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们在院中低声交谈了几句。说着说着,陈祈年满脸惊喜。
他似乎比我还激动,就差没有抱着我转圈。
「咚」地一声巨响,是周溯回拳头砸在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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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乡亲们没有睡好一个囫囵觉。
周溯回最开始敲开了村长家。
村长揉揉眼睛,说不买酒,让他去别处行骗。
紧接着周溯回找了五奶奶。
黑不溜秋的大高个站在夜里,板着一张脸也不说话,尽吓人了。
五奶奶往他身上撒了一把糯米:「退退退!」
周溯回下一家找了耳清目明的王叔。
王叔和王嫂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两个人笑得直不起腰。
「要不说伊水有门赚钱的好手艺呢,现在还有男人上门打秋风了。」
「不过你就别想了,人家伊水的相公啊,那是个会疼人的。」
「为了让伊水好好钻研生意,她相公洗衣做饭劈柴种田插秧,家务活全包了。」
路过的陈家媳妇也说:「她男人自从去外地吃了一顿酒回来,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那是对伊水不闻不问,活着跟死了没区别。」
「大冬天的伊水泡在冷水里洗衣服,手冻得发紫。他看见了也不知道帮忙,还在旁边冷嘲热讽,说冷就不要洗了。」
「谁不想在屋子里暖暖和和地烤火,人又不是傻子。这不都是没办法的事儿吗?那衣服晾好得赶紧交给掌柜的,才能拿到钱。不然如何过冬?」
又上前来拍着周溯回的肩膀,戏谑他:「郎君,我看你长得也好看。要换做从前伊水夫君那冷心冷面的样子,伊水说不定就跟你跑了。」
「可惜你来得不是时候啊。」
「现在人家夫妻俩可恩爱啦。」
大家说着说着便哄笑起来。
周溯回急于想要证明,可惜没人相信他。
毕竟他自从来到这个村子,从未和村民们打过交道。
仿佛保不齐哪天就要离开。
没有在这里安稳度日的想法,自然也就不会花心思处理邻里关系。
周溯回天不亮就上山练武,天黑才下山。
偶尔猎到野味,让我去城里换钱。
乡亲们不曾和他打过照面。
村口的小鱼儿不知从哪里听了一耳朵。
跑过来跟我通风报信。
六七岁的小男孩,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周溯回扰民的事迹。
还苦口婆心地劝我:「伊水姐姐,你实在不行就跑吧,这人是冲你来的。」
「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非要跟大家证明他才是你相公。」
说话间周溯回就过来了。
他手里拉着一只狗腿。
是常常在村子里溜达的无业游狗铜钱。
铜钱显然是被迫的,它的狗爪子在地面上都要磨出火花了。
硬生生给周溯回拽到了我家门口。
周溯回非要向我证明,铜钱认得他。
铜钱忍无可忍,一口咬在周溯回的胳膊上。
周溯回满意了,他说:「你看吧,铜钱谁都不咬就咬我。」
铜钱对周溯回呲牙咧嘴,听到几声逗趣,转头就跑到了陈祈年的身边。
两只前爪在空中不停地扒拉,在陈祈年的掌心里蹭来蹭去。
我叹了口气:「铜钱的确只咬一个人,它从前被人虐待过,对人类戒心很重,只是前段时间下崽子难缠,是他帮铜钱接生的。铜钱也只认他。」
我让陈祈年进去给铜钱准备食物,好让它叼去喂崽崽。
他走后,我将门合上,往后面寂静的树林走去。
身后的男人并未跟上,我回头望了他一会儿,说:「我们聊聊吧,周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