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裴卿的婚事,裴卿自己说了算,旁人不必凑这个热闹,等秦氏之女入城后,若要赐婚,随时找朕。」内侍搀扶着老皇帝下了朝。
裴景承率先离去,从始至终,没看我一眼。
岳池宴走到我身边,低笑着说:「秦铃已在路上,她到帝都城之日,便是裴秦两族联姻之时,届时广发喜帖,本王会亲自送到将军府,霍大将军务必要赏脸来喝这杯喜酒,闹这场洞房啊。」
我攥紧拳头,一个字也没回他。
岳葶鸢走到我身边,问:「裴景承会答应吗?」
「……不知道。」我轻声答。
可能会的吧。
岳葶鸢叹了口气,又问:「能让他不答应吗?」
我低了低眼睫:「……不知道。」
可能不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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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景承与我不同。
我若要对付谁,便是撸着袖子直接上,求一个干净利落。
他若要对付谁,偏爱往那人心上刺针扎刀。
那日,我回到将军府,偏将送上了一封信。
我只看那信封上的字迹,便知道是裴景承。
屏住一口气,我狂奔回寝室,脊背抵住门缝,克制力道,将信拆开取出。
信纸雪白,只有七个字:
「联姻之日,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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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军人。
不。
严格意义上说,我是军人的头头!
我们当兵的,自来是保家卫国,豪情壮志。
因此,当喝完了将军府所有存酒后,我豪情壮志地去找了岳葶鸢。
路都走不稳,瞧见人,直接扑。
「霓珞,你这是喝了多少?」她拥着我,把我按在地榻上。
「不多,一点,就,一点。」我比划着两根手指,紧紧粘在一起。
她坐在我身边,叹了一声:「何必呢?」
我扑哧笑了,眯眯着眼,露出小白牙:「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特别伤心,特别难过,借酒消愁,为情所困?」
岳葶鸢都震惊了:「难怪大文豪们爱喝酒,这玩意儿,是真能提高文字修为……你成语居然都用对了。」
我切了一声,伸出根手指,晃啊晃的。
「你错了,我不是伤心,也不是难过,我是开心啊!」
声音不自觉地扬高几分,我笑着说:「我开心坏了我跟你说,自从恢复记忆……不,不是恢复记忆,是更早,是……是他朝我笑……再早点……第一面见……」
「等会儿!」
岳葶鸢按住我:「不能再早了。」
我重重一哼:「我心悦裴景承,心悦,你知道的,我和你说过——我!我霍霓珞!心悦——喜欢啊!喜欢他裴景承——」
「小点声祖宗!」岳葶鸢捂着耳朵,「别用内力,这事还不能全城皆知。」
「……可是,喜欢,没用的。」
我笑起来,肩膀颤抖:「因为这世间,比喜欢,比他,甚至我自己还重要的事太多了……我很苦,真的很苦,求而不得,得而复失……什么都是苦的,糕饼、酒……都是苦的……」
岳葶鸢没说过话,搂着我,让她靠在她肩上。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睛里掉下来了,却也止不住地笑:
「我明明是那个做出决定的人,可我还很贪婪……人,不是我的,情,我总能偷偷藏一下吧……我不要他,我只藏心悦他的感觉……原来,这样也不行,这样也苦……
「可是今天,我不苦了,因为他也做出决定了。」
我笑得停不下来,眼睛里的东西掉得更厉害。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做那把刀,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为什么……」
我一遍遍问着没有答案的问题,眼前失焦,头重脚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