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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起先,陈佳玉还能自己咬住下唇,渐渐理智涣散,钟嘉聿得捂住她的嘴——一如?第一次在狭窄的试衣间。

    陈佳玉感受着?不?一样的晕乎,钟嘉聿也喷涌出?特别的“汗水”,短暂而巅峰的快乐多少弥补了从未相拥而眠的缺憾。

    最后,钟嘉聿左手帮忙着?打结处理东西,正面拥住陈佳玉,在交错的鼻息里情不?自禁吻了吻,挑起她黄澄澄的吊坠问:“这又是?什么东西?”

    是?一颗时来运转的小坠子,内部的风车扇叶上点了一丝又一丝细腻整齐的白毛,白与金两色交融,色彩干净又明快,好似具备时来运转的魔力?。

    “用烟仔的毛做的,”陈佳玉声音干哑,不?由清了清嗓子,“我来金三角多久,它就陪我多久。我要?回去了,带不?走它。只好留一个纪念。”

    钟嘉聿轻轻捏了下吊坠,送回领子里,“听着?,如?果想更顺利离开?,我们?需要?周乔莎的帮忙,明白吗?”

    陈佳玉似懂非懂,“她会帮忙吗?”

    钟嘉聿郑重其事?:“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

    周乔莎在约莫一个小时后领着?孟江来咖啡厅歇脚,冷饮点上,口干舌燥丧失倾诉欲,手机也懒得玩。

    她放空瘫坐,片刻后猛然惊醒坐直,目光落在对面的钟嘉聿身上。

    确切地说,是?他的胸膛。

    钟嘉聿灰色的短袖上,粘了一根细细的白色猫毛。

    第

    32

    章

    周乔莎仔细回想,

    钟嘉聿从进入周宅开始就没离开她的视线,无非在车上等了一支烟的功夫,她和陈佳玉就上车了,完全没有机会接触陈佳玉那只白猫。

    如果猫毛是蒲公英,

    飞到哪里不好,

    偏偏停留在胸膛这样暧昧的区域,

    拥抱成了显而?易见的桥梁。短袖的灰色成了保护色,

    一般得找眼花才能发现?猫毛,可一旦见过,便肉中刺,

    无法忽略它的存在。

    半杯咖啡的时间,

    周乔莎的目光有意无意黏住猫毛,

    频率之高,

    引起?怀疑。

    “乔莎小姐,

    有事?”钟嘉聿蹙眉疑惑,

    似乎并未定位到她的异常。

    “你坐过来。”

    周乔莎便指了下孟江上洗手间空出的位子,

    只有摆出大小姐的颐指气使?,才能堵住钟嘉聿的为什么。

    钟嘉聿单手撑着扶手起?身,挪到周乔莎右边空位,

    “说吧。”

    整个过程没有多看陈佳玉一眼,

    之前周乔莎可以认为非礼勿视,

    现?在简直是心里有鬼。

    周乔莎出其?不意往他胸膛伸手,

    准备拈起?那根猫毛,

    忽地吃痛呻.吟,

    偷鸡不成蚀把米,

    手腕挨了一记冷酷手刀。

    “你干什么?!”疼痛之下,周乔莎忘记偷袭在先,

    理直气壮质问。

    钟嘉聿没有一丝歉意,半恼半玩笑:“非礼啊?”

    周乔莎少不经事,火气上头?,指着猫毛直白道:“这?根是什么东西?”

    陈佳玉不由引颈注目。

    钟嘉聿低头?,循着周乔莎所指方向,食指轻轻刮下一根约莫一个半指节长的白毛,然后随手弹掉纵情的证据。

    “你眼睛挺厉害。”

    钟嘉聿的心理素质比手上功夫更为高深莫测,周乔莎放弃诱供,开门见山:“猫毛?”

    “也许。”钟嘉聿风轻云淡,像陈述肩头?的一片落叶。

    陈佳玉作为潜在的猫毛供应源,自然做不到像他一样镇定。她今天出门比周乔莎迟几步,不知道钟嘉聿几点抵达周宅,有没有碰到烟仔。

    周乔莎笑吟吟:“你上哪里撸猫?”

    “没撸。”钟嘉聿像是自寻死路。

    默契凭空消失,陈佳玉作为盟友,也猜不出钟嘉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下更为紧张。她不住抚摸冰凉凉的杯壁,安慰效果远不及情人的拥抱。

    看着钟嘉聿每一步都踏在她预设的圈套,周乔莎笑容一半僵硬一半兴奋,“哪来的呢?”

    “阿嫂?”钟嘉聿恰如其?分扫了一眼陈佳玉,“阿嫂今天碰见烟仔了吗?”

    周乔莎亢奋中燃起?一丝丝恨意,恼胆大包天的背叛者。

    矛头?直指眉心,陈佳玉不由眼皮一跳,摸不到泄密的界限,只能透露一点点实情,小心翼翼对口供:“早上是抱了一下烟仔,怎么了?”

    “那就对了,”钟嘉聿像讨论落叶源头?一样漫不经心,“刚才阿嫂差点晕倒,我?扶了一下,可能不小心粘身上了。”

    周乔莎全然愣住,钟嘉聿的坦荡令她始料未及。

    陈佳玉也顿了顿,眼底隐然笑意随着清醒而?来。钟嘉聿的确没说假话,她的确快要晕倒,不是在大马路中暑被他扶起?手臂,而?是在无人光顾的第三厕所门背后承受不住欢潮的冲击,腿软险些跪地,他有力的臂弯捞住了她的小腹。

    谁能想到猫毛蹭他的胸膛,离开“犯罪现?场”前,陈佳玉明明拈掉他肩膀上一根长发。

    “是啊,好彩张维奇懂急救知识,”默契归位,陈佳玉放下咖啡杯,翻开右手腕,在周乔莎眼皮底下一点点撕开老虎帖,暴露纹身盖不住的狰狞疤痕,“上一次手腕受伤,也是他送我?上医院,你爸爸特地吩咐的。”

    钟嘉聿眉目舒展,隐有笑意,不知笑周乔莎小题大做,还?是赞许陈佳玉的机灵。只要不皱眉,就是安全信号。

    周乔莎气急败坏,双颊刚刚淡去的中暑红晕复又上头?,试图找出破绽,“我?爸爸为什么不自己送?”

    陈佳玉唇角的弧度成了讥嘲,冷冷道:“你见过逃逸司机回头?送受害者上医院吗?”

    周乔莎哑然一瞬,逻辑与信仰遭受冲击,脑海一片狼藉。

    “你什么意思,你说我?爸爸是肇事者?”

    陈佳玉的腕伤是周繁辉的杰作?

    “不可能!”周乔莎的亢奋转向另一个方向,带着愤怒与惊恐,“我?爸爸不是那样子的人!”

    她只差直接说陈佳玉诬赖人。,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佳玉点到即止,慢条斯理卷弄老虎帖,用纸巾包住搁在桌沿。然后用同样的速度与姿态,以伤痕累累的手端起?苦涩的咖啡。

    周乔莎病急乱投医,转向片刻之前的头?号嫌疑人,“张维奇,真的是这?样的吗?”

    钟嘉聿扫了陈佳玉一眼,不知在请示,还?是自然而?然的悲悯,“园子里的人都知道——”

    短短的一句话,便给周乔莎判了刑。

    钟嘉聿欠身掏出烟盒,忽然补充:“是我?送阿嫂上医院。”

    周乔莎的心情起?起?伏伏,回不到巅峰,低谷却不断下沉。这?一场交锋等于自讨苦吃,她自作聪明下套,套住的却是自己。话术上她远不是钟嘉聿的对手,道义上也落于陈佳玉的下风,周繁辉的女儿一败涂地。

    周乔莎回到周宅,那只父亲口中的小畜生?遥遥盯视她,好奇又警惕,她喵了两声,白猫只是多停留几秒,待她走近,还?是逃了没影。

    周乔莎五味杂陈坐到周繁辉的对面,客厅外有足音掠过,也许陈佳玉沿着连廊找猫了。只要她在,陈佳玉总是很识趣回避,不打?搅父女俩的天伦之乐。陈佳玉被称作阿嫂,却更像深宅大院的幽灵,没什么存在感,但所过之处凉飕飕,仿佛一面镜子叫人审视自己的灵魂。

    “爸爸,”周乔莎挨着沙发扶手,故作轻松道,“在孟江之前,都是张维奇当那个人的保镖吗?”

    雪茄淡白的烟雾里,周繁辉翘着双腿,撩起?眼皮锐利瞥她一眼,“你直接叫小玉的名字。”

    周乔莎只撇撇嘴。

    周繁辉说:“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那就是‘是’的意思?”周乔莎对这?些成年人的话术有几许把握,避而?不答等于显而?易见。

    周繁辉如果会一问一答,等于白多吃了二十年的米,一向亲切的父亲形象忽然变得面目模糊,周乔莎莫名有些害怕。

    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张维奇是我?的对象,我?可不放心他跟这?么漂亮的女人走一起?。”,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双跟周乔莎相似的眼眸微敛,叠加了岁月风霜,看着莫名陌生?。

    周繁辉深深享受一口雪茄,“莎莎,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什么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周乔莎扯了扯嘴角,“从小到大我?都没当过什么学生?干部,当然不懂。可是,你真的那么相信张维奇吗?”,尽在晋江文学城

    周繁辉缓缓抬起?左手,“如果没有维奇,你爸爸的左手可能整个没了。不然你以为我?随便派个人到中国接你吗?我?周繁辉的女儿,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接触。”

    周乔莎当初的确困惑,父亲为什么派来一个“杨过”,还?没琢磨明白,她先成了郭襄。

    “你看到还?是听到一些什么了?”周繁辉冷不丁打?断。

    周乔莎忙摇头?,速度之快,令自己诧异,究竟是偏袒张维奇,还?是没有证据心虚?

    周繁辉问:“又想谈恋爱了?”

    周乔莎嘴硬道:“什么叫‘又’啊,说得我?像渣女一样。”

    周繁辉笑道:“维奇这?个人确实不错,他可以当我?的左膀右臂,做我?的连襟,但不适合做我?的女婿。”

    “为什么?”周乔莎更多的是不服,而?不是可惜。只有男人配不上她,没有她配不上的男人。

    周繁辉说:“如果你不读书,早早来接手我?的生?意,或许还?可以。你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维奇每天玩枪跟你玩手机一样寻常,你在大学听课,他听的是枪声,谁惹毛他一枪崩了谁,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能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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