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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刚好四人小组都各自加完了好友,也都进了名为‘利加彩蛋’的聊天群。

    随春生从背包里,拿出来了两个绿色花纹纸包装的扁平盒子。

    盒子的最上方,还有一个白色蕾丝的漂亮拉花作为装点。

    她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上次多谢你们了。”

    说完便朝着鸦隐和于烬落,一人递了一个过去。

    随春生搓了搓手:“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亲手烤了几种口味的饼干……做成了小骷髅、蝙蝠之类的造型。”

    “正好也当作亡灵节的礼物,送给你们了。”

    于烬落礼貌回应:“谢谢,我会好好品尝的。”

    而一旁的鸦隐没想到自己也有份,脸上也露出了点笑:“谢谢春生。”

    随春生笑眯眯地摆了摆手,随后她还考虑到在场的另外三人中,只有黄蕊没有礼物。

    她冲对方笑了笑:“我没想到今天会分组,下次上课我再带一点过来,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黄蕊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人。

    眼看小组内的气氛越发和谐,便乐呵呵地应下,没有推拒。

    这几日,那些在暗地里讨论随春生和两个ED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的声音,并没有削减。

    或许因为帖子被删除,而于烬落和成野森都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表态,这事维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但鸦隐知道,它应该不会维持多久。

    总会有按捺不住的人,将这一份平静打破。

    她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到时候,成野森和于烬落二人,到底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Chapter65

    非常精彩

    克拉克空中旋转餐厅,位于林塔市中心最高的地标建筑——Y’Hills大厦的第66层。

    透明的钢化玻璃呈扇形包裹住楼体,可以透过落地窗俯瞰整片霓虹闪烁,纸醉金迷的各大商业联合中心。

    “热烈庆祝咱们戏剧社新学年的招新完成,干杯!”

    随着社长姚羽的举杯,一众戏剧社的骨干干事们也都纷纷响应,高举酒杯。

    “干杯——”

    整个索兰学院的戏剧社共有一百多号人,除了极个别特殊情况的人没来,即便是特招生也收到了社长姚羽的聚会通知,纷纷响应。

    其中有很大的一个因素是社长姚羽并非一般眼高于顶的财阀,待人一向随和。

    又提前言明了只是纯聚餐,并非什么重要社交宴会,大家身着便装前来就是。

    所以有不少戏剧社的特招生们也兴奋地想抓住这次出来开开眼界的机会。

    毕竟他们可都听说了,克拉克餐厅就是社长家里的产业,算是自掏腰包给社员们发的入社福利,这就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虽然大家基本还是自发按照各阶级的人群各自落座,但一时间气氛也分外热烈。

    鸦隐穿了条简约的杏色素绉缎面裙,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周边人的闲聊讲话。

    她是才入社的新生,自然不会在社长及干事们所坐的那片最中心的位置,只在长条桌靠末尾的地方。

    来这儿她也没抱其他的目的,纯粹是为了跟社团里同期社员们混个面熟,真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鱼拾月正笑意盈盈的跟一个脸上长着小雀斑的女孩子说话,只是谈话间眼神老往另外一个方向瞟。

    鸦隐眯了眯眼,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是于烬落。

    他穿着一件宽大而柔软的黑底蓝花的印花衬衫。

    衬衫的下摆一侧收入水洗泛白的浅蓝与棕色交错的阔腿长裤里,脖子上还挂了个亮黄色的头戴式耳机。

    这样极具青春气息的穿搭,套在他极佳的身材比例上,仍显得颇为精致出彩。

    这不免让她回想起了在医院里碰到的成野森,对方的私服更偏向于简约质感的纯色系。

    而于烬落的私服似乎更喜欢多一些的色彩相撞,或许跟他喜欢画画有关系。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家里的私生女,怎么也加入了戏剧社的?

    明明招新面试当天,在场的几十号人里,鸦隐并没有看到鱼拾月的身影。

    难不成,对方是这周刚加入的?

    一想到之后的社团活动,这人总会在她面前转悠……鸦隐就感觉一阵反胃。

    面前的摆放的这份香煎小羊排配酸奶酱,也不再能唤起她的食欲。

    听见身旁的社员们的谈话,已经聊到了六月份的游学活动。

    鸦隐放下刀叉,转身往旋转餐厅的靠窗的反面走去。

    通过一条约五米长的回廊,走入了一小片约莫有100平的空中小花园。

    随着林塔的气候由春日逐渐往夏日偏移,气温也渐渐回升,鸦隐并不觉得冷。

    在一片花木繁茂,枝叶婆娑的花园里,她随意找了处靠近钢化玻璃围栏的位置,半倚着欣赏首都林塔的夜景。

    这会儿天色还没有完全转暗,黑色的天幕边缘隐约还可以瞧见一抹擦过的暗紫。

    她眯着眼看了一小会儿,思绪又不自觉地飘向了明天即将参加的苏文卿的生日派对上。

    据她昨晚从黑客那儿拿到的,堪称爆炸性的‘证据’到现在,她已经完成了所有部署——

    必定会使陆烟再无翻身之日。

    只是她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的精神状态……会颠到另一种常人完全无法理解的程度。

    远远超出了她原先的预期。

    这索兰学院里的疯子,可真是一个赛一个的疯。

    “你在看什么?”

    鸦隐心头一跳,转身一瞧,于烬落拂开一枝斜横在半空的粉紫色花枝,探身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你喜欢落日?”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遥远天际边唯剩的那抹余晖瞬间被黑色压落。

    只一个瞬间,夜空下的霓虹迸发出更为明亮的斑斓,倒映在他漆黑的瞳孔中。

    “没有,我回去了,于……烬落。”

    鸦隐下意识差点儿又把他唤成了‘于同学’三个字,不过瞧见对方略一挑眉的鲜活模样,又堪堪换成了他的名字。

    “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

    于烬落走到距鸦隐只剩下两步的距离,停住了脚步,“我都这么主动了,就不能好好谈谈么?”

    鸦隐差点儿没绷住,这人是有什么健忘症么?

    明明差点儿把她给害惨了,怎么还能摆出这么一副仿佛他还受了委屈的样子。

    她见对方已经先挑起了话题,决定现在就将‘那件事’彻底解决。

    “谈什么?”

    于烬落深吸了口气,并未单刀直入,他的视线细细地描过对方在昏暗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更为朦胧的眉眼:“你生气了?”

    鸦隐的确有些恼火,但并非对方所想的那般。

    亡灵节party那晚,于烬落所做出的这种程度上的利用,倒没有让她能到‘生气’这种堪称激烈的情绪的程度。

    说到底,她和他也没什么深刻的情义羁绊,自然也谈不上被背刺后的怒火。

    对方做出这样的事……她根本不意外。

    她恼火的点在于,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抓住那件已然翻篇的事不放。

    甚至于,一会儿将他自己摆在受害者的态度。

    一会儿又似乎想要对她作出,类似于情绪‘安抚’之类的动作——

    这让她非常膈应。

    她并非弱者,与他也并不存在需要‘解释’的关系,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觉得你大可以收起那些念头。”

    鸦隐轻笑了声,唇角挑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欧灵的手机就在我这里,而且里面有那天晚上的……记录。”

    顿了顿,刻意拖长的声线中透着浓浓的戏谑:“除此之外——”

    “还有多达两个G的,关于你校内校外……各种私生活的偷拍照片和视频”

    漆黑的眼眸闪了闪,混杂着一抹微不可察的恶意。

    “非常精彩。”

    Chapter66

    小杂种

    鸦隐得承认,自己是有点恶趣味在身上的。

    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她的恶趣味相当浓厚。

    她就是想看看于烬落那张,总是维持着一副温和淡然的假面——

    会不会迸发出别的,可以被称为‘真实’的情绪。

    譬如惊慌失措,又或者紧张恼怒,更甚为羞愤欲绝……这些都是她期待所看到的画面。

    然而下一秒,她的期望悉数落空了。

    于烬落先是一愣,旋即跟变戏法似的,脸颊飞涌上一层薄红。

    他的脸皮本就生得白皙,又因为常年待在画室内的缘故,更是白得发亮。

    偏偏又随着时间的推移,袭上脸颊的淡粉,已经转变为了深红。

    真真是色如春花的好颜色。

    “那个,你要是想留着也可以……只是不要被别人发现了。”

    顿了顿,他漆黑而纤长的睫羽颤动了几下,似乎十分难以启齿:“应该也没有什么过于裸露的……照片吧?”

    “唔,算了,当我没问。”

    鸦隐:“……”

    不是,你这家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的?

    这搞得,这搞得像她对他有多心怀不轨一样。

    她根本没有任何欣赏的成分在里面。

    也并不是像欧灵那个变态那样,报以‘意淫’的动机才保留那些照片和视频的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你到底听不听得懂这个意思?”

    鸦隐差点儿被整不会了,吞吐了两句后,人也有点红温了:“你那天中了药的模样,都被她给拍下来了。”

    “还是视频,拍得一清二楚,就在那支手机里。”

    于烬落咬了咬下唇,丰盈的唇瓣沾染上湿润:“那……反正你现场都看过了。”

    他缓缓垂下了眼帘,低声呢喃:“至于另外那个人,眼睛留着也没什么用处。”

    鸦隐光只听到了前半句,整个人浑身往外冒鸡皮疙瘩。

    根本没听清对方后面还说了什么,立刻打断了对方的暴言:“停停停——”

    她实在憋屈得紧。

    明明开头说出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就是为了让对方发挥无限的想象力,回想起当晚中药的丑态。

    再故意恶心下他,背地里一直有一双阴恻恻的眼睛在一直注视着他,意图不轨。

    “算了,你也当我没说。”

    这就好比她冲面前这人竖了个中指,结果对方不仅没有生气,还嗦了下她的手指。

    没恶心到人,还把自己给膈应得头皮发麻的鸦隐,转身便要往外走。

    企图脱离掉这处古怪的气氛。

    “你继续透风吧,我先回去了。”

    “噗哈哈哈哈——”

    清越的男声,猝然在这片空旷的花园里响起。

    于烬落撇了下眼角渗出的生理性的泪水:“不会吧,这就被吓得要逃跑了?”

    鸦隐这人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缺点。

    但过强的胜负欲,的确是她从小到大的无数次想要纠正却始终未果的一个特性。

    她自然反应了过来,对方刚才的那些话语都只不过是故意逗她,对她所发起的反击。

    好好好,放着演艺圈不进,干嘛来索兰念书浪费时间?

    “哦,的确,我全部都看过了。”

    鸦隐偏了偏头,疏离而又冰凉的目光宛若一把锋利的手术刀——

    从对方俊美的面孔缓缓掠过脖颈,游离至胸膛,再往下停驻在腰腹的位置。

    “不用担心会传播出去,毕竟……也没什么好看的。”

    漆黑的瞳孔里逐渐延烧起一簇簇的暗火,于烬落不怒反笑,他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轻呵。

    长腿一跨,瞬间便拉近了和对方的距离。

    他的手掌宽大而干燥,或许因为长期握着画笔的缘故,指节一侧生了层薄薄的茧子。

    划过鸦隐的掌心,给她带来了丝丝缕缕的痒意。

    但她并未抽离。

    她享受此刻……对方终于褪去了温和的假面,而露出真实且强势的内里的模样。

    这是她在上一回合里,获得了短暂‘胜利’的勋章。

    鸦隐的唇角噙着笑,任凭对方牵住她的手,缓缓放到了那片宽阔而坚实的胸膛。

    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她甚至可以感受到那藏在衣料下的肉体的温热,以及肌肉的走向。

    于烬落压低了声音,声线喑哑:“要再试试吗?”

    “或许会跟那晚……有不同的感觉。”

    他的眼帘低垂,浓密的睫羽轻轻地颤动着。

    但与之前刻意营造的‘羞耻感’不同,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珠里翻涌着蓄意的勾引。

    以及……极具侵略性的势在必得。

    “哐当——”

    鸦隐挣开手,回眸望去,一道鬼鬼祟祟藏在一株花枝繁茂的垂樱树后的身影……不正是鱼拾月吗?

    鱼拾月穿着一条粉紫色的流苏裙,和垂樱的颜色相近。

    脚步也刻意放轻,所以一开始还并没有被人察觉。

    她是跟着于烬落过来的,原本打算制造个偶遇,跟对方搭上几句话……最好还能要到对方的联系方式。

    再不济,也要在他心里留下点儿印象。

    可一路走到了玻璃廊桥外的小花园,却发现他竟然跟鸦隐在一块儿说起话。

    又是她!

    怎么一个宫泽迟不够,还要跟她抢于烬落?

    真是个心机深重,水性杨花的女人!

    “你来这里干什么?”

    鸦隐朝着垂樱树的方向走去,视线从地上滚落的板块碎砖头,又移到了鱼拾月那张慌张的脸上。

    她抬了抬下巴,神情不善地开口:“之前的警告……是不是还不够?”

    “我,我……对不起。”

    瞄了眼走近的于烬落,鱼拾月瞬间便明了现在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眼泪一下子就从眼角滚落了出来。

    一副既隐忍又害怕的模样,抽噎道:“我不是故意打扰的,只是……隐小姐,家里不是要让你跟宫氏的人联姻么,怎么……”

    鸦隐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很好,又来了一位专业演员。

    她这会儿已经咂摸出来了些滋味了。

    鱼拾月兴许是见攀附宫泽迟的希望落空,于是转而又盯上了另外的可以抬高她身份的男人。

    哈,真不愧是鱼婉莹生下来的,完美继承了‘家学渊源’。

    “噢,你担心我?”

    鸦隐挑了下眉,“不如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你的母亲……可不一定能嫁得进鸦氏呢。”

    “小、杂、种。”

    Chapter67

    不是原罪

    眼看着鸦隐飘然而去的背影,被戳破了身份的鱼拾月心下大恨。

    那人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在于烬落的面前将她的身世戳穿,让对方看低她。

    真是好狠毒的女人!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想办法再给自己找补一点回来:“呜呜……我不是,不是她说的那样。”

    鱼拾月打小儿就会的一门技艺就是如何在哭的同时,还能哭出我见犹怜的漂亮模样,那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法只有在她6岁之前才会出现。

    “都怪我在餐厅里待得有些闷了出来透气,隐小姐,她、她肯定是迁怒我了。”

    一番唱念做打,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她只能一边小声嘤咛着,一边悄悄觑了眼于烬落,却发现对方正在发呆。

    鱼拾月:“……”

    大哥,我都已经哭得这么可怜了,你好歹尊重下我的演技啊!

    于烬落其实也并非是发呆,只是他的脑子里反复回荡着刚才从鸦隐嘴里吐露出来的那三个字。

    小……杂种。

    杂种。

    这样的名词,他在幼时听见过无数次,从他最爱的母亲的口中,一遍又一遍。

    仅仅是私生女的身份就会被外界冠以‘杂种’的称谓,那么他呢?岂不是连杂种都不如。

    于烬落强迫自己从黑暗而又粘稠的回忆里抽身:“你别哭了。”

    在几分钟前,他的胸腔里还充斥着满满的兴味,甚至还徘徊着丝丝缕缕他从未感受过的甜意。

    但现在,那些可以称作为柔软的情绪已然消散殆尽,像燃烧过的篝火,只留一捧藏着暗火的灰烬。

    “人本来就无法控制自己的出生——”

    这话也曾无数次地说给自己听,现在,他不得不再在心底强调一遍。

    “这不是你的原罪。”

    原本小声啜泣着的鱼拾月,忽然喉咙一哽。

    这一次,她忘记了原本重复练习过多次的表演,忽然止住了声音。

    她的身材娇小,眼角眉梢仍带着哭泣后的湿意。

    仰着一张瓷白的脸,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对方与她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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