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银。妙娘跟贼王对打,贼王也是个狡诈的,眼见打不过就扯手下的人扔过去,他踹开大院的门想进去拿了值钱的东西就跑,一眼看见幼儿,登时被迷的失了魂,淫笑着要去抓幼儿。
葛大娘眼见贼王踹门进去就知不好,幼儿身弱,哪里防得住,若里面出了事,她们如何跟虞姑娘交代。
“妙娘快去护着幼儿!”
幼儿往后退避开贼王的捉拿,一双凤眼冷冷瞪着,回想自己与母亲曾经的遭遇,她就恨不能将这些山贼大卸八块。
“滚开!”她怒极了,却不敢跑,母亲还在屋里,她若跑了,母亲怎么办。
贼王狠笑道:“小娘们儿,乖乖跟老子走,如若不然,老子现在就杀了你!”
幼儿脸色发白,悄悄摁开了机械鸽的开关,咬牙朝贼王脸上扔过去,贼王没看清,只觉眼前一道流光闪过,紧接着就是一重血幕。
“啊!啊——”
贼王双手捂住脸倒在地上打滚痛叫,血从指缝流出,还有被刮成碎肉的眼珠子。
妙娘及时赶到将幼儿带到一旁,才没有让这些脏东西污了她,“没事吧?是我不好,没能拦住这个王八蛋,让你受了惊吓,对不住。”
见幼儿完好无损,妙娘才松了口气。
“不怪你,外面怎么样?这人要如何处置?”幼儿将机械鸽用布裹住再抱回怀中,瞥着地上翻滚的贼王,血腥的画面实在让人作呕,她转开视线。
妙娘一脚踢在贼王身上,冷道:“全部送官!”
用浸湿的麻绳将一众山贼捆结实了窜成一串扔在猪圈,由葛大娘带几个彪悍的妇人轮流看守。
被贼人害的家破人亡的妇人们对这些上山为匪的畜生恨之入骨,险些用鞭子将这伙山贼抽死,次日妙娘去县城报了官,等高脚和柳东带人赶到时,这伙山贼已被愤怒的村民用猪粪塞住嘴,打的不成人形了。
黑子山的贼窝一直都让县衙门头疼,几次说剿匪也没有成,不曾想竟被一帮村民给绑了,上头的大老爷都惊奇,特意招高脚二人过去问话,二人只说南柏舍庄的村民彪悍,又会些驯兽之术,才能将山贼拿住,并没有多提虞归晚,二人是知道虞归晚不想让上头注意到自己的,遂半真半假蒙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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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这次基本由虞归晚的人护送,钱家除了钱大钱二,只随了六名家丁,一路有惊无险行至阎罗山,接到消息的阎罗娘亲到山口迎接。
“顺利镖局?哈哈哈!以后只要打着这面旗号,偏关这条商道就没人敢触你的霉头。”阎罗娘一身英姿飒爽的红装,骑着高俊的黑马,用弯月戟指着那面红底旗跟虞归晚说道。
虞归晚依旧用头巾裹住半张脸,只露出那双狭长的眸子。
也不知是谁给她造的势,路上碰到的毛贼一听她姓虞,跑的比兔子都快,倒省了她动手。
“是你四处跟人说我杀了刀疤虎?”这事除了阎罗娘,她想不到第二人。
阎罗娘俯身将手肘撑在马鞍之上,笑得肆意张扬,“用不着我说,初到阎罗山就用老虎寨的人开路,后又提着刀疤虎的脑袋去县衙门领赏银,多少双眼睛看见,早传遍了,你现在的名头响得很。”
虞归晚将一袋银子抛过去,道:“过路费。”
这是钱老爷准备的,为的是以防万一。
阎罗娘接在手中掂了掂,随即一笑,又抛回去,“我要是收了你这过路费,怕是活不到明天。”
“算你识趣。”虞归晚将银子丢还给钱大。
她骑马走在最前面,阎罗娘跟在身侧,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阎罗娘对她的刺刀和大弓十分感兴趣,问她是在哪家刀铺打的。
“不在庶州。”
“中原?难不成在江南?”
“都不是。”
阎罗娘辨不出她的口音偏哪里,只得瞎猜道:“喀木六族?可据我所知,关外的游牧族都不擅长冶铁造刀,他们惯用的弯刀还是用黄金同东辽换的。”
虞归晚眸色沉沉的望着远处的灰扑山石,突然问道:“喀木六族有很多金矿?”
阎罗娘在此盘踞多年,对关外的情况十分了解,喀木六族是商玄、山慎、巴羌、赤狄、濮冢、胡奴的统称,其中以商玄最为强大,传闻他们是殷商后裔,以玄鸟为图腾,擅寻金矿,能驭毒蝎,其余五族依附商玄,生死共存,‘喀木’是关外语的译音,是强大、勇猛的意思。
“关外地域辽阔,金矿藏在深处,只有商玄族人才知道路,东辽曾为了金矿抓过不少商玄族人。说来也怪,外族人进入金矿非死即伤,东辽再强悍也抗不过天命如此,之后就没有再干过灭人全族想独占金矿的事,但自从东辽二王子接管边境三地,喀木六族又损了两座金矿,上次你们商队出关应该也听说了,关外盐价涨的厉害。”
“中原还有江南都在闹灾,粮食和盐的价格都在往上涨,能出关的盐数量变少,关外买不到盐,价格自然居高不下,再往后就是捧着成箱的金子也买不到一粒盐。”
临行前高脚和钱老爷还在说这个事,钱老爷叮嘱钱大钱二在关外多收些肉干和黄油,关外储存黄油的方式很特别,虞归晚上次在牧民的帐篷见过,是用整截的大树干制成的油桶,往里灌满黄油再密封起来埋进沼泽地,一年半载后取出,黄油就失去了奶油的浓稠感变成蜡质,口感像腊肠,能存放更长时间。
钱老爷说先前商队也收过这种树桶黄油,卖到中原很受欢迎,他寻思下半年再组一支商队贩货去中原、江南等地,虞归晚自己不打算去,却准备回去后多招些人手,再在县城租个地方把顺利镖局的招牌挂上去,等把偏关这条商道走熟,就可以借着这个幌子开始打盐井、往关外贩盐了。
得知虞归晚要找会打井且嘴严的匠人,有意同她深交的阎罗娘拍着胸脯道:“我寨子里就有,自己人,信得过,回来时你把人带去河渠,干完了活再送回来。”
这正合虞归晚的意,两人在上回杀掉刀疤虎的地方分别,阎罗娘带人回山寨,虞归晚则继续赶路。
偏关小镇并无太多变化,这次货物多,护送主力又是顺利镖局,虞归晚便没有像上次那样四处逛,而是带人守在马车两边,防止他人靠近,钱大钱二则熟门熟路找人交易,很快就与一个大客谈妥了价钱,还从对方嘴里套了点消息。
“这几日关外极乱,巴羌和胡奴跟东辽起了冲突,趁乱打劫的盗匪也多了起来,咱们大雍的商队只要一出关,保准被抢精光,我寻思这趟就不过去了。”钱大回来跟虞归晚说道。
换回来的树桶黄油十分笨重,马车都快装不下去了,后面还有几车牛肉干,这在大雍可是紧俏品,价格十分昂贵,只因耕牛不能随意宰杀,但关外牛羊遍地,牧民需要盐巴,就会用大量肉干跟商人交换。
即使不贩到江南,在庶州境内也好卖,再者天暖和之后,也陆陆续续有南边的商人来庶州,彼此通货,倒也省事。
上回钱大将老虎寨众匪送去衙门,让官差们白捡一大功劳,上峰嘉奖了他们,这次钱家的商队再次贩货来偏关,给他们的孝敬也没少,他们对能杀了刀疤虎的虞归晚颇好奇,遂让钱大引荐。
日后贩盐少不了要花钱打点,如今机会摆在面前,虞归晚自不会推辞,还让程伯在镇上最好的酒楼订了一桌好菜,让钱大将人请过来。
桌上大碗的酒、大块的肉,喝的好不过瘾,关系一下子拉近,虞归晚也从这些官差嘴里听了些外头百姓不知道的事。
“我听说东辽的那个二王子好战,早就想打咱们大雍了,这次跟商玄起冲突,就是想先攻下喀木六族,再从这里入关,”那官差喝的七分醉,眯着眼打酒嗝,“北境军往咱这边增了人,也没多少,要是东辽大军真打过来,就咱们这点人,还不够塞牙缝,不知道上头怎么想的,等着国破家亡啊。”
这话可不兴说,传出去是要掉脑袋的,钱大钱二后悔不已,早知这些人如此口无遮拦,他们就不该来吃这顿酒。
虞归晚衔着酒杯,无人知她在想什么。
将醉醺醺的官差送回他们自己的住处,回来的路上钱大同虞归晚嘀咕:“这些人嘴上也没个把门,那种话是能混说的?真是不要命了。”
“他们也是忧心战乱。”
“真会打起来?”钱大皱眉头。
所以消息都是道听途说,难辨真假,如今局势也不明朗,虞归晚也难判断,即使真打了,跟她关系也不大,她去哪里都能活。
还没发生的事不值得她费神,还是先想想怎么打盐井,赚了钱再说。
夜里还宿在上回那间客栈,要了两间大通铺,男女分开睡,虞归晚有单独的房间,廖姑还跟她睡。
“师傅。”廖姑在床上翻来覆去,如同在热锅上烙饼。
虞归晚直挺挺躺着,像僵硬的尸体,“大晚上不睡觉,翻腾什么。”
“师傅你说,东辽真的会打我们吗?”今天那些官差的话她也听到了。
“害怕了?”
廖姑一撅嘴,否道:“才没有!”
“没有就睡觉。”
“师傅……”
“不睡就出去。”
师傅不耐烦了,廖姑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翻腾,乖乖闭上眼睛。
虞归晚呼吸平缓,却没有睡着,要是真打起来,她也有舍不掉的包袱,头一个就是小徒弟,这虎丫头也跟了她一段时间,听话,忠心,既叫她一声师傅,又怎能不护着。
再一个就是幼儿,这人不仅识文断字,还能做账,她手底下缺这样的文化人,日后用处大着的,护在羽翼下也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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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众人在客栈附近的摊子吃早饭,这边的早饭跟河渠很不同,全以牛、羊肉为主,特色肚包肉、羊杂碎、手把羊肉,面食的馅儿也是羊肉,还有一种炒米奶茶。
头次跟出门的妇人们吃不太惯,却也不挑,饥荒时她们连树根杂草都吃,现在这已是神仙日子了。
虞归晚几口吃完,与众人说道:“要捎带的东西尽快买,半个时辰后回客栈收拾东西。”
这次不出关,钱大从别的关外商人手里又换了不少羊肉、马肉和燕麦,将三十辆大板车都装满就准备回河渠了。
眼见钱家的商队要启程回去,别的商队领头人便找上门商议,能不能让虞归晚也护送他们一程,只要过了阎罗山就行,酬金不会少。
领头人听过虞归晚的事迹,知对方是个高手,求道:“实不相瞒,我等不敢走阎罗山,是绕了好大一圈才到的偏关,如今那条路也不见得太平,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了,盼虞小师傅千万捎我们一段路。”
既开镖局接生意,自不会把银子往外推的道理,虞归晚收下对方递过来的钱袋子。
“你们跟在后面。”
“哎哎哎!”领头人立马兴高采烈去招呼自己的人跟上。
除商队外,还有赶路的百姓,只要不惹麻烦,虞归晚倒也乐意免费捎他们一程。
即使路上太平,程伯等人也不敢掉以轻心,骑在马上警惕着四周。
后头的商队对顺利镖局竟然雇妇人为镖师颇为不解,女人能做什么?还不是累赘。
到了夜里,这些妇人在附近巡视抓了几个小毛贼,他们是想等后半夜商队的人睡着了摸过来偷东西的,还没行动就被抓了,妇人们一点没手软,抽的小毛贼浑身是血,滚在地上求饶。
几个胆小的百姓缩在远处,吓得发抖,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这些女人也太凶悍了。
“敢打我们的主意,是不是没听过我师傅的名号!”廖姑叉腰站在高处扯自家师傅的大旗。
小毛贼嗷嗷叫着答不上话,他们真不知道,看见商队就像看见肥羊,没想到踢到铁板。
“哎哟!姑奶奶,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不敢了!”
虞归晚坐在火堆边喝羊汤,火光映在她脸上,眼底尽是冷然。
第011章
虞归晚将那几个小毛贼送给阎罗娘当伙夫,并奖赏了第一个发现小毛贼的妇人。
妇人姓陈,村里人都叫她陈妇,是第二批被安置过来的难民,老家在庶州最南边的村子,丈夫和公婆在逃难路上死了,只剩下她和三个孩子。
她一个人拉扯三个孩不容易,日子过得紧巴巴,种完分到的三亩地她就想着怎么才能多挣钱,听说走镖能分银子,她二话不说就报名了,训练期间她是一群人中最卖力也是最出色的那个。
拿到赏的五两银子,陈妇黑红的脸上全是笑容,她仔细将银子贴身放好。
其余妇人十分羡慕,她们这次跟出来,也不知道到底能分多少钱,但虞姑娘说奖赏是不限数的,立了功劳都能得,她们不如陈妇机警,奖赏是没份了,却也不气馁,这次没有,还有下次,能跟出门的机会多得是,总能得着一回,到时把欠的账还清,再修两间大的、好点儿的屋子,多置办两亩地,日子就更有盼头了。
白天烈日当空,晒的地面都冒烟,晚上夜宿在林外的空地又冷的人直哆嗦。
这种极端的天气虞归晚也只在末世初期见过,她裹紧了睡袋宿在帐篷中,外面是燃烧的火堆和负责守夜的人,廖姑坐在帐篷口替自己师傅守门。
不远处是其他商队和跟随在后的过路人,他们只带了硬邦邦的干粮,就着热水吃饭,再靠在马车边休息。
比起以往,这次已算好了,起码没有盗匪敢打他们的主意,商队的领头人盘算着日后贩货也可请顺利镖局的人。
陶翁就是阎罗娘给虞归晚找的打井匠人,七十高寿,须发皆白。
他还有个徒弟,力气很大,只可惜是个傻子,也没正经名儿,一直傻娃傻娃的叫着。
师徒靠坐在拉货的大车上,怀里抱的破包袱就是他们仅有的家当,他们既无退路,也不知前路在何方,只求主家能赏口饭吃。
队伍连着赶了几天路,终于平安顺利回到河渠县。
虞归晚同钱老爷交接完毕,结清钱数便带着自己的人回南柏舍,在村口碰到干活的村民才知道前些日子有山贼进村。
她是个极护短的人,脸色当即就不好,“可有人受伤?”
那村民赶忙道:“有几个受了点轻伤,葛大娘已经请大夫来看过了,不碍事,养几日就好。倒是那贼王闯进了大院,把幼儿姑娘给吓着了,这两日都在发高热,晌午县里的老大夫刚来瞧过,又给开了药,这会子妙娘正在院里煎药呢。”
叮嘱程伯将陶翁师徒安顿好,虞归晚快马回家。
被山贼破坏的院门已经修缮妥帖,虞归晚下了马就直奔西屋。
杜氏去厨房帮妙娘干活,西屋就幼儿一个人在。
她披着外衣靠在炕头喝药,冷不丁闯进来一个身影,以为是登徒浪子,吓得她险些尖叫,待看清脸,又惊喜不已,忙放下药碗坐起身。
虞归晚站在炕边,风尘仆仆,她盯着幼儿苍白病态的脸细看,再闻这满屋的药味,眉头拢紧,眼底杀气乍现。
“回来了?路上可还顺利?我估摸你也是今日到家,”幼儿紧了紧外衣,手吃力撑着想要下炕,“这一路赶回来肯定饿了,我去厨房瞧瞧饭好没有。”
“不用,你躺着。”虞归晚一把将她按回去。
头晕的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幼儿下意识拽住身前的手,触到那坚硬的老茧,这是常年握刀拉弓留下的痕迹,刮的她掌心生疼,却也莫名让她心安,一时竟忘了放手。
虞归晚也没抽回,只是让她躺好,手掌探上她的额头,“大夫怎么说?”
“没大碍的,喝两剂药就好了。”说着幼儿又挣扎要起来。
“躺着吧。”
虞归晚拿起药碗看了看,里面的药汤已经喝干净,苦味却迟迟不散,她从随身的小包掏出两块奶糖,不由分说塞到幼儿嘴里。
奶香的甜味压制住舌尖上的苦,又仿若甜到心坎里去,幼儿眼眶发热,险些淌下滚烫的泪。
自从虞归晚知晓她只有十六岁,就待她如小孩,明明这人也没比自己大几岁。
虞归晚收好东西道:“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从来只有她抢占别人东西的份,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闯进她家撒野,若不屠尽附近的山贼土匪,虞归晚三个字她倒过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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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上程伯和廖姑,这趟一共跟出去十八个人,有六个妇人。
表现突出的能分十两银,最少也能分到六两,陈妇自己就得十五两,不仅当场还清先前欠下的账,还余下四两多,着实让其他人羡慕,汉子们都没有她的多,也更坚信了以后要跟着虞姑娘好好干。
程伯因比较得力,且帮着做了别的事,虞归晚给他的那份也比旁人多,廖姑是她徒弟,上次分的五十两后来又还回了她,这次说什么都不要。
她就把廖姑这份暂存在自己这,待以后廖姑需用钱再从她这支取,她让幼儿单独给记在账上。
她本想支一笔银子出来给这次护村有功的村民,算作奖赏,在末世基地也是如此,有功者都会得到奖赏。
幼儿却不赞同:“当心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一家老小、田地都在这,保护村子安宁本就是应该的,你是本村里正,同他们又不是仆从关系,即使奖赏也不该由你出面,这次赏了银子,下次呢?你若真要论功行赏也不是不行,左右县衙也清楚始末,山贼也进了牢,你只要找高脚讨一个口头嘉奖,让他们代表县老爷往受了伤、立了功的村民家中走一走,问一问,这比赏银子还体面,县老爷又能博到一个爱戴百姓的好名声,于他仕途也有益,岂不更好?”
幼儿靠在枕上,青丝如墨,两弯柳叶眉笼着病气,面色实是不好。
请来的大夫只说病去如抽丝,要静养,不得劳神费力,这几日她也一直在屋里没有出门,虞归晚本不想让她拖着病体想这些,只她好强,又不放心将账目之事交于旁人,一直强撑。
细想她说的也有道理,这个时代与末世终究不一样,自己固有的思维模式也需改变。
“好,听你的,银子就不给了,让葛大娘给受伤的村民家中送些肉。”
“当天就送过了。”
“嗯。”
虞归晚也没有很把这些琐碎的事放在心上,她坐在炕边,用细布垫着手捏住幼儿的下巴,上下左右的打量,心想这人比她在末世养的花儿还娇弱,病了这些时日就瘦的脱相了,风一吹就要倒,倒叫人不好跟她大小声,怕她惊晕过去。
“做什么这样看我。”幼儿轻轻一扭就从她手中脱困,眼神飘忽看向别处。
虞归晚折好细布搁置在一旁,瞧着她,极认真道:“我会找那些人算账,替你报仇。”
幼儿的心神一荡,望着虞归晚久久不语。
家中遭变故,兔死狗烹,她独自支撑熬到今日,若不是母亲需要她照顾,她早就撑不住了。
虞归晚这样一个冷面冷心的人,能有这份心就够了,不想她为自己涉险。
“我只是发热,大夫都说无事,歇两天就好了,那些山贼送了官,这也解气了。”
虞归晚却是个拧巴性子,又护短,直挺挺道:“你是我的人,闯到我家欺负你就是打我的脸,没把他们的皮剥下来当大鼓敲就不错了。”
幼儿的脸红成胭脂,什么叫‘你是我的人’,听着就像登徒子调戏良家女的轻佻话。
万般情绪堵在胸口,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干瞪眼,使出吃奶的劲儿拧一把虞归晚的手心,虞归晚没觉得疼,她自己反倒被硬茧刮的指尖通红,也难怪先才虞归晚捏她下巴会用细布垫着手。
幼儿拉过被子蒙住头,不看不听。
虞归晚不明所以,将被子扯下来,“你想把自己憋死?”
幼儿抢回被子,侧过身面朝里躺着,“去忙你的吧。”
“没什么事要忙。”虞归晚伸手指戳她的背,这人真瘦,肩胛骨都突出来了,脖子也细,一掰就断。
幼儿把身转回来,“去瞧瞧村民都在地里种什么,你是里正,哪天要是碰到有人问起村中的农事,答不上来岂不闹笑话。”
“行。”
她又不种地,院里的鸡鸭有廖姑喂,其他琐事也有葛大娘,现在家里不缺吃的,也不用她进山打猎,她日常确实没事可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