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应该还有一些别的,有意思的东西。”随春生想起来了成野森交待他要办的事,她看向一言不发的鸦隐,试探着问道:“隐隐,你准备做几个彩蛋送人?”
“森少说他要准备很多个彩蛋,进行大放送。”
不对劲,不对劲。
随春生你今天也是非常的不对劲啊!
好好的说着彩蛋,干嘛老跟我提成野森的名字?
不知道我这边刚洗刷了点‘嫌疑’下去吗?
哦,不对,随春生她的确不知道。
鸦隐‘哈哈’笑了两声,随后摆手:“我这也不太会画画,去商场的专卖橱窗里采购点随便应付应付得了。”
“哦,好吧……”
随春生先是失落,随后又强调道:“但是交给教授的那颗得亲自做哦,不然会影响成绩的。”
“知道了。”
话说到这儿,如坐针毡的鸦隐,也彻底没了闲聊的欲望,于是起身告辞。
她回到了车里,准备驾车赶紧逃离这片让她感到无比窒息的土地。
忽然,手机传来了两道震动声。
「四次」
From:冰块脸
鸦隐:“……”
一辆黑色的SUV疾驰在柏油马路上,一路往林塔市驱车折返,
鸦隐这会儿也没心思听她的落日汽水乐队了。
思来想去了好一阵,她到底还是决定,不去禁止鸦元跟成野森继续来往。
或许在外界看来,她跟鸦元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也是天然的利益共同体
但这并不代表着,鸦元一定要依从于她的手段行事。
宫泽迟一系列的古怪反应,差点儿把她的思维也给带进了沟里。
两头下注,的确容易遭受到反噬,但这是基于获胜者只有一位的前提下才对。
譬如王国的王位继承,这种需要相互厮杀决出最终胜利者的游戏。
宫氏亟待在近郊进行的土地开发的大手笔,跟成氏又不存在任何利益冲突。
她得跟宫泽迟联姻,才能帮助鸦氏分到这块香甜的蛋糕,但要是跟成野森在一起……能得到什么?
反正不是现在的她,最急迫想要的。
所以宫泽迟大可不必在意鸦元与成野森的相交,这并不会影响她想要与他定下婚约的决心。
鸦元走出的这一步,算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想要尝试开辟出一条新的路。
俗话说,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若是鸦元真的能通过与成野森相交,得到些从对方手中漏出来的消息或利益。
也有利于他今后的发展,至少可以积累到一些原始的资金和人脉。
思及此,鸦隐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点开FO与鸦元的聊天界面:
「玩的开心」
点击,发送。
至于宫泽迟的那条消息……啧,就当没看见吧。
真惯得他,还管到她头上来了。
订婚了吗,是他的未婚妻吗,就管这么宽。
-
“你来啦。”
鸦隐趁着大家伙儿都在校园的各处喷泉、灌木丛等公共区域里,三三两两的一起凑趣寻找彩蛋的功夫——
飞快地蹿上了综合活动楼的六楼。
她还没来得及敲门,面前的门便由被于烬落给一把拉开了。
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这家伙一直在这里等着。
鸦隐一个闪身,便如同一尾滑不留手的鱼那样,溜进了房间里,顺手将门在身后关紧。
于烬落似笑非笑地开口:“怎么搞得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一样?”
“噢,不对,阿隐你家里想让你跟宫泽迟联姻,准确来说应该是‘偷情’才对。”
可不就是见不得光么,要不是答应了这家伙要给他‘礼物’,她才不会专门走这一趟。
鸦隐懒得听这牛头不对马嘴的比喻,她眯了眯眼,稍微适应了一番房间里昏暗的环境。
外面明明是个阳光灿烂的好天气,也只有这个内心阴暗的家伙才会把窗帘都拉上——
怪不得亡灵节,他装扮成了吸血鬼公爵的样子。
鸦隐跟着对方往客厅里走,往沙发上一坐,一边拉开背包的拉链,一边开口:“吃了我的点心,就得把嘴巴闭上。”
“之前那些乱成一团的账,咱就算把它给平了,没意见——”
话未说完,她的目光被茶几上横放的白色药瓶给吸引了注意力,瓶口外还散落着几枚白色药片。
见对方并没有反驳他‘联姻’的话,于烬落那双狭长上挑的黑色眼睛闪了闪。
顺着鸦隐的视线往茶几上一瞧,他忽然弯下腰,一把将散落的药片抓起。
连带着那个白色药瓶,一块儿揣进了口袋里。
于烬落歪了歪脑袋,英俊的面孔上突然露出来了一个神经质的浅笑。
“哎呀,不小心被你看到了呀?”
Chapter87
翻旧帐
什么不小心,我看你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鸦隐几乎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这药片,就是于烬落为了试探她是否知道了些什么——
故意摆在茶几上,给她来一个‘开门杀’的。
之前戏剧社聚餐那次,他也是故意跟了过来。
非得那么执着地要找她谈亡灵节party那晚的事,也出于他的试探。
她在欧灵的手机里,的确看到了很多关于他的生活照。
其中有七、八张……都是他在吞服不明白色药片的情景。
不是我说,欧灵你有这‘刺探情报’的能力,干脆加入阮澄的队伍好了。
干嘛非得用在这,满足自己病态爱Yu的事情上呢?
“最近天气变化快,感冒了也正常。”
鸦隐十分有危机意识地试图将此事敷衍过去,“班上不是好几个人都中招了?”
“说是换季,高发的最新型流行感冒。”
于烬落止住了脸上的笑,他干脆凑近坐到了靠鸦隐最近的沙发里:“哦?”
衣料与沙发摩擦的轻微声响,像蛇蜿蜒穿梭过草甸的窸窣。
他轻笑了声:“噢?感冒药有什么好不让你看到的?”
鸦隐的大脑飞速运转,越发确定了对方就是在故意给她下套。
于是作出一副极不耐烦的模样:“嗑药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再说了,这事儿说出去也没人信。”
于烬落定定地看了对方几秒,原本前倾凑近她的身体,忽地回落到了沙发里。
他忽然朗声笑道:“放心,不是嗑药。”
“我只是最近睡眠不太好,所以……你懂的。”
鸦隐随之点头,这话她就是不信也得信。
刚刚那一瞬,对方活像一条狰狞的巨蟒,朝她吐着信子。
似乎在思考,到底要从哪里开始吞掉她。
“喏,东西给你。”
眼见气氛归于平静,鸦隐毫不犹豫地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一盒点心,递了过去,
“里面一共有4种口味的曲奇,咸芝士、抹茶、巧克力杏仁以及蔓越莓。”
“甜咸口的都有,密封好可以存放很久。”
于烬落接过这盒点包装精美的点心,嘴一撇:“一点仪式感都没有的。”
鸦隐怀疑这人是不是眼瞎。
明明用了这么精美的绸缎包裹在镂空雕花的点心盒外,已经很有排面了好吗?
只听对方又说:“明明今天是彩蛋节,大家都把点心放彩蛋里的……算了,反正你的彩蛋我也拿到了。”
鸦隐闻言也是一哽,已经开始有点相信,她跟于烬落这人或许真有点儿孽缘。
整堂利加语言与文化的大课,明明有那么多学生,怎么她的彩蛋就刚好被这家伙给抽到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
于烬落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匆匆返回了卧室,很快又拿了个木匣子出来,往鸦隐身前一递。
“喏,有来有往,彩蛋节快乐。”
鸦隐打开木匣,在黑色丝绒的柔软底布里,恰到好处的‘镶嵌’了两枚彩蛋。
一枚彩蛋以黑色为底,蛋身上蜿蜒盘桓着一条吐着信子的翠绿色的小蛇,蛇瞳猩红。
另外一枚则是火烧似的红色为底,一只羽毛蓬松的黑色乌鸦站在一根枯枝上,梳理着羽翅。
不知他在颜料中加入了什么矿物,两枚彩蛋浑身都呈现出一种亮晶晶的质感。
不得不说于烬落的绘画技艺确实很好,蛇的鳞片以及乌鸦的羽毛,都刻画得栩栩如生。
鸦隐其实不太想要。
如非必要,她实在不想在羽翼未丰前,跟这个危险人物有过多的牵扯。
但眼看着东西都递到她手上了,再推辞未免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出于社交礼貌也得将这东西接了……左右不过是彩蛋节的习俗而已。
“很漂亮,谢谢你的彩蛋。”
鸦隐将盒子盖上,往背包里放好。
小心不要挤压到其它的二十来个,别人塞她抽屉里的彩蛋礼物——
事实上,她还打包了一大袋塞满的彩蛋放到了一楼的储藏柜里,准备待会儿离校前带走。
“不过蛇就算了,它的确是繁衍很快的动物,符合彩蛋的图绘,但这乌鸦……”
鸦隐心头有点儿摸不着的猜想,始终有点在意。
她想起之前收到过于烬落传来的纸条,上面的漫画似乎就是以‘乌鸦’在隐喻她——
于烬落轻声呢喃:“这个啊……只是因为我单纯喜欢乌鸦而已。”
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鸦隐的脸,“不可以吗?”
鸦隐:溜了溜了。
她从沙发上起身,将书包反手挂在肩头,咳了声:“既然礼物都送到了,我就先走了。”
“这么早?”
于烬落挑了下眉,他的脸上仍带着惯常的笑,唇角上翘的弧度都纹丝不变。
“看在我精心花了一整个晚上为你准备彩蛋的份上,不能犒劳下我,一起吃个晚饭么?”
“我让人空运了各种新鲜的肉类和海鲜过来。”
说着他往客厅左侧通往露台的方向指了指,“顶楼上的花园也还没有带你去参观过。”
“上面有装好的烧烤架,很适合……烤肉。”
这话一出口,鸦隐便觉颇有些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思了——
呸,才不是鸡呢。
总之无功不受禄,她虽有些讶异,但还是拒绝:“我弟在校门外的停车场里,等我一块儿回家呢。”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哈。”
于烬落闻言,眉毛高高扬起:“你弟弟?”
“哦,就是上次你把朋友撂我这儿,然后接了个闹钟回来——”
“说家里,腿被狗咬了的那个弟弟吗?”
他似笑非笑地翻起了旧账:“第二天我看他在陶景怡的party舞台上打碟打得挺欢的。”
鸦隐:“……”
她尝试挽救:“嗐,打碟是用手,又不用脚打。”
于烬落双手抱臂,好整以暇道:“哦?我看他跟那个柏远一块儿蹦跶得挺欢的。”
“还跟舞池里的人互动‘everybody
jump
jump’呢。”
鸦隐在心底咬牙切齿,‘有些事情’又何必拆穿呢?
鸦元你可真是丢尽了你姐我的面子啊!
见鸦隐露出了迟疑的神色,于烬落又加大了邀请力度:“而且周六就是我的生日,可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打住。”
鸦隐比了个暂停的手势,面无表情道,“我在网上看到过,你的生日明明是在冬天,11月不是吗?”
于烬落眉眼间刻意流露出的柔软,瞬间被兴味所替代。
他笑眯眯地开口:“想不到,你还专门去搜过我的生日信息啊,那我可以期待一份生日礼物吗?”
“生日这事儿跟鸦元的事儿也扯平了。”
鸦隐失去了再跟对方交流的欲望,一把拉开门,走了出去。
“再见。”
Chapter88
绯红之秘
“慢死了,你也去玩那个‘寻找彩蛋’的无聊游戏了?”
鸦隐刚往车里一坐,就把拎着的口袋和背包往座椅中间的空档处一扔。
这才发现,鸦元也带了满满一袋的‘战利品’。
她看向坐在靠左边车门位置的鸦元:“可以啊,收到这么多彩蛋。”
鸦元在车里已经等了一小会儿了,对于今天能单独跟鸦隐一块儿出去用餐,单独过彩蛋节的行程,他可是期待了好久。
这会儿见鸦隐也如此受欢迎,他颇有些阴阳怪气地抓过对方的背包进行‘检查’。
嘴里还抱怨着:“拜托你有点时间概念好不好?”
“那家餐厅很难定的,咱们从这里过去至少要1个小时,路上可能还会堵车。”
鸦隐肩膀下榻,整个人跟被抽掉了骨头似地瘫软在了座椅里:“好了好了,我这不是临时有点事要处理么。”
跟于烬落的虚与委蛇耗掉了她的大半心神,也没工夫跟自家弟弟计较语气之类的细枝末节了。
这个于烬落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鸦隐觉得这人十分抽象,确切点来讲,是一个心思诡谲之人。
自打在亡灵节预热party里,她无意间撞上了被下了药的于烬落后。
她感觉自己就像被鬼缠上了一样。
一环接着一环的试探与下套,如此大费周章,他吃的那个药……到底是什么?
“啧,我可是借了森少的手才定到的那家私房餐厅,环境一流,据说好多人连跨进去的门槛都达不到。”
鸦隐已经累到无法做好表情管理了,垮着一张脸:“知道了,我还给咱们阿元准备了专属的彩蛋。”
“可以期待一下,待会儿用餐的时候再送给你。”
鸦元瞥了眼鸦隐,又开始查看包里的彩蛋。
虽说按照节日传统是往里面塞点心,但他十分怀疑有人会趁此机会夹带一些私货。
比如那些长久都加不上鸦隐FO的人,说不定会偷偷塞上一些礼物。
又或者爱慕者们,会塞进写着肉麻词句的情书。
而他要做的,就是将那些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家伙的礼物,全部处理掉。
“是这个木匣子包装的吗?”
鸦元一连打开了十几个,发现都只是简单的点心,这让他稍稍放下了些戒备。
又听见鸦隐说有专门给他准备的彩蛋,顿时兴致勃勃地打开了那只精美的木匣。
一边嘴里还念叨着,“哼,我也给你准备了,你好好期待——”
“嗯?这是画的蛇?”
鸦隐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瞄了眼被鸦元拿在手里的盒子:“不是,我给你准备的彩蛋外面用飞鸟阵织包起来的那个——”
“这是什么?”
早在打量到木盒里的彩蛋,不同的乌鸦和蛇的图案的两枚彩蛋时,鸦元就意识到了,这个不会是鸦隐亲手做的彩蛋。
其精致程度已经大大超出了鸦隐的绘画技艺,甚至比商店橱窗里售卖的那些高档货,都还要精美许多。
果不其然,当他拧开绘画着蛇的图案的蛋身隐藏的暗扣后,一个黑色丝绒的盒子落到了他的手掌之中。
鸦元沉下了脸:“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呢。”
很好,这是今天被他逮到第一个心怀不轨的家伙,让他来看看,能送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随着‘喀哒’一声轻响,漆黑的天鹅绒上,静静地躺着一颗硕大的血红色钻石。
准确来说,这是一枚货真价实的硕大的血钻戒指。
从花纹古老而繁复的戒托,到数十颗簇拥着血钻的黑色钻石。
最中间的那颗,被切割出无数道截面的血钻,绽放着璀璨的光芒——
似在鸦元的眼睛里撒下了一把针。
他的声线阴沉得似乎要拧出水来,那张英俊的面孔掠过了一丝扭曲之色。
深呼吸了一口气,鸦元紧绷着面皮,慢慢地扭头看向身侧的鸦隐。
“这是将王位禅让给兄弟的奥斯克三世国王,作为定情信物送给王后的那枚‘绯红秘语’。”
他几乎难以克制住,从胸口不断上涌的愤怒与不甘。
漆黑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看向鸦隐:“谁给你的?”
哈,于烬落这个疯子。
竟然把如此贵重的家族传家之物……就这么当作彩蛋节的礼物装进蛋里送她了!
说好的,传统习俗只是往里面塞亲手制作的点心,祈祷平安健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