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我还活着呢!他——」后槽牙近乎咬碎,我怒火冲天:「他不是说,他那亡——亡妻尸骨无存吗?没有尸骨,他摆哪门子的棺材?」
「据说,那是口空棺,里面装着的是丞相夫人的衣冠遗物……」
我脑中嗡的一声,眼前蓦地一黑。
「裴景承——奸相——混账——混蛋——裴景承——混蛋——混账——奸相……」
气急攻心,来来回回几个词,都骂颠倒了。
忍不了。
根本忍不了。
丢下军棍,我大步往外走。
脚下虎虎生风,脸上杀气腾腾。
「将军!将军你去哪?」
「去丞相府,」我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绷,「让自己,丧夫!」
「……啊?」副将傻了眼。
22
相府外,车水马龙,人头攒动。
还真是能来的都来了。
「霍将军,您怎么来了?」有人认出我,很是惊讶。
「我不能来吗?」我冷着脸反问。
「那倒不是,只是,霍将军与相爷自来是……呵呵,不太和气的,下官还以为,您不会来了呢。」
那人谄笑的同时,又满眼戒备。
也怪不得他。
我一袭红衣劲装,满脸肃杀之气,明显来者不善。
推开挡路的人,直冲相府大门。
远远就看见布置隆重的灵堂,和那口玄黑描金的大棺材。
他还真敢!
「裴景承!」
我抑制不住,进了灵堂:「你到底想干——」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棺材一侧,跪着一身素白的裴景承。
大胤自本朝二圣并立,且皇太女主张男女平权后,几次修缮律法,夫妻之间尊卑一致。
夫若身死,妻为主哀,反之亦然。
若是寻常人,死了发妻,夫君自当主哀,跪答亲朋祭拜。
但裴景承是门阀之首,氏族家主,跪也只跪天子,便是储君也受不起他大礼。
如今竟跪得这般坦然。
仿佛自己只是个寻常人家的鳏夫……
「霍将军。」
一个下人将三炷香递过来,轻声道:「请。」
我茫然地接过香,低头看了看火点,又瞧了瞧裴景承,最后望向那口棺材。
自己,给自己,上香?
我愣愣地没动弹。
我不上,有人上。
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素衣男子,接过香后,恭敬拜了三拜,将香插入炉中。
司礼的下人高唱:「一鞠躬。」
我:「……」
你还真鞠?
「二鞠躬。」
「三鞠躬。」
「哀主答礼。」
「不不不……相爷节哀,下官告退。」
那人哪敢受裴景承的大礼,慌不择路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