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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母亲与他夫妻几十年,自然也能看出他的异样。

    她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一般,连连后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真的,真的……」

    我:「真的叛国了。」

    她迟迟说不出剩下的话,我便主动帮她补齐了。

    看着她震惊又不安的神情,我犹豫一瞬,说出了另一件诛心之言。

    「原本,这一仗是能赢的,江璃,你唯一的女儿,也是不用去和亲的,今日种种,皆因江大人的一己私欲。」

    母亲脸色惨白,不愿相信地否认:「不可能,璃璃是我们的女儿,虎毒尚不食子,他不会……」

    她话音突然一顿,随后甩开丫鬟的搀扶,冲过去揪住了丈夫的衣领,厉声质问:「你有没有做过?璃璃被迫和亲,是不是因为你?!」

    父亲始终垂着脸,任她如何打骂质问,也不敢与她对视。

    「你,你这个畜生,你还我的女儿啊啊啊——」

    我叹了口气,转身走出了正堂,将那些凄厉痛苦的哀号都抛到了身后。

    我站在院中,不知等了多久。

    一直漆黑如墨的夜空上突然炸开一朵烟火。

    举着火把的亲卫面露喜色。

    「小姐,约定以烟火为信,看来王爷已经控制住了宫内的局势。」

    我低低地应了一声,转身回了厅堂。

    早已发泄够了的一对夫妻各坐一方。

    向来骄傲自持的母亲发钗尽散,胸前还有些残余的血迹。

    大概是气急攻心之下,吐血了。

    父亲衣袍上全是皱褶,脸色灰败,一副认命的神情。

    听见脚步声,他抬眼看了我一眼,语气苦涩:「看来是你赢了。要赐我毒酒还是白绫,尽管来吧。」

    「毒酒白绫?」我重复着这几个字,眼中满是讥讽,「这样的死法未免也太体面了,父亲扪心自问,你配得上这份体面吗?」

    说罢,我朝后挥了挥手,冷声下令:「带上搜来的证据,将江大人送入诏狱。」

    父亲闻言,脸色骤变。

    他甩开亲王的手,冲到我面前,厉声呵斥:「江宁,我是你的父亲,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我父女这一世的缘分早就尽了,我不欠你。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是该受凌迟还是五马分尸惩罚,我说了不算,得天下黎民说了才算。」

    父亲下了诏狱,其余江家人也被扭送至大理寺。

    将来的下场如何,全看国法如何判决。

    我带着人撤出江家的时候,正堂上那块先皇亲赐的「天下为公」的牌匾突然掉落下来,摔成了两块。

    像极了对这一府上下,如今结局的一场嘲讽。

    裴时安正式登基那日,我没有去见证。

    我穿着一袭素简的青衣,带着一壶鸩酒,去诏狱送一个人上路。

    宫变那夜,裴时安顾念手足之情,射向裴渊的那一箭偏了两寸,没有彻底要了他的命。

    这些时日,他一直被关在诏狱。

    从前借由身份和权势,他肆意强抢民女,如我前世一般,受他下作凌辱自绝而亡的女子无数,如今跌落泥地,那些被他压迫过的女子的父母,终于挺直了脊梁,决定与这不公的世道争斗一番。

    一张张状纸,险些要淹没了偌大的大理寺。

    也为废太子裴渊铺出了一条名正言顺的死路。

    「麒麟之才,得之可得天下江氏女,果然名不虚传。」

    裴渊虚弱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讥讽。

    他形江狼狈地躺在狱中的稻草堆上,眼神狠厉地盯着我。

    如果目光能化作利剑,恐怕我现在已经被他的视线削得粉身碎骨了。

    我扯了扯嘴角,缓缓走到他面前,抬起脚,毫不留情地踩在了他受了箭伤的地方。

    「啊——」

    他疼得不住发出惨叫声,原本像死鱼一样的身体也蜷缩成了一团。

    他一边挣扎,一边艰难地开口:「你,你在恨我?为什么?」

    「因为,你欠了我一条命啊。」

    裴渊:「你是为江璃来报仇的?」

    我笑着摇头,「你想多了,江璃也是我的仇人之一呢。」

    「那你究竟,究竟报的哪门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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