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冷眼凝视岳池宴:「是裴景承的算计,对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是一场好大好大的连环计。
「怪只怪你们太相信他了。」
岳池宴推开我的手,轻蔑冷笑:「裴景承要的,是集世家门阀与皇权朝政于一身,他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你们,给不了他这些。」
岳池宴见我们不说话,更是肆无忌惮,仿佛下一刻他便能坐稳龙椅,掌控江山了。
可下一刻等待他的,既不是龙椅也不是江山,是一个谁都没想到的消息。
江南水寇哗变,驻守大军溃败。
原本只是北境、东北岌岌可危,如今就连江南都乱了。
老皇帝被几封军报压得呕血不止。
寝宫内,浓重的药味混着血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御医们来来回回,忙成一团。
明黄纱帷隔绝着天子与臣子。
「北境,东北,咳咳……霓珞,葶,葶鸢,你们去平叛……
「江,咳,江南,江南之乱……池宴,池宴咳咳,你,你去。」
跪在地上的岳池宴倏地抬头:「父皇,您龙体有恙,儿臣不能离京啊!」
「听,听朕的……」老皇帝一口气分三口喘,「江南,你去……」
「父皇!」
「四殿下。」
在场唯一一个没跪着的,是守在纱帷前的裴景承,他冷着声说:「陛下的话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圣旨。」
「裴景承!」岳池宴阴狠地瞪着他。
「四殿下还是遵旨办事,去江南平乱吧。」裴景承不把他的恼怒放在眼里。
老皇帝喘了几口气,又说:「你们在外征战,一应……一应军资,由,裴,裴卿筹备。朕,已交代过他,他……咳,他心……心中有数。」
有数的不止是裴景承。
在场所有人心中都有数了。
什么螳螂在前,什么黄雀在后,都错了。
这是一局棋,我们所有人都是棋子,而裴景承是执棋之手。
离开皇宫时,岳葶鸢忽然问:「现在,你还会把脖子露给他咬吗?」
我沉默无言,没回答她的问题。
43
出征那日,是深秋中难得的晴朗天,无风也无浪。
三路大军分别从三个门启程离京。
我与岳葶鸢、岳池宴并没碰面。
但我没急着走。
站在城门上,举目看向长龙一般的队列渐行渐远。
这一站,便是三个时辰。
从早站到晚。
直到最后一队人马整装待发,准备出城,副将走到我身边,低声说:「将军,该出发了。」
「再等等。」我说。
「您还要等多久?」他问。
「再等一炷香,他若不来,我便不等了。」我这么说完,吩咐他燃香。
一根线香烧了起来。
越烧越短,越烧越细。
原本无风的好天气,竟也刮起风来,有风助力,香燃得更快了。
眼看着那点红光烧到了底。
我低下头,苦笑一声。
算了。
不等了。
他不会来了。
我转过身,迈向下城墙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