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它们当中有活物,亦有傀儡,后者双眼赤红如宝石,皮毛坚硬如针,利爪陡然长出四五寸,叫声嘶哑,速度飞快,在丛林窜过只余残影。
就连她胯下的骏马都受笛声的影响,爆发力惊人,只用了比平日一半的时间就抵达县郊,远远就能听到东辽的战鼓在向城中的北境军示威。
城墙上的烽火随风飘摇,旗帜剌剌作响,墙头有卫所营的将士在死守,放箭、扔石、泼油,用尽方法阻止东辽人破城,却也挡不住东辽人多势众,光是登墙梯就成千上万,更有投石器、破城锤和战车,这些都是大雍的武器,现在却变成了东辽攻掠自己的利器。
原本安插在城外的拒马已被东辽铁骑踏破,进攻势不可挡,城上的北境军只能用狼牙拍和木檑击落登墙梯上的东辽人,击不下去的就扔石头砸或泼油点火。
四座城门,其中三座已摇摇欲坠,就要被东辽撞开,唯一还完好的就是蒙灰死守的南门,若不是忌惮城中守军会扔火药筒,十几万东辽大军早已破开城门杀入。
蒙灰左肩中了一箭,却被激出了血性,撕下布条裹住伤口,狠道:“今日纵战死,也不能让东辽踏进半步!将所有火药筒搬上来,老子要跟这帮东辽蛮狗同归于尽!”
“副统领!”亲兵突然激动的喊。
蒙灰以为亲兵贪生怕死,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这点阵仗就腿软了!”
“不是!”亲兵指向远处的天空,惊叫道:“那边!黑压压一大片是什么!”
“哪里?”蒙灰顺着亲兵指的方向抬头,瞳孔倏地放大,刚才还想着马革裹尸的猛汉这会却热泪盈眶,“是飞禽!奶奶的!咱们有救了!虞统领来了!咱们有救了!传令下去!全力反攻!给老子炸死这帮王八蛋!”
“是!”
亲兵喜极而泣,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抹都抹不掉。
领兵来攻县城的东辽将领叫蔑古雄,是三王子的亲伯父,好战、勇猛,在东辽皇族中地位超然,但与刘缕不和,只因看不惯刘缕改汉姓,其女又仗着三王子的宠爱更是屡次插手国事。
这次大军驻扎在偏关,派刘缕打前阵就是刘女卜算向三王子提的,结果令五万铁骑折损过半,吃了败战逃回偏关。
刘卜算还不死心,这次还让她父刘缕做先锋,并且从大营调了五万铁骑,足足七万人去攻一个小村子。
到现在蔑古雄也没有接到刘缕的任何消息,派出去的人也没有回来,他就只能按原计划领十二万大军攻县城,先将城中的秋粮抢了送回东辽,以解国中无粮过冬的困境。
从去年开始东辽境内就闹病害,大批牛羊无故病死,国民无牛羊同过往的商队市换粮食,盗匪不敢再去抢大雍边民,就打起了本国百姓的主意,凡过路的商人都遭抢,便没有商队再敢进东辽,连喀木六族都不愿意同东辽百姓换盐。
国内大批勇士聚集叫喊着要粮食,逐渐出现‘只要攻下庶州我们就能有粮’的声音,以至于主战派压倒主和派,屯在边境的大军再次攻入偏关,并以破竹之势跨过阎罗山,眼见拿下河渠县就能直指府城,偏偏就在此出了岔子,碰上虞归晚这块硬骨头。
蔑古雄并不知道刘缕已战败身死,眼下他骑在马上,看着墙头上死守的北境军露出胜者的得意猖狂。
殊不知危险在逼近,身后如黑云般压过来的飞禽已开始对尾部的东辽军发起攻击,骚乱像浪潮滚过。
“啊啊啊!”
被活物抓伤还能滚地痛喊,若是不幸被傀儡掏了眼珠子,很快就会被感染。
走兽则扑向骑兵,撕咬掉战马,再狠狠咬住人的咽喉,利牙刺进大动脉,人的全身就会青筋暴跳,血液逆流,鲜活会被黑暗吞噬,变成行尸走肉,只听笛声的召唤。
这场厮杀虞归晚不顾一切,她就是要让踏进河渠的东辽人死无葬身之地。
东辽想让她下地狱,还想拖着幼儿。
好,她就让这些人看看什么叫地狱!
那面写着‘雄’字的战旗在城门下招摇,似是等着胜利那般惹人厌。
虞归晚眼神发冷,特殊钢制的大弓在她手上被缓缓拉开,弓弦绷到头,可见用了多大力气。
这把弓可是廖姑和妙娘两人合力都无法全拉开的。
咻!
绑着刘缕头颅的钢箭还能精准射中旗杆,原本招摇的战旗像断头的扑棱蛾子,只扑腾了两下就趴在地上,原位挂上了刘缕的头,正左右晃荡摇摆,别提多滑稽了。
事发突然,前头冲锋陷阵的东辽军也傻眼。
蔑古雄曾在大营见过射伤刘缕的那支钢箭,比最精湛的铁箭好不知多少倍,他爱不释手,但三王子对此箭也颇感兴趣,他也只能看着眼馋,不曾想在这里又见到,还射掉了他的战旗。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不然看旗杆上挂的头颅怎么那么像刘缕。
在城墙上躲避流箭的蒙灰看到一幕,笑到直拍大腿,从亲兵手里抢过大喇叭嘲笑战前的蔑古雄。
“哈哈哈哈,刘缕那老匹夫已让我们统领斩首了,七万铁骑一个不剩,你们想攻城,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吧!”
蒙灰的嘲笑被大喇叭扩音传出老远,还不知发生何事的东辽兵不约而同看向旗杆上那颗头颅。
蔑古雄更是心头巨震。
他在乱军中找射箭之人,很快锁定在远处的虞归晚身上。
两人的视线隔着千军万马交汇,火星子噼里啪啦。
蔑古雄握紧一双大铁锤,怒吼一声就策马冲虞归晚冲来。
虞归晚再次搭箭,瞄准。
咻!
钢箭破风冲出。
别看蔑古雄五大三粗,身手却极灵敏,竟然能在疾驰中换马躲过射来的钢箭,并同一时间捞弓朝虞归晚射出呈品字型的三箭,那双大铁锤还稳稳悬挂在他腰间。
虞归晚侧翻下马,拿弓的手撑在地面,另一只手抽出刺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划在战马的膝关节处,挑断韧带,战马吃痛嘶鸣并超前倒去,马上的骑兵被甩下来,还未来得及举刀,咽喉就被虞归晚手中的刺刀转着一划,鲜血喷涌。
她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被自己割喉的东辽兵,紧接着就是下一个,再一个……砍瓜似的,一刀一个,全是割喉放血,直杀到蔑古雄的马前,用刺刀和大弓交叉挡住对方砸下的铁锤。
砰!
荡开的杀气将周围的士兵都震出去三丈远,还带倒一大片。
蔑古雄是东辽最强悍的勇士,力大无穷,也是仗着这身蛮力称霸,年过半百也不输,那双实心大铁锤足有三四百斤重。
虞归晚硬接下他这一击,虎口都震裂了,却没有血流出,且刺刀和大弓都完好。
在蔑古雄错愕之际,她迅速反击,如幽灵般飞身蹿到蔑古雄跟前。
蔑古雄极速后退,刀尖划过铠甲带起一片火星子,用以连接甲片的铜丝全断,甲片稀里哗啦掉地上,胸口被划出指头深的一道口子,皮肉翻飞。
不算刘缕那次,这是虞归晚第一次在战场跟东辽的统帅面对面交手,她不是想过瘾,也不是为了好玩,而是要抓住为首这个问出幼儿的下落,若是问不出就拿此人挂到东辽大营门口,一滴滴放干血。
蔑古雄连虞归晚的正脸都没看清就遭了重创,自是怒火中烧,吼叫着挥舞双锤再次往虞归晚的脑袋砸。
虞归晚下腰仰面从蔑古雄的臂弯穿过绕到他身后,拿弓弦卡主他的双臂令其挣脱不得,再飞起腿踹掉铁锤。
那砰地一下撞击声,好似铁做的不是锤子,而是她的腿,不然怎么脱落飞出的是铁锤,而她的腿却完好无损。
幼儿被掳,她心急如焚,冷若冰霜的脸上全是杀意。
这次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首次尽全力与人缠斗,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就是号称东辽第一勇士的蔑古雄,不过就算知道也不妨碍她要将人生擒的决心。
蔑古雄试图暴起,却被她一个剪刀腿绞住脖子掀翻在地,再抓起刚才被她踢落的铁锤,狠狠一锤砸在蔑古雄的膝关节。
“啊!”蔑古雄惨叫,上半身因剧烈的疼痛坐起,双手下意识去抱骨头已经碎裂的腿。
而虞归晚眼睛都不眨,砸碎了蔑古雄的两条腿,然后抓住头发将人绑在马后一*
路拖拽到城门的吊桥下,杀掉周围一圈东辽兵,血溅了她一身,才单手拎起已无法行走的蔑古雄挂到桥上。
周围死一般寂静。
城墙上卫所营的众人也咽了咽口水,“那个,是咱们的统领没错吧?”
蒙灰一巴掌拍过去,“废话!”
这还没有完,笛声再响起时才是这场杀戮真正的开始。
狂风大作,黑云压城。
众人都被吹得睁不开眼,根本看不清城外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那刺耳的笛声吹得他们脑袋都要炸了,隐隐约约又好像听到野兽啃噬骨头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虞归晚扒开蔑古雄的眼皮强迫他看清楚,如鬼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的人要是回不来,要是少根头发,那你现在所看到的地狱就是你们东辽的今后。我真的已经很收敛了,太平日子多好啊,每天打打杀杀真的很累,我不喜欢,我就是想跟她在南柏舍好好把日子过下去,赚钱换金银珠宝给她戴给她玩,可你们偏要把我的梦踩碎。”
她用刀尖一点点抠着蔑古雄碎掉的腿骨,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幼儿头破血流被人带走的画面,她没亲眼见,若是见了,心会疼得受不了,她也会杀光所有人。
她根本不在乎蔑古雄能不能听懂,她只是在发泄怒火。
蔑古雄疼得双眼翻白,他是接到三王子的密令要接应城中的探子往外带人,但根本不知道三王子要的人是谁,城门没破,他跟探子也无联络,哪知道人在哪。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蔑古雄很有骨气,到这份上了也没有求饶。
虞归晚拨掉他的一块碎骨头,怒火似是沉下去了,转而轻声道:“我不杀你,我要留着你的命,等我的人被送回来,若是你们不送,我就亲自去你们东辽接人,若是接不到,你们一个都别想活,你别忙,会让你死的,你看那边挂着的不就是你曾经的同僚,他不如你能打,被我一箭穿喉了。”
蔑古雄将牙齿咬得咯咯响,总算反应过来眼前这人是谁,大骂道:“你就是虞归晚!小娘们儿!老子杀了你!”
“杀我?”虞归晚回忆道,“我跟她说过,没人能杀得了我。”
蔑古雄疯狂挣扎叫骂,用词都不好,显然是没想到自己会败在虞归晚手下,还败得如此狼狈凄惨,一双腿都被砸烂了。
虞归晚将人松开,盘腿坐在绳索被割断一边的吊桥上,随风摇摆着,双眼注视前方傀儡与东辽军的厮杀。
细看她拿短笛的手,已无一丝伤痕。
第115章
天空露出鱼肚白,
担惊受怕一整夜的百姓听着外面没了动静,便都大着胆子从地窖爬出来开条门缝往外瞧。
街坊萧条,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是赢了还是输了?他们还会不会被抓走当羊奴?
“咱们去城门口看看。”
说这话的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后生,
仗着自己年轻,有把子力气就什么都敢做,昨日看见有地痞流氓趁乱糟践妇人,他们还不要命的冲上去阻拦,幸而他们人多,那几个地痞也害怕,推搡了几下就落荒而逃了。
听他们这会子要去城门,家中的长辈吓得一把将人扯住,
低声训斥道:“去什么去!不要命了?!昨儿那惨叫声你们没听见?谁知道外头现在是个什么光景,
你们出去不就是送死,快回屋去,不许瞎跑!”
昨日有不少百姓担心东辽大军破城,自己全家会跟着遭殃,就想逃命,
在城门口闹了好一阵,北门和西门都撞开了,
跑出去了不少,
但后来又听说跑出去就见到乌泱泱一大群东辽骑兵,
百姓又紧着往回跑,
还是没跑过飞来的箭,
当场就被射死了十几个。
不清楚情况,现在谁也不敢踏出家门。
就连曹知县也是在家急得团团转,
不停派人去城门那边打探消息,“到底怎么样也该有个信儿,
蒙灰呢?找到他人没有啊,可见有东辽人进城?不是说虞统领赶来支援了吗,人呢?还愣着做什么,出去打听去啊!”
一脚踹了木头似的家仆,曹知县提着官袍急急忙忙往外跑,还因跑得太急绊了门槛,凑巧被赶回来的高脚扶了一把,才没有摔个狗啃屎。
“大人,您当心啊!”高脚都替他捏冷汗,年纪大的人骨头都脆,摔这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曹知县顾不得自己,一把拽住高脚的衣袖,急问道:“如何?东辽可退兵了?”
高脚正是回来禀这件事的,也忙道:“何止是退兵,蔑古雄被虞统领生擒,东辽的战旗都断头了,刘缕那老匹夫的脑袋在旗杆上挂了一夜,昨夜外面太乱,虞统领又无命令让蒙灰他们出去开城门,他们也不敢开,怕东辽趁机攻入,所以等到今早天亮,好家伙!城外遍地都是尸体,还有不少投降的东辽兵,蒙灰这会正带人在南门清点,让我先回来报信。”
曹知县一个踉跄,差点又摔,显然也是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
“这么说,是咱们赢了?!”
高脚喜道:“可不就是!”
曹知县还是觉得不真实,“虞统领从哪里请来的援军?”
他知道长阴公主已书写给相邻的州府镇守请派援军,但即使离最近的燕州要赶到河渠也得十来天,人又不像黑鹰那样有翅膀能飞,哪能来得这么快。
“这……”高脚不知如何回答,城外除了虞统领和东辽人,再无别个。
昨日战况最惨烈时他也没登上墙头,不知城外情形如何,只有蒙灰和卫所营目睹,即使知道此事过于蹊跷诡异,他们也还是力挺虞归晚,不容他人置喙。
蒙灰更是说道:“东辽连败两仗,统帅一死一擒,加起来快二十万人的大军就剩下投降的这三四万,咱们才死伤多少人?不是蒙某妄评旧主,实是就算王爷领兵来援也未必扛得住东辽这二十万大军,更别说取胜了。还是虞统领足智多谋,筹划得当才让咱们以少胜多,保住了河渠县,今后还能凭此震慑东辽,让他们不敢再来犯,就凭这个,蒙某就服!至于如何取胜,凭别人怎么说,蒙某不管,只一点,虞统领立了大功,救了我们所有人,谁要是敢胡说八道,蒙某第一个不答应!”
昨日东辽军攻城时形势多危急只有守城的卫所营知道,他们都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不想峰回路转。
他们也只当昨日是虞归晚请来天兵天将助阵,至于真相是什么他们不会问,更是在别人打听时处处维护虞归晚,已是听不得有人说她一字不好。
蒙灰更是忘不了打开城门时,硝烟散去,虞归晚披着血红的斗篷从逆光中缓缓走来,斗篷的下摆在不停滴血,染了一路。
那把钢制的大弓握在她右手上,晨曦微露投下的第一缕阳光就点在那上头,熠熠生辉,远看都刺眼。
而昨日还叫嚣要屠城的蔑古雄则被她拖拽在身后,两条腿从膝盖骨往下都已碎掉,像两根面条在地上歪歪扭扭,伴随着徒劳的怒骂叫喊留下蜿蜒的血迹。
趴门缝的城中百姓吓得双腿发软,大气不敢喘,妇人更是捂住孩子的嘴巴不让叫出声。
早就不知从哪个狗洞钻进城的虞六花抖着一身同样染血的毛从街角蹿出来。
起初百姓以为那是只狗,细看又不像,狗的体型没这样大的,且耳朵也不如这般尖这般小,与其说是狗,倒更像是狼。
狼?
是了,昨日城外狼嚎虎啸了一夜!
“狼狼狼……狼啊!”有人害怕的直接晕了过去。
没晕的也瑟瑟发抖,啪一下关紧家门,锁死窗户,城内怎么会有狼!要是跑进家中咬人可怎么好!
虞六花听指令进城寻找掳走幼儿那伙人的踪迹,幼儿的气味它很熟悉,从商铺后院一路追到钱家后宅,在花园角落的枯井发现地道的入口,直通护城河。
在昨日细作带头起乱致使百姓撞开城门跑出去时,这伙人也趁机出了城往偏关方向逃去。
没有找到人的虞六花不敢再像往常那般装傻卖乖,它夹着尾巴趴在地上,硕大的狼头臣服在虞归晚脚边。
兽类对危险天生敏锐,它知道现在的主子惹不得,不想变成狼皮褥子最好还是怂一些。
虞归晚将半死不活的蔑古雄直接丢在大街上,对方的挣扎怒骂她是一点也不在乎。
她半蹲下捧起六花毛茸茸的脑袋,额头相抵,声音很低很冷,蹦出来的每个字都好像结了冰。
“地上有幼儿的血吗?她伤得重不重?”
六花压低耳朵,狼眼湿漉漉,难过的呜了一声。
虞归晚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令她非常陌生的痛感很快传遍四肢百骸。
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痛,可她精心呵护养得好好的娇花就那么被人摧残了,还是在她的眼皮底下,她怎能不痛,不愤怒。
越是愤怒,她就越平静,起身捏了捏六花的耳朵尖,轻声道:“去追,找到她。”
接到新指令的六花迅速站起来,抖抖毛,仰天长啸。
“嗷呜——”
城外立即有狼群回应:“嗷呜——”
很快,在城外清扫战场的北境军就看到原本还蹲在尸山下不动的走兽站起身转头就往北边跑。
成群的飞禽也飞离残破的战车,黑压压一大片,遮天蔽日。
之前在南柏舍训练过的北境军看看遍地被啃噬的东辽兵尸首,再看看已远去的飞禽走兽,都后怕的咽了咽口水,道:“当日虞统领对咱们还真是手下留情了。”
跟虞归晚比试过的蒙灰更是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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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家竟然藏着东辽的细作,这可把钱老爷吓得不轻,他虽不是十分的善人,但也不至于跟东辽勾结,当这种被人唾弃的叛徒。
所以当曹知县带人上门时,他都恨不得长八百张嘴,洗清自己与家人。
“曹大人啊,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说我贪财好色都行,我认,可这这这……”他指着花园那口枯井,气得捶胸顿足,“我真不知情啊!跑了的那些人确是我家的仆人,但我真一点不知情啊!这些人我可都是从伢行买来的,身契都在,祖籍也都有据可查,哪里晓得他们竟然是东辽的细作!我也是瞎了眼,没早些瞧出来,就说那个老妪,八九岁时就在我家当使唤丫头,那会我也还是个撒尿不知道方向的小子呢,我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