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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去吃早餐。”陈玄风说,“去吗?”

    郁繁在回味刚刚被霸道亲吻的感觉,灵魂都失重了:“……嗯,我没力气了,拉我一下。”

    陈玄风将郁繁拉了起来,掀开被子,郁繁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没带衣服!”

    除了女仆套装和黑色的秋衣,什么能穿都没有。

    “我知道。”陈玄风当然清楚,毕竟他早就看到了他的行李箱里的所有东西,有用的基本都没有。他早有准备,拿出了一套他穿的衣服放在床边,“暂时穿这个。”

    他还是有点担心的,郁繁的皮肤差一点的衣服他穿着都嫌难受,穿不了的话就吃完早餐去商城里买。

    没想到出乎意料,郁繁看到衣服简直如获至宝,“好!”

    郁繁哼哧哼哧地套上长袖,陈玄风在床边给他穿袜子。

    虽然陈玄风买的衣服都很便宜,可是都是纯棉的,洗了一遍又一遍,软和得很,他晃了晃,丝毫不见难受,“我穿你的衣服,身上的都是你的味道了。”

    “什么味道?”陈玄风问道。

    “不知道。”郁繁说,“形容不出来,闻起来很安心,很舒服,就像……春天田野里的味道。”

    陈玄风拧眉思索。

    难道是牛粪的味道?

    不可能吧。

    出门的时间正好是七点钟,不算太早也不算晚,正是出门吃早餐的时候。

    郁繁给保镖老大发了微信消息,就和陈玄风一起乘电梯下楼。走出酒店的大门,空气清冽,带着晚樱的花香。

    “去哪里吃早餐?”郁繁好奇地左右张望,他对这座县城很陌生,唯一不陌生的就是身边的陈玄风了。

    “在另外一条街。”陈玄风拿出手机,在路边扫了一辆电动车,招呼郁繁,“在这里出租车很少,我骑车带你去。”

    新型的电动车可以坐两个人,他们坐刚刚好。

    说实话,郁繁从来没有坐过电动车,最多锻炼的时候在健身房蹬过空中自行车,此时身边是略显冷清的县城街道,眼前是二十岁扶着电动车戴上头盔的男朋友,郁繁怔怔的,心如擂鼓。

    陈玄风不知道郁繁所思所想,骑上电动车,拍了拍后座:“来,坐上来,抱紧我的腰。”

    郁繁开心地跑过去,小心翼翼地坐在后座,抱紧陈玄风的腰。这感觉新奇无比,他倍感幸福地将脸贴在陈玄风的脊背上,激动地颠了颠,“出发!出发!”

    “出发!”陈玄风被他的愉悦感染,右手拧动车把手,电动车从慢到快地动起来,驶入机动车道。

    “哇!哇!”郁繁抬起头将下巴搁在陈玄风的肩上,目光打量着破旧的却充满烟火气的县城,清凉的水吹拂在他的脸上,吹起他的柔软的发丝,他眼里带着光,像攀登高峰的挑战者,“我们回京市也买一辆电动车好吗?以后我们不开车了,骑电动车,简单又环保。”

    陈玄风说:“京市太大,交通管制太严格,骑电动车就不方便了,想要环保可以开电车,以后轻简出行。”

    “好!”郁繁说,“我要买一辆放在家里骑,我家有高尔夫球场和运动场。”

    小小电动车,微不足道。

    陈玄风轻笑。

    郁繁开心起来就是个话痨,看着电动车拐进一条街道又一条街道,他问道:“去哪里吃早餐?很远吗?”

    “不远,到了。”陈玄风从后视镜看了眼左侧车道的情况,拐进一条狭窄的小街巷,车在路边停好,陈玄风示意郁繁下车,他取下头盔放回原位,在手机上还车。

    陈玄风说:“就是这里。”

    小街巷远看狭窄,近看更狭窄,街巷口是买坚果干货的小摊,糖炒的板栗泛着油亮的光泽,堆积在竹编的篮子上,浅黄色的核桃和各种其他坚果也依次堆放,往远看,还有橙红色的柿饼和裹着糖霜的花生糖,应有尽有。

    小摊隔壁,是对老夫妻开的煎饼店,巴掌大的店面,炭火的烟将门框熏得黑漆漆的,颇有种年代久远的感觉。黑色的锅炉里拉出来的一排煎饼,皮薄馅多,冒着热气,远远就能闻见香味。

    郁繁皱眉,欲言又止又充满向往——他觉得脏,又觉得香,两种感觉拉扯着他,他很矛盾。

    可是这一看就是陈玄风常来吃的地方,他要是嫌弃,陈玄风会不会觉得他斤斤计较,清高难伺候?

    陈玄风很自然地牵起郁繁的手,走入小街巷的人群里。

    人群纷扰,基本都是随意套着校服外套的学生。

    “吃煎饼吗?”陈玄风牵着郁繁站到煎饼店门口。

    郁繁的脸皱得像苦瓜,惨兮兮的,“……什么馅儿的?”

    陈玄风如数家珍:“有咸菜豆腐的,还有肉末的。”

    “那……”郁繁说,“我要咸菜豆腐的。”

    陈玄风扫码付钱,透明塑料袋装的热煎饼递给郁繁,郁繁闻着咸香的味道,张开嘴咬了一口,松软的煎饼皮和咸度适中的馅儿混合,竟然有些好吃。

    郁繁瞪大眼睛,终于不再勉强,慢慢地小口小口地咬着吃了,含糊夸赞:“嗯,真香。这就是深藏不露的美食吗?这里的东西都好吃吗?”

    “不是。”陈玄风无情打破他的幻想,实话实说,“都很普通,甚至难吃。只有这个煎饼店,开了三十年,是老手艺了。但还有一家好吃的,老鸭汤面。”

    郁繁无条件相信陈玄风严选,

    “好!我们去吃老鸭汤面,你不是住在红河镇吗?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的呀?”

    “我高中在这那里读的。”陈玄风的手指了个方向,他看向来来往往的穿着校服学生,“离得近,基本都在这里吃早餐。”学校食堂早上只有冷硬的馒头,实在难以下咽,他基本都会起早然后来这里解决早餐问题。

    “哦。”郁繁了解了,他憧憬极了,不禁想象陈玄风高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校草类型的,成绩好,打球厉害,身上是掩盖不住的耀眼的光芒,一天收八封情书。

    “你高中的时候生活丰富吗?”

    嗯?

    陈玄风牵着他来到老鸭汤面馆,随口道:“算是丰富吧。”

    郁繁有心探究:“有多丰富?”

    每天看情书到半夜?

    这时候老鸭汤面馆的人还不算多,陈玄风点了两份原汁原味的老鸭汤面,牵着郁繁去里间的小方桌坐下。

    老店的装修都免不了陈旧,木桌上垫着大理石,陈玄风抽纸仔细擦了擦,才让郁繁坐下。

    “上课、逃课、兼职、打游戏,偶尔也打两次架。”

    郁繁震惊:“啊?”

    等等,不应该是光风霁月的校草吗?怎么成校霸了?

    陈玄风好笑:“怎么了?”

    他妈和后爸并不给他交学费和生活费,寒暑假赚钱根本不够,他只能逃不重要的课去兼职,其中有个赚钱的兼职就是卖游戏号和代打。至于打架,无论是什么好高中,校外内的混混都不少,遇上找麻烦的并不少见,怎么处理很简单,就是狠狠打到他们安分不要再来打扰为止。

    “我应该早点遇见你的。”郁繁懊悔。

    就算不是学霸校草,那与现在反差极大的校霸也很吸引他。啊,无论他是什么样子,他似乎都会喜欢。

    鲜香味美的老鸭汤面终于端上了桌,根根分明的细细的面条浸在金黄色的鸭汤里,面上堆着两块黄皮的炖鸭肉,令人看见就口齿生津。

    陈玄风抽出筷子递给郁繁,“吹一吹再吃,很烫。”

    “嗯。”郁繁点头,乖乖握着筷子一边吹气一边吃,“好软的面条,香香的,汤也香醇。”

    不愧是陈玄风严选。

    陈玄风放慢速度等待郁繁,免得他心急。

    随着时间过去,老鸭汤面馆里渐渐来了很多客人,郁繁不习惯和不认识的人拼桌,吃了大半碗就放下筷子了。

    陈玄风见他是真的吃不下

    ,也不勉强他,与他一起离开。

    温暖的太阳已经升起了,阳光照在小街巷旁的香樟树上,青翠又充满生机。

    解决完早餐问题,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陈玄风又扫了辆电动车回酒店。原本回红河镇是他一个人,现在变成了七个人,别的不说,安全感和后盾是前所未有的坚实了。

    京市的郁家,一份关于陈玄风从小到大的资料发到了郁太太的手机上,郁太太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翻看着,看着看着,冷凝的不在意的神色悄然放松下来,露出几分不满。

    郁先生见此,不由得问道:“情况很糟糕?”

    比程享还垃圾?

    郁大少也顿住了,看向了郁太太。

    “不是。”郁太太放下手机,“但是情况确实很糟糕。”

    郁大少忍不了了,他倒要看看这次是什么样的垃圾,起身拿过郁太太的手机,一目十行地翻看起来,看到最后,也就是昨天发生的最后一件事,表情变得十分怪异。

    “这叫什么事?”郁大少道,“怎么有这样的父母,还养出了这样的孩子?真是……歹竹出好笋。”

    奇迹。

    “那不用处理了?”郁先生问道。

    他有杀伐果断的一面,但是这是家里,面对的是老婆和儿子,他唯一的任务就是听从老婆的指令。

    郁太太冷静道:“先等他们谈过两年再说,我们就当不知道吧。”如果两年后他们依然相爱,难舍难分,那才是她该出面的时候。人品考验合格,就该走订婚、结婚的程序了。郁家虽然是巨富之家,可是在孩子择偶方面,她并没有门第之见,要不然也不会帮助程家了,她更看重的还是自身的人品。

    郁大少却笑了笑:“这个陈玄风是单独一个户口本,户口本上就他一个人,倘若这次他能当断则断与他吸血的家庭有个了结,可以让他进我们的家的户口本。”

    从一个儿子变成两个儿子,是划算的生意。

    “那不就是入赘?”郁先生说。

    “怎么能是入赘呢!”郁大少不满郁先生的理解,“他看似有家庭,其实一无所有,还不如上我们家的户口本,就当我们郁家的人了。新的家庭,新的父母,他还是他。”

    如果陈玄风太有男人脆弱的尊严了,也可以拒绝,他这是笼络他的方式,绝不是威胁和侵害他。

    “嗯。”郁太太同意了。

    比起程享,陈玄风简直就是优秀至极的存在。

    有人不愿意要他当儿子,她还挺满意他的,那不如来当她的儿子好了。给谁当儿子不是当儿子呢,她一定比他亲妈更温柔更爱他。

    临近午时,陈玄风和郁繁以及五名保镖根据开车到达红河镇。两年不见,红河镇还是他走时的样子,连大桥上的垃圾桶位置都没变过。

    老楼房只有矮矮五楼,今天的三楼正热闹着。

    俗话说,一桶水不晃,半桶水乱摇。这句话在张东海身上有深刻的体现。买房买车这种事对于他来说是完成了人生大事,虽然一直捂着,却早早在他心里开启狂欢庆典了。

    几个月以来,他从阴郁凶狠的中年老废物男变成了阳光开朗的中年老废物。从前他生日不是不想办,他没有资本和底气,而现在,他觉得他已经具备十足的资格了。

    “来来来!”张东海用水将他那几根稀疏的头发梳的整齐,站在门口将来吃饭的亲戚朋友们都请到狭窄逼仄的房子里来,他不再露怯了,因为他有新房子,只是他没说而已,他自信地傲视所有人。

    张东山站在张东海的身边,见老婆和两个女儿坐在沙发上,低声怒道:“你们还坐着干什么?不知道去厨房帮忙!怎么生了你们这么没眼色的懒东西!”

    张东山的大女儿当即就要发作,却被妈妈按住:“走,我们去厨房帮忙。”

    张东海笑道:“大嫂,女孩要好好教养,懒的没眼色的没人要怎么办?不就成笑话了。不像庆宗,以后有前途。”

    张东山的老婆皮笑肉不笑,看了眼张东海,没说话,带着两个女儿转身进了厨房。

    客厅里的茶几和沙发拉开,桌子上架上大圆桌,来的亲戚朋友都一一落座,家里做的菜和买的菜都摆在桌子上,满满当当的。

    张东海红光满面,在座的有张家两个孩子都很出息的长辈,一直不受正眼看待的张东海决定扬眉吐气,酒杯倒了满满一杯酒,说:“二叔!三叔!我先敬你们!感谢你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参加我这个晚辈的生日宴。”

    二叔和三叔也举起酒杯,刚要说话,门口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贾宝玲刚打开门,就见一个长得模样不差的青年站在门口,对她笑了笑,“你好。”

    “你是……”

    郁繁单手插兜,“我是谁不重要,进去。”

    他歪了歪脑袋,身后五名保镖立刻出现,一把推开贾宝玲强行走进门。

    “哎!”贾宝玲瞪眼,她根本拦不住,“你要干什么?”

    郁繁款步走到客厅,与满桌的人面面相觑,他的笑容慢慢收敛,冷声吩咐——

    “给我砸。”

    第40章

    郁繁40

    郁繁话音刚落,五名早就在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保镖立刻露出反派的不良恶笑,他们都是一米九多将近两米的身高,壮硕无比,仅仅是站在那里就给人无声的震慑。

    在座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粗鲁地一把扯起张东海的衣领,直接朝后丢在了地上,把他摔得两眼冒金光。

    “私闯民宅!”张东山被这群不速之客吓得半死,“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小心我报警了!”

    “你敢!”保镖老大满脸横肉,用力捏了捏拳头,向张东海走去,一把扯住张东海的衣领,陨石大的的拳头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一只手从他的口袋里翻出他的手机,直接朝着窗户丢了出去——他们早就考察过地形,这窗外是绿化带,只有几棵参天大树,丢东西出去不会砸到人。

    “啊!”张东山也被丢了出去,地点正好是他的亲弟弟张东海身边,两人的衣服都被扯乱掉,宛如照镜子。

    “你们是谁?有什么仇什么恨!”贾宝玲忍着害怕扑到了张东海的身边,张庆宗慌张地想往房间里躲,却被保镖一脚踹在地上。

    “究竟要干什么?”

    “还讲不讲理了?”

    “喂?是警察吗……”

    客厅里顿时混乱起来。

    郁繁环视一周,很满意现场的局面,他伸出手:“现在安静。”

    客厅仍然混乱,没人听他的。

    郁繁不高兴皱眉,保镖老大将桌子上一瓶白酒丢到地上,玻璃碎裂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道:“我们小少爷有话要说!都听好了!”

    客厅终于安静下来了。

    “很好。”郁繁倨傲地抬起下巴,“在座各位想必都是张东山的亲戚朋友吧?我只找他的麻烦,不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可以放心。至于你们报警,我也不计较,等会儿警察来了我们也不怕,因为今天有理的是我们。”

    玄关处的门被打开,张东海原以为是警察来了,不由得一喜,然而进门的确实一个他陌生又熟悉的人,陈玄风。

    “你……”贾宝玲当即就愣住了,连忙呼叫,“玄风,快让他们放开你爸!他们都是私闯民宅的不法分子!”

    客厅里的人都在想陈玄风怎么回来的时候,刚刚还一脸冷凝的郁繁却得意地抱住陈玄风的手臂,“他们都在这里了!你想怎么办?”

    张东海和贾宝玲以及客厅里所有人都惊住了。

    什么?这些人是陈玄风带来的?

    是陈玄风指使他们这么做的?

    “小白眼狼!你疯了!”张东海的惊恐瞬间消失,化为了满心的愤怒,哪怕被人压在地上也拼命挣扎起来了——他怕不法分子,却不怕陈玄风,当即破口大骂,“你反了是不是!你……”

    保镖老大踢了他一脚:“闭嘴,让你说话的时候再说话,再多嘴小心你的下巴。”

    “你们……”

    “陈玄风!你这是什么意思?”贾宝玲也怒不可遏,她的亲儿子带着人回来砸场子,大闹一场,岂不是把她的脸按在地上踩?他难道要逼死她?

    张家二叔也想要开口诘问,却被张家三叔阻止,他低声道:“也许有原因,先听听。”

    陈玄风他见过不少次,虽然不姓张,但好歹也是贾宝玲再婚时带过来的,他也算看着他长大。在他的印象中,陈玄风实在算一个缄默的、自力更生的孩子,张东海和贾宝玲对他的苛待他也算略有耳闻,一定是这不做人的夫妻两人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才让他爆发。

    张家二叔不满:“就算有原因,也不能这么过分!”

    张家三叔哼了一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你不知道具体什么原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隔岸观火就是了,你又没被打,这么气至于吗?”

    张家二叔:“……”

    确实不至于。

    而且他就算不满也没什么办法,看这站的五个保镖,随便谁来给他一拳头,他恐怕立刻就要寿终正寝了。

    算了。

    陈玄风看向贾宝玲,“我今天回来只为了问你一件事,你如实回答我。你说你得了良性脑瘤,从我这里前前后后拿走了将近十五万,你是不是装病?这些钱都被你和张东海拿去给张庆宗买了房子和车,对不对?”

    贾宝玲错愕。

    张东海震惊。

    客厅里所有人惊讶。

    张庆宗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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