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陆上锦打开卧室的衣柜,言逸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用衣服把自己埋上装作无事发生。“言言,昨晚说好了,听话。”陆上锦弓身探进衣柜,摸到言逸撅起来的小尾巴,轻轻拽了拽,“出来。”
言逸一直装死。
陆上锦拨开散乱的衣服把言逸挖出来,托着腋下抱出衣柜:“一会儿就好。”
言逸被扛在肩上动不了,后腿儿耷拉着:“我不想去医院。”
“不想去也得去。”陆上锦轻轻拍他屁股,“我陪着你呢,怕什么。”
磨磨蹭蹭哄了好一会儿,车开到安菲亚医院已经是下午两点。
言逸紧张地趴在陆上锦怀里,用力攥着陆上锦的胳膊,尾巴球瑟瑟地抖。
裤子刚被拽下来半寸,言逸害怕地按住裤腰,靠着陆上锦脖颈:“别啊,这个特别疼,特别特别疼,我想回家吃饭,晚上我给你烤蛋糕行吗。”
前些天言逸心血来潮学会了烤蛋糕,把一块蛋糕端到刚下班回来的陆上锦面前的时候,把陆上锦感动得要命。
从那开始言逸就学会了用蛋糕来跟陆上锦撒娇。
“那也得打针。”陆上锦把他往身上抱了抱,释放安抚信息素给他。
每次带他来打促生长素都得折腾去半条命,平时调皮蹦跳的小兔子,打了针以后蔫巴巴的可怜模样着实惹人心疼。
打过针的小兔子眼眶发红,软趴趴窝在陆上锦怀里抽噎。
“为什么每个月都要打针?”言逸抹了把眼睛,哽咽着问,“我得了病吗?”
“没有,别瞎想。”陆上锦扶着他的头吻了吻眉角,“能走路吗,回家吧。”
十六岁的酷少年觉得在别人面前哭是件丢脸的事,也不能再让他的alpha抱着走了。
出了医院大门,他把脸抹干净,手悄悄塞进陆上锦的掌心里,想牵着他的alpha,手却被松开了。
言逸愣了愣,看着被松开的手发呆,心里忽然空了一下,又说不清这种熟悉的怅然若失从何而来。
他回过神看了看脚下,松散的鞋带被系上了。
陆上锦直起身,自然地牵起言逸的手往自己车旁走:“你坐后排吧,能趴一会儿,不然屁股疼。”
言逸羞恼地爬进去:“别说了!”
“抱歉宝贝。”陆上锦好笑地替他关上门,回到驾驶位。
言逸趴在后座,隔着玻璃看见安菲亚医院门口的老银杏后边走出来一个人。
长相是熟悉的,但就如同其他模糊的记忆一样,言逸说不出他是谁,只记得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只是看了一眼就莫名感到脊背发冷,言逸缩回后座,悄悄蹭到陆上锦后边,从座椅上边探出手抱他。
陆上锦分出一只手抬起来摸他的脸:“危险,好好趴着。”
银杏树旁的alpha走出来,站在医院门口望着陆上锦的车驶离视线。
邵文璟在这儿站了很久了,风太凉,他走进附近的咖啡店坐了一会儿。
咖啡端上来的时候他还在望着玻璃外的街道出神。
前些天得到消息,有人看见陆上锦带着言逸出入安菲亚医院,且日期固定在每月初,于是找了个机会过来,如果能兵不血刃把言逸带走是最完美的。
他来了之后才知道,垂耳兔omega的腺体损坏了,是枪伤。
店里的咖啡豆尝起来质量不怎么好,被邵文璟随手推到一边。
腺体损坏,他留下的标记就消失了。那种古怪的牵挂也随之变淡。
比起言逸腺体损坏,更让他惊诧的是陆上锦肯为了他去PBB抢干细胞样本。
原本他是不信的,直到刚刚看见陆上锦蹲在地上给言逸系鞋带。
这是他这辈子都做不出来的荒唐的举动。
他感觉身上缠的一层掣肘的线头被扯了下去,没理由地轻松了些,心里又无端生了些无奈的愧疚。
手机震了震,文池发短信过来:“后天早上九点开家长会,别忘了啊。”
邵文璟按灭屏幕,拿了车钥匙走了。
晚上八点,陆上锦公司有事临时去了一趟,保姆阿姨下班的时候还没回来,言逸让她先走了,自己趴在落地窗前,边看书边望着窗外明亮的灯。
新搬的小区附近有一座公园,到了晚上灯火通明,小孩儿们拿着买来的玉米和碎果仁喂广场上的鸽子。
言逸托着腮走神儿,笔尖无意识地在书边的空白写下了“陆上锦”三个字。
他怔怔盯着自己写下的这个名字,忽然觉得肚子猛地疼了一下。
言逸打了个寒颤,隐隐惧怕地拢了拢衣服,匆匆把名字涂成一团黑。
光是看到这个莫名熟悉的名字都觉得心里发闷。
八点一刻,陆上锦还没回来,房子里空荡寂静。言逸搓了搓手心的汗,忽然想起来找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
他还没找到手机,整栋房子骤然暗了下来,顿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眼睛还没适应断电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落地窗外也成了黑漆漆一片。
言逸僵住了,腿一软坐在地上,战战兢兢往后蹭,蹭到角落里,直到背后紧贴到墙壁,身体小心地缩起来,把睡衣的衣摆抻到最长,脚趾蜷缩着藏在衣摆里面。
很快就来电了吧。
言逸想去找手机给他的alpha打电话,但他不敢离开角落,既不敢闭上眼睛,也不敢睁着眼睛,眼前漆黑幽暗的一团,像有什么东西要过来把自己吸进去。
视线被黑暗遮住之后,其余的感官变得极其灵敏,言逸能听见嘈杂的钟表声,从脑海里逐渐变成混乱的枪声。
他慌张地按住身上隐隐作痛的弹痕伤疤。
“别过来……”言逸惊惧地闭上眼睛,有东西在接近,扒上了他的脚腕。
言逸几乎吓疯了,忽然被一双手臂揽住,安抚信息素包裹了全身。
陆上锦把他抱起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我来了,没事的,只是电路检修。”
他听见怀里的小兔子吸了吸鼻子,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搂着他。
言逸抱得很紧很紧,他是有alpha的,一个温和可靠的alpha,强大又温柔,会保护他不被伤害。
不被“陆上锦”伤害。
陆上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以为是被停电吓坏了,于是抱着他钻进被窝里,侧身拢着他抚摸。
“今天临时加班了,我检讨。”陆上锦怕屋子里太安静,喃喃跟他说话,“周末咱们去玩,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都写下来,想不出来就交给我。”
“哥哥。”言逸轻声打断他。
“怎么了。”陆上锦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他。
“我害怕。”言逸把头埋在陆上锦胸前,紧紧抓着他的手。
陆上锦觉得他不太对劲儿:“怕什么?”
怕你太像我讨厌的那个人。
言逸没有说出口,爬到陆上锦身上跨坐着,像是为了确认面前的alpha是无条件宠爱着自己的,于是捧着他的脸颊弓着身子吻上去。
一定不要变成那个人。言逸在心里哀求。
小兔子今天热情又主动,坐在陆上锦胯间,隔着衣料磨蹭,俯身亲吻的时候呼吸急促发烫。
陆上锦抚摸他的尾巴根,换来身上的omega一阵微小的痉挛。
“尾巴……很敏感……”言逸贴在陆上锦脖颈间颤声喘气,“耳朵也想要……”
陆上锦吻了吻软绵绵发抖的兔耳朵,直到被甜软的奶糖味求爱信息素缠到腺体上,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omega发情了。
十七岁了。
陆上锦翻过身,把言逸压到身下,折起双腿压到胸前。
alpha的呼吸逐渐粗重,被omega的求爱信息素诱导发情,卧室中的信息素骤然浓郁,充斥着一个alpha爱而不得的克制感情。
言逸牵着陆上锦的手放到自己腿间(省略)起来的东西上,带着他轻蹭,软声说:“摸摸我。”
整整半年,陆上锦的发情期都只能靠抑制剂度过,他知道言逸曾经独自度过的发情期比他更多,这是他咎由自取,但alpha的发情期也天生比omega来得更加猛烈和难以承受。
心爱的omega在身下邀欢,他真的忍受不住。
像俯冲扑杀的鹰隼,利爪钳住软弱的小兔子,陆上锦控制不住地吻他的脖颈,一路向下,吻遍了全身,最终把(省略)含在嘴里(省略)。
被(省略)的时候言逸仍然很乖,因为太久没做过,(省略),像要裂开似的痛。
小兔子紧咬着唇,默默忍着不敢叫出声。在他印象里,这样的痛只能独自承受。
陆上锦低头吻他的颤抖的眼睫:“痛了就不来了,我给你(省略)出来,后边用手指也可以,我用抑制剂。”
(省略),言逸紧紧抱着他的脖颈挽留:“以后能不能一直宠我,别喜欢别人,别变成……我最讨厌的人。”
“只爱言言。”陆上锦真诚答应,动作极尽轻缓,为他减少痛苦。
他在他体内成结,吻着他的颈侧,给了十七岁的他一场无比温柔沉醉的性事。
第66章
陆上锦下班回来顺路带了一份提拉米苏给言逸。
今早走的时候小兔子还在昏睡,陆上锦没舍得叫醒他,只悄悄吻过他的额头和嘴唇,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他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地方。
以往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言逸就会跑下来到玄关等他,兴奋地抱着自己的腰说欢迎回来。
陆上锦看了看空荡的几个房间,保姆在厨房里忙碌,拉开门边擦手边回答“言言在卧室里一天都没出来。”
陆上锦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没心思换衣服,匆匆上楼,敲了敲紧闭的卧室门。
里面传来椅子移动的声响,但没人回答。
陆上锦又敲了敲,焦躁地挽起衬衫袖口:“言言,怎么把门锁了?出来吃饭。”
隔着卧室门,言逸的声音怏怏的:“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一听就知道又在闹脾气。
陆上锦找了个回形针掰直,捅进锁眼里一掰,轻推开卧室门走进去。
言逸窝在穿衣镜边坐着,默默低着头,听见门开的响声,皱眉回头:“我说了不饿,你怎么又随便进我房间。”
陆上锦锁了门,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书架上,不由分说把言逸从椅子上抱起来,坐到床边,让他坐在自己大腿上。
“又发脾气。”陆上锦低头亲他的耳朵,“照镜子心情还不好吗,长得多可爱的小o。”
言逸靠在他怀里不说话,不耐地把小兔耳朵甩开,不给他亲。
陆上锦温声哄了好一阵子,言逸才轻描淡写地问:“你凭什么不标记我?”
如果alpha在和omega做爱之后没有留下标记,说明这个alpha并不想负责任,不想与omega产生情感上的牵挂和联系,不想被标记限制自由,不想与omega组建家庭。
类似的问话陆上锦还记得,言逸二十四岁的时候被清洗了标记,从那以后,他只有在偶尔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才会请求自己再次标记他。
陆上锦现在才明白,这是言逸当时最渴望的事。
如果他能早点知道在言逸心里,标记的分量占得那么重,他会标记言逸的,就算因此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去保护他。
现在言逸得到了一次从童年重新经历成长的机会,他应该有凭心做出选择的机会。
言逸应该有权利决定爱和离开,而不是被高阶依赖性驱使着变成alpha的附庸品和私有物。
言逸感觉到陆上锦的犹豫,认为自己被一个alpha的性欲敷衍和欺骗了。
他从陆上锦的臂弯里挣扎着要跑出去:“放开,爱标记不标记,老子不稀罕。”
“跟谁学的脏话,你是谁老子。”陆上锦用手臂牢牢圈着他,强势地把小兔子掰正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
陆上锦把书架上的甜品盒和一小束玫瑰花放在他手里,捧起脸颊,拇指抹了抹他的眼角。
“我不要……”兔耳朵耷拉着。嘴上说着不要,却又把礼物抱得紧紧的。
陆上锦的鼻尖轻贴着言逸脸颊,宽厚有力的手掌把言逸抱着甜品盒的手扣在掌心里。
“我答应你,等你到二十七岁如果还愿意让我标记你,我一定不犹豫。”陆上锦的手臂收紧,让小兔子贴近自己的胸膛,“在这之前,你可以标记我。”
陆上锦把停止挣扎的言逸往上抱了抱:“咬完了哥就永远是你的。”
alpha的腺体没有被标记这么一说,标记是一个alpha到omega的单向行为,alpha腺体根本没有接收标记并形成徽记的构造。
但陆上锦还能有什么办法哄慰他的兔宝宝呢。
他把言逸放在床边,单膝跪下来主动低头,把自己的alpha腺体露在言逸面前。
这个动作无异于猛兽翻开肚皮,露出喉管,把最脆弱的部位无条件绝对信任地送上来。
言逸轻轻摸了摸陆上锦的腺体,好闻的水仙香沾满了指尖。
他低头亲了亲,似乎在犹豫。
“没事宝宝,放心咬,别咬坏了就行,咬坏了哥照顾不了你。”
他话还没说完,言逸狠狠一口咬在他腺体上,虽然omega没有尖锐的犬齿,但这一瞬间陆上锦整个身子都麻了,像被捕兽夹猛地叼在脖颈上。
alpha的腺体是用来求偶和战斗的,被咬的时候没有一丁点儿形成归属的满足和舒适,只有本能的怒火和反抗。
“……”陆上锦强忍着腺体上传来的剧痛,等到言逸松开嘴,一下子跪到地上,一手扶着床沿,另一只手按着腺体,痛得眼前发花。
腺体上没有形成标记的图腾,只留了上下两排兔子的小牙印,好在兔子的咬合力弱,言逸这一口也不是冲着要他命去的,并没流血。
这种尖锐的疼法儿,堪比走路的时候小脚趾头突然踢在沙发脚上或是被踢了要害。
他回头看一眼小兔子,安然无恙坐在床沿,讪讪搓着指尖看着他。
“嘶……”陆上锦捂着腺体缓了一会,索性直接坐在地上,伸手摸了摸言逸脸颊,“这下心情好点儿没?”
言逸看着陆上锦后颈的上的牙印,小小地点了点头。
陆上锦仰头捏他的脸蛋,苦笑道:“走了,下楼吃饭。”
“等会……”言逸追着他站起来,帮他把没来得及松的领带摘下来挂到衣柜里,视线不好意思地往陆上锦腺体上瞥。
陆上锦以为他在心疼自己,心里暗喜了一阵儿,即使多给小兔子咬几口也甘愿了。
没想到言逸跑去拿了根记号笔,在陆上锦腺体上画了一个小小的兔斯基,当做标记留下的徽记。
他拍了拍陆上锦的肩:“别擦掉,我想让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alpha。”
陆上锦气笑了,把言逸按在床上狠狠亲了一顿,直到小兔子喘着气叫救命才松了嘴。
“小作精……”陆上锦反剪着言逸双手腕,凝视着身下人浅淡的眼睛,“下个月有我筹办的珠宝展,到时候你只要跟我站在一块儿,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alpha。”
言逸眼睛发亮:“你要给他们看兔斯基?”
“……可以给熟人看看……”陆上锦实在不想在热搜上看到#陆上锦兔斯基#。
“唔,那我得留个纪念。”言逸翻出手机,和陆上锦的腺体合了个影,剪刀手俏皮地戳着腮帮。
陆上锦转过身,从背后抱着言逸,对着前置镜头笑了笑。
臭美的小兔子还开了滤镜,陆上锦翻了翻,照了好多张,牵手的亲脸的亲昵照片。
“喜欢你。”言逸窝在他怀里,抬头亲了亲陆上锦的下巴,“亲爱的。”
“亲爱的……”陆上锦细细体会这个称呼,心里软得几乎能捏成任何形状了。
陆上锦把下巴搭在他肩头,有些低落地问:“你二十七岁的时候还会喜欢我吗。”
“会的。”言逸弯起眼睛。
陆上锦得到安慰似的笑笑,亲了亲他的耳朵:“洗手,吃饭。”
言逸欢快地跑出去洗手,陆上锦看着言逸手机里两人的合影,坐在床边出了一会儿神。
他勉强露出和照片上一样的笑容,不安地把手伸进口袋里,紧攥着里面和自己左手无名指成对的婚戒,指尖的汗把戒指沾得湿滑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