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这是好事。人间呆久了,难免孤独,好在阿姐笑呵呵地消磨时光,明明没怎么见她修行,修为却比勤于修炼的他还要高深。没办法不服。内室,生产后的漪兰面色红润,下唇被某人微疼的咬了口,带着点不可言说的刺激。宁晞伸手抱她,“辛苦我家兰兰了。”
修为越深,子嗣之事越艰难,这一胎花费了她们诸多努力,在喜欢孩子上,漪兰和宁晞是一样的。这是她们计划里的最后一胎,理想的一家五口。
被她使坏地咬了,漪兰嗔看她,没忍住趴在她肩膀,“孩子呢?抱给我看看。”
宁晞手指勾了她下巴,轻轻一吻,这才起身去喊宁昼。
床榻,漪兰指腹擦过下唇,脸上洋溢着人间最朴实无华的幸福。
宁瑄乃她们的长女,退回几百年也有了家室,宁琼是次女,粗略算算也有五百岁,修为不高不低,连她长姐一根指头都斗不过,甚喜撒娇。宁环便是她与阿晞为幼女起的名。
小小的婴儿被抱进房,宁晞光明正大坐在距离榻前最近的圆凳,眼巴巴瞅着,生将漪兰瞅得起了羞意,“你、你看不腻么?”回回都这般!
宁晞出声调.戏她,“变化岁岁有,哪能看腻呢?”
一句话,羞得漪兰身子都跟着软.了。
恩爱不移,此情长久,是多么难得。她扬起一双眸子,如同撩起一池春.水,“你过来。”
“夫人有何吩咐?”
四唇相对。唯襁褓里的小宁环忙着乖乖填饱肚子。大人的世界,她怎能看懂呢?
……
蜉蝣岛。
霍倚芝光着脚丫坐在岸边,不时晃动细白的小腿,温纤安安静静坐在她身侧,不时喂她新鲜瓜果,果肉鲜美,她最喜欢看芝芝满足时眯起的眼睛,很可爱。一日比一日可爱。
“纤纤,今晚要不要吃鱼啊?”
温纤放下果盘,“好。我去下海捞一条银梭鱼,吃了对身子好。”
啧。多少年了,道长这张小嘴还是一如既往地甜。阿芝轻抬下巴,“我想想是要红烧味的,还是椒盐味的,又或者麻辣味的也行?”
“那就每种口味来一条?”
真乖。阿芝催促道:“去罢。我等你。”
温纤下了床,便是实打实挨欺负的老实人,芝芝越欺负她,她越快意,左右这些她的芝芝都会在其他地方还回来。她喜欢“喂饱”她。各种意义的喂饱。
老实人耍起流氓是什么样,阿芝最有发言权了。
她晃着小腿坐等被投喂,身为长女同样是老实人的温绵,此刻正一脸严肃地处理道观事务。
花一师姐不爱理事,折卿师姐为了飞升上界追未婚妻,一百多年没出过门了。表妹宁瑄忙着哄她的小白脸夫君,温绵心里苦,但温绵不说。
可她已经在暗中物色接班人了。
只等着把担子丢给亲传,早点得道飞升见到师父,然后润物细无声地告一状。
她庄持沉稳,单从脸上看便是她亲娘都看不出她心里正憋着坏。一应麻烦事吩咐下去,门外忽然有弟子进来:“回师父,外面有人说是道尊师姐,将此物送了来。”
一指长的长灵木盒,四个袖珍盒子,打开,是四支颜色不同的香。
温绵猛地忆起师父当年和她们提过的习香师伯,脸色一变,急急追出去,人早已没了影。
“来人怎么说的?”
那名弟子入门晚,不知其中干系,急忙道:“那位前辈只说是送给小辈的见面礼。”
“这是道香。”温绵生出淡淡遗憾,“定是习香师伯了。师伯过道观而不入……”
“回禀师父,山脚有人送来此物!”
温绵这次长了心眼,身形一晃来到山下。长风寂寂,雁过无痕。
玉盒打开,是四枚道韵缭绕的铜钱。
铜钱……
霍。
这也是一位师伯。
三天后。阮礼气急败坏地追在后面,“霍曲仪!有胆子你这辈子都不要见我!”
霍曲仪一身长袍,回眸,冷呵:“你算哪根葱?也值得本座避让?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好,好!”阮礼咬牙,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一边哭一边委屈,扬手欲拍在天灵盖,“不就是饮了沉仙醉做了点坏事嘛,你不也讨了回来?你不待见我,我追了你五百年,五百年!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罢,你心里没我,我是死是活,你定也不在意了!”
她哭得凶,眼里闪过一抹厉色,毁灭性的一掌愤而拍击头颅!
霍曲仪素来知她爱哭,料定她不敢真的自尽,刚要抬腿,一颗心倏地下沉,她骤然回眸:“你疯了!”
“你”字未落,她人已拦下发疯的阮礼,喉咙涌出一口血,强忍着没吐出来。
阮礼脸色惨白,借机死死抱着她腰,哭求道:“别走了,别逃了……”
霍曲仪被她抱着,僵在原地,一颗心砰砰跳动,心有余悸。她怕这一走,阮礼真会寻死,到时没人拦着,人死得骨头都不剩,她连收尸都来不及。
那多可怕。
那多可怕呀。
她双目无神,指尖一直在颤抖,“你……”她喉咙喷出一口血,“阮哭包,你能不哭了吗?”
做了坏事的是你,哭得最凶的也是你,死缠烂打的是你,寻死觅活的还是你。我是欠了你的不成?
一枚丹药被喂到唇边,混着血水咽下去。霍曲仪后知后觉地凛了眉,阮礼指天道:“这次绝不是沉仙醉了!这是疗伤圣药!你信我!”
“我就是信你,才被你……”
她又要翻旧账,于是阮礼脸一垮只能继续哭了,“我、我做错了,但我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
一只手及时捂了她嘴。
被捂了嘴,阮礼犹不忘打了哭嗝。说风就是雨,哭戏要多逼真有多逼真。
服下丹药,霍曲仪脸色好转,松开她,独自坐在苍穹下沉吟。
许久。
她道:“我不走了。你消停会。”
阮哭包破涕而笑,“曲仪,以后不管多远,走到哪都捎上我,好不好?”
她扯她衣袖,胡搅蛮缠。霍曲仪被烦得拧眉,耳根子嗡嗡的不得清净,却没像往常一般将人推开,她淡淡道:“好。”
清风十里,两人一时无话,呼吸清浅。阮礼乖乖坐在她身边,同她一起静默吹风。这样就很好。能相守就很好。
倏尔,天生异象。
千里之外的朝天观,封闭百年的门突然开启。从门里走出的女子白衣黑发,清冷如天边皎月。
她看向闻风赶来的嫡亲师妹,音色清冽:“道观,就交给你们了。”数枚悟道玉简从她掌心飞至不同方向。
稍顷,晏折卿白日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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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道源上界,
仙灵道池,视线遮掩,轻薄如纱的灵雾交织迭起,
花香笼罩,
细腻婉转的吟.声如美人的手满有风情地拨开云雾。
层层迭荡,又如被春风拂过的天河水,
轻柔慢转,
于尾音处腾起细浪涟漪。
蛊.惑神魂,催人折腰。余音未绝。
手弹琵琶,弦音四颤,
仙音妙乐总是能激起人心深处蠢蠢欲动的贪婪欢喜。
须臾,一滴泪溶于池水,
水波荡开,摇晃万种情致。
花香渗入道池,
同样渗入苏玙雪腻肌理,她笑而不语,
故作轻.佻地捏着女子下颌,问:“怎么不看我?”
薛灵渺喘了口气,沾染情.韵的脸颊再度浮起好看的红晕,别说,
她还当真不敢看苏玙。阿玙这双眼,
怎么说呢?
她身骨舒展,
累得阖上眼,眼尾悬着浅淡绯色,
苏玙松开她,一声不吭将人抱起。
由着她胡来,灵渺姿态柔顺地趴伏在池壁,
神情慵懒,像只懒洋洋晒太阳的灵猫。
她知道还没够,可她喜欢阿玙使坏又热情的摆弄,仿佛一切不需要她再做什么,只需偷偷地、乖乖地、怀有羞涩与期待地,收下她给的全部。
肆意也好,妄为也好。这是她们的天地。谁又能说什么。
她惬意地哼了哼,蝴蝶骨传来细细密密的痒,她忍着没回头。总想在这时候说点什么。
她喜欢这样的气氛,尤其在不可抗拒时,和阿玙说一些家常小事,已经成为她近千年来非常喜欢的习惯。
“卿儿要来了。”她道。
苏玙声音裹了戏谑,“所以你让元儿去看守接引台?”
“嗯……”
好一会儿,将说的话碎在喉咙,重新聚起力量,收回被捣散的精力,她忍着嗔怪,“你说元儿会喜欢卿儿么?”
苏玙左思右想,来来回回比对几番,发现她更喜欢某人支离破碎的说话方式,又生动又可爱,弱不禁风,偏偏柔韧地教人心惊。
她眼眸微亮,装出好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沉吟一二,“总要给孩子相处的空隙,你我当初不也指腹为婚么?
你看你,你那么坚持,不肯放弃我,拄着竹杖来边城寻妻,若无你这份坚持,哪有我们的今后?若非你来寻我,纵我晓得有婚约在身,我也不会……”
薛灵渺心口一滞,“不会什么?”
苏玙在这事上不想骗她,待她越发温柔细致,“你不来寻我,没有那段时日的朝夕相处,没有感受到你的纯粹无伪,我不会那么快动真情。
从长辈指腹为婚的那天起,我们就有了干系,从你决定来边城寻我时,才算是握住了你我之间的缘分。缘分一旦开始,我无可抗拒,心甘情愿栽在她身上。
你我情路说平坦也平坦,说崎路也有些坎坷,中间稍微差一环,结局便是你我不相配。在我走犬斗鸡的年岁,谁能想到我的渺渺有朝一日会踏上仙途?
我心性不琢,一味沉迷享乐,哪怕相爱,你我也会越走越远最终背道而驰。
你我如此,卿儿和元儿也如此。
从卿儿答应继续等下去时,她们命数已经缠在一处,千年修道,她肯追来,那么不论元儿对这婚约是怎样的态度,她都欠了卿儿的债。
就如同我当年欠了你的债。等一个人,寻一个人,追一个人,人情债,得拿人情来还。
卿儿只要来到道源界,她们的缘分也就开始了。姻缘开启,她做了她能做的,且做到了最好,剩下的,就要看我们女儿有没有本事。不过……”
她话音一转,贴着灵渺耳畔,“不需要多,她有你三分哄人的本事,卿儿这辈子就逃不开了。我不就是被你哄来的么?”
她前一段还在说正经事,听得灵渺暂且忘记磨人的感觉,正经了没片刻,又开始油嘴滑舌。灵渺忍不住转过身来,身子下滑,背靠池壁,柔软的手臂爱怜地扣在她后脑,而后仰了头。
她轻声道:“她……她们不会……嗯、不会打起来罢?”
身为晏折卿师父,灵渺还记得当初折卿说过的话,要比她强。强才肯履行婚约。至于强不强,打一架是最好的方式了。
苏玙绕着花样逗她,笑意横生:“我的乖渺渺,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罢。”
灵渺被她一“挤兑”,睫毛微眨,竟也跟着笑了。
上界接引台。十三四岁的少女明媚娇妍,一身深绯长裙,腰系流云带,小脸完美继承了两位娘亲的优点。
同她精致秀丽的长相相比,唯一违和的是噙在唇边似笑非笑、玩味十足的神情。她端坐在接引使的位子,信手一指,“你,过来。”
被她点名的道侍脸登时惨白,谁不晓得上界这位小祖宗惹不得呢?上有界主宠着,下有两位少尊疼着,中间一批批能言会道的道尊奉承着。
小祖宗想一出是一出,昨儿个发脾气无意砸碎少尊送给另一位少尊的白瓷瓶,这不,被发配到接引台做劳力。
她心气不顺,找人撒气什么的,简直和家常便饭似的。
苏元元妥妥没长大的孩子,有着最青涩纯真的外表,心里堆着座小火山,说不准哪天喷发。
一言吓坏了道侍,她秀秀气气地挺直脊背。
她的仪态是祖母所教,又得阿娘言传身教,只要不捉弄人,单凭长相谁敢相信她是道源界惹都不能惹的混世小祖宗呢?
道侍苦不堪言,苏元元掀唇淡笑,“怎么,怕我?怕什么?我又不吃人。我渴了,你帮我沏杯茶来?”
道侍点头如捣蒜。末了被小祖宗一句“辛苦了”吓得险些跌倒在地。
少女规规矩矩坐在位子,笑声动人。
蓦地,手边玉牒亮起光,接引台白光闪烁,明耀如星。少女眨眨眼,轻咦一声,“哪来的漂亮姐姐?”
晏折卿初来乍到,被上界景象迷了双眼,只一瞬,道心清明,她容颜清丽,气质与祖母有三两分相似。见惯了真正的冰山,苏元元竟觉这位姐姐颇为亲切。
她打量晏折卿,晏折卿在看到她时,心神也被她吸引。
只一眼她便相信,世间所有的光华明媚都抵不过少女一笑。上界而来见到的第一人是如此殊色,晏折卿自然而然生出好感。
接引玉牒在掌心不断升温,少女索性将其丢开,竟忘了瞥一眼,看一看她的来历。少了这一眼,她欢欢喜喜走到漂亮姐姐身边,慢悠悠围着转了两圈。
她如此行径,晏折卿不觉轻浮,反而喜欢她的天真明媚。
只不过,所有的好感都被她三言两语打消了。
苏元在上界活脱脱是生活在美人堆,饶是如此,她还没看腻味。美人有不同风情,她自己也是美人,但她绝不敢与家里那几位比美。
其他的,她又觉少了几分韵味。是以看到晏折卿,她脱口而出,“
姐姐,我美吗?”
活了近千年,还是头一回有人将这话摆在晏折卿跟前。少女既有此一问,她不免多看了几眼,细细欣赏。从头到脚,从每根头发丝到心口衣襟绣了阵法图的每条灵线。
这定是此界得罪不起的贵人。
晏折卿如实道:“美。”
“你看了这么久才说美……”苏元不满地扬了扬眉:“你有心上人吗?”
心上人……晏折卿眸色渐深。
她不言语,苏元又道:“我的未婚妻就是我的心上人,可她太老了,但我有什么办法呢?她苦巴巴等我多年,等得花都谢了,我若不要她,她得多可怜?”
“……”
“再说了,婚约是母亲和阿娘定下的,要我娶一个老女人,咳,老女人就老女人罢,好歹也是为我白头的,可我得等到什么时候?她死活上不来,万一我有了其他的莺莺燕燕,你说我是从还是不从?”她啧啧两声,“我看你就很好。”
“……”
“漂亮姐姐,你为何这般看我?”
晏折卿不爱笑,可她此时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容像一把把冷刀子漫天而下,她音色温柔,“未知道友名讳?”
“我姓苏。”
“姓苏……”晏折卿垂眸,“好姓。”
说时迟那时快,她骤而发难,浩荡仙气化作凛冽杀气奔涌而来!
苏元元大吃一惊,瞪圆了眼,心里想着这姐姐长得漂亮,说了没几句话就要喊打喊杀,八成是有病的。嘴上不忘质问,“我哪里得罪你了?”
话音未落,一缕长发被削下来,落在莹莹白玉。
盯着那缕发丝,少女变了脸,活了十三年,还没人敢对她如此放肆!
“当我没脾气?”
气势顿变!
晏折卿本就是走的遇强愈强的路子,丝毫未将她的反击看在眼里,她步步紧逼,字字锋芒,“老女人?莺莺燕燕?等了近千年等的竟是你这样的糟心东西?”
“你有病——”少女霎时像被扼住咽喉的小呆瓜,“欸?是、是你啊……”
回答她的是一声冷笑,沸腾杀机。
未婚妻都杀到眼前了,苏元元打也不是,躲也不是,想想她方才那番话,小脸雪白:这都什么事嘛!
“欸?欸!别打了,我头发!你太胡闹了!别以为你等我我就欠了你……”
“欸!团团!团团咱们有话好好说……”
最最亲昵的小名从她嘴里喊出来,晏折卿打法已是凶残。
苏元元从开始到现在完完全全是挨揍的那个,她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吸了吸鼻子,“晏折卿!你有完没完!再不住手我可要教训你了!”
“你?教训我?你也配?”
“我不配?”苏元元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气得咬牙,“我不配?”她神情冷漠,倒是被逼出了真性情,“那就让你看看,我究竟配不配!”
一霎,火与冰相撞,接引台方圆百里气浪滔天。
“这孩子……”容诱一指点在虚空,气浪终平。
有祖母压阵,没了后顾之忧,算不得扰乱道源界秩序,未婚妻正儿八经的战斗强人,苏元元心头火都打了出来,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女人,纯粹欠收拾!
她眸一冷,不管不顾地祭出本命道源。与此同时,身在仙灵道池的苏玙倏地停下动作,与蓦然惊醒的渺渺四目相对。
……
“说我不配?我没生下来的头八百年就和你绑一块儿,我不配?”
少女凶狠地掐.紧那截细腰,恍若一个发狠就要将其折断。屈辱地被她压.在身后,晏折卿清冷的一双明眸罕见地泛起惹人怜惜的泪花,“你无耻!”
“我还无耻?信不信我真无耻给你看?我是不是比你强?说啊,服不服?婚书就在我灵戒里放着呢,要不要我拿出来给你看?我配不配教训你,你倒是说啊!”
她斯斯文文做着轻薄之事,晏折卿恨她欲死。
她等了八百年,师尊飞升后她又用近两百年熬炼修为,所做种种,她都是为了谁?这个小畜生!
“不说话?”苏元元骨子里的恶劣被激发出来,“团团,知道我小名是何么?团团圆圆,圆圆,你就听听,我都不好意思说俗气。
但我阿娘喜欢,我阿娘喜欢,我母亲就喜欢,我母亲喜欢,我就不敢不喜欢。看在我被迫被喊了十几年圆圆的份上,理一理我?”
“我之前说的莺莺燕燕全是逗你玩呢,我哪有什么莺莺燕燕,我还是个孩子啊,你对一名孩子这么冷酷无情,上来就喊打喊杀,合适吗?”
“行罢,你不说话,是想我换种态度对你了?”
她语气发寒,晏折卿身子抖了抖,“你放开我!”
“我是谁?我没有名字吗?这就是你对待未婚妻的态度?你都不怕伤了天真少女的心?”
晏折卿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师尊的女儿怎么就养得如此顽劣,她深吸一口气,别扭道:“圆圆,你放开我……”
“不是这个圆圆,我才不要这个圆圆,你得喊我元元。”
“你不讲理!”
少女被她逗笑,“我还无理取闹呢。你有法子?”
“……”
半条命快被她气没了,晏折卿气极反笑,“元元。”
“真乖。”少女松开她不盈一握的柳腰,惨白着脸收回本命道源。一放一收,显然没她想得那般容易。
没了禁锢,晏折卿寒着脸直起身,衣袍重新恢复齐整,她面色如霜。