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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也或许只是她的心跳在作祟。

    秦凝雨走回斜坡的起点,

    步履有些急,

    走了几步又变成小跑起来,耳畔轻跃起的风声,仿佛和胸膛里的心跳哐哐作响。

    此时四下无人,一方红橙色的灯牌在屋檐处凸出来,很晃眼的霓虹灯光,在地上撒下光怪陆离的光晕。

    秦凝雨站在斜坡的起点,朝着侧边伸出左手,

    指尖被修长指骨握住,

    白绒手套上的毛线球流苏随着动作晃了晃。

    她停下脚步,

    低头垂眸,把白色流苏轻轻绕过男人冷白骨感的手腕,

    还调整方向把毛线球放在最上面,

    认真专注地系了个极其漂亮的蝴蝶结。

    “哥哥,

    你现在好像个漂亮的礼物。”秦凝雨眼眸微弯,轻轻晃了晃手,

    看着连接着男人手腕的毛线球也跟着晃了晃,“这样你就被我锁住,不能随便放开了。”

    被当做“礼物”锁住的男人,倒也不恼,几分纵容地说:“老婆喜欢礼物就值得。”

    秦凝雨只是被这道目光瞧上一眼,明明是她先说的礼物,反倒是自己先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浮现几分羞涩笑意,无论他们之间有过多少次亲密接触,她好像还是没办法在男人面前变得有出息起来。

    可她这会又不是很想被男人看出来,只飘忽地挪开目光,轻声嘟囔道:“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啊。”

    小姑娘在斜坡上走着,却无心看着前面的路,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连接自己毛绒手套和男人手腕的毛线球,她迈步大一点,毛线球晃得幅度大一些,迈步小一点,晃得幅度就小一些。

    像是只被毛线球牢牢吸引视线的猫咪,眸光好奇又认真。

    谢迟宴口吻几分无奈又几分纵容:“小朋友,看点路。”

    秦凝雨被男人纵容惯了,没抬头,很理所应当地说:“哥哥,你帮我看着路。”

    谢迟宴轻笑:“走慢点。”

    “往左边走一点。”

    ……

    在一道又一道低沉指令下,秦凝雨走到斜斜高坡的最高点,这才缓缓视线上移,落进这双被路灯映亮的深邃眼眸里。

    在这么个瞬间,秦凝雨蓦然想起集团晚会的那个雪夜,是他们自婚后半年后再次见面,那时低血糖的她,被下车的男人拦腰抱起,也是像这般对上男人的眼眸。

    秦凝雨只是稍稍缓神的间隙,两边侧腰被宽大手掌握住,眼前随之一晃,就被男人从高坡上举抱了下来。

    清冽冷调的气息掠过鼻尖,秦凝雨怀着私心地轻晃了晃毛线球,然后垂眸,仔细地解开束在男人手腕的白色流苏。

    谢迟宴问:“不系了?”

    秦凝雨轻声说:“我在拆礼物呢。”

    男人腕骨上的雪白漂亮的蝴蝶结很快被拆开。

    “礼物我很满意。”秦凝雨踮脚,往男人唇角飞快“啵唧”了口,“哥哥,这是给你的回礼。”

    淡淡好闻的馨香从鼻尖飘忽开,小姑娘偷袭完,脸颊泛着微红,迅速环视了一圈周围,确定没人看到,这才佯装镇定地走开,只是同手同脚的步子,暴露了她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秦凝雨走出一小段距离,直到余光瞥到地面投下高大身影的斜影,才暗暗加快了一点脚步。

    白皙脸颊还在微微发热,刚刚她简直太不矜持、太世风日下了。

    老街两边的店铺半开着,时不时有食物的香气飘来,霓虹灯牌交相闪烁,枝叶繁茂的香樟树晃着一地影影绰绰,这是座夜生活算不上发达的老城,烟火气十足。

    秦凝雨从前每次回江城,都会独自一人出门,逛逛这条熟悉的老街,不过是漫无目地走着,只是走着走着,就逐渐变成了她一个不可或缺的习惯。

    如果让秦凝雨说出儿时记忆里的美味,那肯定是街边的各种美味,无骨鸡柳、台湾饭团、手抓饼、关东煮、卤肉卷饼,拌粉拌面,烤面筋肉串、糖炒栗子……

    谢迟宴跟着小姑娘并肩走在街道旁,听着她兴致勃勃地说着:小时候经常为今天是吃饭团还是卤肉卷饼而纠结;每回吃拌粉跟小店老板说不要加葱,前脚应得好好的,后脚就把邪恶的青色葱花搅拌得融为一体,拌了几下,嘴上突然惊叫“死了!”,然后瞧来歉疚的眼神,她每次都会嫌麻烦和心软地说那就这样吧,然后一边在座位上吃一边默默挑葱;小时候最喜欢的是逛文具店,买各种好看的文具,买书皮买笔记本买圆珠笔买涂改液买胶布……还被同桌嘲笑差生文具多,其实她每次都是班上的第一呢;长大点后却更喜欢逛书店,比起辅导书,她更喜欢书架上一月一刊或两刊的杂志,读者格言意林花火爱格……她的“狩猎”广泛,爱情故事、志怪聊记,冒险探案……她不自觉爱上这些文字架构的奇妙世界。之前知道杂志停刊的事情,还有种青春恍然逝去的怅然。

    明明秦凝雨之前说是想脆弱一些,想任性一些,想得到更为确定的偏爱一些,可真到了要说的此刻,她却不自觉说起那些记忆深处美好的那些点滴日常,正是因为在很喜欢的人面前,所以才更想将自己所拥有的、珍惜不易的美好都捧给他看,像是捧起一抔沙粒里的细碎金阳。

    普通平凡、却希冀着能有熠熠生辉的一面。

    他们沿着街道继续走,秦凝雨骤然发现自己一直在说,也说得太多,像是只叽叽喳喳的小云雀,指尖晃了晃手套上的毛线球。

    稍稍侧眸偷瞟的目光,在半空跟男人对撞,与映着闪烁霓虹灯光的夜色,忽而发出清脆一响。

    男人浓长眼睫稍稍垂下,在眼睑处落着月弧形的阴翳,衬得这双深邃眼眸格外的深情,只是这么纵容的一眼,秦凝雨心里那点小小的不确信顿时被抚平。

    他们经过一个云朵小推车,擦洗得很干净,可某处掉漆的棱角,以及掉色的边沿,还是看得出来它年久岁月的痕迹。

    商贩是个老爷爷,主要卖糖果、干货和蜜饯,秦凝雨轻轻挪近小半步,低声道:“哥哥,我想吃冰淇淋。”

    谢迟宴抬眸,视线瞥过眼前的姑娘。

    秦凝雨这时突然又冒出了出门被老公包成一只严严实实、毛茸茸雪人的那种“家长支配感”,心下开始暗暗想着对策,如果男人要以“体寒不适合冬夜吃冰淇淋”或是“温热冰淇淋喝下”这种理由拒绝她的话……

    还是想着时,谢迟宴却说:“那就给老婆买。”

    秦凝雨差点就想脱口而出“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吗”,可转念想想,既然男人都松口了,她做什么要上赶着去问呢。

    自己又不傻。

    只是就在小姑娘怔然的几秒内,谢迟宴薄唇微启:“看来老婆也不是很想吃。”

    “没有,很想吃。”

    秦凝雨眼疾手快地攥住男人衣袖,却发现男人压根连腿都没迈动半分,眸中还颇为几分意味不明。

    上当了,这种时候又来逗弄自己,秦凝雨有些恼地想。

    “老狐——”

    夜色中漂亮的薄唇无声讲着口型:“老狐狸?”

    秦凝雨很乖又怂地改口成:“哥哥。”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秦凝雨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找好了正当理由。

    秦凝雨跟着谢迟宴走到云朵小推车前,冲着眼前的小冰柜出神,不同颜色的冰淇淋被存放在一个个方格里。

    商贩老爷爷慈祥地笑:“想要几个球?”

    秦凝雨微顿:“两个就好了。”

    两个是她最后的倔强,一个她是肯定要翻脸的。

    秦凝雨伸手隔空指了指:“这个绿的是抹茶味吗?”

    “是抹茶。”老爷爷说,“姑娘你来晚了,这个味道卖空了。”

    秦凝雨微微揪起眉头,显然又陷入纠结和沉思之中。

    老爷爷说:“姑娘试试、香草、巧克力的?来的小朋友都很喜欢。”

    秦凝雨张了张唇,还没有说出一句话,身旁却传来低沉醇厚的嗓音:“小朋友确实会喜欢。”

    老爷爷是个健谈的人:“看着年轻,家里也有小朋友了?”

    谢迟宴口吻沉稳如常:“是个女孩。”

    “女孩好啊,我孙女嘴很甜,每回我到家都要抱我。”老爷爷顿时喜笑颜开,“女儿都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

    “我家小朋友只有求人的时候嘴甜卖乖,不顺意的时候又张牙舞爪的。”谢迟宴口吻几分柔和,“爱撒娇,也娇贵,说不得骂不得半句,哭了还得自己哄。”

    老爷爷笑得很幸福:“小朋友就这样,好的时候,爷爷千种好,爷爷长爷爷短的,不好的时候,一边装哭一边大喊‘爷爷坏,爷爷是个大坏蛋’。”

    谢迟宴说:“算是甜蜜的烦恼。”

    秦凝雨本来站在旁边,还在寻思谢迟宴从哪给她凭空变出个女儿来了,可从那句“嘴甜卖乖”开始就回过味了,此小朋友就是她这个小朋友!

    关键是男人竟然还跟老爷爷聊起来养小朋友的心经,什么家里小朋友贪凉不好好穿衣服,什么家里小朋友不好好吃饭,什么家里家里小朋友玩心太重……瞧着一点都不脸红心跳的。

    秦凝雨越发听不下去,誓要打断这场越聊越投缘的谈话,刻意清了清嗓子。

    老爷爷这才反应过来旁边还有个姑娘,笑了笑:“都怪我一聊起孙女,就没完没了,竟然冷落了小朋友的妈妈。”

    身旁传来声低沉短促的的笑声,混在夜色里几分愉悦。

    秦凝雨:“?”

    又当小朋友又当妈的秦凝雨,心里默默骂了句老狐狸,脸上却是温柔乖巧笑容:“我想要香草和巧克力双球。”

    老爷爷连忙说:“我这就来舀。”

    最后谢迟宴付钱买了小份的冰淇淋桶,香草和巧克力双球。

    秦凝雨接到手里,跟老爷爷道别,走出了一小段距离,用木勺舀起来喂到嘴里,冰淇淋的甜香味漫过舌尖,微眯了眯眼眸。

    谢迟宴看她一脸幸福的神情,几分失笑道:“有这么喜欢?”

    因为是你给我买的,所以很普通的双球冰淇淋,也被赋予不一样的意义,好像会变得更甜些,秦凝雨为自己这个想法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轻声地说:“因为很甜很好吃啊。”

    秦凝雨又吃了几口冰淇淋,突然想起来男人刚刚跟商贩老爷爷的谈话,她竟然被小小的双球冰淇淋哄得差点忘了这事。

    作为“小朋友”本人的秦凝雨,觉得自己的形象被狠狠败坏了,口吻含着几分羞恼,又几分揶揄地说:“哥哥,你真是个当好爸爸的料。”

    谢迟宴眸色暗了暗,稍稍俯身,勾了下她的鼻尖,口吻颇为几分意味不明:“小朋友在外别乱叫。”

    在外别乱叫,那在哪里能叫?秦凝雨忽而眸光一闪,想清楚后脸颊变得透红,扭头不想再看他。

    “变.态。”

    秦凝雨沿着街道继续走,男人始终落在外侧的半步之外。

    越朝着尽头走,霓虹灯光越淡,那股市井的烟火气,像是落在身后的点点星光。

    记忆里的这处是所花园,短暂的热闹随着时光洪流一晃而过,如今年久失修、杂草生得很高。

    秦凝雨来到小时候心心念念的游乐场面前,暗淡一片,被大门上的锁紧紧锁住,曾经周末要抢票的热闹游乐场,跟旁边的花园连成寂寥一片。

    锁上还挂着用防水笔写的小木牌:【暂停营业,转租电话+189x……特告知!】

    秦凝雨去年回江城的时候,隔壁林奶奶还带着自家孙女去玩,上次她回江城仓促,也没多逛逛就走,没想到这次再来就暂停营业了。

    “那是摩天轮。”

    秦凝雨伸手指了指那片暗淡的高空:“小时候如果谁坐过很多次那个摩天轮,在班上会很受欢迎的。”

    谢迟宴问:“那你坐过吗?”

    秦凝雨笑了笑:“本来是可以坐的,可是错过了那一次,之后再怎么叫我,我都不愿意坐了。”

    “没想到我想带哥哥来坐的这次,竟然还坐不到了。”

    秦凝雨一时有些恍惚,也有些遗憾,为这阴差阳错,也为小时候曾做过要带喜欢的人来坐一次这个摩天轮的想法。

    谢迟宴薄唇微启:“怎么会坐不了?”

    秦凝雨鼻腔溢出一声含着疑问不解意味的:“嗯?”

    十五分钟后。

    一个年轻男人匆匆朝他们跑来,身上随随便便罩了件军大衣,自称自己姓张,说叫他小张就成,给他们开了游乐场的大门,又恭恭敬敬给把他们迎了进去,迅速把摩天轮的装置打开,霓虹灯盏盏亮起,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有盏灯没能亮起。

    眼前摩天轮熟悉又不同的一幕,提醒着秦凝雨现在身处在男人陪伴在旁的此刻。

    年轻小伙尴尬地笑了笑,对上男人侧眸的视线,很有眼力见地走开前,递来一个呼讲机:“您有事按这个麦的标识,我就在旁边小房子里等着,要启动打个手势就行。”

    直到对方小跑着离开,秦凝雨还有些懵懵的,怎么男人刚刚走远打了个电话回来就变这样了:“不是暂停营业了吗?”

    谢迟宴说:“跟老板说和女朋友回家,丈母娘棒打鸳鸯,只能私奔,女朋友太想坐摩天轮,希望能在寒冬满足一下她的心愿。”

    “野鸳鸯”其一的秦凝雨:“?”

    “哥哥,你是不是没有跟我说实话?”秦凝雨下巴尖蜷进毛绒绒的围巾里,“我妈妈是不是甩出一张五百万的支票,让你离开她的女儿了?”

    谢迟宴说:“五百万或许不够。”

    那多少够?明明老狐狸一个人的家当,就算买下他们整条街都不会眨眼。秦凝雨明明知道这人是在逗她,听着不是很乐意了,几分埋怨,又几分撒娇地嘟囔:“哥哥,原来你对我的感情是可以用金钱衡量的,要是我妈妈给你甩一千万的支票,你是不是就要多考虑两秒了啊。”

    谢迟宴俯身:“千金难买。”

    秦凝雨脸颊红了红,还没冒起来的气焰腾地熄灭,有些犹豫地问:“那你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谢迟宴说:“不是。”

    秦凝雨猜也是。

    对上小姑娘询问的目光,谢迟宴语调沉稳:“五倍的场地费,三倍的加班费,是鬼也能推磨。”

    原来是钞能力。秦凝雨跟在男人身后,先坐进摩天轮里:“哥哥,你这样好败家。”

    谢迟宴稍稍躬身,坐到她的对面:“以后让老婆管家。”

    秦凝雨稍稍半站起身,对着小房子的方向挥了挥手,坐下来:“万一我给你管,更败家了怎么办啊?”

    谢迟宴口吻如常:“那就败,继续努力给老婆赚钱。”

    摩天轮缓缓上升,秦凝雨没说话,朝着窗外瞥去,唇角漫上轻轻浅浅的笑意。

    窗边倒映着霓虹灯光,整条老街俯瞰进眼底,满眼似缀着烟火气的星光闪烁。

    摩天轮上升到最高点前,秦凝雨偏头,直直瞥向男人。

    只是对视了眼,清冽冷调的气息漫过鼻尖,脸颊、唇角落下轻羽毛的触感。

    那股似有若无、撩人心弦的轻吻很快退离,秦凝雨下意识碰着被亲过的脸颊,触碰到的指腹,仿佛还残留着那股细小电流般的酥麻感。

    “……你怎么突然亲我啊?”

    谢迟宴说:“看到你的眼睛在说话。”

    秦凝雨感觉心跳微微加快:“那它对你说什么了?”

    谢迟宴说:“在说,想要一个吻。”

    秦凝雨眼眸缓缓眨了下,突然直直看向窗外,微翘的唇角有些压不下来。

    过了会,秦凝雨问:“那你猜我现在想什么?”

    谢迟宴说:“在想我怎么猜出来的?”

    “不对。”

    秦凝雨一听就知道他是随口说的,凑近亲在男人脸颊,微微弯着眼眸:“哥哥的理解满分,再给你一个奖励。”

    说完,随着摩天轮平稳落地,然后跨步出去了。

    一阵混着馨香的清风从鼻尖掠过,谢迟宴几不可查地微勾唇角。

    他家小朋友太过可爱。

    离开游乐场后,秦凝雨心满意足,完全陷入心愿达成和偷袭成功的雀跃里。

    他们沿着街道一起走回去,经过一家打气球的商摊。

    谢迟宴被小姑娘眸光定定一瞧,了然地问:“想要哪个?”

    秦凝雨很大言不惭:“我想要那个最大的大熊玩偶。”

    店主笑道:“姑娘,这个难度最大,要连中二十五发,缺一发都不行。”

    谢迟宴说:“试试。”

    秦凝雨也觉得难度太高,可瞥着男人的深邃侧脸,总对他有种不自觉的信赖感。

    谢迟宴架枪瞄准。

    二十五发全中。

    店主脸色变了变,怀疑是同行来砸场,可眼前这位的周身气度,多半是大地方来的贵公子,既然话都放出去了,只能把最大的大熊玩偶递来,因为打中了彩蛋气球,还要附送一个小熊玩偶。

    秦凝雨把还没有拆开透明袋的大熊玩偶紧紧接到怀里,手里还提着装着小熊玩偶的纸袋。

    没走出两步,秦凝雨又被麦芽糖人缠住了眼:“哥哥,我想吃糖人。”

    谢迟宴说:“给老婆买。”

    店主是个头发须白的老爷爷,旁边一对瞧着四五岁大的孙子孙女,正眼巴巴地看着半米高的大熊玩偶。

    一同走到小摊面前,秦凝雨看中兔子形状的糖人,刚指了指,被女孩一把拿走了。

    而男孩一把抱住爷爷的右手。

    秦凝雨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们,这是不想做她的生意吗?

    女孩说:“我刚刚看到这个哥哥拿枪打破了好多气球,好厉害啊!姐姐,能不能让这个大哥哥,教教我哥哥?这个兔子糖我们白送给你!”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人小鬼大,秦凝雨心里几分好笑:“你想让这个哥哥教你,怎么不去问他啊?”

    女孩微仰着下巴:“姐姐,这个大哥哥这么喜欢你,肯定很听你的话的!”

    一句“这么喜欢你”,让秦凝雨心尖微微一颤,眼睫微垂了下,偏头看向男人,凑近耳畔问:“哥哥,你觉得呢?”

    谢迟宴朝着两个小孩瞥去,一个握紧手里的兔子糖人,一个抱紧了一脸无可奈何的爷爷的手臂,看来想给老婆拿到这个兔子糖人,要付出些小代价。

    “来,试试。”

    可显然这个小代价评估得很不准确,尽管谢迟宴很用心也很耐心在教了,男孩还是怎么都瞄不准一个。

    到了最后,男孩抱着男人的左腿哭,一边哭一边说着“大哥哥我一直瞄不准,好伤心”,女孩抱着男人的右腿哭,一边哭一边说着“大哥哥我哥哥好没用,你不要嫌弃他”。

    向来在生意场上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男人,怕是头遭碰上这种棘手又无可奈何的情况,此时微拧眉头,只能低声劝着,最后还是亲自各赢回来一个小熊玩偶,才堪堪哄好两个小泪人。

    谢迟宴拿着免费送的兔子糖人回来。

    秦凝雨怀里抱着半米高的小熊玩偶,眼眸弯着,眼角几抹还没干的泪花。

    “哥哥,你好狼狈啊。”

    谢迟宴颇为几分无奈,也几分失笑,不过若是以此为代价,换得一个毫不顾忌的明媚笑容,倒也不算吃亏。

    就算是吃糖人,秦凝雨也不愿意放掉怀里的大熊玩偶,只是把装着小熊玩偶的礼盒寄放在男人手里。

    秦凝雨咬掉兔子糖人的耳朵一角,抬眼看到男孩女孩一同跑了过来,女孩往她口袋放了好几颗漂亮的玻璃糖,又小跑到自家哥哥旁边,两个小孩一同握着手,把手里另一个新做的兔子糖人递给男人。

    异口同声地说——

    “大哥哥,谢谢你刚刚教我射气球!”

    “大哥哥,谢谢你刚刚教我的笨蛋哥哥射气球!”

    女孩说完,朝着男人挥了挥手,看起来是有悄悄话要说的模样。

    男人半蹲下.身,跟女孩平视,女孩双手捂成喇叭状,凑近耳畔在说着些什么。

    手机振动几声,秦凝雨牙齿微微咬着糖人,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是糖意工作室的首席设计师兼老板的南小姐发来的消息。

    橘子糖:【秦小姐,您定制的鸢尾月光石胸针已经完工,一对素戒也已经完工,以下是样图。】

    橘子糖:【图片】【图片】……

    橘子糖:【有任何的问题,随时可以跟我联系,随时可以遣助手送往您的住处,当然也随时可以来工作室取走。】

    橘子糖:【祝新婚幸福!】

    秦凝雨点开图片,第一张是鸢尾月光石胸针,古典又端庄鸢尾的花纹,一颗饱满清透的月光石镶嵌其中,莱松石、绿松石、珐琅、珍珠等漂亮珠宝缀在周围,有种见之难忘、朦胧纯粹的美感。

    第二张是一对素戒,男款镶钻,女款镶月光石,简洁又不失美感。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男孩女孩笑着闹着,你推我搡,一起跑回小摊的方向。

    正好对上男人抬眸的视线——

    冷清的弦月高高悬在天际?*?

    ,此夜也无风也无晴,一方深色的青石板上,静静撒下一地的清透辉光,映在半空的微光仿若一层朦胧清雾,衬得男人这副深邃浓颜的脸庞几分柔和,也愈加清越,淡淡月光流连过眉弓鼻骨,仿佛停泊一处温柔的湖泊。

    仅仅是这一秒,也就是这一秒。

    月色如水,心悸细密地漫延,秦凝雨控制不住一个令她心跳加速的念头——

    今晚月色好美,我还没说过爱他。

    第64章

    她是我太太,更是秦凝雨

    晚上洗漱完,

    秦凝雨穿了套棉柔的长袖杏色睡裙,乌黑长卷发松散披在肩后,发梢带了几分微湿,裙身很长,

    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纤细的脚踝。

    滚筒洗衣机里大熊玩偶紧紧抱着小熊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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