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利刃划破肌肤，鲜血汩汩涌出68，皇帝瞳仁登时一颤。云念下意识便要上前夺过皇后的刀，手却从她的身体穿过。
皇帝像是气急了：“你68便是这般逼迫朕？你68当真便舍不得你68那二哥，宁愿用自己68的命换他这两68个孩子？”
皇后不可思议：“陛下，你68到如今还认为臣妾与二哥有那不伦之心？”
皇帝声音很大：“你68是收养的义女！你68与他自幼定亲，你68们有何血亲关系，他对你68是何心你68自己68还不知晓吗！”
“可兄长已经成婚了！那婚约也不过是戏称！”
“你68敢说你68心里没念着他？若朕当年不是横刀夺爱，你68会嫁于朕吗！”皇帝微阖双眼，急促呼吸着。
“陛下。”皇后跌坐在地惨笑，“我倒是没想过，原来你68一直是这般想的。”
皇帝没说话68。
皇后道68：“我确实不是程家的血脉，但我们谢家是当今的机关大家，在修真界是数一数二的家族，我们不怕皇室，若非我愿意，你68当真以为我会屈于你68们皇室的权力嫁于你68？”
皇帝别过身，云念见着他眼角泪花闪烁，像是气急，又像是心痛。
云念想到了些别的。
皇后是程家收养来的义女，她的本家……姓谢?
修真界有名68的谢家，又是搞机关术的，只有一个。
南域谢家。
云念还没想明白，皇帝怒喝:“都给朕杀了！”
皇后挣扎着哭喊：“不许杀，不许杀！”
她站起身声嘶力竭:“我看谁敢杀！沈敬，他们尚未一岁！”
皇帝回68身逼近她，赤红着眼一字一句：“你68让朕放了他们，那淮州那些家破人亡的百姓呢？淮州几万人，只活了不到十分之一的，那些人都是因为这两68个孩子的父亲才68死68的！今日朕可放过程家两68儿，明日或许便是陈家，李家反叛，届时都与朕说稚童无68辜，请朕给他们留个香火？”
“阿清，朕坐上这龙椅，手里沾了不知多68少人命，先皇教会朕的第一课，便是斩草除根。”
皇后却死68死68将刀抵在脖颈上威胁着皇帝:“沈敬，你68说淮州失陷是程家所为，可这件事疑点重重，我父兄一心为了百姓，为官清正，本死68也不愿认罪，为何突然便认了，你68什么都不查便拍板定了程家的罪！”
皇帝沉着眸子看她，声线阴冷:“阿清，无68论68程家是不是无68辜的，淮州的布防图确实是从程家父子手中送了出68去，就算他们是被当枪使了，但此事，需要有个结果。”
“你68知道68这后面牵扯多68少人吗，无68论68他认不认罪，结果都不会改变，但你68知道68朕上个月批了多68少要求处死68你68的奏章吗?”
皇后听懂了皇帝话68中的意思。
云念也听懂了。
程家人被当枪，致使城池失陷，此事放在人族是极其严重的事情。
无68论68程家是否认罪，朝廷找不到凶手，无68法安稳百姓，只能让程家去认了这罪。
因此百官上书，要求处死68皇后，实际是在逼迫程家父子认罪。
程家父子也知晓帝王的无68情，无68论68这件事抗争到何地步，程家都已经完了，为了保皇后一命，程家认了罪。
满门被斩。
一滴泪水自皇后眼角滑落，她跌跌撞撞身形不稳，握着刀的手一松。
皇帝眼疾手快，一刹那便夺过了皇后的刀。
他将皇后拽起来拥到怀中。
乌发遮住了青年冷峻的脸，话68语间皆是上位者68的威严。
“杀了！”
云念不敢看。
婴孩的啼哭声戛然而68止。
皇后被皇帝打横抱起，像是失了神般，愣愣看着马车中流淌下来的鲜血。
一滴一滴。
淌了满地。
她闭上眼，素手揽住小腹，大口大口喘着气。
云念瞧的清楚，她的白裙下摆染红了血。
“皇后！”
皇帝也察觉出68了不对劲，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后目呲俱裂，声音不成语调。
“回68宫！”
眼前的画面忽然定格。
时间好似被生生截停，接着飞速流转，一桩桩画面在云念眼前闪过，她还没看来得及看清，整个人便像是被换到了另一个地方。
再次停下来之时，她到了熟悉的地方。
是初见皇后时的地方。
景宁宫。
殿内放着十几盆篝火，并不冷，反而68十分温暖。
空气中是浓重的药味，苦涩的气息熏的云念睁不开眼。
她看到来来往往进出68的人。
云念掀开珠帘步入内殿。
一人跪在榻前，绝望无68助痛哭，身旁并肩跪着一个孩子，幼童哭喊着叫母后。
云念走68上前才68发现……
榻上躺着的是皇后。
云念无68法将她与记忆中的皇后对上。
她太瘦了，面无68血色，泛着青灰，唇部干燥，整个人宛若即将腐朽的枯木。
“阿清，阿清……”
皇帝哭着握紧她的手，高大的人身形佝偻到站不起身。
云念不能离皇后太远，只能守在皇后身边，她是修士，能感68知到皇后的生机在迅速流失。
云念不断喊着皇后，她毫无68反应。
她就像朵枯败的花，渐渐凋零，枯萎。
皇后半阖的眼微睁。
她呢喃出68声:“阿姐，阿姐……”
阿姐?
她喊的是谁?
云念还没来得及想明白，皇后突然剧烈咳嗽，大口的鲜血自脸颊淌下。
女医惊恐喊：“快端参汤和灵丹来！”
皇帝急忙上前：“阿清！”
他的眼泪控制不住流出68，握着皇后的手不断道68歉。
“阿清，阿清，安之不能没有阿娘……”
他跪在地上，捧着皇后的手恸哭着。
一旁只有五岁的孩子被吓得失声痛哭。
皇后侧脸看了皇帝一眼。
她轻声喊:“沈敬。”
皇帝忙点头：“我在，我在阿清！”
皇后道68:“我想阿姐了……阿姐说得对，我不该嫁你68的……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满屋尽是男子沙哑的哭声。
“我好想阿姐，阿姐要成婚了……我还没去送礼呢……”
皇后举起手，挣扎着探向一旁的锦枕。
她从枕下取出68了……
半块玉。
她将它递给皇帝:“这是我阿爹送我的，还剩半块，你68帮我送给阿姐……本来是想打成龙凤扣，送给她未来的孩子……”
她喘着气:“如今怕是不行了……沈敬，你68念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替我送了吧……”
皇帝泣不成声，“阿清，我们一起去好吗，我们一起去见阿姐……你68想见她我立马带你68去——”
皇后咽下口中的血，抽出68了被皇帝握着的另一只手。
她咳着血，鲜血从唇角溢出68淌了满脸。
皇帝无68措地帮她擦着脸，拼命喊着女医，全然没了一点镇定。
一碗碗参汤被灌进皇后嘴里，她的瞳孔却越来越暗淡无68光。
云念看不下去了，越过皇帝跳上榻，上前喊着皇后：“你68不能死68，是你68让我进来救你68的！现在外面乱成一遭，琴溪山庄死68了许多68修士，沈敬和席玉不知在做些什么，他们残害了不少人！”
皇后眼睫一颤，本来要闭上的眼看了过来。
云念反应很快，“皇后，你68现在能看到我?”
皇后唇瓣颤抖。
云念连忙抬起手腕：“这里之前有个玉镯，是你68让我进来带你68出68去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你68的本体在琴溪山庄，你68死68了，皇帝让你68复生，还让你68吸食了许多68修士的血！”
“……我知道68你68不想成为一个食人精血活着的怪物，你68让我进来是不是便是因为这些？你68想我带你68出68去？”
皇后唇瓣翕动着，好似在说些什么。
云念慌忙凑上前听。
她说：“杀了我……”
云念抬起了头，惊骇看着她。
她还在说着话68：“杀了我，出68去……”
杀了她，出68去。
杀了她，便能出68去？
她是这个意思吗？
云念直起身与她对视。
皇后躺着榻上，一双眼灰蒙蒙的淌满了泪珠，一只手被皇帝攥着染满了鲜血。
她在哭。
她很疼。
她好像在求云念。
求她杀了她。
皇后的心口腾起一股亮光，微弱，但清晰可见。
那里是出68去的界点。
云念明白了。
这所谓的记忆，其实就是个幻境，是被人存在那玉镯当中，所谓的玉镯也不过是个载体，盛着这些记忆片段。
既然是幻境，便有破局的地方。
云念的手紧了紧，又被自己68无68力松开。
皇后只是看着她，木然又绝望，没有哭嚎，没有祈求，只是静静地躺着。
云念在她的注视下缓缓抬起了手，灵力凝聚成锥。
耳边是皇帝的哭求，女医和宫女们手忙脚乱的来回68进出68，一遍遍唤着她的名68字，参汤灌进唇齿间，又顺着下颌淌下，灵丹被碾碎送进口中，很苦很苦，她连皱眉的力气都没。
她想让云念帮她解脱。
云念闭了闭眼，心下一狠，尖锥直接刺进了她的心口。
没有温热的血。
只有一股猛烈的拉力撕扯着她的神魂。
鼻息间是那股血腥气息，但又掺杂了些别的气息。
像是青绿通透的竹香，在冬日的暖阳里酝酿发酵，后调有些甘苦，又带着少年独有的干净气息。
云念长睫轻颤。
“师姐？”
云念先看见的是莹白的耳垂上点缀的小痣。
然后是他的眼睛。
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深邃，眸光温柔缱绻。
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68有些懵懂的神情。
少年将她往怀里抱了抱：“师姐，怎么了？”
云念这才68惊觉，她坐在谢卿礼的怀中，就在他的膝上。
他侧抱着她，而68她的脑袋就靠在他的胸膛，少年的气息毫不遮掩地在鼻息萦绕。
她抬起头就能亲到他的喉结。
系统已经麻了：【是的没错，他抱了你68一个时辰。】
云念宕机的大脑终于重新运作。
“师弟！”
她撑着他的胸膛几乎是从他的怀中滚了下来，重心不稳险些摔倒在地，少年握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
云念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只觉得被他握住的小臂像是有千只蚂蚁在爬，酥酥麻麻，颤栗从小臂流向脑门，最终汇聚在脸颊。
滚烫绯红。
“师姐，地上脏，不要往地上坐。”
云念借着照明珠的光看见了满地的血迹，斑斑点点的，像是干涸了许久。
唯一干净的只有谢卿礼坐的地方。
“师姐别多68想，我只是不想师姐与那些尸体一样躺在地上。”
少年耐心解释。
云念垂首看向坐在台阶上的少年，他仰着头，明明依旧是温润柔和的神情，但她第一次从中品出68了些不一样的。
她迟钝的大脑好像突然开了点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