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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她里面一件浅灰色抹胸上衣,外面搭了件棕色短袖西装外套,高高扎起的马尾极为飒爽,见他们进来便跟着所有中年男人一起站起身来,对上林意深的眼神时,落落大方地朝他们打招呼道:“林伯伯好,意深哥好,还记得我吗,我是李葳蕤。”

    李葳蕤是李邦的独生女,小时候圈子里一旦有个什么宴请或者酒会,就能和林家兄弟见面,理应是发小的关系。

    不过当时同龄人之间的社交是林璟明的特权,这些人从小一起长大,抱团非常厉害,不可能去亲近同伴仇视的人,所以他跟里面所有的人都不太熟,只知道个大概,跟李葳蕤就更是连话都没怎么讲过。

    “怎么会不记得呢,葳蕤啊,刚才听你爸说你回来了,怎么也不知道出去接接你林伯伯?”林青山自己没有女儿,又是一路看着李葳蕤长大,一见了她,脸上总忍不住露出笑意,“小没良心的。”

    “哪儿啊,我这不是在里面帮着点菜嘛,都是您爱吃的。”李葳蕤也一点儿不怕林青山,凑上去就挽他胳膊把人往主位上带,“除了您,还有谁能让我这么费着心思记着啊?”

    林意深已经明白林青山今天特地带他出席股东之间的饭局的用意。

    因为两三年前,林璟明还没认识白清泠的时候,林青山就动过撮合他和李葳蕤的念头,只是当时李葳蕤大学都还没毕业,人又在美国,要谈婚论嫁确实早了点,这才作罢。

    “今天就别让他喝酒了。”林青山入了座,看到侍者想给林意深倒酒,便摆摆手让其退开,“等下让他开车送葳蕤回去,顺便让年轻人在路上聊聊天。”

    闻言,在场所有老男人们都笑了起来,调侃道:“正好,葳蕤也不喝酒,也省得老李放心不下,如坐针毡啊,哈哈哈……”

    酒过三巡,林青山看了眼时间,给了林意深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先送李葳蕤回去,林意深便带着李葳蕤离了席。

    从包厢出来,李葳蕤便很直白地黏在林意深身后,脚下一双运动鞋让她脚步无比轻快灵活:“意深哥,你要带我去哪玩啊?”

    “时间很晚了,”林意深仿佛听不懂她的话,客气而疏远地说:“送你回去。”

    “现在才九点多,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好不好!”李葳蕤没想到林意深居然这么听林青山的话,微微睁大了眼,“我三年前去美国的时候,没发现你是个这样的乖乖仔啊。”

    两人下到停车场,林意深无意和她多说,随她去想,便只“嗯”了一声,给她打开车门:“上车吧。”

    “好吧。”李葳蕤见林意深一副完全没有余地的模样,便只好瘪瘪嘴钻进车后座。

    林意深将车开到外面,才看到就在他们从包厢出来到取车的这段时间,外面已经下起了雨。

    都说春天的天气多变,临洲的夏天好像也没好到哪去,傍晚的时候还夕阳西下,等他们离开公司来曲廊的路上,就乌云密布了。

    因膝盖上传来持续的痛觉,林意深在开车往李家走的路上,比在席间表现得还要寡言,李葳蕤一开始还会尝试和他搭话,到后来也开始低头玩手机。

    直到一个红灯的十字路口,林意深接了个电话。

    他接起电话之后没说话,礼貌性地“喂”或“你好”都没有,只是静静地听着电话另一头的人说,然后应了声:“好,我送个人就过去。”

    李葳蕤忽然想起刚才林意深在饭桌上,也有过这样的瞬间。

    当时好像是来了个微信消息,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打字回复,目光停留在手机屏幕上的时候,表情淡下来,与桌上的热闹一下就划分开了界限。

    李葳蕤不是没有见过长得帅的,气质好的,但林意深确实有自己区别于其他人,独树一帜的感觉。

    她就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这人就坐在身边,却让她感觉特别远,像灯火通明间遥不可及的夜色,在一片灯光银河中显得神秘莫测,晦暗内敛,叫她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想到这里,她又对林意深来了点兴趣,从后座扶着前座的椅背探出头去:“意深哥,我跟你结婚的话,我爸能在事业上帮你很多,这对你来说,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林意深估计林青山就是这个意思。

    李邦这几年押中了不少宝,林氏如果想进军蓝海行业,当然不可能赤手空拳地往里闯,如果能和李邦达成更深度的合作,能少走不少弯路。

    “葳蕤。”

    红灯在雨幕中被切割成碎片,又被雨刷器组合。

    林意深闻言侧过头盯着女孩子年轻漂亮的脸看了一会儿,直到李葳蕤脸都有点红了,才淡淡地收回目光。

    “意深哥,其实你对我也——”

    “你跟林璟明,还挺合适的。”

    “?”

    李葳蕤被他忽然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给搞懵了,“啊?什么意思啊?”

    “结婚对你们来说,就是资源置换。”

    红灯转绿,林意深逐步加速开出白线外,追上前车,保持距离,“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会很乐意接受你。”

    虽然林意深语气温和,措辞也并无不妥。

    但李葳蕤总有一种好像被他给骂了的感觉,“那你呢?”

    林意深看她还是一副稀里糊涂的样子,大概能明白林青山为什么那么喜欢她。

    因为人总喜欢在外面追求自己生活里没有的东西。

    他目视前方,语气中的温度微微降下。

    “我没有让别人扶我走路的习惯。”

    一路畅通无阻,林意深把车开到李家门口,把车上的伞递给李葳蕤。

    李葳蕤没伸手接,还不死心地朝他眨眨眼:“不进去坐坐?我家今天没人。”

    “不了,”林意深保持着递东西的动作,“还要去接人。”

    “哦。”

    李葳蕤这才接过这把伞,瘪着嘴万般不乐意地打开车门,“接谁啊?”

    男人已经转回身去,手重新扶上了方向盘。

    “我嫂子。”

    16.

    眼神、烫

    送完李葳蕤,林意深再回到主干道上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

    虽然现在有不少店铺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但一般商圈主流的闭店时间,基本还是在晚十一点之前。

    白清泠一直没打电话过来催过,等到林意深到附近的时候,就看见她独自坐在咖啡厅里,桌上放着今天出来买到的东西。

    这个时间,咖啡厅里已经没有别人,女人穿着一条无袖的米白色挂脖连衣裙,手捧着白瓷的咖啡杯,咖啡厅的顶灯柔和地落在她身上,成就了这个雨夜的一弯明月。

    林氏旗下的购物中心即便招的是最底层的导购员,也会在岗前进行仪态课培训。

    再加上后来白清泠又专门报过礼仪课,之后无论跟着林璟明去什么晚宴酒会,都没有在仪态上露过怯。

    “嫂子。”

    听见开门声,白清泠回头,就看林意深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外面雨势有点大,在他的西装外套上挂上无数道细长的雨点,她有点意外:“你没带伞吗?”

    “借给别人了。”林意深说。

    她想起刚才他那句送个人就过去,站起身:“不好意思,没耽误你事吧,因为妈今天一天没吃东西,八点多的时候才说明早想吃干贝粥,我看了下厨房已经没有干贝了,就想着出来买点。”

    今早林青山提及旅游计划照旧的时候,林意深就知道今天蔺书琴的日子应该不好过。

    “没有。”

    他脱了外套,随意地将衣袖往上折了两折,走过去拎起桌上的东西,同时把外套递给她:“车就在旁边。”

    西装外套上还残留着男人的体温,两人走到门口,林意深便径自走入雨幕中,白清泠跟在他身后,四面八方袭来的雨点迅速打湿她的裙摆,让车内的冷气都变得尖锐起来。

    林意深随手关了空调,准备把手上这包东西先丢后座,就听白清泠阻止道:“小叔,等等。”

    他停住动作,看着她从塑料袋里翻出一个独立包装的奶酪包,“这个就是我刚才发给你的奶酪包,是不是看起来很好吃,我本来觉得可能吃不完,还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买了。”

    奶酪包是这两年流行起来的,一般就是一个原型面包切角,在切面涂上奶酪,再沾上奶粉,因卖相看起来好,制作又简单,最近已经火到大型连锁商超的烘焙房都开始卖。

    林意深看着她手上打开装着面包的塑料盒子,而后温柔地朝他笑笑:“你帮我吃一半,好不好?”

    林意深一般不太喜欢吃这种会掉粉屑的食物,因为林青山很注重衣着的体面,所以他从小到大连饼干都没怎么碰过。

    但白清泠已经送到了他嘴边,林意深也只能伸手接过:“明明知道吃不完为什么要买?”

    “因为我好饿。”白清泠咬了一口面包,眉眼间才舒展开来,“今晚妈跟我说了好多话,等她说出明早想吃干贝粥的时候,刘阿姨估计以为我们都不想吃了,就把饭菜撤了。”

    乳酪包的口感很特别,湿润绵密的乳酪紧贴着松软的面包体,林意深手里捏着面包,目光却落向大雨倾盆的窗外,语气不咸不淡:“她好大的火气。”

    “小叔你最近也要注意点,妈对你最近的势头已经很不满了。”白清泠用手一点点把面包撕成小块,慢慢地往嘴里送,“她的性格的话,不会坐视不理的。”

    早年,林家和蔺家还算势均力敌,林家主最早主营的是建材,而蔺家则是家具业起家,两家当年度过了一段很长的蜜月期,林青山和蔺书琴的婚事也是那时敲定的。

    林青山继承了林氏之后果断地决定进军地产业,而蔺家没过几年也在蔺承的带领下,杀进了娱乐业,做起了当年最吸金的连锁量贩式KTV。

    后来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房地产腾飞,而KTV凋敝。

    谁也不会知道就是那么一个瞬间的选择,就此拉开了两个家族的差距,所以蔺书琴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林意深这样顺遂下去,因为林意深假如有朝一日真的大权独揽,第一件事一定是剥离掉林氏与蔺家的关系。

    闻言,林意深看着她的眼神只是微微深了两分,语气未变,似乎并不意外:“知道了,谢谢嫂子提醒。”

    他从旁边抽出一张纸巾,从容地将手上的食物碎屑擦干净,就听身旁的女人笑了一声:

    “那小叔能不能告诉我,今天送了哪个女孩子回家?”

    白清泠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食物,侧过头去凝视那片深邃的夜,手便已经搭上了林意深的肩,朝他探出身去。

    女人身上似有若无的香味,也如无影的蛛丝般落下,顺着他的呼吸,黏着在嗅觉神经上。

    “车里全都是香水的味道。”

    她的手轻巧地攀上他的肩,声音因为放得很轻,比起语言和文字,落在他耳畔的,更多的是唇齿之间暧昧的气息。

    后视镜里,女人的身体柔软地贴了过去。

    连衣裙很修身,勾勒出她身体的线条,尤其在她人坐在副驾,身子却探到了主驾的舒展姿态中,整个人都像是一株无骨的软藤,靠在他的肩上。

    两个人的眼神透过镜片交汇,仿佛相触的电流,迸开电光火石,便迅速错开,白清泠笑着将目光定在男人的喉间。

    “李邦的女儿。”林意深看着她把手抬起来,回忆时间线的功夫,女人的手已经落到他颈间,“你应该没见过,在你和林璟明认识之前,她就去美国读书了。”

    她指腹上还残留着细细的奶粉颗粒,摩挲在他皮肤上的时候,带来比指腹要更为清晰且粗糙的触感。

    “虽然我没见过,不过我记得是叫葳蕤对不对?”

    微凉的鼻息落在他的侧颈,富有颗粒性的触感带来轻微的痒,“李太太挺喜欢我做的旗袍的,她经常说等葳蕤回国,也要带她来我这里看看。”

    “嗯,我知道。”

    林意深没允许她放肆太久,把她的手捏进了掌心,“林璟明介绍给你的。”

    李邦是林青山身边最老的朋友,彼此之间的利益链条数不胜数。

    与之相对的,他们这帮小辈对李邦自然是尊敬有加,小时候林璟明还管李邦叫过干爹。

    后来白清泠的店刚成立,李邦他们当然也不吝啬于给她这个干儿媳捧捧场,结果没想到他老婆还真挺喜欢,就成了白清泠那里的常客。

    “嗯,我现在这边最优质的客户,基本都是他的人脉。”

    白清泠手被他握在手里,就直接不去管了,微凉的鼻息落在他的颈间,沿着他的侧颈,一路往正中间延伸。

    林意深松开白清泠的手,转而捏在了她柔软的腰上,轻轻摩挲两下后似警告般微微收紧,声线低沉:“他对嫂子,确实是已经尽心了。”

    “唔……抱歉小叔。”

    她好像没听清他刚才那句话,只随意地将垂落身前的长发拨到而后,手勾了勾林意深的领带,伸出舌尖扫净下唇剩余的细白奶粉,柔和地弯起嘴角:

    “把奶粉弄到你身上了。”

    这场夏天的暴雨,从头顶的天空不由分说地降下,带着无休无止的架势,仿佛在这一刻将这个铁皮盒子由上至下地击穿,将那股潮热的湿气彻底地洇进了他的右膝,愈发阴冷缠绵地搔刮着他的痛觉神经。

    “没关系。”

    他的手仍只是浅浅地贴在她的侧腰,指尖如同在思考什么商业决策时敲击桌面般,有一下没一下地落在她的身上,而从刚才起就警告意味十足的危险气息却并没有因两个人皮肤的接触面积变小,而有丝毫的减弱,反而在林意深意味深长的沉默中,开始密不透风地发酵。

    白清泠垂眸,就看男人的目光仿佛蛰伏于暗处的蟒蛇,由下而上,晦暗又直白地凝视着她。

    “嫂子不是已经帮我清理干净了吗?”

    他目光很深,看不出情绪,亦或者情欲,眉眼间冷淡的锐利却让白清泠仿佛置身于滚沸的水中,被烫得逐渐失去力气。

    17.

    大雨、掌控

    对视间,车外的雨大有愈发放肆的架势,敲击车前窗的声音,铺天盖地,毫无死角。

    “小叔,干嘛这样看着我?”

    她今天没有盘发,一头如墨般的黑发披散着,微一低头,长发便垂落在林意深面前,原本藏匿在发隙之间的香气顿时变得清晰,仿佛在空气中朝他张开了无形的手。

    而白清泠的表情看起来是有些意外的,好像完全没料想到他会这么做,就连嘴角的那一点弧度,都更像是刚才那一笑后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残热。

    “我只是很好奇,嫂子的心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林意深也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却因为眼底不见笑意而显出几分冷淡的嘲谑,“能做到在一个男人怀里,怀念另一个男人。”

    “小叔想知道吗?”

    闻言,白清泠慢吞吞地眨了眨眼,原本伏在他胸口的手撑了起来,“要不然还是亲自确认一下,万一其实是石头,但是我撒谎骗你是肉呢?”

    “我倒觉得,不管是石头还是肉,嫂子好像根本没有这个东西。”

    他满脸冷淡,就连回答她的语调都格外漫不经心,咬字的过程中却好像手执刀叉,将她剥皮拆骨含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咀嚼。

    白清泠享受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将尾音撒娇般拉长,“不应该呀,怎么会没有呢?”

    她像极了那种亲人的猫,见了谁都一样撒娇讨好。

    林意深冷淡地哼笑一声,“怎么不会呢?”

    现在就已经媚的不得了,眼角眉梢都化成了一汪水,往里看一眼,就能把人溺死在里边。

    他看着白清泠泛起红粉色的双颊,眼眶周围有些许湿润——之前林意深听林璟明和他朋友聊过,说白清泠只要情绪起伏稍微大点,就会掉眼泪。

    那次好像是林璟明把朋友带回家打几把麻将,白清泠不会,就坐在旁边拿平板电脑看喜剧电影,结果看得泪流满面,把林璟明的朋友吓到了。

    他们赶紧散了麻将,林璟明把白清泠哄去洗把脸收拾一下,自己则是准备送客,在玄关跟他们解释说,她就是这种体质,不是因为难过才哭的。

    但一群男的讨论一个女的,基本三句话之内就能往那事情上倒。

    林意深下楼的时候正好听到其中一个人说:“那你们这生活……可够有情趣的啊。”

    那时候林意深不知道这句话之间的逻辑关系。

    直到现在。

    白清泠的眼眶不知什么时候彻底红了起来,眼泪如清晨初露般在眼窝凝聚,随风摇曳,楚楚可怜却又极尽妖媚。

    雨势已经发展到了顶峰,远处的厚云层中传来隐隐的雷声,白清泠抓在靠背后的手也在不住收紧。

    眼前完全被眼泪模糊,看不清楚林意深的表情,所有的声音皆被雨声所掩盖,直到不远处的惊雷落下,周围才逐渐清晰起来。

    窗外的雨已经过了最鼎盛的时期,比起刚才明显转小,车里的冷气已经断了好一阵,在刚才的激烈中被两人的喘息灌入燥热的水汽,湿热而黏着,叫人无论多么用力地呼吸,都觉得不够过瘾顺畅。

    她在林意深的怀里软着,听着男人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按发出来窸窣闷响,用余光瞥了眼,发现林意深是在回工作消息,便没说话,只是动了动身体,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蜷在他怀里。

    “嫂子,满意了?”

    白清泠垂眸,便对上林意深眼底沉着的欲色。

    林意深感觉到怀里的人终于动了,便放下手机将她扶起,男人掌心烫得惊人,隐约还能感觉到潮热的汗气。

    “满意的话,该回家了。”

    那一瞬,非但不是他的失控。

    反而是他绝对的掌控。

    次日,干贝粥的香气铺满了整个林家的餐桌。

    餐桌上仍是一片死寂,除了筷子偶尔触碰到盘底、碗沿发出的轻响之外,所有人都只是低头进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对了,清泠。”

    直到蔺书琴忽然开口,“这次上山的机票你订好了吗?”

    林青山交代的事情,白清泠一般都会尽快完成。她点点头说:“已经订好了,妈。”

    “你今天再去加四张票吧。”蔺书琴说:“昨天阿承那边突然来电话说,说是好久没出临洲了,也想跟我们一起去爬爬山,拜拜神。”

    “四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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