说得风流,荷包本来就要塞香料进去的,他却不喜欢,只想要她的暖香。
扶姣从侧殿跑开了,皇帝深深看她一眼,时间来不及,他得即刻启程回宫,否则肯定要把她抓回来疼爱。
山门前上御辇,皇帝最后回了一次头,看到角落里闪过温润的玉光,是那玉台步摇,凤眸一挑,笑了。
躲也不会躲。
扶姣等皇帝御驾彻底没了踪影,才神情淡漠的回身,路上碰见四个小和尚抬着担架,拦着问了一句。
“施主,方才陛下点灯祈福,却发现有一盏灯漏了,灯光明灭很不吉利,方丈查出是这二人玩忽职守导致灯油撒漏,行了八十杖,叫我们将他二人丢出寺去。”
风一吹,扶姣看清了担架上的两个和尚,正是那日在姜氏房中污蔑她的和尚与他徒弟,被打的皮开肉绽,冬日里这样被逐出宝华寺,已经没有活路了。
*
皇帝走后三天,陈老夫人拜别方丈,带着扶姣回了陈国公府。
老妇人手捻佛珠,跟扶姣说话:“今日我带你回去,总要给姜氏一个交代,她毕竟是仕淮之妻,所以我会解了她禁足,希望你能明白这事的道理。”
扶姣低眉顺眼:“是,老夫人,妾明白。”
陈国公府外,陈仕淮早早就等候在门口,等轿子停下,他立刻上来搀扶老夫人:“娘,您可算回来了,近日在寺中可好?”
陈老夫人喜笑颜开:“好,一切都好,我儿可好?”
陈仕淮自然也说好,只是陈老夫人看出他眉宇之间一丝郁气,瞧着有些失意。
扶姣掀开车帘,显玉明春扶着她,刚一露出脸来,陈仕淮便愣在原地。
他早知扶姣貌美,可一月未见,只觉得她更姣丽许多,肤色莹白如月华加身,往日美丽也似明珠蒙尘,今日才终于得见真正华光。
皎若天上仙,艳若富贵花,其中种种,不足描绘扶姣万一。
陈老夫人将这一切收入眼中,有几分满意。
她带着扶姣回来就是想着扶姣貌美,能笼络住陈仕淮,等日后有孕生下孩子,她们陈家也算有后了。
一路往府中走去,陈仕淮手搀扶着老夫人,心却飘在后头,惦念着扶姣。
陈老夫人也看出来了,匆忙将事情都交代下去,又劝陈仕淮将姜氏解了禁足,便自己一个人回了卧房,只留陈仕淮与扶姣二人。
陈仕淮情不自禁凑上前,正要握住扶姣的手,被扶姣若无其事的避开:“世子,妾一路舟车劳顿,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先回房休息了。”
“嗯?”陈仕淮一愣,没反应过来,他还是第一次见扶姣这样冷淡对他:“累了?累了……那你先回房休息吧,我明日便去看你。”
扶姣淡淡行礼,带着显玉明春回了清月院。
显玉明春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们比谁都清楚,扶姣对待世子与往日大有不同了。
若是一切照旧也就算了,可今日世子一见到姨娘,便两眼冒着光似的,眼看着是起了念头,这可如何是好啊!
两个丫头愁的一夜未眠,生怕世子再来清月院,若是他提出叫姨娘伺候,姨娘又不肯,那就坏了!
显然,担心这事的不仅是她们两个,宫中那位比谁都在意。
所以等陈仕淮早朝回来,就把刚刚解了禁足的姜氏跟扶姣都叫到了正堂。
他面泛红光,昨日郁气尽数不见,见姜氏与扶姣进来,立刻说道:“今日圣上任命我为督察,奉旨督办修建林北猎场!”
林北猎场早在太祖时便有了,只是后代皇帝少有擅长骑射的,林场便渐渐荒废。
当今圣上文治武功样样奇才,每年春秋季都会带着臣子禁卫打猎,林北猎场占地广博,就有被重建的计划了,只是因为前几年国库不丰,这才耽搁至今。
所以修建林北猎场一事极为重要,陈仕淮这阵子常被训斥,没想到这样的肥差能落到自己身上,自然兴奋非常,即便督办此事会让他极忙,也浑不在意。
扶姣笑着,跟在姜氏后头福身:“恭喜世子。”
【第二十三章
柔弱臣妾vs无子帝王23】
回了正院,姜氏满脸不高兴,很是摔打了一通才平静下来。
“这个贱人,这么阴魂不散的,本以为宝华寺一行能叫她身败名裂,可如今呢!她却又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说着,姜氏横眉看了刘嬷嬷一眼:“你找来的人都是怎么办事的!”
刘嬷嬷也冤枉,她苦着脸。
那引情药是她亲手交给宝华寺和尚的,那和尚后来也来信说已经成了,可谁想到,和尚竟然扯谎来骗她,害得姜氏白白高兴一场,现在就算解了禁足也心里有气。
“夫人,这事是老奴办事不力,竟然叫那狐媚子给骗过去了,但咱们如今解了禁足,有的是功夫跟她较量,夫人可别急。”
陈仕淮领了督建林北猎场的差事,三五日都住在那儿也是有的,刘嬷嬷道:“没了世子看顾,老夫人又一向不理琐事,夫人您贵为主母,还愁没有机会收拾她吗?”
姜氏捏着帕子,有点泄气:“嬷嬷,你有没有觉得,自从那日我一时疏忽叫她从正院跑了,接下来这几回咱们对付她,她如有神助,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反倒是咱们碰一鼻子灰?”
托丽妃动手,丽妃被褫夺封号,叫和尚暗害,和尚丢了性命。
“真是邪门!”
刘嬷嬷啐了一口。
“也罢了,如今我总算能出门,抓紧把管家权要回来才是正经事,世子爷不在府里我反倒安心了,我见不着人,扶姣也见不着,她总不能一个人怀上孩子。”
主仆二人细细谋算,想着如何能叫扶姣把管家权奉还,却没想到,当天下午扶姣就让明春带人去了一趟正院,把主母小印和库房钥匙及各类账簿全都给了刘嬷嬷。
明春处事稳妥,还说:“嬷嬷收着吧,尽快呈给夫人过目,我们姨娘说了,她不会行越俎代庖之事。”
等明春走了,刘嬷嬷一脸稀奇:“真是怪了,这狐狸精打的什么主意?”
姜氏看着账本,没看出什么不妥来,只以为扶姣出身小门小户,不会管家,怕出了差错才急忙忙归还管家权,立刻精神三分,让刘嬷嬷把府中的大小人物都召集来。
而清月院里,显玉有些气闷:“姨娘,做什么要把管家权给夫人啊,世子都没发话呢,咱们何必上赶着。”
扶姣施施然喝茶,她还是还回去了,就看姜氏能不能接得住了。
从管家权交到她手上,扶姣一直潜移默化的在将前世的管理理念融入进来,现在府中奴仆大都是各有各的分工活计,有功必赏有错必罚,不像姜氏管家时只有少部分人能捞到油水。
这种管理方式一开始会触及到一部分人的利益,可时间久了,大家就知道分工明白的好处,得到的赏钱来路正,也不必偷偷贪墨,自然是一派称好。
这两个月以来,府中上下都习惯了扶姣的方式,再回到姜氏手里,凭姜氏骄傲的个性,她绝不会容忍治下时有扶姣的影子,必然会全然更改回从前,到时候扶姣提拔上来的年轻人自然不服。
一个两个奴才奈何不了主子,但若是一群人,蚂蚁也能咬死象,她们也不必做什么,只需要偷个懒,那对于整个府上就是大麻烦。
扶姣原本也没想这么快就给姜氏这个教训的,可是现在陈仕淮出府,她怀有身孕,不想跟姜氏多牵扯,索性给她找些事情做,焦头烂额了,自然就没心思来找麻烦。
显玉暂时还看不出其中道理,只以为扶姣是彻底对世子死了心,嘟囔了两句也就算了,和明春凑到一起收拾东西。
在宝华寺那段时间,皇帝没少给扶姣好东西,去的时候就一个小小行囊,回来时却多了整整两个箱子,还是混在老夫人的东西里才偷偷拿回来的,里头都是好东西,布料首饰最多,她们两个蹲在地上收了一整天才规整好。
等收拾完了,两人住在一屋,显玉眼睛亮晶晶的:“明春姐姐,我突然觉得,姨娘的选择当真是对的。”
就这些东西,别说给扶姣了,就连陈老夫人估计都没见过。
明春拧了一下显玉的胳膊:“你又知道了,那宫里面可是吃人的,妃子们手段比主母可厉害多了,谁知道是福是祸呢……”
“反正咱们两个就跟着姨娘就是了,姨娘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显玉说着说着就睡了,明春灭了灯,也跟着睡去。
*
督建林北猎场的确是件忙差,陈仕淮一走就是十天,这十天里姜氏在府中大改扶姣定下的规矩,原先编好的组被打散,奴才们做不了稳定的差事,还有人来清月院问,都被显玉打发走了。
扶姣手里拿着个绣棚绣荷包,用的是烟紫色,阳光底下能看见灰色光晕,是皇帝赏给她的料子,正好拿来给皇帝绣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