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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长治,不断剔除顽疾、永远新生……

    久安:在一个避过人性的可能里安康?

    魏迟渊没有想过。大周亡了就换一个王朝,魏家也在一代一代的王朝覆灭中,除旧换新,成了现在鼎盛的魏家。

    若皇权显赫了呢?若魏家出三代爆主呢?

    那便是一次动荡,一次权势的绞杀、寂灭……“有长盛不衰的家族……”魏迟渊突然想跟她分享魏家,讲述魏家的至暗学说和魏家不争即争的理论。

    魏迟渊很多年后非常庆幸,今日没提,因为霍之念会送他三个字:权利‘搅屎棍’。

    “没有长盛不衰的家族……”霍之念仰头看星:“世家的第一次寂灭,是百万举人学子无官可授后的首次猎杀。”他们还没有开始,但不远了,因为以后她也会添把柴。

    “……”

    “照着族谱杀。”

    魏迟渊突然安静下来。

    霍之念也没有说的那么轻松,因为世家大族还会再次兴起,就像草木,遇春重生。只要坐得上去的人,就想子孙昌兴。这是人性。

    所以才说不能根除,只能循环。

    他谈的是婚事,是不是……

    他想说回去,可看着她的侧脸,突然无法开口。

    他的聘礼是什么?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是一个圈吗?

    道中窥探?

    窥探的只能是规律?

    在规律里螺旋上升吗?

    永恒的国度遵循什么样的规律?

    魏迟渊脑海中所有关于情情爱爱的画面短暂消散,脑子里是一个又一个的规则,一个又一个圆……

    霍之念看着他,突然期待他能找出来。

    π被算尽的那一刻,将是世界虚拟的证明。可她觉得π不会被算尽,因为‘天道有缺’。文明的下一次跃进,会被总结成哪一句话?

    霍之念的手重新把玩着他身上的珠子,把玩珠子?

    她突然想起她为什么把玩珠子了。但她好似又避过去了。

    可,这并不对,他提婚事?说明用心。

    不是觉得有趣,短时间内留情的目标,不是能随意应付一下的寡妇。而是求娶。

    她怎么能如此回应一个真心对她的人?

    不对,她必须想!

    霍之念突然转身吻上他,她会尽快转换角度思考,回应他:“让你尝尝文明的味道……”也有简单的食髓知味。

    魏迟渊下意识疯狂承接,揽着她,几乎,真的尝到了文明的味道……

    溺死在她切换自如的恼人心思里。

    但,婚事他一定会再提。

    ……

    魏迟渊难搞自己的心上人,屡次落了下风,不代表谁都可以在他这里放肆!

    诸行回来的时候。

    魏迟渊的目光中凝聚了深沉的寒意,透露出令人心悸的杀心。

    胆敢将爪子伸向不该伸的地方,就该知道是怎么死的!

    诸行、诸言一声不吭。

    区区一个彭良只是开始!留着彭家找之念麻烦吗!?他要不杀到,以后所有人见了之念都低下头,就不是他!“让鲁尚书动手!”

    “是!”

    ……

    六高郡,一时间,天地色变、风暴汇聚。

    云娘、碧玉出门时都感觉到了六高郡的风云波及到了交高县,最近交高所有夫人间的活动瞬间减少,各家仆妇办完事匆匆回家,不再闲聊。

    陆辑尘因为夫人受惊的事,急得匆匆回来几次,又被匆匆叫了回去,估计也要配合调查抄办彭太守一事。

    这,怎么就这么严重了?

    霍之念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魏迟渊?

    因为前两天的事?也因为他的在乎。

    只是力度完全超出她的预期,她以为魏迟渊就是不高兴了,敲打敲打彭太守应该到极限了?

    短短三天。

    只用了三天!

    六高郡彭太守,彭良的父亲,因为贪赃枉法、通敌叛国,被诛三族,斩立决。

    六高郡瞬间哗然!

    交高县瑟瑟发抖!紧接着逢春堂一夜间夷为平地,交高赵家荡然无存!

    流放的流放,诛连的诛连。

    随着六高郡彭家的覆灭,众人才看到魏迟渊向交高展现了他一丝的权利。

    霍之念都懵了,完全没有让她回过神来。

    她以为这些天魏迟渊淡淡的,没有想到彭太守一息间家破人亡,这么快!

    可,普通的世家子弟能做到这个程度?

    或者说,魏迟渊为了她做到了这种程度?这已经不能算冲冠一怒了吧?

    霍之念不禁看向云娘,这是对她好,先不要转到正事上。

    但没有办法,养成的习惯让她下意识想最主要的问题,止都止不住。

    云娘垂着头不敢多话,那可是一郡之首,她见过的最大的官,不对,她根本没见过,说没就没了。

    交高像被掐住脖子的鸡,无人再鸣叫,就连偶遇魏迟渊的小动作,都戛然而止。

    惨叫淡去,随着姜太守走马上任,压抑的气氛恍惚有所缓解,带来一丝微弱的喘息的空间。

    交高才敢舒出一口气。

    ……

    霍之念认真了,凭着本心去回应他,母亲说过,遇事不决用心感应,然后顺着感觉做决定。

    她以前觉得她用不上,但母亲说他像父亲,有时候脑子在某些事上反应不快。

    但不管快不快,她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夫人……”云娘有些担心。

    “无碍。”

    “夫人慢走。”

    ……

    医药收拢十分顺利。

    霍之念几乎刚刚提出构想,对方掌柜就已经同意。

    无需她劝说,无需让利,每户药商都同意。

    比在坎沟县时还要顺利。

    甚至有几家药商,在她出门时,已经送上了店契和大夫的身契。

    那些只有药店生意的人家,虽然犹豫,但听说有持续的分成后,也爽快答应。

    霍之念想到了魏迟渊。

    顺利得她预计需要三四个月做成的事,做了六个应急预案,最后一个没用上,几天办完了?

    “霍掌柜慢走!有事您说话。”

    霍之念笑笑,美好谦和:“告辞。”

    下一刻,对方比她笑得更谦卑。

    ……

    霍之念直接去了魏家。

    只因迫不及待想见他。

    ……

    本就奢华的魏家,重新添置了几个丫头,这些丫头在她踏入魏府的一刻,开始端茶倒水、捏肩捶背,伺候的悄无声息又无微不至,均围绕她几丈之内不曾走远。

    霍之念在茶杯入手的一刻,发现,手里这一款瓷器叫‘春桃讼’,是新添的,桃花含粉,瓷杯亦然,入手便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177那一抹美好】

    177那一抹美好

    婉姑姑亲自给茶杯添了水。

    清水在粉嫩的花瓣间,仿佛在浮动。

    这样春日的午后,欣赏一二这样的瓷器,日子都悠闲下来。

    霍之念不自觉的靠在躺椅上,看向窗外。

    窗户上的风铃挂着绿色的穗串,一样的枝头滴绿。

    好一个绿得如此逼人的添头。

    霍之念不禁伸出手,手指在光影中握了一把新绿,又笑着垂下头,晃着躺椅,悠然自得。

    想他,也想此刻的悠闲。

    还有藤椅,似乎也是新换的:“你家少主呢?”笑意盈盈。

    婉姑姑立即开口,与周围的环境已相得益彰:“回夫人,少主去东山书院讲学了,少主与那边先生定好了约讲三天,留话说晚上回来。”

    霍之念轻轻晃着藤椅:“东山书院挺远的,一来一回要不少时间。”

    婉姑姑垂着头。

    “平日也是这么跑?”

    “平日不,若是太晚就不回来了。”现在不是平日,自然要回。

    所以……也想她,就像此刻的自己:“魏少主动了彭逆臣。”

    婉姑姑下意识看了夫人一眼,立即沉默。

    霍之念想他,也想挥手间令太守崩溃的势力。

    剩下是税改,估计推进也会超乎自己想象的顺利。

    说起来,她是不是问过碧玉,迟渊什么时候离开,她一直还没有回答。

    魏迟渊会走吗?又会什么时候走?她方便跟着他离开吗?肯定不,她这边的事还没有忙完,他如果因为行程离开后,距离远了,自己和他的感情是不是会淡了?

    霍之念看着这间明显为她准备的茶房,一看便是用了心的,至少现在,她沉浸在这份看得见的心里,只愿见他。

    “下去吧。”

    ……

    月光慢慢洒在雕花木窗上。

    外面没有任何声音,虫蚁似乎都没了踪迹。

    霍之念斜倚在藤椅上,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呼吸均匀悠长,容颜恬静,与满室的寂静融为一体。

    室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满室的书香与沉静。

    魏迟渊身姿挺拔、面容沉稳,早已脱了劲装换了常服,勒过马缰的手,此刻翻动着一本泛黄的书。

    只是与平时的认真不同,他现在心思明显不在书本上,不时看向熟睡的人,眉眼温和。

    兴致颇好的时候,他会执起她的手,让她与自己一同翻书。

    婉姑姑站得远远的垂着头。

    魏迟渊的目光再次不经意从书本上移开,落在了霍之念的脸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柔情。

    手不自觉的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

    兴许是睡够了,也许是魏迟渊的‘打扰’不够克制。

    霍之念睫毛颤了颤,朦朦胧胧睁开了眼眸,波光潋滟又慵懒收敛:“空杨……几点了……”声音很低,几不可闻。

    但又瞬间清醒。

    魏迟渊正看着她,神色内敛,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即便内心风起云涌,外表依旧岿然不动。

    听到了吗?

    不用想了,肯定听到了。

    霍之念顺势钻入他怀里,像什么话都没说,抱住他,脸在他有力的胳膊上蹭蹭,又顺应身体的倦怠,闭上了眼睛。

    从她五岁恢复记忆后,从来没有睡得如此安稳过,这种安稳,是从心理到身体的累都得到缓解一样,还有熟悉的环境,以至于让她醒来的那一刻,看到与空杨气质有三分相似的迟渊时,分不清是上辈子还是这一世。

    魏迟渊看着怀里的人,凝固的思绪,一点点恢复,觉得自己大概又胡思乱想了,也许是侍女的名字?也许是她身边近身伺候的人:“还睡。”心中怜爱。

    快马加鞭赶回来看到她在家里的一刻,魏迟渊现在都无法形容那一刻被填满的不安。

    他竟然会因为离开一位女子,在知道没有任何危险的情况下,担忧她。

    如果几个月前有人这么跟他说,他一定不信。

    霍之念继续蹭蹭,不想醒,舒服,无论是屋里的香气还是摆设,以及照在身上的月光,都那么像曾经的家。

    一串冰凉套上她的手腕。

    霍之念也不睁眼。

    魏迟渊也不是送出一点小东西就要对方回赠的人,何况真的只是小东西,戴着玩罢了。

    霍之念抬起手臂,看了一眼,笑了,笑着往他怀里钻,用手轻轻捶了他一下,声音低闷:“讨厌死了……”她不过多看了那颗绿珠子一眼,就送她个全的。

    魏迟渊手握住她挠痒痒一样的手,神色温柔的像戴在她手腕上的镯子,随时能滴出水来:“别闹,掉下来了……”

    霍之念却知道,他不会让她掉下来,她睁开眼,现在才真的精神了,仰着头看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魏迟渊忍不住低头吻了她一下,自然而然:“刚刚。”

    “乱说,手都是热的。”而且书也翻过不少:“骑马回来的?”

    魏迟渊不说,免得她太得意忘形。

    “为了我特意骑马回来的?”乘胜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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