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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好,我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紧张,扮演好你的角色就行。”

    瞿末予说过,他爷爷不希望看到他们兄弟阋墙,所以,两个人结婚的原因是“两情相悦”,至少在爷爷面前要这么演。

    沈岱点点头:“我会的。”

    “我们在家待到初二,初三我带你去南非度假,那个矿我也没去看过,正好一起去考察。”瞿末予拉住沈岱的手,沈岱也顺势绕过办公桌,坐到了他的腿上

    “好。”沈岱犹豫道,“但是我们一起去的话,不是会被人知道吗。”

    “我会安排的,秘密考察,只让刘教授带一两个人接待就行。”瞿末予抬手就撕了沈岱的信息素贴纸,去闻他的后颈,这已经是俩人独处时的必经流程了。

    沈岱想到老师将要知道他们的关系,不禁感到有些难堪,老师会怎么看他呢。

    瞿末予将那淡雅的昙花香摄入鼻息,感觉一整天的疲劳都得到了缓解,他搂着沈岱细窄的腰,低声说:“刘教授有意培养你,这是好事,这次之后他会更器重你,你的职称,你的论文和学位,未来的选题和经费,我都会支持你。”

    沈岱瞪大了眼睛看着瞿末予,一时怔愣着不知该说什么。

    瞿末予则笑看着他,十分有耐心地等着他的反应。

    沈岱张了张嘴,竟结巴起来:“你、你为什么,你、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老婆呀。”瞿末予淡笑着说。

    沈岱感觉自己一颗心都被瞿末予攥在了手里,滚烫的、热烈的、悸动的这颗心,随着瞿末予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而跳跃,在俩人的相处中,有好多个这样的瞬间,因为瞿末予对自己的好和温柔,让他万分克制却又步步沉沦。哪怕瞿末予坦率笃定地说自己将来要娶的是能为他生下S级继承人的S级omega,他也会为这一句调情意味居多“你是我老婆”而心甘情愿交付自己满腔的爱意。

    他对瞿末予,毫无抵抗之能。

    第三十五章

    赶在年前最后一个工作日,沈岱配合律师完成了公司的法人变更。虽然律师说距离并购成功还有很多步骤要走,但沈岱还是觉得这效率过高了。因为当初那份协议上写着他们这场婚姻的最长时效是五年,他自然就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件事至少需要好几年,而目前看来也许明年就能完成,那个时候,他们将不再有持续这段婚姻关系的必要,只需瞿末予叫停。

    沈岱知道为此忧虑也没有用,但他想要让瞿末予也喜欢自己这件事,真是“时间紧、任务重”,看不到什么可能。

    腊月二十九那天沈岱回了趟家,陪姥姥吃了顿晚饭,他说自己要去南非出差,不能在家过年了,这话半真半假,反正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要去瞿家过年。

    吃完饭,趁着沈秦去洗碗的时候,沈岱走进厨房:“我刚才给你转了钱,过年了多买点好吃的。我这次出差至少得十天,你一定要照顾好家,几次去医院复查的时间别忘了,姥姥如果有什么事随时跟我说。”

    “放心吧。”沈秦看了沈岱一眼,低声说:“你还是不肯叫我一声爸吗。”

    沈岱没有直接回答,又说道:“我希望你不要去打听我的事,我自己能处理好自己的生活,你只要照顾好姥姥就行,我会给你养老,但我们之间不会有过多的连接了。”

    沈秦刷碗的手顿住了,他一眨不眨地望着沈岱,那双漂亮的杏眼渐渐地红了:“如果爸爸有能力的话,也想好好对你们,也想把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们。”

    沈岱摇摇头,不为所动:“我很早就对你没有期待了,但我也不恨你了,你只要不再给我们添麻烦就行。”

    他相信沈秦说的,倘若沈秦很有钱,并不会对他们吝啬,他小时候也收到过沈秦买的昂贵的玩具和衣物,但沈秦爱自己胜过一切,他只有自己吃饱了才会大方地分享,在所有的人生选择里,这个人永远选择自己,哪怕会伤害最亲近的人。

    在沈秦心中,他不是宝贝的孩子和无条件被爱的心头肉,他存在的最高价值就是用来胁迫尤兴海,无论是要情还是要钱,当他不好用的时候,他就成了一样负累被丢给了姥姥、姥爷。

    他对沈秦已经无所谓恨不恨、原不原谅,他们之间仅剩下的只有赡养义务。

    除夕那天,老吴送他和瞿末予去了山上,瞿家的老太爷在那里养病。

    在路上,沈岱大致了解了瞿家的家庭结构。瞿老太爷有两个alpha儿子,一个beta女儿和一个omega儿子,beta和omega是没有资格继承家业的,早早都已经嫁出去了,今年过节整个家族的人都会回来,因为根据医生的判断,这很可能是瞿老爷子的最后一个春节。

    瞿末予想到什么,笑了一下:“说起来,今年因为有了你,我可以代表孙子辈第一个敬茶了。”

    沈岱不解地看着他。

    “我大伯是长子,他一直都是第一个敬茶,顺便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敬茶,我和我爸妈只能排第二,毕竟不是我长孙,但现在我结婚了,自成一家,儿子辈敬完了,就会先轮到我们。”

    沈岱听得有些头大,他无法想象现代社会的大家族还会这么封建,而瞿末予竟然好胜到连这个也要和瞿承尘较劲,他实在无法理解。他问道:“瞿承尘不是叫你大哥吗,你不是长孙?”

    “算,也不算,我们还有一个alpha姐姐。”

    “这个倒是没听说过。”倘若瞿家还有alpha的话,现在也应该在星舟的重要岗位上,他身为星舟的老员工,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号人?

    “她死了。”瞿末予很平淡地说。

    “呃……”

    瞿末予缓缓将头转向了窗外,看着不断匆忙逝去的风景,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瞿老爷子现在住的庄园就是一个小型疗养院,随处可见的坡道、扶手、隔音装置、低饱和度的灯光,都是为老年人专门定制的。据瞿末予说,这里养着一个医疗团队。

    “先去看看我爸妈。”

    瞿末予在起居室找到了正在看书的瞿慎,瞿慎见到他们,点了点头:“回来了,路上还安全吗?”

    这一条上山的路铺满了将化未化的积雪,着实很滑。

    “老吴开得很慢。”瞿末予问道,“母亲呢?”

    瞿慎看了一眼窗外:“在外面看梅花呢,这么冷的天……”他看向沈岱,“你把这条毯子给她送过去吧。”

    “好的,瞿董。”沈岱抱起沙发上的毯子走向花园,果然看到瞿夫人正在用手机拍裹着银霜的梅花枝,一簇一点,皆是酷寒中傲人的红。

    沈岱的脚踩在积雪上,嘎吱作响,但瞿夫人拍得很专注,明明那双玉白的手已经冻红了。她还是那么美丽优雅,气质绰约,在雪景中像一支独秀的梅。

    沈岱抖开毯子,轻声道:“瞿夫人。”

    瞿夫人转过脸来,冲沈岱笑了一下:“你看这梅花开得多美,有些花就是这样特立独行,不需要温暖的气候也能活得很好。”

    “是啊,您披上毯子吧,现在化雪呢,太冷了。”沈岱将毯子披到了她肩上。

    瞿夫人呵出一口白气:“是挺冷的,你穿这么少,我们进去吧。”

    俩人进了屋,但瞿夫人就站在大大的落地窗边,继续赏梅:“我以为末予不会带你回来呢,每年过年的时候最是无聊。”

    “末予说老爷子想看孙媳妇。”

    “他想看你什么时候能为瞿家生出个alpha。”瞿夫人笑了笑,“他还不知道,你的信息素等级只有B。”

    沈岱感到有些尴尬,却又不能礼貌离场。

    “你别看他一把年纪了,其实他心里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末予为什么和你结婚,他也知道他一死,老大和老二一定会打起来。”瞿夫人的笑容中带着分明的嘲讽,“他想自己还在的时候能压就压一下,现在知道内耗不好了,把孩子当成斗兽培养的时候,不是还为自己的教育理念洋洋得意吗。”

    沈岱一时不能理解瞿夫人为什么要和他这个外人说这些,可转念一想,也许就是因为他是个外人,与其没有利益往来,也没有胆子把瞿家的事拿出去乱说,但又恰恰好地参与了瞿家的故事,能听懂她阐述的情节,所以她才和自己说,或许这个优渥的贵妇人,没有更好的宣泄怨愤的对象。

    是的,怨愤,这是沈岱从她身上感受到的她对瞿家的情绪,哪怕她说话时再柔声细语,也字字带着刺儿。

    沈岱深知自己是个工具人,既然瞿末予可以用,瞿末予的母亲当然也可以用,他正好也想多了解一些瞿末予的生长环境,于是顺着她的话问道:“您为什么这么说呢。”他的这个问题没有指向性,可以说是涵盖了瞿夫人说的每一句话,给了她极大的发挥空间。

    “因为我的丈夫和我的儿子,都是这样长大的。”瞿夫人静静地凝视着沈岱,“你是一个正常人家的孩子,你理解不了,小悦就能做瞿家的媳妇,你不行的。”

    这句话沈岱实在无从反驳,哪怕是心理层面。

    瞿夫人的眼睛温和却又不失锐利:“我知道你和末予在一起了,你们避孕了吗。”

    沈岱更觉得难堪了,他故作淡定地点了点头:“我们有过协议,不会有孩子的。”他顿了顿又道,“您可以放心。”

    “这对你是件好事。”瞿夫人揪紧了身上的毯子,淡淡地说,“你生不出顶级alpha,你的孩子对瞿家就没有价值。”

    这句话太过冷酷,沈岱的心室跟着狠狠颤了一下。他知道瞿末予根本不可能跟他有孩子,因为他只是一个信息素等级为B级的omega,能生下A级alpha已经是很幸运了,生下S级alpha的几率比中彩票还小,最有可能生下S级alpha的组合,就是S级alpha和S级omega,后者就是瞿末予未来妻子的必备条件。但他还是为这其中呈现出来的功利和对生命的轻贱感到不适。

    “信息素等级就那么重要吗。”沈岱忍不住说出了上半句,但真正想说的后半句还是忍住了,他想说,将判定的大比重放在生殖能力上,完全忽视omega作为人的其他能力,他是不会认同这套评分标准把自己归为下等人的。但他意识到他不该和一个长辈探讨这个问题,因为时代不同,认知的差距是无法用语言弥补的。

    “当然重要,尤其在alpha的世界里。”瞿夫人叹了一声,“你知道,末予其实还有个alpha堂姐吗,也就是承尘的亲姐姐。”

    “他提过,说已经不在了。”

    “那是个很好的姑娘,A级alpha,原本也足够优秀,可惜……”瞿夫人垂下眼眸,并不掩饰自己的伤感,“她的悲剧从末予出生开始,在承尘出生后到达顶峰。”

    “……为什么。”

    “因为她有两个永远竞争不过的弟弟,哪怕她拼了命的努力,基因的差距就是无法填平。明明是长房长孙,却只能接手星舟的边缘业务,这对一个出身优越、自视甚高的alpha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外人看她再幸运、再富足,她也只能活在自卑和痛苦中。”瞿夫人轻轻地用额头抵住了冰冷的窗户,“她死在旧金山,药物过量,她走的时候比末予还年轻。”

    第三十六章

    陆陆续续的,瞿家的人都到了,有些是沈岱之前见过的,但更多的是生面孔,瞿老爷子四个子女,各自开枝散叶,到现在已经是四世同堂,称得上人丁兴旺。

    沈岱安静地坐在瞿末予身边,听着他和亲戚聊天,瞿末予的父母在另一边与人寒暄,瞿承尘也到了,在和几个亲戚们玩儿德州扑克,有两个小孩儿笑闹着在客厅里跑来跑去,不时发出刺耳的尖叫,这一刻,这个空旷又静谧的庄园终于有了些家的热闹和活力。

    这时,一个alpha女孩儿走了过来,十二三岁的模样,长得很漂亮,她有礼有节地跟长辈们一一问好,看着像个小大人:“表哥过年好,表嫂过年好。”

    “仁仁又长高了。”瞿末予摸了摸女孩儿的头,给沈岱使了个眼色。

    沈岱的内衬口袋里装着好几个红包,都是给家里的小孩儿准备的,他把红包递过去:“过年好。”

    仁仁大方地接过红包,看着沈岱说道:“他们说你是科大毕业的,还在研究所工作,你是硕士?读博了吗?”

    “在读。”

    仁仁点点头,快速打量了沈岱一个回合:“去年暑假科大举办的少年杯竞赛,我拿了数学组的全国一等奖,我以后可以保送科大,当然我也有更好的选择,你觉得科大的校园生活怎么样?”

    沈岱被这个女孩儿的成熟、利落、自信震住了,这就是有钱人家培养的alpha吗,双商远高于同龄人,一点不羞怯,善于展示自己,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长辈给他红包他还要扭捏地往后躲,更不可能这样流畅的交谈并且主导话题。他突然间想到了瞿末予的堂姐,一个生来就在罗马的alpha心气儿会有多高,在竞争中落败的挫折感就会有多强,这是一个越细品越让人伤怀的故事。

    沈岱笑着说:“我觉得很好,不知道能不能满足你的要求。”

    “我现在也不知道,我还挺喜欢科大的,但我还小,对未来的规划没有完全成型。”仁仁也对沈岱笑了一下,“留个微信吧,以后有什么问题我可以请教你。”

    仁仁走后,几个亲戚都纷纷夸她,沈岱倾身靠近瞿末予,小声说:“你小时候也这样吗?”

    瞿末予噗嗤一笑:“不可爱吗?”

    “可爱。”就是不太像个小孩儿。

    “我比她聪明。”瞿末予在桌子底下抓住了沈岱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沈岱立刻绞住了瞿末予的手指,俩人什么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可这样偷偷在别人面前牵一下手却格外让他心动,他希望这暧昧与甜蜜能留存得再久一些。

    晚些时候,瞿老爷子出现了,他坐在轮椅上,面容蜡黄且消瘦,双鬓掺白,眼珠浑浊,两只枯槁的手背布满了针孔,状态看起来十分不好。

    沈岱想起在公司展览墙上看过的那张其壮年时的照片,瞿老爷子当年的创业事迹,很多个惊心动魄的节点和起落,都被行业内的人所津津乐道,这个人对他来说是传说中的人物,是推动国内稀土产业蓬勃发展的元老之一,拥有值得记入历史的贡献,只可惜,疾病就这样轻易地摧垮了一个强大的企业家。

    他的子孙们规矩地站在两侧,齐声向他问候新年。

    瞿老爷子点点头:“都来了,这么一大家子,真好。”

    “爸,您今天看起来精神多了。”瞿慎笑着说。

    他身后的护士说道:“老爷今天吃了半碗米饭和好几口菜,下午还睡了一觉,攒足了力气过年呢。”

    众人竟高兴地鼓起掌来。

    瞿老爷子笑了笑:“看你们大人嘛,没什么变化,孩子们是三天不见就变个样儿,好,很好。”

    护士把他推到餐桌的主位,其他人才一一落座,开始吃年夜饭。

    席间,瞿老爷子慢条斯理地说了不少话,关于公司的事就提了几句,更多是对家人的嘱咐,譬如劝解夫妻的矛盾和孩子的教育问题,结合他的身体状态,令人有些唏嘘。

    吃完饭,子孙们轮流给老爷子拜年,瞿承尘的父亲是老大,先带着夫人敬茶,他们敬完了一圈,便轮到了瞿末予。

    沈岱随着瞿末予走近,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早在星舟实习的那天起,他就想一睹这位传奇企业家的真容,但那个时候瞿老爷子已经半隐退了,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瞿家的孙媳妇,哪怕是暂时的。关于瞿老爷子和星舟的发展史一一浮现在脑海,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瞿家巨大的能量,也无比清晰地看到了他和瞿末予之间天堑般的差距。

    俩人举着茶杯,恭敬地躬身:“爷爷过年好。”

    瞿老爷子点头微笑,看到瞿末予时,他的表情明显活跃起来,毕竟这是他最属意的顶级alpha继承人。

    “最近在公司怎么样?”

    “一切都好,您可以放心。”

    “也要注意身体。”

    “是。”

    瞿老爷子又看向沈岱:“他们跟我说了一些你的事,一个omega做出这样的事业不容易,但你现在嫁进了我们瞿家,要尽量以家庭为重,平时要照顾好末予。”

    沈岱低声道:“我明白。”

    “早点给我们瞿家多生几个alpha。”

    沈岱恭顺地应和,心中却感到无奈,这传说中的人物突然就失去了背后的圣光。

    瞿老爷子示意身后的护士,他道:“这是一点见面礼,你们好好过好日子。”护士拿出一个红包送给沈岱。

    “谢谢您。”

    所有小辈拜完年,瞿老爷子就累了,被护士推回房间休息了。

    众人有的看电视,有的打牌,有的聊天,等着跨年的钟声响起,完成这一整套过年的流程。

    瞿末予被长辈拉去打牌了,沈岱拿着手机走到无人的起居室,给姥姥打视频电话。

    这里的装修是欧式风格的,恰好可以伪装成国外的酒店。

    姥姥问了很多问题,担心他在国外适不适应,坐飞机累不累等等,沈秦时不时出现在镜头里,给沈岱报一下他们年夜饭的菜单,祖孙三代唠着家常,气氛和谐而温馨,沈岱看着沈秦都感觉顺眼了一些。

    聊了半个小时,姥姥怕他时差调整不过来,才挂了电话让他去休息。

    沈岱正要出去的时候,瞿承尘迎面走了进来,也不知道他是刚好进屋,还是在堵自己,不管是哪个,沈岱马上戒备了起来。

    瞿承尘有些想笑:“紧张什么,我能把你怎么样吗。”

    “你每次都没什么好话。”沈岱不客气地说,“这次又想说什么。”

    “你太冤枉我了。”瞿承尘无辜地撇撇嘴,“我每次都想帮你,你却一直拒绝我的好意。”

    沈岱蹙眉瞪着他。

    瞿承尘朝沈岱走近了几步:“嗯……你身上全是大哥的味道。”

    沈岱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但马上反应过来,瞿承尘在炸他,在瞿末予没有标记他也没有刻意对他释放信息素的情况下,就算俩人挨在一起,信息素的气味也会很快散掉的。

    瞿承尘低笑两声:“我想说的话,跟上次一样,我帮你得到大哥的标记,那是你最想要的东西,对吧。”

    “……”沈岱冷道,“我不会相信你,也不会被你利用,你不如省点功夫花在提升自己的业绩上。”

    “你何必这么排斥,这分明是双赢。”瞿承尘双臂环胸,“难道你不想让他做你的alpha?”

    “和你没关系。”

    “想,还是不想。”瞿承尘犀利的目光盯进沈岱的眼眸。

    在顶级alpha强大的威亚下,沈岱感到两条腿有点发软,他被那双眼睛看着,连强辩或撒谎的勇气都失去了,他咬了咬牙,暗暗握紧了拳头:“我想要什么,也只会堂堂正正去争取。”

    “堂堂正正?”瞿承尘不禁失笑,“正常情况下,我大哥不可能标记一个没权没势甚至没有优秀基因的omega。或许他现在看你顺眼,睡着舒心,不介意把你留在身边,但也仅此而已了,他只会给你些小恩小惠,当那个与他匹配的妻子人选出现时,你就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他娶别人。堂、堂、正、正?就凭你?”

    沈岱气得心室发颤,瞿承尘一次又一次地刁难他、羞辱他,而且说出来的话,句句戳心,因为它们句句属实。

    “因为你手里的筹码太少了,所以只能以小博大,什么堂堂正正,只要你得到了他的标记,无论用什么方法,你都赢了一大半了。”瞿承尘眨了下眼睛,“怎么样,心动吗。”

    沈岱冷道:“你这辈子赢过他吗,凭什么以为这样的大事是你可以掌控的。”

    “我大哥平时称得上坚不可摧,几乎找不到弱点,但他毕竟也是个人,一个再强大的顶级alpha,在一年一度的易感期时,也会脆弱的像个孩子。”

    沈岱的身体僵了一下,在那极其短暂地一瞬,他察觉到了自己心弦上的颤抖,那是一种名为动摇的情绪。

    第三十七章

    瞿承尘觉得自己阶段性地达到了目的,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就走了,沈岱在原地僵站了很久都无法回神。

    易感期……确实是一个alpha最致命的弱点,多发生在天气温暖的春、夏时节,类似于omega的发情期,只不过alpha的需求是交配和标记,在这个时期,alpha会退化出很多动物性的本能,变得非常危险也非常脆弱。如果alpha能和自己标记的omega度过易感期,那会是一段甜蜜又满足的时光,反之则是一场煎熬。

    对于顶级alpha来说,这是最容易被利用和背刺的时机,所以他们会找一个绝对私密和安全的地方熬过去。

    沈岱没想到瞿承尘在打这种主意,但这确实也是他能想到的瞿末予的唯一弱点。瞿承尘说得对,这是他最有可能得到瞿末予的标记的机会,可是,他要这样一个标记做什么?那不是他爱的人抱着想要和他共度余生的情意给予他的承诺,真正重要的,并不是标记。

    应该找机会提醒一下瞿末予,沈岱想,必须小心这个满腹算计的瞿承尘,也许在瞿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他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以后可就难说了。

    接近零点时,瞿家人集中在庭院里,等着放鞭炮。几个小孩儿撒丫子在雪地里跑跳,大大的红灯笼映衬得他们的脸蛋都是红扑扑的,看着非常喜庆。

    沈岱小的时候没有适龄的亲戚玩伴,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过年,受到这热闹气氛的感染,他有了一种自己真的是这个家中的一员的感觉,哪怕只是短暂地错觉。他偷瞄了一眼身旁的人,他名义上的丈夫,默默抱住了瞿末予的胳膊。

    瞿末予低头去看沈岱,从这个角度俯视,能看到他纤长上翘的睫毛和挺直的鼻梁,微微倒向自己的脑袋显得十分乖顺,沈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俩人的目光不经意地相撞,在将要旧新交替的这一时刻,眸中倒映着的人被赋予了一些特殊的意义,俩人的心在这一刻都剧烈地颤动了。

    沈岱总是无法长时间地直视瞿末予的眼睛,喜欢一个人会不自主地羞怯,他把目光挪开,随口问道:“打牌赢了吗?”

    “赢了点。”瞿末予道,“你晚上对我说些好听的,我就给你发个大红包。”

    沈岱笑道:“恭喜发财?”

    “太俗。”

    “那说什么?”

    瞿末予压低声音:“叫得好听也算。”

    沈岱脸皮一紧,正不知道怎么回,突然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吓了一跳。

    山里不能放烟花,这一万响的鞭炮也足够把开年的热烈气氛炸响。孩子们的尖叫声跟着起伏,沈岱笑着捂住了耳朵,心中默默许下新年的愿望,希望明年也能这样和瞿末予一起过年,如果再贪心一些,他希望年年如此。

    回到客房,沈岱接收到瞿末予的眼神:“我去洗澡。”

    瞿末予握住沈岱的肩膀,把他拉近自己,同时熟练地撕掉了他后颈的贴纸:“一起。”

    头顶的花洒雨落,将俩人笼罩在水雾之中,此时的水温偏高,但瞿末予留在沈岱肩颈上的吻更加灼热。沈岱被瞿末予一手揽着腰箍在怀里,后身抵着那硬热的物件,赤着的身体止不住地轻颤。

    当瞿末予凶狠顶入的时候,沈岱被挤压到了墙上,前胸贴着冰冷坚硬的瓷砖,后背粘着滚烫厚实的胸膛,随着每一次的进犯他都体会到冰火两重天的极端刺激。

    四周很快充盈着白蒙蒙的热气,被瞿末予捏着下巴长吻的沈岱很快就感到喘不上气来,被撞得生痛的髋骨和发软的双腿让他的身体开始往下坠,瞿末予抱住他的腰,将他拖出了淋浴间,扔到了卧室的床上,依然从身后进犯。

    沈岱叫得嗓子都哑了,也累了,只能把脸埋在被子里小声呜咽,瞿末予还嫌不够,低下头去咬那后颈处白花花、嫩生生的皮肉,他的齿痕距离沈岱的腺体只有寸余,这不是他第一次咬沈岱的脖子,不能标记就代表着不是绝对的占有,不是绝对的占有就让他始终无法绝对的满足。他不知道多少次产生狠狠咬下去的冲动,虽然每一次理性都会战胜意愿,但违抗本能的滋味儿并不好受,往往在极致的享乐之中,还穿插着这些抓心挠肺的不满,他无法言说的愤怒就会变本加厉地宣泄到沈岱身上,毕竟怀中这个让他数度险些失控的人,正是罪魁祸首。

    他从来不是一个纵欲的人,相反在生理需求上很克制,性欲跟食欲一样需要自律,但往往和沈岱做爱的时候他会把人折腾得第二天下不来床,很难说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必定是有其中夹杂的怒火在作祟——因为沈岱的存在挑衅了他的自控力的怒火。

    沈岱并不知道在他身上挞伐的alpha此时心中有多少弯弯道道,他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能随着瞿末予在原始的欲望中一同堕落。

    沈岱睡了很沉的一觉,没有上班早起的压力,他只想在新年第一天的温暖被窝里尽情地释放疲惫。

    直到他被瞿末予摇醒。

    沈岱发懵地看着一脸严肃地瞿末予,又看了看窗外,阴天,小雪,看不出几点了。

    “快起来穿衣服。”

    “几、几点了?我睡到很晚吗?”沈岱见瞿末予的脸色非常不对劲儿,不免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瞿末予垂下眼帘,沉声道:“我爷爷早上走了。”

    沈岱半天都没反过劲儿来。

    “快穿衣服!”

    沈岱忍着浑身的酸痛下了床,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在险些被裤子绊个跟头后,他混沌的大脑才如梦初醒,明白了瞿末予在说什么。他穿好衣服,回头去看瞿末予:“……早上?”

    “嗯,睡梦中走的,刚发现。”瞿末予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物,面容若冰封般纹丝不动,“好歹是过了这个年。”

    沈岱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节哀。”

    “南非不能去了,这个年假要处理的事会很多。”

    “我能做什么吗。”

    “先跟我去客厅吧。”

    俩人来到客厅,昨夜还喜气洋洋的一大家子人,此时各个黑衣愁面,过年的大红装饰物挂满了整栋房子,但此时屋内的气压极低,没有一个人先开口说话。

    当俩人出现时,众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瞿末予是星舟未来的接班人,他到场了,才能开始讨论白事。

    听着他们商讨白事的细节,沈岱始终有种云里雾里的不真实感,昨夜还见过的人,一觉醒来就没了,他不禁联想到当年姥爷去世时的情景,心中涌入阵阵伤感。人好像就是这样,说没就没了,来不及怀念和回想,谁都不会料到,有时候那看似寻常的一面会是最后一面。

    由于山路雪滑,医院的车下午才到,遗体接走后,各家亲戚也都下山了。

    回到瞿家时,天已经黑了。一路上瞿末予都没说话,沈岱也保持着沉默,他从瞿末予的气压里感受不到伤心,更多的似乎是各种各样的顾虑,尽管对瞿家错综复杂的家族利益并不那么了解,他也明白瞿老爷子的死,代表着一场腥风血雨的争斗要拉开帷幕了。

    瞿末予径直上了楼,恒叔和兰姨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小声念叨道:“怎么就大年初一走了呢。”

    沈岱也跟着叹道:“昨晚看着还是可以的,吃饭,说话,精神,好像都没大问题。”

    恒叔摇了摇头:“老爷子在还能压着他们,老爷子一走,他大伯一定会有动作的,我很担心少爷呀。”他转身往厨房走去,“我去准备点宵夜。”

    比起瞿承尘的父亲,沈岱更担心瞿承尘。想到瞿末予紧蹙的眉心,他不免有些心疼,可惜自己怕是什么忙都帮不上。

    兰姨拉住沈岱的手:“阿岱呀,你多体贴少爷些,你现在是离少爷最近的人了,他对你是不一样的。”

    沈岱苦笑道:“我不知道能为他做什么。”

    “别管你们是因为什么结的婚,现在你们俩越来越像真正的夫妻了,他没有带任何一个omega回过家,也没有对谁这么上心过,他心里一定是有你的。他需要你的时候,你多陪着,他要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就行了。”

    兰姨这番话给了沈岱莫大的鼓励,他恨不能再反复听一百遍,他也相信自己并非一厢情愿,瞿末予对他不会没有一点感觉,只是远不如自己这般浓烈,他点头道:“兰姨,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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