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岱走出浴室,打开衣柜,在里面发现了几套瞿末予的睡衣,还有床头柜里整整齐齐放着的安全套和润滑剂。这些东西是他回家的那几天放进来的吗?一些模糊的记忆残片给了他不一样的答案,在他被rou欲折磨得意识涣散时,恒叔和兰姨曾经进来过不止一次,送饭,送各种东西,打扫,整理,瞿末予还打过电话、看过合同、用笔记本开过视频会议。
那三天中,其实大多数时候他是有记忆的,他只是耻于回忆,本能地逃避。
他记得恒叔第一次来,是送安全套,兰姨第一次来,是送止咬器,瞿末予曾撞击他的生殖腔,弄得他很疼,那是alpha在she精前的一种本能冲动,想要进入生殖腔成结,播种下一代,但瞿末予绝不可能这么做,无论是安全套还是止咬器,都是为了防止“冲动”,防止和他产生真正的连接。
瞿末予只是需要他做一个随取随用的床伴,他从头到尾都很清楚。
晚上,瞿末予来到了沈岱的房间。沈岱鼓起勇气,主动去抱住他,踮起脚去亲他,俩人从门边一路吻到了床上。
清醒状态下的性,原来同样会无尽地沉沦……
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沈岱一上午都哈欠连连。
昨晚瞿末予只做了一次,但alpha的体能太可怕了,他又累又困,早上差点又迟到。
正在核数据的时候,沈岱听到实验室门外有些响动,他透过窗户向外看去,一群人正从门口经过,他看到不少熟悉的身影,有研究所的人,也有集团那边的人,还有一个他最不想看到,却因为优越的身高和相貌无法忽视的人——瞿承尘。
沈岱知道瞿承尘是要去参观跟化工业务有关的实验室,不会来他这里,但还是往资料柜后面躲了一下。他虽然记恨瞿承尘两次招惹他、刁难他,却也知道他拿一个顶级alpha无可奈何,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
没想到半个小时后,办公室主任敲开了实验室的门,带着那群人走了进来,殷勤地说:“沈工呀,瞿总说也想来这里参观一下,你不忙的话手头的活儿先放一放?”
程子玫不在,沈岱作为这里唯一管事儿的,根本推脱不了,他的目光快速扫过似笑非笑地瞿承尘,客气地说:“瞿总好,各位领导好,不嫌弃的话,我为各位讲解一下我们在做的工作吧。”
沈岱带着他们在实验室里转了一圈,讲解完毕后,又派了几个实习生去给有问题的人解惑。
“沈工,又见面了。”瞿承尘信步走到沈岱面前,笑得十分得体,“上次的事,我对你挺不好意思的,听说你后来都去医院了。”
“没什么事儿,我是那段时间加班太多,有点累而已。”沈岱鼓起勇气直视着瞿承尘,起码在这么多人面前、在自己的实验室里,他是有底气的,“瞿总并没有影响到我。”
瞿承尘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就好,不然,我又是质疑了你的演讲内容,又让你受到信息素的影响的话,感觉好像在欺负你。”
“我也挺不喜欢‘欺负’这个词儿的,显得我们像小学生。”沈岱皮笑肉不笑地说,“但是你们兄弟之间斗法,你总拿我撒气,这种行为该用什么词来定义呢?”
瞿承尘的眼中闪过讶异。恐怕在一个顶级alpha的成长历程中,至少在完全分化以后,就没有见过敢挑衅他的omega,顶级alpha作为丛林中的王者,绝大多数时候只会从omega这里得到顺从。尤其是眼前这一个,此前一直表现得安静乖训,哪怕外形不太像omega,但跟寻常的omega并无二致,因而当他从沈岱眼中看到明显的怒意和嘲讽时,他产生了一种怀疑,怀疑这个omega的“安静乖训”,不是对他,只是在瞿末予面前的表现。
第二十章
瞿承尘失笑道:“你还真是挺有意思。”
“瞿总别跟我一般见识了,去找那个跟你同量级的对手。”
“激我?”瞿承尘表情玩味,“你在我大哥面前挺温顺的,原来是有爪子的。”
“他是我老板。”
“别装了,你以为没人看得出来你喜欢他吗。”
沈岱将手揣进了实验服的兜里,冷冷地看着瞿承尘:“你怎么知道的,我演讲的时候说了?”
“你自以为藏得好罢了。”瞿承尘双闭环胸,脸上带一抹坏笑,“三年前的那次实验室事故,有一个omega突然发情,就是你吧。”
“……”
“他把事情压下去了,但我还是查到了。结果三年后,你又在他面前发情,也未免太‘巧合’了。”瞿承尘挑起眉,“这次你得偿所愿了吗。”
沈岱的手在兜里握成了拳,如果可以不考虑任何后果和胜算的问题,他真想现在就揍瞿承尘:“你是在暗示我是故意的?”
“我觉得一个能进研究所的人,应该足够聪明,不会做不计后果的蠢事,可这一前一后的两次……”瞿承尘嘲弄地说,“‘缘分’?”
沈岱在心里大骂瞿承尘无耻,如果不是因为他在演讲时的刻意刁难,自己又怎么会出现不良反应,他沉声道:“瞿总还有其他问题吗,不如问些专业相关的,我还好回答。”
瞿承尘笑道:“当时,他为了安抚你,给了你一个临时标记吧?你是不是很想要一个真正的、永久的标记?”
沈岱眯起眼睛,强忍着怒意。
“没什么好不承认的,哪个omega不想得到一个S级alpha的标记呢,可惜他不会给你的。”
沈岱有些想笑,但又笑不出来。没错,每一个omega都想得到心爱之人的标记,未必关乎继承人和财产这些现实条件,因为这世上也有很多很多omega,最想要伴随着标记得到的仅仅是爱与忠诚的承诺。只是,没有一个顶级alpha会相信的,在他们的世界观里,标记与感情毫无关系,而是一个盖在独家繁衍权和财产分隔合同上的公章,让他们甘愿签订合同的那个omega,一定提供了诱惑力极大的条款。
这些他比谁都清楚,那次忍不住央求瞿末予标记他,也是情欲作祟、脑子糊涂了,瞿承尘的这段话,无疑是废话。
沈岱的口气已经极差:“你到底想说什么,想干什么。”
“我可以帮你。”瞿承尘别有深意地凝视着沈岱,“帮你得到瞿末予的标记。”
沈岱自诩修养不错,忍住了就要冲口而出的脏话,讽刺道:“我说了,去找跟你同量级的对手,何必自降身段来消遣我。”
“我们还没到正面交锋的时候,兵不厌诈嘛,谁叫他比我早生了八个月。”瞿承尘撇了撇嘴,“区区八个月而已,他出生时还是祖上有光,到了我出生,就是‘福兮祸所伏’了。”
“你们家的事,实在与我无关,你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告诉瞿末予?”
“你会吗?”瞿承尘依然挂着冰冷的笑,“你问问自己,难道我说的话你不心动?就算你没那个胆子,你也同样没胆子把今天的对话告诉瞿末予,他生性多疑,会怎么想你?”
沈岱狠狠瞪了瞿承尘一眼,一刻都不想多留,转身走了。
瞿承尘的手段看起来不磊落,但却都直指要害,无论是利用尤柏悦,还是利用自己,都是为了打压瞿末予,正如他说的,他们碍于血缘关系、碍于家族和公众的限制,不能正面交锋,所以就玩儿阴的,而他难以避免地被卷入其中。
虽然瞿末予说过,瞿承尘有任何动作都要告诉他,但是沈岱确实没法说,因为“标记”这个话题太敏感了,他根本不敢在瞿末予面前提起,一旦说出口,就好像在觊觎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毕竟,瞿末予“警告”过他。
同时他也很清楚,瞿承尘不会善罢甘休,他必须小心翼翼,在这场漩涡中保护好自己。
周五下午,沈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瞿末予的助理程若泽打来的,要为他安排他姥姥就医的事,他在电话里特意请求程若泽装成帮他忙的朋友,不要让姥姥知道太多细节。
周六早上,程若泽带着司机来接他们去医院。
姥姥知道要换医院和医生,多少有些紧张,沈岱一直安慰她,但她一路上忧心忡忡,从昨晚到现在,不管沈岱说什么,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程若泽去办理手续的时候,沈岱陪姥姥在休息区等待,见姥姥还是情绪低落,就给她找了个熊猫幼崽的视频看,想逗逗她。
姥姥勉强笑了一下。
“姥姥,你不要害怕呀,咱们有更好的医院和更好的医生,你的手术肯定会特别成功,这是好事儿啊,对不对。”
“我没有害怕,我巴不得早点切了算了。”姥姥拍拍沈岱的手,“你不用担心。”
“那你怎么一直很不安的样子。”沈岱调侃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怕见医生啊。”
姥姥轻叹一声,她看着沈岱,欲言又止,眼神称得上哀怨。
“到底怎么了?”沈岱的心也跟着忐忑起来。
“你爸昨天给我打了个电话。”姥姥像是扛不住了,快速地将这重负扔了出来。
沈岱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他很想讥讽一句“他居然没死”,但他不忍心,哪怕那个人已经不配称为人子,但他知道,有几个母亲能真的放下自己的儿子,他倒吸一口气,平复过快的心跳,闷声说道:“他已经失踪好几年了。”
“嗯,但我心里一直有种预感,他早晚会回来的。”
沈岱咬牙道:“回来做什么,混不下去了?家里还有什么能让他骗的。”
姥姥红了眼圈:“他没说他在哪里,也没说他想干什么,就是说……说想妈妈了。”
沈岱的胸腔窒闷得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知道,那是憎恶。
七年前,他正在准备毕业论文,同时在研究所实习,争取人才计划的名额,得到高薪入职星舟集团稀土研究所的机会,那是每个稀土人都梦寐已求的发展。那时候的他,二十岁,成绩优异,前途无量,有爱他的姥姥和姥爷,有温暖漂亮的家,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期望。
可是这一切都被他的亲生父亲毁了。
那个自私的畜生,骗光了家里的所有财产去为男友做抵押,他们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还背负上巨额的债务,姥爷伤心至极,病倒了,不到半年就走了,一辈子生活优越的姥姥被迫搬到廉租公寓,往后所有的开支都由他的工资来承担,房租、生活费、医疗费,压得他难以喘息,如果那时候没有老师的帮助,他不知道要怎么熬过去。
最艰难的那几年,沈岱不愿意回忆。他身边有从非常贫苦的地方来的同学、同事,一样在努力把生活过好,他并不觉得自己可怜,工作累、压力大、贫穷,这些他都能承受,接受自己无法像正常人那样恋爱结婚、组建家庭,也不难,他真正的、至深的痛苦来源于至亲的背叛,以及看着最爱的人痛苦却无能为力。
后来他涨了薪,还拿过项目奖金,生活有所改善,再后来,瞿末予戏剧化地从天而降,彻底把他拖出了泥沼。
他以为一切都会变好的,可为什么那个罪魁祸首还要再出现?!
姥姥握住了沈岱的手,轻声说:“阿岱,你不要生气,我知道你不想见他,我不让他回来,对我来说,他……他就算死了。”
沈岱反握住姥姥的手,细瘦的指骨,干瘪的皮肤,这是一双苍老的手,也是在无数个夜慰他入眠、为他做好热腾腾的饭菜、给予他不求回报的扶持的手,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姥姥心中那从未愈合的伤痕,被撕扯得更大了。他鼻腔酸涩,心痛不止,他搂着姥姥的肩膀揽进怀中,他很想说一些宽慰的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岱知道他的omega父亲一定会回来的,那个人,从小娇生惯养,极端自私任性,无论为了什么,只要是其想做的,就会去做,从不顾及别人。
他打定主意,要尽快搬家,把姥姥的手机号换了,最好那个混蛋一辈子都找不到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他们父子之间最好的结局。
在医院忙活了一天,跟新的主刀医生沟通了治疗方案,手术时间定在一个月之后。
回到家的时候,俩人都累了,姥姥吃完饭就提早睡了,沈岱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近期发生的所有事都让他焦虑又烦躁,偏偏又都看不到解决的头绪,无论是疾病,还是感情,都远远超出他的掌控,他只能被动地走一步看一步。
沈岱盯着手机,再次忍不住点开了瞿末予的对话框,看着那个灰黑色树皮的头像发呆。
好想他,他在做什么呢。如果自己现在在瞿家的话,俩人会做爱吗……
沈岱突然很想要得到瞿末予的回复,哪怕一个字,而不是这个冰冷的验证信息,他打进输入框,踌躇许久,删删改改,纠结了半天不知道该发什么合适。说什么才会自然不刻意,并且让瞿末予大概率会回复呢。
对了,道谢,别说废话,真诚的道谢完全不会唐突,这本来也是他该做的。
他发送了一段话:我姥姥的一切手续都办妥了,手术时间定在下月中旬,白主任很有信心,谢谢您。
发完这段话,沈岱抱着手机开始了等待,他无论干什么,都要隔几分钟就切回微信界面,满怀期待又一次次落空。
直到过了一小时十七分钟,瞿末予的头像第一次有了红色的提示数字,非常简单的三个字:不客气。
沈岱盯着他们的对话看了好久,犹豫再三,发了一句“”。
这句如石沉大海,一整夜都没有得到回复。
第二十一章
沈岱把购房合同签了,申请银行贷款和过户手续也都在中介的陪同下办完了。
拿到钥匙的那一刻,沈岱的心底好像落下一块压舱石,有一种充实和安定感。他很谨慎地选择了较低的月供,虽然在研究所的工作非常稳定,即便失业,以他的履历也能再找,但他经历过一夜间失去所有的噩梦,做什么事都会给自己留个后路,况且还有医疗费和生活上的开支,目前来看这样的财务分配最合理,他还能存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他心里规划着怎么简单装修一下,要置办些什么东西,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最好是姥姥做完手术出院的时候,就能住进新家,这样是最完美的,还预示着重获新生的仪式感,和肿瘤、以及曾经糟糕的生活做切割,在新家里迎接充满生机的未来。
姥姥一定会很高兴的。
沈岱想得入神,又是在网上找简装的攻略,又是看家具家电和生活用品,直到程子玫叫他去吃午饭,他才意识到自己一上午啥都没干。
“今天去大食堂吧,哎哟那个刀削面太好吃了,几天不吃就想。”
“好啊。”沈岱心情极好,“子玫,我跟你说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我姥姥的手术排上期了,主刀的是一个权威专家,就下个月。”
程子玫喜道:“哇,太棒了,手术肯定会成功的,到时候我得去医院看看姥姥。”
“你别去医院了,去家里吧,我们打算搬家了。”
“搬哪儿去?”
沈岱没有告诉程子玫房子是买的,只说重新租了个好点的、离他近点的房子,方便他照顾姥姥。
俩人一路聊着天,到了食堂。
在排队打饭的时候,沈岱莫名地觉得有一些人在偷瞄他,甚至交头接耳地议论什么。
他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了,但程子玫也很快察觉到不对劲儿了:“那几个人在看我们吗?”
“不知道。”“
他们互相打量了一下对方,没发现外在有什么异状。但沈岱觉得不是自己多心,那些人的“关注”已经越来越大胆和失礼了。
“我们打包回去吃吧。”
“凭什么。”程子玫也被看得很窝火,故意大声说道,“想看就看嘛,姐姐这么好看。”
部分人立刻移开了目光。
俩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一脸茫然地摊手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程子玫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打开一个闺蜜的八卦群,嘴顿时长得老大,她把手机举到沈岱眼前,动作幅度之大,几乎要怼上沈岱的脸:“这是你吧。”
那是一张监控的GIF图,低像素的画面里,瞿末予抱着一个被裹在风衣里的人大步走过,坐实了前段时间的一些谣言。
沈岱僵硬地看着那反复轮播的视频。
突然,脚上一疼——程子玫踹的。
“你骗我!”程子玫怒道,“咱俩什么关系,你居然连我都瞒着!沈岱你他妈太不够意思了。”
沈岱按着她的肩膀捂住她的嘴,哄道:“别闹,姑奶奶,求你了,我道歉,对不起。”
程子玫满眼怒意,同时也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沈岱叹道:“打包吧。”
程子玫双臂环胸,板着脸,听着沈岱“老实交代”,听完了却不太满意:“就这样?就你被alpha信息素熏得快晕了,太子带你去医院了?”
“嗯。”沈岱也不想对自己最好的朋友撒谎,但是他和瞿末予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需要隐瞒的越来越多,一旦不小心暴露一点,就可能会被程子玫揭开大片的真相,程子玫只是个性欢脱,看着不大着调而已,但能进稀土研究所的,哪个都不是普通的聪明,他签了保密协议,就必须守住瞿末予的隐私。
“你没说实话。”程子玫瞪着他,“我给你整理一下现在的八卦风向啊。”
“别……”
“这监控不知道怎么泄出去的,但多半不是因为你们,而是晏明修,要是拍到是晏明修抱着你离开,那可就精彩了,毕竟他刚刚结婚,娶的还是新晋影帝,这八卦才有流量呢。但是对于咱们公司内部来说……”程子玫突然激动起来,“这可是太子爷啊!快说说被太子公主抱是什么感觉!”
沈岱无奈地看着她。
他相信这段内部监控的泄露,肯定是跟晏明修有关的,可惜并没有找到能做文章的八卦。
晏明修的妻子周翔是近年势头最好的演员之一,他是一个beta,没有人看好一个顶级alpha和beta的婚姻,一个没有信息素,无法被标记的beta,凭什么呢。趁着周翔的热度正高,很多狗仔都在盯着他们找料。
对沈岱来说这是殃及池鱼了。他回想了一下对晏明修短暂的印象,除了那令人惊艳的相貌以外,他记的最清楚的是晏明修拒绝他时的果断。当时晏明修误会了他说“帮我”的意思,以为他是想要临时标记。
当一个omega发情的时候,alpha的临时标记能够安抚他,避免招致更严重的后果,虽然有的时候是紧急情况下不得已为之,但对于已婚之人来说还是很微妙,至少没有一个人愿意自己的alpha标记别人,哪怕是临时的。
他总觉得那些狗仔想要的“料”并不会如愿。
“天哪!”程子玫突然一拍桌子,把沈岱吓了一跳,她又马上缩起肩膀,看了看四下无人,悄声说,“你们这是什么缘分。你想想,当初你在实验室出事儿那次,是他救了你,这次又是他帮你,跟电视剧一样,现在的霸道总裁偶像剧都是这么演的。”
“你少看点,活儿不够多吗。”
“别打岔。之后呢,他就送你去医院?你们都说什么了,做什么了。等等,不会是用他的车吗,我靠大劳啊!去了医院之后呢,他有没有慰问你,表达关心啊什么的,之后有没有联系啊。”程子玫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问了一堆问题,整个人明显很亢奋。
“没有,我当时那么难受,好险没吐他车上,后来是他司机送我去的医院,很多我都记不清了,反正我们没说什么。他帮我也是因为我是他的员工。”
“我不信,你肯定引起了他的注意。”程子玫思索着,“对了,当时在演讲的时候,他也是为了维护你才和瞿承尘呛起来的,多明显。”
“他是在维护他的项目。”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程子玫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你不是一直挺喜欢太子的吗,那么完美的顶级alpha,还曾经救过你,那你现在有机会了呀。你长得这么好看,又聪明,性格又好,想办法接近他啊。”
沈岱一手捂住了脸:“你现实点好吗。”
“有可能的呀,爱情是盲目的!”
沈岱摇摇头:“别说了行吗,咱们干活儿去吧,这一天都要荒废了。”
“等等……”程子玫刷着手机,“哇,在,太子虽然从来不用什么社交媒体,但还是有不少人知道他,你知道《顶级掠食者俱乐部》吗。”
“什么?”
“就是网友玩儿的梗,他们把国内能搜罗到的适婚年龄的顶级alpha列了个表,各行各业的都有,政界、商界、学术界、文艺界、体育界之类的,好多呢,一有顶级alpha的八卦就会分享一下,今天最有讨论度的肯定是你这个了。”
“行了行了,算我求你了。”沈岱按下她捧着手机的手,“我已经够郁闷了,放过我吧。”
程子玫见他真的有些烦躁的样子,才悻悻说道:“可惜,这要是换作别的omega,早扑上去了,人家想勾引太子,被他连开除三个,你这么好的机会……哎,你就没那个本事。”
沈岱在心里说,我确实没那个本事。
晚上坐地铁的时候,沈岱打开微博,他忍了一下午,终于忍不住想去看看评价,却发现已经搜不到了,虽然相关话题还有人讨论,但明显很多有热度的
回到瞿家,刚好是晚饭时间,瞿末予今天难得没有应酬,回来得早,他一进门,就见男主人已经换好了居家服准备就餐。
瞿末予看到沈岱,神色如常:“回来了,来吃饭。”
沈岱的目光却有些闪烁,他不知道瞿末予对于这起风波有什么看法,毕竟是因他而起的。瞿末予非常反感公司内部的人打他注意,应该是怕麻烦吧,现在却成了被人议论的对象,还是这种暧昧的话题,肯定会不高兴吧。
沈岱打了招呼,安静地坐到他旁边,想要尽量降低存在感。
“你们都下去吧。”瞿末予道。
恒叔等人非常默契地一转眼跑了个干净,偌大的餐厅瞬时只剩下他们俩。
沈岱悄悄换了一口气:“我今天……”
“有影响到你吗?”
“呃,没有,没事。”
“别人问起呢?”
“你只是刚好去厕所碰到了我,其实是老吴送我去的医院。”
瞿末予点点头,淡淡看了沈岱一眼:“我发现,你确实挺会惹麻烦的,虽然不怪你。”
沈岱的身体僵了一下:“很抱歉。”
“说了不怪你。”瞿末予道,“泄露监控录像的人也找出来了,已经处理了。”
“那就好。”
“以后嘴要更严,三年前那个事故,虽然已经尽量压下去了,也让看到的人都签了保密协议,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多留意,比如你的朋友之类的。”瞿末予摇着手中的酒杯,浅尝了一口,“我在公司不喜欢牵扯除工作以外的任何事,尤其是私生活。”
沈岱再次体会到了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他低声道:“是。”
“吃饭吧。”
沈岱拿起筷子,看着一桌美味却全无胃口。
“吃不下吗?”瞿末予捏起沈岱的下巴,似笑非笑,“要不要来个开胃菜?”
沈岱不明所以地看着瞿末予。
瞿末予的眼神下移,扫了眼自己的胯部,然后张开了腿。
沈岱领会之后,脑中呈现短暂地空白,然后脸上就烧了起来,一直烧到耳根。
“嗯?”瞿末予微微加重了手指的力度,捏得沈岱下巴生痛,而他的神色看来还是平和的。
沈岱深吸一口气,心脏如鼓擂,他很想起身就走,但是他不敢,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生理层面,都让他从来不敢违抗瞿末予的任何一个字,勇敢和自尊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何况他知道瞿末予已经生气了,这是对自己委婉的惩罚,有脑子的话,这时候更不能激怒一头猛兽。
沈岱忍着屈辱,钻到了桌子底下,跪在瞿末予两腿之间,发颤的手拉下了他真丝居家服的裤子……
空荡荡的餐厅里传来不可言说的动静。
瞿末予低头看着沈岱,白皙清冷的面孔变了形,因刺激而布满潮红,生理泪水从眼角滑落,显得那双干净通透的眼眸楚楚可怜,他抚摸着沈岱细软的头发,征服的快感甚至胜过了身体的愉悦。
第二十二章
————————————————————
那天晚上瞿末予格外有兴致,折腾了沈岱一整夜,满足之后也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抱着沈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俩人同时被闹钟吵醒。沈岱原本是不设闹钟也能自然醒来的,但他被瞿末予弄得很累的时候,一定会睡过头。
沈岱困得睁不开眼睛,循着声音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机,好不容易摁掉了闹钟,下一秒,就被瞿末予搂着腰拖回了怀里。
沈岱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小声说:“我得起来了。”
瞿末予把脸贴向沈岱的后颈,轻轻吸了一下,令淡雅的花香沁入肺部,他没有回应,抱着沈岱的手臂也没有放松。
沈岱叹了口气,他抓着瞿末予的胳膊企图挪开。
瞿末予以收拢臂膀作为回答,沈岱的身体又香又暖,他根本不想撒手。
沈岱又道:“我要上班。”
“不去。”瞿末予的声线带些睡意未褪的沙哑,回荡在耳边,格外地蛊惑。
“那不好,没提前请假。”
“我是老板,我准了。”瞿末予被温暖的被窝和怀中的omega所共同营造的舒所包裹,还没享受够,他从前从不允许自己沉浸在温柔乡,但这里是他家,这个人是他的妻子,偶尔放纵一下也可以。
沈岱握着手机,犹豫着是给程子玫发个信息请假,还是等瞿末予再睡过去,其实上班与否,他都想起床,他从前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会想要尽量靠近瞿末予,比起做爱,他更喜欢拥抱,喜欢那种被温暖和力量包围的感觉,但此刻他却想要拉开距离。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瞿末予了——其实原本也不懂,只是从前距离太远,他的感激和仰慕将瞿末予不停地、不停地美化,而瞿末予在重重光环的加持下被掩盖了所有的瑕疵,像一个站在神坛上的完人。如今离得近了,他的感激和仰慕并没有消失,只是他一次又一次地触碰到了这个人的“真实”,比如傲慢、比如强横、比如居高临下,瞿末予或许从未故意要伤害或羞辱他,但也并不在意他的感受,就像人不在意蝼蚁的喜怒哀乐。
明明他们曾肌肤相亲,明明他们此刻就拥抱在一起,彼此间的距离却一直很遥远。
沈岱在心中暗叹一声,打开了手机准备请假,却看到程子玫昨晚发给他的一张图片,紧跟着她的一条留言:他是故意的吧,也太绿茶了!!!!!
沈岱点开图片,是尤柏悦的,尤柏悦展示了一枚领带环,上面镶嵌着一颗光彩夺目的彩宝,文案是“谢谢予哥送我的生日礼物,最近很喜欢帕拉伊巴,太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