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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个小时过去,她拔下耳机,又对上他一眨不眨的眼。

    “......睡不着?”

    “嗯。”

    “要不给你念乘法口诀?”她下意识说。

    话音一落,两人俱是一怔。

    钟远萤反倒有点不好意思,都这么大个人,还用这么幼稚的办法。

    小时候付烬由于身体原因,经常睡不着,那时她没什么耐心,就说给他念乘法口诀,顶多念三遍,他要是还睡不着,她以后就不管他了。

    其实这个有现实理论依据,因为那会上小学,数学老师一念乘法口诀,她就犯困,睡眠质量显著提高。

    那时付烬到底有没有睡着,她记不清了,只知道她每次念完,他都闭眼不动,看样子是睡着了,她潜意识里觉得挺有用。

    ......

    付烬不着痕迹地弯了弯眼,“好,给我念吧。”

    他都这样接茬,钟远萤只好硬着脸面,轻咳一声,缓缓地念起来:“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

    她不可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不懂事,于是平缓音调,尽量枯燥乏味一点,打算一直念到付烬能睡着为止。

    但和以前一样,她念完第三遍的时候,他闭上了眼。

    她停下话音,静静地打量他。

    他闭眼之后,眉眼一松,那副笑容面具没了,眼眸里的灰暗阴郁也没了,眼尾留下浅淡安静的弧度,看起来又乖又奶。

    ——

    傍晚时分,天边的绯红霞光透过落地窗,在室内落下一幅瑰丽的水彩画。

    付烬眼睫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钟远萤低头看视频,没注意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躁郁厌世,只问道:“醒了,有什么想吃的?”

    “西瓜。”他神色惺忪,嗓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像被砂纸磨过一般,有种高级的质感。

    “西瓜?”钟远萤以为他渴,先给他倒杯温水,接着上网查发高烧能不能吃西瓜的问题。

    好嘛,查了跟没查一样,有的说能,有的说西瓜属于寒凉食物,吃多不利于恢复。

    “你现在还不能吃西瓜,”保险起见,钟远萤给出新选项,“不过我可以给你煮冰糖雪梨。”

    付烬一口答应。

    “你家没有梨子,我现在去买。”钟远萤拿起外套和包要往外走。

    他倏然沉沉地说:“别走。”

    钟远萤脚步一顿,不明所以地回头。

    付烬掀开被子坐起来,状似无意地说:“还没到晚上。”

    钟远萤一愣,她确实说要照看他到晚上,但她这只是去超市买俩梨子。

    “我叫人买。”不知道付烬从哪里拿出的手机,他摁下电源键开机,立即有一通电话拨进来。

    “祖宗!你死没死啊!!!真是操了,一天刺激我的心跳,告诉你,你就算死了,我也不会跟你殉情的!!!”

    钟远萤:“......”

    如果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男人的声音,这么声情并茂声嘶力竭,她还以为付烬是辜负了哪家姑娘的负心汉。

    电话那头明显积怨已久,这电话一通,像洪水有个泄洪口,什么话都噼里啪啦往外倒:“你药不吃,病不看,电话不接,门也不开,怕你尸体都凉透,我差点报警。”

    付烬明显不耐,轻啧了声,那头立刻消音片刻,而后才直切重点:“今天我处理一堆事,出版社那——”

    徐子束话还没说完被付烬冷声打断:“十五分钟内。”

    徐子束话头一顿,一头雾水地问:“什么?”

    “买俩梨来。”付烬又说。

    徐子束:“..........”

    他那个操字还没脱而出,付烬挂了电话。

    付烬抬眼看向不远处的钟远萤,“还要买什么。”

    钟远萤有点欲言又止:“还有冰糖。”

    十五分钟后,门铃准时响起。

    徐子束提着一袋梨和一袋冰糖,一脸操蛋地杵在门口,待看到来开门的钟远萤,仅仅只愣了一秒,瞬间切换成温柔微笑。

    钟远萤看着眼前长得稳重又文质彬彬的男人,难以和刚才电话里的他挂钩,也笑了笑说:“交给我吧。”

    徐子束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麻烦你了。”

    他还想说些什么,看到钟远萤身后那道冰冷警告的目光,当即知趣且主动地握着门把,把自己关在门外。

    徐子束坐上车,降下车窗玻璃,看了眼洋房,乐了起来:“哎呀,这祖宗的克星可终于到了。”

    ——

    晚上这顿饭菜,钟远萤不敢做得太多,严格估摸两个人的饭量。

    谁知他大少爷的性子突然觉醒,挑挑拣拣的:“排骨炖老了,茄子好多油,土豆切太厚。”

    钟远萤磨了磨后槽牙,挂出假笑:“我来解决。”

    结果钟远萤自己给吃撑,她撂下筷子,付烬看了她一眼,才提起筷子把剩下的菜吃完。

    钟远萤把餐桌收拾好,开始做冰糖雪梨,做法其实很简单,她又再简化过,变成把梨子去皮,切成小块,和冰糖一起放入水中煮沸就成。

    只是付烬太捧场,靠着流理台,看她的制作过程,他的神情就给人一种她正在做满汉全席的感觉,搞得她差点想洒两把葱花下去注入灵魂。

    锅里的温度渐渐升高,蒸腾出雾气,朦胧模糊地飘散在两人之间。

    “你站远点。”付烬懒腔懒调地说。

    他哪怕还生着病,精神不太好,但矜贵气质犹在,甚至把那一身居家服都衬出一种高级感。

    书香豪门用教养和金钱堆出来的小少爷,渗透到骨子里的矜贵和倨傲。

    然而——

    钟远萤不明所以地退远些,便看见这位少爷此刻伸出手指勾起那袋冰糖,另一只手的食指并中指夹起一块冰糖,看也没看,懒洋洋一抛,那颗冰糖“咕噜”一声落入锅里。

    “......”哦,又要加糖。

    糖尿病一级警告。

    见他又挑了颗冰糖,那颗冰糖像折射碎光的晶石在他的指间滚动,配合他漫不经心的动作,一颗颗划出完美弧线,落入锅的正中央。

    莫名有种松懒散漫的美感。

    “最后一颗,不能再加了。”钟远萤扯过那袋冰糖,放到一边。

    付烬把手上这颗随意抛进锅里,便没再搞小动作,安安静静地等着。

    “有点烫,你慢点。”

    钟远萤给付烬装了碗冰糖雪梨,瞧着他拿小白勺,长睫微低,小口小口喝着糖水,莫名显得有些乖。

    等付烬吃完,钟远萤又拿出体温针给他测体温。

    好在他由高烧转低烧,有好转的征兆,钟远萤稍稍松口气:“晚点你再吃一次药,明天应该能好上不少,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先回去了。”

    付烬:“我送你。”

    钟远萤想也不想地拒绝:“你还生着病。”

    “我叫司机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地铁很方便。”

    付烬沉默下来,而后点了点头。

    钟远萤起身套上外套,拿起包,走到玄关处换好鞋,在转身的瞬间,看见他一个人坐在空荡又安静到可怕的客厅里,窗边溢满漆幽的夜色。

    他两手搭在膝盖上,微垂着头,看起来有些消沉。

    有种说不出的孤寂感。

    让人心头一揪。

    钟远萤摇了摇头,甩掉这个出现得莫名其妙的想法。

    只是她没有料想到,下了地铁走出固定出口之后,有个人影一直跟在她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

    钟远萤想出门去玩,却被钟历高要求把付烬哄睡觉再说。

    她来到付烬房间,说:“乘法口诀我只念三次,你还睡不着,我以后就不管你了。”

    付烬奶声奶气地说:“我会睡着的。”

    钟远萤:“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

    第三遍念完,付烬抱着枕头乖乖闭眼不动了。

    直到钟远萤出门,他睁开眼,搬张小凳子到窗边,踮起脚来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他保持这个姿势,看到暮色降临,她穿着碎花裙踩着霞光回家。

    他才把凳子挪回原处,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

    “付烬呢?”她问张姨。

    张姨:“他难得睡了好觉,一下午安安静静没出来。”

    钟远萤打开他的门缝瞄了眼。

    过了会儿,门合上,付烬睁开了眼,轻声喃喃:“以后还管我......好吗。”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沉沉沉香

    5瓶;稻草人

    1瓶;

    第12章

    钟远萤住在普通的小区里,治安很一般,设有保安亭,有两三个保安轮流值岗,陌生人可以随意进出这个小区。

    这的小区房比较老旧,只胜在价格便宜,靠近地铁线,周边有小型菜市场。

    钟远萤走进小区,察觉到身后跟随的人影依旧没离开。

    不是付烬。

    付烬虽然步调散漫不经,但背脊挺直,走得正,步子也稳,无意识透露出风度和教养,从里到外都是个矜贵的小少爷,走个路都像聚光灯下的大明星。

    而且付烬因为某种病因,有明显的强迫症,做些事情,身体和神经都会克制到一个度上,比如走路,每一步的距离,抬脚落地的动作,都精准得一模一样。

    以至于那个有节奏的走路声让钟远萤熟烂于心,不像现在身后这个没有节奏,步子发虚,身体协调性也不高的人走出来的。

    排除是付烬的可能,钟远萤当即掏出手机给小区保安亭打听话。

    钟远萤:“我是二区六栋A座的户主,有陌生人跟踪我,且有恶意企图,我准备到一区,麻烦你们赶紧派人过来。”

    “好,我们马上过去。”

    小区之前发生过几次入室盗窃案件,所以保安们对恶□□件还保有较高的重视程度。

    钟远萤乘坐最后一趟地铁回来,时间比较晚,道路上没什么人,而身后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好在这次保安大叔的效率出奇之高,没两分钟便赶过来,钟远萤暗自松口气,才发现冷汗都出来了,马上招手呼应,“这里,我打的电话,就是后面那个人跟踪我。”

    保安面色严肃,直接冲过去拦住那个人。

    “这是个误会,我认识她,”那人张口就喊,“远萤,是我!”

    凭借当下较近的距离和路灯,钟远萤看清是谁,略感不适,在保安迟疑的注视下,果断地说:“我真不认识他,也不懂他为什么能叫出我的名字,现在信息泄露很普遍,请你们帮帮忙,不然我现在只能报警。”

    保安看她一脸害怕,联想起最近有个变态尾随骚扰女子的新闻,当即板起脸来,虎着声音对男人说:“你又不是这里的户主,进来干吗,还跟着人姑娘,走不走!再不走我们直接把你送派出所!”

    男人表情有点挂不住:“我真认识她,她是我前女友,女孩分手总是翻脸不认人,我只是求和而已,不如你们通融下?”

    说着,他拿出钱包,暗示意味明显。

    “去去去,别讲这么多。”

    保安大叔一脸“这种把戏我们见多了”的表情,根本不听他那些所谓的解释,直接把他往外赶。

    这回他也不挣扎,转头看着钟远萤,似笑非笑地说:“来日方长,我还会来找你的。”

    ......

    一胖一瘦两保安把人赶出小区,警惕地盯着那人消失在视线内,才坐回保安亭里喝茶。

    瘦得脸颊微陷的保安琢磨着:“真是年代不一样了,现在年轻人之间是不是挺流行男孩送女孩回家啊,那姓钟的姑娘长得太好看,小伙子都不敢追,之前隔得老远没被发现,这回走得近了被当成尾随骚扰,哎哟真是,整这么含蓄,日日夜夜花这精力送人回家,还不如直接上去问要个联系方式。”

    另一个胖些的保安,声音浑厚不少:“说你眼神不好,还不肯承认,这男的和之前那崽子一样吗?”

    瘦保安近视有些深,愣是不肯戴眼镜,不服气地说:“怎么不一样!”

    “之前那崽子长得靓,而且每次隔得老远送人到小区门口就走,也不打扰人姑娘,和现在这个能一样吗?”胖保安操着一口不知哪里的口音,唾沫横飞地反驳。

    保安亭设在小区门口,保安执勤时会看看往来的人,不说能记住所有人,次数多了肯定能有点印象,常来的外卖小哥都能记着几个,更别说那个俊得亮眼的年轻男人,从穿着到气质都不像这小区里的人。

    ——

    钟远萤回到家里,心情有点糟糕,半靠着沙发刷手机,分散注意力。

    过了许久,界面弹出贝珍佳的消息框:今晚有事没,去不去吃夜宵?

    此地无萤:不去。

    增加:麻辣烫。

    此地无萤:不去。

    增加:铁板烧。

    此地无萤:不去。

    增加:大排档。

    此地无萤:不。

    增加:......

    到底是知根知底的发小,三言两语之间贝珍佳敏锐地感觉出钟远萤的不太对劲,一个电话打过来:“跟你贝哥说说,今天发生什么事?”

    钟远萤吐了口气,语气平淡地说:“我刚刚回小区,被何钦洋跟踪,好在保安把他赶走了。”

    “哦,何钦洋啊。”

    顿了顿,贝珍佳回过神来,直接开骂:“我操,这个花心烂泥巴怎么又来,这种人简直了,他那些破事我都懒得说,当初人模狗样,操.人设操到飞起,结果内里烂到恶心。”

    贝珍佳直接开麦骂了十几分钟,气得上头。

    她和钟远萤同所大学,专业不同,也知道这件破事。因为梦想和专业的事,钟远萤和钟历高之间的拉锯彻底白热化。

    钟远萤骨子里极其倔强,把一切都割舍掉,拒绝再用钟历高任何一分钱,她那时课业繁重又要兼职打工,正处于最艰难低落的日子,何钦洋出现了。

    何钦洋是他们班班长,又兼任团支书和学生会主席,长得不错,成绩又好,一副暖男样,天天对钟远萤嘘寒问暖,照顾有加。

    钟远萤说不上喜欢何钦洋,但也不讨厌,就觉得还行,班里面的人起哄多了,他们莫名其妙就成了别人眼里的一对,而且何钦洋自己也主动默认这段关系。

    加之何钦洋有个喜欢绘画的妹妹,所以对漫画也有所了解,算起来他们还有共同语言,钟远萤便保持了默认态度。

    贝珍佳知道这事,还没让钟远萤请吃脱单饭,就得知他们分了。

    啊,一个星期就分了。

    转折太快,贝珍佳有点怀疑人生:“怎么回事啊?!”

    当时钟远萤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校园一处:“你看。”

    贝珍佳不明所以地看过去,满头问号拔不下来:“那只有咱们学校的校训石碑,咋了?”

    “哦,那天我看见何钦洋搂着一女生靠那石头亲呢。”

    贝珍佳:“......”

    钟远萤:“还好我没跟他亲过,我感觉我的肺活量顶不住,就麻利地分了。”

    贝珍佳:“............”

    贝珍佳怒火中烧,要为钟远萤讨个说法,但钟远萤说不要为那人浪费时间,她太忙,学习和生活上的事足以让她精疲力尽,完全没有心思分给其他事。

    贝珍佳见她毫不在意,也只好算了,谁知道何钦洋反倒放不下钟远萤,缠着她,还给自己找理由,说钟远萤忙得顾不上他,所以他才被学妹扰了心。

    钟远萤理都没理他。

    他缠了一学期,消停许久,交完两个女朋友,又回来找钟远萤,说什么兜兜转转还是她最好。

    何钦洋就这么来来回回地缠上了钟远萤,哪怕毕业之后也不消停,没想到现在又找上门来。

    “这人到底有什么毛病?”贝珍佳气得升烟,恨不得直接化身成为三米八的大汉把他打到残废。

    “你怎么比我还生气,”钟远萤被她逗乐了。

    贝珍佳想了想:“要不然我派我那个闲出一堆屁事的表弟去保护你?”

    “放心,我不再是以前分不出精力又不知怎么办的人了。”

    聊上一通,钟远萤心情终于好上许多。

    ——

    何钦洋离开保安的视线之后,并没有走远,他支根烟,拿起手机打电话发短信,发现这个号码也被钟远萤拉黑了。

    他皱起眉头,吸了口烟,切换新号码,正打算再试试,突然被人拎住后衣领,手机也被抽走。

    “谁——唔唔——”

    一只粗粝大手摁住他的口鼻,另一个手臂捆住他,身后那人一身结实的腱子肉,使出的力量让他难以挣脱。

    接着何钦洋看到从暗处走出一个年轻俊美的男人,步调懒散,随意扫了眼四周,抬手指了个位置:“那边。”

    两位黑色休闲服的腱子肉型男直接把何钦洋拖到一处逼仄的角落。

    浓云遮住星月,角落昏暗,污水横流,蚊虫在恶臭味里肆意乱飞,拳头落在肉.体上的闷响声此起彼伏。

    付烬斜靠墙边,穿着白衬衫黑长裤,外套一件浅棕色的风衣,斯文败类的模样,干净得好似不该出现在这。

    他眼皮子微垂,居高临下睨着被揍趴在地上起不来的男人。

    何钦洋抬起头来,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人,那人似乎觉得挺没趣的,还悠闲地从口袋里拿出几颗绿色的软糖,一颗颗吃了起来。

    他的模样实在太过单纯无害,以至于何钦洋都恍惚片刻,忍着一身痛,问道:“你到底是谁?我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

    “如果你不想有第二次的话,”付烬漫不经心地擦拭指尖的砂糖,白色细碎的砂糖零星落下,他的声音却如冰块般寒得刺骨,“别再跟着姐姐。”

    何钦洋反映了下,忽然笑起来:“没想到钟远萤还有个这么厉害的弟弟,看样子大学还没毕业吧?”

    “要我说,弟弟,你还是得对我客气点,”何钦洋痛到说话都有些费力,为了不落下乘,咬牙撑起脸面说,“因为啊,我可是你未来的姐夫呢。”

    死寂片刻。

    付烬一步步走到何钦洋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头发。

    何钦洋猛地被抓起头,后颈钝痛,视线发黑眩晕了下,才看清面前的人,付烬那副纯良无害的样子无影无踪,阴郁冷戾得直让何钦洋心底发寒。

    付烬轻嗤一声:“呵,是么?”

    ......

    ——

    翌日上午,钟远萤给付烬发短信:【昨晚吃药了吗?】

    付烬回得很快:【吃了。】

    钟远萤:【烧退了没?】

    付烬:【退了。】

    钟远萤:【那你先去测体温,拍张体温针的照片,发过来我看看。】

    过了会儿,付烬:【图片.jpg】

    钟远萤还是不信:【......正常人的体温35度?你唬谁?是不是把体温针泡水里了。】

    钟远萤:【超凶.jpg】

    下一秒付烬打来电话,他低笑几声,似乎刚睡醒,嗓音顺着听筒传来,沙哑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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