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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

    碧玉都感觉出闲了,闲得与夫人、魏爷出来钓鱼。

    她们来交高不足三个月月,老夫人和林老夫人带的第二批人还没有到,交高已经完成了全部的资源重组。说出去,坎沟县的老人都不敢信!

    连土地这么困难的事,都……

    都成了!

    夫人就像对着佛像许了一个愿,第二天全实现了,坎沟的老人教给她们的手段都还没有用上,事情已经结束了,这……是不是不利于她们成长?

    碧玉看眼不远处的夫人和魏爷。

    魏少主不是少主,是跟着夫人叫‘爷’。

    就像诸行叫她们夫人,称少夫人。

    切!他们称呼他们的,她们称呼自己的。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宛如镶嵌了无数细碎的银片。柳丝轻拂,微风带着花草的清新香气。

    魏迟渊一袭低调到极致的淡雅长袍,眉宇间依旧透着世家大族特有的沉稳与内敛,此刻难得地卸下了平日的矜持,嘴角挂着一抹温暖的笑意,跟之念争论她钓鱼的姿势不对。

    霍之念捏着一根精致的钓竿,坐姿随意不失闲适:“哪里不对,哪里都对。”

    魏迟渊坐过去,帮她动动座椅,顺势靠着她坐着:“现在对了。”

    “李忠义是你的人?”

    魏迟渊不说话。

    “很明显好不好,假的不能再假,一两银子卖,李忠义如果是那样的人,早倾家荡产过了。”

    魏迟渊靠着她不回话。

    “谢谢你,有心了。”

    魏迟渊看她一眼。

    霍之念也看着他,伸出手,勾一勾,让他低一点。

    魏迟渊侧头。

    霍之念抬头,唇印在他的脸颊上。

    魏迟渊看看四周,芦苇飘荡,忍不住伸出手捏她的脸。

    霍之念轻拍他一下,眼神聚焦于浮标,悠然闲适。

    一身轻便的翠色衣裙,随风轻轻摇曳,像旁边迎风的芦苇。

    魏迟渊却知道,她比芦苇坚韧得多。

    “看什么,看你的苇杆杆。”笑容明媚,不同于魏迟渊的沉稳,活泼而不失分寸。

    魏迟渊微笑着,以一种几乎不易察觉的细腻,缓缓调整着钓线,那份专注与耐心,与他平日的沉稳相得益彰。

    霍之念哼着曲转过头,突然觉得衣带动了一下。

    转头。

    魏迟渊正极快的把手收回,然后什么事都没做的样子。

    “魏迟渊!”

    魏迟渊急忙跑开。

    霍之念跟上,一起滚在湖畔的芦苇荡里,抬头望天。

    【182傻不傻】

    182傻不傻

    魏迟渊侧过身,神情专注的看着她。

    霍之念注意到他袖口的绞丝图案在阳光下闪着细腻的光泽:“这是你最低调的一身衣服?”

    魏迟渊没注意,只是方便出行。

    “上面画的什么?”

    魏迟渊凑近给她看:“家族徽章。”

    霍之念以前的家也有,不至于不认识,就是没想到有人会当纹样用织了满身,而且他还不止一件衣服如此,很多件都是如此:“好看?”

    魏迟渊躺好,声音在她耳侧:“无关乎好不好看,而是魏家下一代家主的衣物都是如此。”

    “哦,原来是荣耀。”如果在以前的家里,她弄这么一身给她父亲和弟弟、妹妹,他们得什么眼神?

    魏迟渊觉得不像好话:“全当你酸。”

    “是,是,不过你穿是真好看。”

    魏迟渊笑了。

    霍之念赶紧提醒:“千万别把我的衣服上都绣上,否则我不穿。”

    魏迟渊捏捏她鼻子,跟她说正事:“你拿到手的那些土地……”他能看得出她的野心,和想做的事,但‘土地’是重中之重,绝对不能乱来,会出大事:“绝对,听到了吗?绝对不能乱来,你自己想拿那些土地做什么都行,把交高废了都行,但不可触碰更大的利益,比如均分土地。”魏迟渊看着她,眼里都是担心:“这一点,古往今来,非见血不可。”她现在弱小得她自己恐怕都没有认识。

    他是可以搭上自己捞她,但又怕自己过于娇惯,她真没了分寸。

    霍之念看着他担心的目光,眼睛慢慢眯起来,伸出手揽住他的脖颈,抬头,吻了他一下,又离开:“你觉得我敢碰那个?”

    魏迟渊想——

    霍之念将他脑袋移开,周围都是他们的人,方圆一里不会出现别人,放肆一点也无妨。

    魏迟渊也知道现在不是想其它事情的时候,而是让她真的知道,不可以:“那你听话。”温柔里带着一丝示弱。

    因为他觉得她不但敢,她还一定会做!她绝对会这么做:“不许左顾右言,这和婚事不一样,这个不行,明白吗?”

    霍之念的手依旧在他肩上,眼里映照着他的担忧:“傻……”又抬头亲了他一下。

    “又闹。”

    “那你这么担心我,你不妨猜猜看,我会怎么做?”

    魏迟渊看着她机灵又可气的样子,真是喜欢得不行,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时间不对,他有很重要的事,他非让她知道这样看人的下场不可:“你会把土地发下去,会撕毁佃农合约,减轻赋税徭役。”历代改革均是如此。

    霍之念的手指抵在他保养得润泽的唇瓣上,碾了一下:“错,我会让他们自卖为奴,永远供我驱使,不但如此,我还要增加赋税,让税收上升到他们收益的三分之二;我也不会把土地分下去,更不会提土地平权。”

    魏迟渊失笑:“你觉得我会信?”

    “你当然不能信,但我会这么做,因为……”霍之念手指滑过他的耳畔:“让佃农安定下来,除了给他们自由,还有另一种方法,是买断他们的自由,让其终身为奴、世代为奴,永远为奴。我这样精明的商人,怎么能让他们只一代在我手里,我要让他们世世代代在我手里,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目光里野心勃勃。

    魏迟渊的心随着她的手、她的语言,怦然而跳。

    “至于赋税……”声音悠悠:“我一定要涨,因为我有船,我的船回来了,我的人来信说,上面载着土豆、玉米,知道这些东西年产多少吗?你不知道,但你很快就会知道,因为我打算送你。既然产量增加,我增加赋税不过分吧?我还会把这项政策,提前告之,让交高骂死我,然后我逼不得已,寻找粮食的出路,为大周找到了土豆和玉米,让我贪得无厌的脸具象化,至于土地所有权,哥哥……”一个称呼,百转千回。

    魏迟渊简直——

    “不如你猜猜,我怎么既能均分,又能规避你们的锋利的爪子和牙齿的啃食。”

    魏迟渊目光完完全全沉浸在她熠熠生辉的眼睛里,现在就想给她亮亮锋利的爪子,声音克制:“说说看……”

    “有什么奖励?”软糯可欺。

    “你想要什么奖励……”魏迟渊将她散落的头发别在耳后。

    “我要你永远爱我,只爱我。”娇蛮任性。

    魏迟渊盯着她的眼睛,恨不得吃了她,他以为她一点不在乎:“这不是要求……是我的荣幸……”

    霍之念也笑,对着他心无城府的笑:“我一位弱女子,年龄不大,名声就臭了,必然诚惶诚恐要搏个好名声,所以我绞尽脑汁,胆小怕死地将我现有的土地交到交高县令手里,就是交到陆辑尘手里,土地在县令手里,就是交高的,是大周的。”

    “所以这些土地,不会是我的,也不会是你的,它不是我们任何人的,它是这片土地上的子民共有的,是天地生灵的,是签了死契的人的,死契和县有土地终身绑定,你说我都这么可怜了,心思这么坏,最后翻车,你还会为了这么一点地针对我吗?”

    魏迟渊都想钻到她小脑袋瓜里与之共生,免得她想出什么要命的事情,他措手不及。

    但确实是个办法,因为区区交高,还因为她前期看似更贪婪的心思:“只此一次。”

    “当然,如果成措高升了,去了别的地方,我会再换个方式。”土地私有制无法对抗大资本,自然要换。

    魏迟渊好奇:“换什么方式?”

    霍之念指指自己的脸:“我对你真的不藏私,我多爱你,亲一下告诉你。”

    魏迟渊直接咬了她一下,不等她喊疼果断松开,目光灼灼的等着他用美男计换来的答案。

    霍之念掐他。

    魏迟渊只笑不躲。

    霍之念缩进他怀里,土地公有制:“换个粗暴的,一个方法经常用,会翻车的。比如换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谁敢兼并买卖土地,都是在窃取国运、挖大周的墙角,在盗取国土想自立为王,论罪——当诛!”霍之念的手快速划过他的脖颈。

    魏迟渊动都没有动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霍之念洋洋得意,手揽着他脖颈,骄傲全写在脸上。她走了,她所有待过的地方都要这么转!永远这么转!

    【183陆老夫人到】

    183陆老夫人到

    不这么转了也无所谓,因为传递出的思想,比土地本身更有用,那些思想,已可成攻坚的利器!

    魏迟渊突然吻住她!“我爱你……”

    霍之念加深了这个吻……“比你更多……”

    “再说一遍……”

    “爱你,爱你,爱你,爱你,比山高比海……”

    “够了够了……”魏迟渊简直信了霍之念说他的那个字‘傻’!他现在从里到外都傻。

    “是够够的。”笑容又转而严肃:“但我真的爱你。”这句无比认真。

    魏迟渊紧紧抱住她:“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想什么!”

    “想怎么爱你。”她以前是父亲的思维,高高在上,做事无愧于天,便都硬刚,敢突破条条框框;现在是母亲的思维,尽量保全自己,弱小不敢出头。

    站的位置不一样,谨小慎微的节点就不一样。

    以前她不理解母亲的退让,甚至不理解那两个奇怪的舅舅的存在。

    但现在,她大概懂了。

    母亲私自养在外面的舅舅,是母亲的破釜沉舟,是对外祖父的绝对讽刺,是想甩在那个女人和她生的儿子身上的鱼死网破!

    入住霍家,是她不想闹得那么难看,是对亲人成仇的最后挣扎,是她心里那点对父爱如山的贪恋。

    母亲做到了,一个人扛起了整个外祖家。

    母亲是那样温柔的一个人,母亲从小教她,女人可果决、可残忍,更可温柔。因为我们生来就是新生、就是希望,代表光明,不可被取代!

    魏迟渊看着她,眼底温柔而炽热,近乎贪恋。

    仿佛这些年,所有的积累只为这一天看到她的这一眼,无声地诉说着千言万语的爱恋:“我们成婚吧。”

    “好啊。”

    魏迟渊骤然坐起来,隐隐激动:没有左顾右言。

    她同意了!?

    霍之念也看着他。

    每一次目光交汇,都像是在确认彼此是生命中最珍贵的存在。

    魏迟渊无法形容心里对她的喜欢和珍视,忍不住伸出手攥住她,攥得紧紧的。

    霍之念的手不甘寂寞,悄悄绕到他背后,伸手轻轻揪了揪他的发梢。

    魏迟渊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微微一怔,瞬间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宠溺与无奈。

    霍之念也笑。

    她看到了,他的喜欢。

    母亲也说过,每一份感情都该被珍视。她的子厚……

    霍之念突然起身,牵住他的手,往湖边跑:“走,我带你打水漂。”

    “啊?”稳重的男人,衣摆飞了起来。

    一颗扁平的石子,轻巧地在水面上打出一串串漂亮的浪花。

    浪花飞溅,一串连着一串像跃起的一条条银色小鱼,霍之念指给他看,眼中闪烁着孩子般的纯真与兴奋。

    魏迟渊含笑的注视着她,衣衫垂下,内敛风华,看水花,更看她。

    ……

    夕阳西下。

    一束五彩斑斓的花,别在魏迟渊的衣襟上。

    魏迟渊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情谊绵绵。

    ……

    陆老夫人和陆老爷子的到来,为交高增添了一抹活力,拉平了一点新县令被魏少主夺走的小小风头。

    想嫁女儿、招女婿的人家,纷纷开始试探、张罗。

    魏迟渊没管那些,早早为未来岳母准备了礼物,事事要求尽善尽美。

    库房、宝库、楼阁、窖藏纷纷打开,精选了九对镶嵌着碧绿翡翠的头面,光彩照人。

    从书阁,选中了一幅名家亲笔的山水画卷,其意境深远,不可多得。

    深知未来岳母爱茶,他又特选了一箱百年陈茶,香气醇厚扑鼻。

    库房里搬出了成套成套的瓷器,每一件都雕工精细,尽显雅致。

    又觉得之念那里的摆设也不对,高木屏风、漆画意境、桌椅板凳,都抬了过去。

    更让厨房准备了特色的糕点,赠送两位师傅,务必让两位老人家感受到他的诚意。

    顺便快马加鞭往老家报信。

    ……

    陆辑尘当没有看见,那些东西,他很多见都没有见过,有些甚至叫不出它们的名字,看不出它们从属的系列。

    但不代表让人看不出它们是好东西,相反,它们被摆进霍宅的一刻,霍宅瞬间可以改名霍府,高朋志远的府邸。

    “怎么了?娘给你气受了?不应该啊,她这么优秀的儿子给她考了一个榜眼,她正是高兴的时候啊。”

    陆辑尘抬头,又赶紧垂下,嫂嫂她更不一样了,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微妙的变化。

    他从未见嫂嫂如此悠闲过,从内而外的闲适高兴,一举一动都慢悠悠的,比之魏迟渊还要气质从容。

    笑的时候也不一样了,是安逸与满足,散发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光芒。

    而这些变化都不是因为他。

    陆辑尘心里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这份情绪来得太突然,仿佛一道不明所以的阴云,笼罩在他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湖上。

    陆辑尘垂眸,试图掩饰这份不被察觉的变化:“嫂嫂取笑我。”一个榜眼罢了,县令算什么。

    “好了,真郁闷了,一会我给你出出气,你要应付不来,让他们搬到我这里来。”还能反了天?

    陆辑尘突然笑了,他嫂嫂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嫂嫂,训婆婆的,而且训得得心应手,陆家能那么好,也是因为她。

    陆辑尘下意识想靠近她。

    霍之念也没有拦着,让他将椅子拉近了自己一些,让碧玉找来箩筐陪陆辑尘打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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