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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那婶子一听便愣住,不知该如何接话。

    “烦劳莫将见过我二人之事说出去,否则……”怀七停住话语,只是安静的盯着婶子,眸底情绪幽深晦涩。

    很多时候,威胁比银两更管用。

    被盯住那瞬间,婶子汗毛倒竖,竟冒出一种被人拿刀架脖子上的错觉,仿佛只要摇一下头,小命便会不保。

    那是人面对危险的第六感,她几乎瞬间冒出冷汗,心跳加速。

    “好、好……婶子知道了……”

    敛起周身情绪,怀七从兜里摸出银两,问道:“厨房可有粮食煮粥?”

    婶子心跳还怦怦作响,她接过封口费,又改口,“有、还有些米面,你随意用,随意用就好。”

    很快便会有人来接应,届时大家便会知晓郡主行踪,他不能让这户的女主人乱嚼舌根,传到别有用心之人耳中。

    第15章

    第

    15

    章

    鸡鸣之时,这座村落才陆续有青壮年回来,一个个皆灰头土脸,好不狼狈,女人和小孩纷纷跑出来迎,村中犬畜也吠叫起来。

    屋里的婶子听见动静,忙跑出去找自家男人,抻长脖子东张西望,终于在队伍末尾看见熟悉身影。婶子扑上去,嘴里哭骂几句,见男人身上受了伤,又忍不住心疼起来。

    “咋样?”

    粗麻布衣的大叔叹了口气,摇头道:“火势控制住了,可货全烧没了,官爷叫我们回来休息,人手不够再去帮忙。”

    听见家中赖以生存的货物损毁,婶子唇颤了半天,最后只喃喃说,“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气氛压抑沉默,大叔被自家媳妇儿扶着一瘸一拐回到家,却见院里坐了位陌生的年轻女子,朱唇皓齿,双眸明亮清澈,好似仙子一般,瞧着非富即贵。

    女子身后站的男人沉默肃杀,手中抱着短刃,双眸扫过两人,又无声落在身前女子身上,俨然一副守护姿态。

    “这是?”男人停在家门口,看向自家女人。

    婶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身在自家男人耳边嘀咕几句。

    在听见身前这位小姐给的借宿费后,不由瞪大双眼,眼中浮上泪花,本以为家中生计塌了,损失也追不回来,想不到还能遇见出手这么阔绰的贵人。

    大叔的胳臂小腿皆有烧伤,可是处理方式却潦草又不卫生,那药瓶瞧着有些年头了,上面挂满油污,婶子小心翼翼地刮着里面残存的药膏。

    陶锦回身瞧了怀七一眼。

    男人会意,将随身带的药粉送过去。

    婶子受宠若惊,连连道谢,陶锦只是摆摆手,随意打听道:“大叔,你可知谁那么缺德放火烧山?”

    伤口撒上药粉,大叔疼的呲牙,“我在火场外围,具体也不太清楚,有说是流民闹事放火,也有人说是官爷驱赶的时候不小心燃柴火垛,就是可怜烧死好多人。”

    想起昨夜火场里的凄厉喊叫,大叔垂下头,再也没心情开口。

    婶子替她男人抹完药,悄悄抹了把眼泪,与陶锦笑了笑,t?将人扶到屋内休息去了。

    信鸽降落降落,怀七将密信取下,看见落款人时指尖顿了一瞬,转身对小姐道:“府上已经来人,今夜便可接小姐回府,小云她们会一起跟过来。”

    王府速度倒是很快,陶锦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

    *

    村里入夜早,家家户户都吹了灯早早睡去,寂静深夜,什么有趣的娱乐活动也没有。

    但陶锦很会给自己找乐子。

    人生苦短,活一日少一日,她头上血条已经岌岌可危,此时不玩更待何时。

    陶锦从身后环住他,咬了口男人耳垂。

    …………

    欣赏着这幕,陶锦唇角压不住笑意,凑过去在男人脸颊亲了一口。她好喜欢,她的恶劣XP真的被怀七满足的很彻底。

    烛火摇曳,与银色交辉,怀七忽而偏过头,强忍着哑声开口。

    “小姐,来人了。”

    陶锦抬眉,心想暗卫实力这么强吗,这种时候还能分心观察屋外动静,还是她太手下留情了。

    若说方才是演的,那这次可是货真价实的,她转头看向门口,木门并未上锁,也就是说,谁都能一把推开门,瞧见怀七这幅模样。

    刺激。

    陶锦隐约听见院外动静,却半分没有放开桎梏的意思,只俯身低声道:“怀七,害怕被撞见吗?”

    男人喉结滚动,没有回答。

    “你知道暗卫和郡主厮混在一起的后果吗?”陶锦按住他的喉结,自顾自回答,“在死之前,肯定会被折磨到生不如死,说不定还会将你阉了,再挖了你的眼睛,断了手脚。”

    陶锦编的正起劲,院中栅栏被推动,怀七的声音再度响起,很轻很轻。

    “属下……不怕。”

    若是小姐的意思,他从不畏惧。

    是不怕被撞见还是不怕被折磨,陶锦没细想,听着愈来愈近的动静,她快速替怀七解开,扯下发带,又抬手拔下那只蝴蝶金簪。

    怀七低哼一声,忍不住躬身。

    陶锦尚未玩腻,这会儿正是上头的时候,还没打算让怀七送死。

    脚步声停在房门前,陶锦从卧上坐起身,她衣衫整洁如新,看着翻身下榻匆忙整理的怀七,只觉得这个画面莫名有些搞笑。

    被玩的是他,被罚的是他,像被捉奸的也是他。

    房门被叩响那瞬,怀七才将腰带系好,银针从袖中滑落,毫不犹豫刺向掌心穴位,痛感霎时压下未消欲念。

    怀七指尖微颤,唇色都白了几分,可他神情太过沉静,连陶锦都未发觉得有异。

    “郡主。”

    说话之人并非怀七,而是门外那位。

    陶锦拉开门,月色下,萧束的身影站在门外。她愣了一下,没想到还是萧束接她回府。

    “郡主一切可好?”萧束询问,目光却瞥向她身后。

    屋内床铺杂乱,怀七站在陶锦身后,似乎一切都很正常,除了衣领有些松散。萧束眯起眼,暗卫规范严苛,更不允许在主子身边时更换衣衫。

    “一切都好。”陶锦自然道,农家乐玩小狗,确实挺好的。

    萧束敛起视线,让开身子,“郡主先上马车吧。”

    站在门口说话确实不方便,陶锦跨出门槛,手中无意识转动那根末尾挂着一丝血色的金簪。她也并未注意到,萧束盯着这支簪子看了很久,然后转头看向屋内另一个人。

    怀七迎上萧束的视线,神色一如既往地淡漠。

    可擦身而过时,纵使怀七刻意遮掩过,萧束还是敏感察觉什么,比如腕上勒出的深深红痕,还有衣襟交叠处若隐若现的痕迹,种种蛛丝马迹都暗示着怀七的不对劲。

    碍于郡主在场,萧束并未开口,只是深深看了怀七一眼。

    院外停着马车,站在院外的小云第一时间跑过来,眼睛还红肿着,“这俩日委屈小姐了。”

    几人动静虽小,可还是惊动主家,婶子与大叔探头探脑的瞧,可马车旁的带刀侍卫又太凶,她们不敢靠近。

    陶锦瞧见,朝他俩含笑摆了摆手,又指了指那间小屋。在人家家中胡闹毕竟不好,她给婶子留了一笔清洁费,权当补偿。

    马车内,小云拉着她来回的看,最后不知道从哪得出结论,非哭着说她瘦了,都怪自己没寻回去,才让小姐走错了路,在这种偏僻地方待了两日,人都憔悴了。

    “走错路?”陶锦捕捉到关键词,“我还想问你们为何走那么远,我下山后一个行宫的人也未看见。”

    小云止住哽咽,将这两天的事说清楚,当天晚上,众人行到分叉路时也陷入犹豫,皆是初次走这个密道,出去也不知会面对什么,便默契顺着一条道离开,出去也好有个照应。

    担忧小姐分不清路,小云特意让暗卫留了标记,按理说怀七不应带小姐走错路的。

    等了一夜也未等到小姐,小云还以为山上出了事,吓得要顺着密道返回去,正当她准备回去时,萧束赶了过来。

    行宫失火一事连夜传到王府,萧束恰巧在此处办事,奉命接小姐回府。

    陶锦沉默一会,理清因果后勾了勾唇角,用帕子将金簪上的血丝擦干净,这次是她手重了。但也试过了,怀七没被喂过戒欲之药,玩时还挺行的。

    关于行宫走错路,怀七很明显是故意的。

    小狗想与主人独处,有点心机又何妨,她并不怪罪。

    小云盯着她手中,奇怪道:“小姐,这金簪不是你赏怀七侍卫那只吗?怎么又拿回来了?”

    陶锦手中一顿,想到这簪子刚放进何处,怕小云忽然勤快要替她收起来,便喊了声怀七,把金簪和帕子一起丢了出去。

    两物被男人稳稳接住,陶锦收回视线,与小云闲聊补觉去了,睡前还回味了一下土房内发生的事。

    怀七很是听话,纵然难受到咬紧牙关,身体绷紧,可还是凭着暗卫强大的本能忍耐,陶锦就喜欢看这个。

    后来,她甚至在小狗耳畔呢喃威胁,说这房子不隔音的,婶子她俩还没睡呢,你也不想被……吧。

    小狗的反应也很有趣。

    看的她很爽。

    行宫之旅被迫结束,马车缓缓驶过山脚时,陶锦忍不住拉开帘子,山火尚未熄灭,但好在已经得到控制,山脚下人来人往。

    梁砚死了。

    得知这个消息时,陶锦并不意外,她望着山脚下把守的士兵,身旁十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还有那些跪在地上哭喊的未亡人,忽而想起月色下的那抹白影。

    梁栎,一切的始作俑者。

    为了杀个将军,赔了十几条人命,在他眼中或许是桩很值的买卖。

    来时恰逢春日,走时已是萧瑟初秋。

    客栈后院,萧束走到正栓缰绳的怀七身旁,开口道:“没你的事了,今夜你便回外府复命。”

    怀七系缰绳的手未停,待绑好后才看向萧束,声音淡淡,“萧统领,我只听小姐命令。”

    说罢,他欲转头离开,身前闪着寒意的剑却逼他驻足。

    萧束持剑而立,语气严肃,“怀七,认清身份,你的主子是王爷,而非小姐。”

    他目光盯着怀七,不放过他面上一丝表情,又道:“可记得我四个月前同你说的话。”

    怀七当然记得,当时萧束语重心长。

    ‘小姐年幼,待人亲善,你记清自己身份,莫要痴心妄想。’

    彼时不知何意,如今没人比他更深刻理解。

    第16章

    第

    16

    章

    萧束扔去一个包裹,怀七稳稳接住。里面是一道密令,还有一瓶解药,用于解郡主喂他的毒。

    怀七其实从未吃过外府解药,当初送来的,不过是能延缓毒发时间的药。怀七与萧束心知肚明,不过是用来哄郡主的戏罢了,只有小郡主本人不知情。

    男人握紧药瓶,坚硬瓶身硌的掌心隐隐作痛,只听萧束继续道。

    “主子有令,即刻动身赴京,你蓄意勾引小姐一事我不追查,但你若再不走,它便是你的下场。”

    萧束剑身轻晃,一朵飘摇落下的树叶滞空一瞬,随后断成两节,坠落在地。

    蓄意勾引的下场。

    怀七垂目望着那片断叶,鸦黑睫羽遮住他眸中情绪,他一直都清楚,他生来便是外府的一把刀,他的主子是王爷,而非小姐。

    行宫这几个月,已是一场美梦。走与不走,他从来都没有选择权。

    怀七终是让步,“容我同小姐说一声。”

    “我说了,你即刻动身,无需再见小姐。”萧束目光盯着怀七,“其余的,等你有命活着回来再说吧。还是说,你要抗令。”

    说到最后,萧束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怀七沉默吞下解药,将腰间的令牌摘下后,抬步踏离庭院。密令催促,时间紧迫,他今夜便要动身探路。

    只是离开前,怀七还是忍不住驻足,抬眸望向某处楼阁。

    不辞而别,小姐会对他作何看法,会恨他吗?

    意识自己在想什么后,怀七心间陡然一惊,又强逼自己收起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恨的情感太浓烈,而他不过是小姐消遣的玩物,玩物跑了,大概会恼上几天,再寻下一个玩物逗弄。t?

    萧束的声音再度响起,“小姐还有许多暗卫,少你一个不会如何,莫将自己看得太重。”

    怀七收回视线。

    小姐还有许多暗卫,他不该、也不配心生痴念。

    望着怀七的背影逐渐模糊,萧束才收回视线,神情也有些复杂。他看得出来,怀七已然动情,可是此次任务艰险,怀七必须去。

    *

    陶锦刚刚沐浴过,这会儿正坐在镜前,小云替她擦拭着头发。

    “可惜那些画本没有带出来。”望着镜中自己,陶锦语气略带惋惜。

    小云拿起梳篦,口中安慰道:“等咱回了府上,奴婢再去给小姐买就是了。”

    可好多都是孤本呢,不知能不能再买到,她还挑了几本想让怀七当睡前故事读给她听,最好再演一下,可惜了。

    “怀七。”她出声唤。

    沉默半晌,这还是初次,熟悉的身影没有出现,陶锦蹙起眉,心中寻思这人怎么跑外面便不听话了,跑哪去了。

    她起身拉开房门,见萧束守在门口。

    “小姐。”萧束避开目光,低声问安。

    陶锦左右瞧过,未看见人,索性直接问,“怀七呢?”

    空气寂静,萧束低声述:“回小姐,怀七已回外府复命,属下会将小姐护送回府上。”

    “回外府复命?”听见这个回答,陶锦眉头缓缓蹙起,她不是说过将怀七要到身边吗,还回外府干什么。

    “是。”萧束答的平静,“怀七身为外府暗卫,完成任务自然要回去。”

    完成任务?

    陶锦眯了眯眸子,语气不悦,“他什么时候走的?”

    “一个时辰前。”

    一言不吭便离开,听起来可不像是怀七的作风,至少在一起这几个月,他一直很听话。

    陶锦看向萧束,直接问,“你让他走的?”

    萧束停顿几瞬,神情略带复杂,“小姐,属下只是提醒他回去复命,且外府还有事项等他处理。”

    陶锦凝着萧束,似要从他表情上看出些端倪,但对方神情自若,半分没有说谎的样子。

    事业心这么重,听说外府有事便马不停蹄回去处理?

    陶锦轻嗤一声,不管是萧束说了什么,还是怀七有什么苦衷,他一言未发便离开的举动着实令她不爽。

    不听话的狗。

    见郡主面色不虞,萧束默默退下。

    生气是不可避免的,就连小云也瞧出来,她日日在小姐身边伺候,知道小姐待见怀七,如今人走了肯定不开心。

    小云将餐食摆好,小心翼翼开口劝,“小姐,就算怀七侍卫不在了,不是还有好几个暗卫听小姐差遣吗。”

    陶锦一滞,想起被自己冷落了几个月的暗卫们,心觉有理,可当她唤来一个暗卫,在看见对方的脸时,便忍不住同怀七做对比。

    同一类型的菜系吃过上等精品后,便不由自主嫌弃起别的平替来,何况她还没吃腻,也不需清粥小菜来缓解。

    小云见小姐兴致不高,心间暗暗叹了口气。她其实能察觉到,小姐待怀七很好,甚至隐隐有些超过主仆关系,但是再深的,她不敢想。

    马车一路慢慢驶回王府,陶锦偶尔掀开帘子看向外面,发觉街上不知何时多了许多流民,原本热闹的集市也变得荒芜,放眼望去都没什么人气。

    小云看着这幅景象愣愣出神,陶锦猜到她在想什么。

    这样的荒凉景象,十几年前也出现过一次,小云就是那时候被一小袋面卖进王府的,那时年幼的郡主需要一个贴身伺候的侍女兼玩伴,小云又恰巧与郡主同龄,便被婆子领去内院。

    林林总总十几个孩子,小云以为这种好事轮不到自己的,但谁料小郡主抬手一指,选中了站在最后一排的她,她的人生轨迹被郡主改变。

    陶锦拿起一个糕点递给她,小云忙收起思绪,道谢接过,“能跟在小姐身边,是小云一生之幸。”

    这句话她说过很多遍,次次真心。

    陶锦拍拍小云的肩膀,没有说什么。

    到王府时已是深夜,府前点了一排红灯笼,特意迎她回家。

    陶锦走下马车,下意识看向怀七,身子都扭过去一半才想起来,她身后跟的是萧束。

    她那新交的忠犬男朋友跑路了。

    冷笑一声,陶锦扭身回了卧房,小云不知就里,左右瞧了瞧,连忙跟上小姐的步子。

    重回王府,陶锦本想重新回到吃吃喝喝睡睡的咸鱼人生,可惜翌日一大早,她的美梦便被打碎。

    “小姐,醒醒。该去请安了,王爷与王妃在前院等着小姐呢。”小云语气轻急,试图把陶锦从被窝里挖出来。

    听见这话,陶锦瞬间睁眼,遭了,把这封建糟粕给忘了。

    简单洗漱过后,陶锦匆匆往前厅赶,在瞧见主位上端坐的那对中年男女后停下脚步,扯出一抹笑,按照以往的习惯请安。

    “女儿见过父王,母妃。”

    “锦儿,快过来吧。”温柔女声响起,座位上貌美妇人眉眼温柔带笑,看着女儿走到自己身边,让她落座。

    荆王虽没说什么,但目光也是关心幼女的。

    平心而论,陶锦这一世的父母堪称言情的标配,荆王威严英俊,荆王妃端庄貌美,俩人从少年夫妻相守至今。

    她是王府最年幼的女儿,又是娘胎里带着病出生,自幼便非长寿之相,二人心有亏欠,对她更是宠爱的紧,要什么便给什么。

    但荆王与王妃繁忙,还经常游山玩水,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陶锦与她二人也并不算亲近。

    许是知道早亡的结局,拿着早读过的人生剧本,她对谁都没太在意。人一旦有了牵绊念想,就会拼命想活下去。

    但她不想。

    荆王妃拉过她的手,仔仔细细看过陶锦的脸,眉宇微蹙,“锦儿,信上不是说这段时日身体有好转吗,面色怎瞧着还这么差。”

    陶锦轻声答,“只是昨夜未休息好。”

    王妃嗔怪地看了荆王一眼,似在责恼他为何大早上便叫女儿过来,都未休息好,王爷轻咳一声,只说。

    “用膳吧。”

    来都来了,定是要一起用个早膳的,席上闲谈几句,言辞间都是父母对孩子的关心。

    最后荆王妃语重心长开口,言这段日子时势动荡,叫她安心待在王府,莫要再出门,省得再发生行宫失火一类的危险事。

    陶锦一一应下,早膳用到末尾,王妃看她的目光掺杂几分复杂,单独拉着她的手回了卧房。

    看着桌上铺开的几张画像,陶锦毫不意外,万恶的乱点鸳鸯谱剧情要开始了。

    王妃犹豫片刻,温声开口:“锦儿,你已及笄,也是时候该择良人了,这些都是品行端正的男子,瞧瞧可有相中的?”

    画像角落写着这些男子的年岁与出身,和个人简介差不多,陶锦一一看过去,发觉这些都是各个州府的世族子弟。

    很显然,每个世家都是深思熟虑后挑选的,特意避开那些与京中牵扯太深的,大多都是中立派,她嫁过去便能安稳度日。

    陶锦收回视线,挽起王妃的手软声道:“嫁人乃是一辈子的事,怎能匆匆定夺,何况女儿还想陪母妃两年。”

    王妃看着女儿,叹了口气,“并未要你现在定夺,只是先瞧瞧有没有合眼缘的,若是有,可与他先相处一二。”

    世上能与陶锦相配的人许多,可八字相合又年岁相仿的少之又少,这些人已是筛了两遍才勉强选出来的。

    但婚姻并非儿戏,见女儿实在兴致不大,荆王妃也派人收起画像,琢磨着再换一批。

    *

    待从前院回来时,陶锦栽回床上又补了一个回笼觉。

    这次能应付过去,可是下次呢,不会天天要面对相亲的烦恼吧。

    她的担忧并未持续多久,京中发生一场蓄谋已久的动乱,与青州牵扯颇深,荆王连夜赶去,据说带走许多外府暗卫,恐怕是大事。

    陶锦听见消息时,抬眸看向雕花木窗外的霞光天色,凝思几瞬,又垂眸翻了一页书。

    “小姐是在担心怀七侍卫吗?”小云忍不住询问。

    陶锦指尖倏尔一顿,久久不语,随后转头看向小云,道:“若你收养的流浪狗跑去战场前线,你会担心吗?”

    小云被这云里雾里的比喻搞的一愣,眨了眨眸子,傻兮兮道:“它为什么要跑去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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